反派未婚夫太爱我了怎么办 第148章

作者:元真羽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最后一盏灯上没有刻字,可那灯盏的样式,却与之前叶应许交给她的梵海青灯一模一样。

  灯盏中青光跳跃,姜虞伸手想拿起这盏灯,忽觉胸口一痛,她低头看,只见一只血色的手穿过她的胸膛,她的身体豁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姜虞喉间充满了血沫子,双手扶着供桌,无力地滑落下去,跪在地上。

  她想转头看一眼,看看杀她的人是不是那小魔头,可眼前阵阵发黑,血腥气弥漫整个口腔,生命力飞速流泻。

  她感觉身体里的那只手转了转,慢慢拔了出去。

  她躺在地上,身下漫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隐隐约约地,她似乎看到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双手捧起桌上的梵海青灯。

  “唉……”

  那人影蹲下来,把手放到她身上,蹭了蹭掌心和手背,擦干手上的血,说道:“别怪我,怪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那人说完站起来,飘摇离去,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

  姜虞感觉身体渐渐变冷,发僵,意识弥留之际,她感觉有一条温暖的手臂将自己抱了起来,那手颤抖着伸到她胸前,想要堵住那个血洞,却怎么也无法止住血流。

  “啊——”

  青年发出痛苦的嘶嚎,嘶声痛哭。

  斗室的石门轰然碎裂,另外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浑身带血的少年五指成爪,本欲取敌人性命,却在一脚踏进血泊时停了下来。

  他偏了偏头,那双布满白翳,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骤然紧缩,瞳眸震颤,喉间发出非人的叫声。

  青年抬手,看到少年左手染血,脸上青筋条条浮起,目眦欲裂,狂乱地说道:“你杀了她!你又杀了她!”

  青年右臂自手肘以下齐根而断,从断处的伤势来看,显然是被人暴力扭断的。

  他抱着怀中渐渐冰凉的少女,眸中流下两行血泪,望向少年的目光充满恨毒,似乎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少年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魔气消退,他跪倒在血泊中,往前膝行几步,似乎想伸出手触碰少女——

  寒光闪过,无锋剑落,少年双手被砍了下来。

  他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只用那双浑浊的眸子望着少女灰败的脸庞。

  死人确实不会痛了,但他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心痛。混乱狂暴的意识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意念,那是魂灯破碎之后留下的残魂。

  而现在,这道残魂压倒了寄居在少年身体里的魔物:“阿虞……”

  然而少年的残魂也只来得及叫出这么一个名字,虎视眈眈的魔物一拥而上,将这抹残魂完全撕碎了。

  在少年的身体重新被魔物占据之前,叶应许当机立断,趁他意识混乱之时抱起少女逃出地宫,落下地宫出口的断龙石。

  整座地宫地动山摇,在轰隆的闷响中缓慢下陷,被倒塌的小山彻底掩埋在地底。

  姜虞想告诉叶应许,杀她者另有其人,不是小魔头,可身体沉重而疲倦,她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她感觉青年的唇碰了碰自己的唇,温热的眼泪滴在她脸上:“阿虞,对不起,对不起……”

  “我以为你恨我,我以为复活了他你就可以少恨我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

  天边滚过一道白电,雷声如鼓,秋雨萧萧。

  姜虞感觉自己的神魄又重新飘了起来,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她在黑暗中逆流而上,追逐着尽头那若隐若现的白色光点。

  她想追溯到源头,找到这一切纠葛的起源,可身后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看见少年跪在暴雨中痛哭流涕。

  她认识江玄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哭,也想象不出那个倨傲隐忍的少年竟然也有情绪崩溃至此的时候。

  她便有些犹豫了,到底是要逆流而上继续追溯真相,还是要停下脚步,回到少年身边?

  姜虞很想知道真相。

  她记得自己跟随东海龙宫沉入海底,阵法强大的力量将她吸了进去,那力量冲破了她留在灵台中的封印,无数记忆瞬间涌入她脑海中。

  她回想起第一段记忆中,少年对她的控诉。

  ——“你费尽百般心思接近我,诱惑我,只是想要我的命,你当我是什么?”

  ——“你厌憎我,我以为换了个躯壳就能解决一切。你喜欢那个姓叶的,我也可以装一辈子,你想复活他们,我甚至可以帮你杀了自己……可是为什么?!”

  她现在已经知道第二份控诉的含义,那么第一份控诉呢?

  姜虞回想起二人成亲之前,她脑中时不时闪过的古怪片段——她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费尽心机,“想要江玄的命”。

  难道真的是因为江玄是唯一一个被太阴炼形复活的人,而她想借此复活自己的亲人吗?

  姜虞愁肠百结,不知是该继续窥探记忆,还是该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正在此时,姜虞忽然发现胸前那个用白龙鳞甲制成的“五蕴鳞甲”虚空悬浮起来,发出幽幽的、珍珠白的微光。

  五蕴鳞甲发出“吧嗒”一声轻响,如珠蚌开壳,缓缓朝两边打开,露出其中蕴藏的三点命火。

  姜虞微怔:这是……思余的本元命灯。

  她忽然想起江玄将此物交给她时,说里头装了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更安全,但她真的想不到居然会是他的本元命灯。

  本元命灯在眉山夫人手中,是钳制他的利器,是令他倍觉屈辱痛恨的手段。

  可大婚之前,他却欢欢喜喜地把这样钳制了他多年的东西交到自己手中。

  姜虞心中百味杂陈,伸手合上了五蕴鳞甲。

  那一刻,五蕴鳞甲在一片黑暗的识海中爆发出如烈日般灼目的光芒。

  姜虞睁开双眼,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她四顾环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海底墓葬中,身边全是东海龙族的遗骸和墓碑。而在识海中发出灵光的五蕴鳞甲,在现实中也正灵光熠熠地闪烁着。

  一股巨大的灵力漩涡,以姜虞为中心扶摇而上,搅动整片海域。

  墓葬之中的龙骨遗骸发出濒临破碎的“吱嘎”声,忽然化为千千万万黑色鳞片朝姜虞飞了过来,投入灵力漩涡之中。

  一声叹息,像是穿越了千年岁月,落在姜虞耳畔,充满王者的威严和慈悲——

  “万鳞归甲!”

  东海龙族遗骸中残存的灵力如河川入海,源源不断地涌入姜虞体内……

  ……

  姜玉善被传送法阵送回冬藏仙府后,立刻想办法向问雪夫人传信,将二人经历全盘告知了问雪夫人,只除了最后遭到沈危等人偷袭的事情未说。

  当时情势危急,事发突然,夜色浓稠,她根本没有看清偷袭的人是谁。

  等母女二人重逢,整装重发,赶到东海时,便听守护东海封印的不归寺僧人说,方如是夜袭东海,杀尽不归寺武僧,想办法破坏了封印,被赶来的天督城城主和西门家二当家联手擒住了。

  至于被方如是掳到东海的姜虞,则意外坠入海中,海底火山爆发,东海海啸,她再也没有浮上来。

  问雪夫人听完,当即呕出一口血,差点昏过去。

  姜玉善扶住母亲,质问道:“东海封印并非由天督城守护,沈城主怎么会来到东海?他既见到我表妹,怎么可能任她坠海不管?”

  问雪夫人按住女儿的手,朝她摇了摇头:“此事有异,多问无益,我们自己去查。”

  问雪夫人银牙紧咬,一向慈和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狠绝:“不管是谁害了阿虞,我都要叫他血债血偿!”

  母女二人在东海附近苦守了七日,始终没有见到龙族之人出现,最后不得不接受“姜虞亡故”的事实,就地为她办起丧事。

  冬藏姜氏二小姐被方如是威胁,协助其破坏东海封印,结果不幸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正魔两道。

  而天督城中,被软禁了多日的少年尚未得知这个“死讯”。

第137章 潜入天督

  天督城中有三十六处悟道靖庐, 江玄被关押在一处名为“山海境”的悟道靖庐中,掐指算来,已经整整七日了。

  说是关押, 其实沈危的人待他很是客气, 除了每早来向他取一小碗血以外,只要不出山海境,江玄基本上可以在靖庐中随意走动。

  但身困此处,外界消息全然不通, 江玄心中愈来愈焦躁不安,但为了降低沈危的警惕之心, 他不能轻易将情绪流露出来。

  沈危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是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他和西门闻雪联手破坏了他的婚礼, 还将他囚禁在此地, 若有朝一日他脱困,势必要向沈危复仇。

  所以一旦他对沈危无用, 就只有两个下场——被沈危弄成废人囚禁一世;或是被沈危所杀。

  鉴于他特殊的体质, 前一种结局的可能性更大。

  江玄并不惧死,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死亡,但现在他有了阿虞, 这条烂命是死是活,再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能算。

  这日清晨, 沈危的人取完血后, 江玄照例披上衣裳,走到宛江边散步。

  从被关押到山海境的第一天起, 江玄每日早晨取完血后, 都会固定走到宛江江畔,在河堤上打坐调息。

  开始几日, 沈危的人还会悄悄尾随监视,但一连数日,发现江玄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沈危的人便渐渐松懈了。

  等到第七日时,沈危的人便只是远远地跟着,确保江玄不会逃出山海境,也不再关注江玄到底在宛江江畔做些什么,反正他们观察了这么多天,他每天也只是来这里打坐而已。

  沈危的人一放松监视,江玄便取下发簪划破指尖,以血为媒,画了一座召唤阴魂的召阴阵。

  沈危封了他的灵力,他无法运用法术,可很多生僻的邪术,只要施法者耗损阳寿便可施展,召阴阵正是其中之一。

  水路相通,各路鬼怪之中,以水鬼的消息最为灵通,江玄急欲了解外界情况,召唤水鬼是最合适的。

  须臾阵成,江面之上忽然刮起阴风,激得江波震荡,一双苍白的臂膀缓缓从浑浊的江水中探出,攀住堤岸,爬到江玄脚下,瞪着一双被鱼虾啃烂的眼眸,口中发出“嗤嗤”的声响。

  应召阴阵召唤而来的,是一个死去多年的鲛人。

  江玄以水族方言问它:“现如今仙门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消息有哪些?”

  那鲛人水鬼说了几件:江家家主惧怕不归寺刑罚,撇下江家和未婚妻子连夜出逃;西门家和灵州江氏一役,西门家大获全胜,灵州江氏在塞上江南的世家联盟中倍受打压……

  这几桩事情江玄早有预料,因此并不惊讶。

  “最后一桩,便是冬藏姜氏二小姐的死讯……”

  少年眸光微凝,有些恍惚地,轻飘飘地重复道:“何人的死讯?”

  “冬藏姜氏,姜二小姐。”

  话音落下,水鬼忽然直直落入江中,江水一卷,瞬间将它淹没了。

  少年“噗”地吐出一口血,血溅寒江。

  他半跪在江边,双手揪紧草茎,身子抖得如同风中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