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见鬼发家致富 第102章

作者:蒋淮琅 标签: 种田 灵异神怪 强强 穿越重生

  陈姜嗔过一眼:“念祖念亲,姑姑问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啊?姑姑给你们做好吃好玩的,还教你们读书认字。”

  “好!住到晚上吧,晚上娘来接,我们再走。”

  “不是住到晚上,是从此不回镇上袁家了,让你们娘自个儿玩去吧,反正她也不喜欢带孩子。”

  “那不行,我晚上得搂着娘才能睡觉,只能玩一会儿,还是要回家的。”

  “我也是。”

  陈姜脸色难看了:“走吧走吧,现在就走!都离我远远的。我就知道,我身边留不住人,留不住鬼,什么都留不住!”

  师焱握着水镜的手一僵,她何出此言?难道周望元也没同她住在一起?

  “君上。”

  水镜瞬间熄灭,悄无声息地被塞回袖中。师焱应声:“何事?”

  司阴走进,于他身前跪下:“君上,一鬼今日轮回,迟迟不肯下井,愿用满身功德换得见您一面。”

  “何人?”

  “袁熙。”

  冥府轮回井前,并不如阳间传说那般鬼魂排队。黑黝黝的天,黑沉沉的地,一口窄小的井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井口透出柔和的白光,像是无边暗夜里的一道希望之光。

  陈姜曾说过的可容百万灵魂的酆都城在哪儿,袁熙自下地府后并不曾见到。他被鬼差引了路,让判官判了一世善恶,在所谓的望乡台,实际只是一块黑漆漆的大石头前回顾了生平,接着便无人问津地度过两年?三年?反正是很久时光。

  他极少碰见别的鬼魂,大约也就两三次吧,不知百万灵魂都藏去了哪里,更别提赵家,袁家那些死去好多年的人。碰见的鬼中有他认识的一位老朝臣,和他前后脚去世;还有一位认识他的少女。

  袁熙至今记得他见到那位少女时的震惊,尤其是当她笑嘻嘻喊出他的名字时,他脱口回道:“陈姜!”

  是陈姜,十一岁的陈姜,那仍带着稚气的灵动五官,那两条活泼的金鱼鬟发带,和他初见时一模一样。

  少女高兴地蹦到他面前:“终于见到个熟人啦!我是陈姜,可不是你喊的那个陈姜,我早就做了鬼了,你不认识我的。”

  说着她又撅起嘴:“陈姜就是个骗子,她说我下来能见到赵媞,可是我找了好久,根本没找到她嘛。”

  袁熙按捺心惊:“你是......”

  “我也是陈姜,十一岁就死了,她用了我的身子。赵媞说她是下凡历劫的神仙,真的假的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她那双能见鬼的眼睛,她那些和鬼魂们交往的本事,包括她与众不同的择偶标准......皆因她不是凡人啊!

  “你见过殿...赵媞?”

  “我们在一起玩了好几年呢。”

  “那你见过师焱吗?”

  “师焱?师大公子吗?以前在阳间的时候,我们四个天天都在一起的,我下了地府就没见过他了。”

  她天天和他在一起,怪不得......袁熙苦笑了。

  小陈姜给了他一个荷包,道:“鬼差叫我投胎去了,这些东西就送给你吧,地府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穿了漂亮衣服也没人看,陈姜就是个骗子,那个陈姜!”

  袁熙也有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大房子,马车,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还有两个供他驱使的纸人。他不饿不渴不累也不需要歇息,在这无彩的冥府里,的确没有太多用处。可是他舍不得扔掉,因为那都是陈姜做的,娘子和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亲手烧的。

  看着小陈姜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袁熙收起荷包,转身继续踏上寻鬼之路。在脚步无法丈量的地界里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直走到鬼差出现在他眼前。

  站在轮回井前,袁熙似有所感,慢慢回过头来,见一散发黑袍男子立于身后

  周围环境是那样昏暗,可袁熙很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完美的脸,无论横观纵观,乍瞧细看,都挑不出一丝缺陷,眉目唇鼻何止如画,更似天匠造出的精绝之物。他负手长身玉立,黑袍上的隐金纹路闪闪发光,浓睫微抬,淡漠的目光扫过来时,袁熙不禁产生了跪伏的冲动。

  作为一只鬼,他发自内心地想要臣服。即使,在下地府前,他已经对这张脸很熟悉了。

  袁熙以阳间礼拱手,单膝下跪:“见过冥君大人。”

  “唔,何故不去轮回?”

  “在下只想面见大人,说几句话。说完,自去。”

  头顶许久无声,在袁熙疑惑抬头的一瞬间,师焱开口:“说罢。”

  “陈姜她未曾嫁人,嫁的是一张画。”

  一句话就让师焱眉头聚拢:“什么?”

  “在下猝死,未能见得陈姜最后一面,知她可见鬼魂,便寻去周家与她作别,从而发现周望元娶妻生子已近四年,娘子不是陈姜。在下又寻去陈家,见到了她......许是已做鬼的缘故,陈姜对在下并无隐瞒,将内情和盘托出。原来,她当年与画拜堂成亲,对外以妇人自称,皆是为了让在下与周望元断念,其实这许多年来,她都是孤身一人。”

  师焱微惊:“她为何这样做?”

  “因为她不想委屈自己嫁于不喜之人,亦不想因己之故蹉跎他人岁月,便做了这个决定。”袁熙顶着压力看了师焱一眼,“她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承诺过终身不嫁,定终身不嫁。”

  师焱沉默。

  袁熙又道:“大人可知陈姜所嫁的画中人是谁?”

  师焱仍然沉默。

  袁熙轻笑:“看来大人也能猜得出来。其实陈姜同在下说了很多话,这些年殿下走了,小陈姜走了,您也走了,她已经很久没能痛快地一抒胸臆了,毕竟她不是凡人,与凡人无话可说。您可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师焱岿然不动,沉默如石。

  “她说千万人转千万世,有些人上一世是夫妻,下一世做了兄妹;有些人上一世是仇敌,下一世结成密友;更有些人上一世是父子母女,下一世成为对面不识的陌路人。灵魂不灭,躯体重生,如果每个人都按照前生的关系来对待今生的人,那这世间早就混乱不堪。她已转世为人,不再是从前的她,以后也不会是了,但大人并不这样认为。其实这个问题只需一碗孟婆汤便可解决,但她知道您是不会允许自己忘却前尘的,所以她说,算了。”

  袁熙见师焱始终没有反应,笑道:“在下微不足道一名小鬼,亦不知大人与陈姜之间有何内情,不敢妄言,原话原说罢了。只是为了自己,还想求大人一事。”

  “说。”

  “大人先前伴陈姜多年,不知今后是否还可常去阳间看望她?如此她心情会好,心情好了,便会顾在下妻儿多些,在下早逝,留下幼子寡妻,实难放心。”

  这是什么逻辑?师焱冷冷地看着袁熙:“你对陈姜,念念不忘?”

  袁熙道:“非也,陛下赐婚前,陈姜曾找过内子,告诉她在下寿命至多不过五六年,若不愿,她可回禀陛下调换人选,选到愿意的为止。内子嫁了,还为在下生下两个儿子,在下也没如陈姜预言,五六年便死,直活到三十有九,总算予了她几年好日子。而陈姜,在下早已将其视作友人。”

  最后一句,他在说谎,但师焱没有揭穿,他道:“说完了?”

  袁熙不敢问冥君要确定答复,只好点头:“说完了。”

  “那便去罢。”

  袁熙消失在井口,师焱没有离去,望着轮回井片刻,又从袖中取出水镜,施咒净虹。

  镜面中是夜晚,陈姜站在院中。她瘦了很多,下巴削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衫,耳边别着朵白色纸花。

  她看了会儿天空,便像游魂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了一会儿又开始挨间屋子推门,挨间屋子点灯,直到把每一个房间都点得亮堂堂的,才在廖氏的屋子里坐下。盯着某一个角落喃喃自语:“七天了,你也走了。”

  师焱发现,她走过的地方,不见人影,也没有旁人的声音,整个院落里,只有她一个人。

  陈姜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垂下头,手掌摊在膝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师焱收回水镜,立在原地许久许久,轻轻抬手打了个响指,司阴闪现。

  “君上。”

  “本君上去一趟。”

  司阴皱眉:“君上,您前次强取肉身,体内天雷尚未完全化去,如今寒冰下不到百尺,您再离去,又不知停滞到何时。”

  “停便停着,本君有要事。”

  说罢他身形一晃不见了,司阴起身,抱起双臂半天无语。什么要事?见那凡女的要事?若不是为了寻她,君上不会遭受天谴,于冥府内封印神体;若不是为了帮她,君上不会数次逆天改命触犯天规,致使冰印层层叠加;若不是为了救她,君上不会破印取身,导致本就缓慢的解印过程雪上加霜。

  他进冥府数万年,前事多少了解一些。他的想法其实和陈姜一样,都转世了,就算了吧。大人这般执着,真是食古不.....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呐!

  陈姜还垂着脑袋,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在看自己的手相。生命线很短,感情线更短,唯独事业线又直又长。

  这是小鬼的相,还是自己的相?能看透万物本源,却看不透自己的命啊!

  她叹口气,刚想起身,忽见眼下一片金光闪闪,一个激灵抬起头,那风姿绰然,风度翩翩,风华依旧的鬼就站在面前,静静望着她。

  “师...”她喊了一个字顿住,慌忙将脸侧了侧,“你怎么来了?”

  十余年不见,这是分别最久的一次,她连那个“兄”字都喊不出来。他还是那么年轻貌美,她却老了。

  “怎的只你一人?”师焱看着她躲避的眼神,魂体的胸腔里也感觉到些微的疼。

  陈姜听到熟悉的声音,眼底一热,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勉强咧咧嘴:“”娘过世了,我陪了她七天,把她送走了。”

  “田娘子呢?”

  “早去跟着小冬过了。”

  “你哥哥呢?怎留你一人在此?”

  师焱不知为何有点生气,这就是你要的俗世红尘?这就是你要的烟火气?把所有人送走,孤零零地度过余生,这就是你要的人生?

  “他......”

  话音未落,院子大门打开,陈百安声音响起:“小妹,小妹?”

  “哎,我在这儿。”陈姜答应了一声,又低道:“他带着大郎二郎去给娘烧七了,我今晚送娘,就没有去。他不是留我一人,五七烧完,我会跟他上京。”

  “上京做什么?”

  “办喜事。此时不办,就得耽搁三年了。”

  “什么喜事?”

  “嫁人。”

  师焱神色一凛:“谁嫁人?”

  陈姜发现他这次上来话变多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当然是我侄女嫁人,难不成是我?”

  师焱缓和了眉目,微微一笑:“那自然不是,你已嫁了,又怎能再嫁?”

第117章 是个谜

  大侄女嫁人后,陈姜拒绝了陈百安的挽留,坚持回到大槐树村居住,每年只上京一次。

  村里老人死了一拨又一拨,新生儿落地了一茬又一茬。与她同龄的那些丫头小子有的已经做了爷奶,她还是孤身一人。

  家里的新房子变成了旧房子,村学里的孩童来来去去,夫子也换了好几任,她还是孤身一人。

  虽然她梳着妇人发髻,可是从没人见过她的丈夫。村里新一辈儿的三姑六婆们传说,陈天师当年招了个上门女婿,成亲当日就死了,她便一直守寡,好可怜哟。

  也有人说,可怜?人家是一品护国天师,有的是钱。皇上发俸禄,私田有出息,月月还有人捧着银子请她去净宅安家,想嫁人五十岁也嫁得出去,才不是可怜,是痴情才对。

  更有人言之凿凿,当年见过她把一个男子留在家中数日,后来更与他一道消失了半年之久。别的不论,单论长相,这辈子就没见过比那人更好的了,亲近过那般天姿,还能看上谁啊?陈天师定是在为他守节。

  总之说来说去,陈姜就是守寡了。

  只要不问到她面前,她也懒得管人舌头往哪边歪,以她的年纪和身份,已不适合再与人争高低长短。村里的生活安宁自在,有人定时给她送粮送菜送各种收入,也有人定时上门给她看诊保健,她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照顾自己,守着老房子,深居简出,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