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惜言
祁肃帝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忽然推开了椅子站起了身,指了觉远怒道:“你也敢说这样的话,你存心接近朕,不就是为了你与杜素云的那个孽种吗?”
祁肃帝看着从进屋来便一直云淡风轻的觉远忽地抬头看了他,他的目光清凉如水,带着了然的一切:“陛下,您已经知道素云是贫僧出家前的师妹与未婚妻,但是贫僧与素云从来清清白白,没有半点超越礼法之行为。
从那她进宫与您有了情缘之后,素云与贫僧来讲就是一位故人罢了,贫僧只是受故人所托来照拂她的儿子一二而已。
而陛下,您已经被您心中的障业遮住了眼睛,你用心去看一看,谦王殿下的形容、脾气,他是不是您的儿子,您应该是清楚的。”
祁肃帝看着觉远悲悯的脸,慢慢的有些颓丧的坐回了龙椅上。
这么多儿子,他对宁玚是最喜欢的,不仅仅因为宁玚是素云与他的孩子,更是因为宁玚是最像他的那一个。
宁玚长得并不像杜素云,而是与他年轻时是一模一样。
秉性也是一样的,一样的喜欢练武,这么多儿子,只有宁玚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了带兵打仗的武将,脾气更是像年轻时的他,一样的火爆恣意,胆大妄为。
这也是这么多天,他只把宁玚关起来,而没有杀掉的原因,宁玚叫了他二十年的父皇,他从心底不愿相信,这不是他的儿子。
“陛下,佛家讲究因果轮回,贫僧就要开始新的轮回了,贫僧想见一见谦王殿下,殿下是最无辜的一个,他无法选择他的出身,但他应该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旁边听着的太子宁璟,忙要上前阻拦,祁肃帝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说。
他这个大儿子,性格温润柔和,做事沉稳公正,从做了太子以后,声誉一向是好的,被视为是明君之选。
可是祁肃帝知道,在宁璟心中,手握百万雄兵的宁玚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是惧怕宁玚的。
果然他的儿子也是像他和他的兄长们一样,像这百年来所有的帝王之家一样,为了这皇位弟兄阋墙,手足相残。
不过即使现在,就是宁璟也是不敢建议他贸然杀掉宁玚的,因为大祁朝还没有人能替代宁玚战神的地位。
恐怕宁玚一死,北胡就会撕毁签订的条约,攻打大祁,包括西诏和前朝余党也都会蠢蠢欲动,那么大祁就是四面受敌了。
这样看来由觉远去见宁玚,把这一切说出来,反而是最好的人选。
觉远看着毓秀宫外宫内层层严密守卫的御林军,心中叹息,飞鸟尽,良弓藏,历史上宁玚这种功高盖主的武将,几乎都没善终的。
等进了屋,觉远看着刚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的宁玚,忍不住合十微笑道:“殿下,怎么也睡起懒觉来了。”
宁玚拖拉着鞋,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妈蛋,他可记得他的大宝贝是十分能睡懒觉,叫都叫不醒的。
看着她睡懒觉是可舒服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只睡了这几天,就腰酸背痛的。
诶,看来他就不是享福的命。
哼,宁璟派人将他的大宝贝也弄进宫来,不过还算伺候周到,若是等几天,他见到他的大宝贝,他的大宝贝瘦了,他是必要好生修理修理宁璟。
“你这老和尚怎么来趟这趟浑水了?是宁璟逼你的?”宁玚看了形容憔悴的觉远,示意他坐到榻上。“本王这里没有什么茶水招待你。”
觉远看了脸颊有些消瘦的宁玚,:“那这六日殿下吃喝的是什么?”
“本王辟谷,这几日不吃不喝。”
觉远知道宁玚这是怕人在他饮食中下毒。
宁玚看了觉远略带心疼的表情,不以为意道:“你这老和尚,不是总辟谷吗?还说辟谷好。
本王就是这几日辟辟谷玩玩,你这么瞅本王干什么?本王在作战时,两三天不吃饭也是有的,等出去吃回来就可以了。”
觉远笑:“殿下心里有数就行,还得注意照顾好身体。”
“妈蛋,本王什么时候没有数了,宁璟让你来干什么,你快说,然后赶快走,本王还得睡觉呢。”
觉远合十,眼底有泪光闪过:“殿下,贫僧是要走了,走之前,贫僧有些话要与你说的。”
宁玚歪倒在床上:“你这老和尚,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本王就是在这里休息上几日就出去了,你弄出这副模样干什么?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是圣僧,谁若是不要命的招惹了你,等本王出去一定会代替菩萨收拾他们的。”
觉远微微笑了,宁玚一直都是这样,他看上去像只脾气不好的刺猬,总是扎人不留情,可是他对他要保护的人,心底却是一片柔情的。
“殿下,那贫僧便说了,贫僧俗家的名字叫李觉源,是当年药王谷的药王坐下的大弟子,有一年,师父五十大寿,他的师兄江北神医杜老先生派了孙女还有弟弟来药王谷贺寿,那孙女名叫杜素云,待到她十三岁时,她与我定了亲。”
“什么?”宁玚支起身子,惊讶的看着觉远,他与觉远三岁相识,母妃和觉远从来没有告诉他,他们两个竟是认识的,还曾是未婚夫妻。
随着觉远的讲诉,宁玚心中是越来越是震撼,他本以为此次是宁璟抓了他什么错处,弄了这么一出,过两天父皇不生气了,也就没事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段往事,:“你说,他们是怀疑我不是皇子,是母妃与你的孩子。那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妈蛋,老子长到二十多岁,竟然不知道自己爹是谁了!
觉远看着宁玚肖似祁肃帝的眉眼,他其实多么希望宁玚是他儿子,是他的血脉。
“宁玚,当年你母妃与陛下第一夜就有了你,你母妃是学医的,她怀着报仇的心,是不想与陛下有任何牵连的,但是她又不舍你。
后来她向菩萨许了愿,如果她弄三次,都不能流产的话,就把你留下。
宁玚你在娘胎里就是坚强的孩子,你母妃跳绳,捶肚皮、甚至闻了麝香,你都没有事情,但是你母妃却因此伤了身子,你也是胎象不稳,因此而早产。”
原来他早产竟是如此,宁玚忍不住大叫:“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是让我知道,我其实是不应该存在在世上的,是连自己母亲都厌恶的孩子吗?”
“不,不是的。”觉远嘴唇颤抖着:“宁玚,你的母妃是爱你的,她若真的想办法用药的话,你就是生下来,也是活不了的。
她为了生你,大出血差一点死了,而且也没有按照之前我与她的约定,假死出宫,因为她想留在你和你父皇的身边的。”
一个帝王、一个英雄,拱手江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宠爱,让杜素云一个花季的女子慢慢的沉沦了。
觉远的心微微的疼,若早知如此,他不会在她在药王谷学习时充当她师父的角色,他不会与她定亲后,还把她当孩子般严厉管教,他一定不会让她进宫的。
……可惜啊,岁月无法回头。
当他知道她爱上了祁肃帝,不忍看她痛苦,还亲自去调查了当年杜家灭门的事情,告诉她祁肃帝并不是她的仇家。
可是那时她已经与祁肃帝一分两断了。
她去世前,把宁玚托付给了他,如今他也要登极乐世界了,还好,他没有辜负她的嘱托,他可以去找她了,下辈子他一定要紧紧拉住她的手,再也不让她走丢了。
“所以,我三岁时那场大病,是母妃故意弄出来的,好让你进宫把我医治好,然后让我做了你的俗家弟子。”
“是的,殿下,虽然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叫过贫僧一声师父,但是贫僧很高兴,你长成了你母亲想要的模样,你也成了大英雄,也要娶妻,也要生儿育女了。”
妈蛋,妈蛋,宁玚在屋里转了两圈,怪不得母妃生辰与皇家玉碟上的生辰不一样,怪不得当年他从未见过父皇来过母妃的宫中,怪不得觉远会对他这么好,怪不得这次父皇要把他关起来。
可是如今他该怎么办?
“觉远,那你就不要出宫,暂时就留在我的宫里。还有父皇叫你过来有什么事?”
祁肃帝会念父子之情不杀他,但是对欺瞒帝王的觉远,父皇是一定会杀掉的,觉远留在他身边反而安全些。
宁玚转了一圈,没有听到觉远的声音,他看向觉远,就见觉远手做了拈花决,闭着眼睛,微笑的盘坐在榻上。
“你这老和尚怎么不说话,还有心打坐。”
可是觉远仍然没有说话。
宁玚看了觉远的模样,他无数次见过觉远打坐,没想到这时候老和尚心还真挺大。
宁玚也抬腿上了榻,坐到他身边,:“诶,老和尚,这一回你跟我去漠北怎么样,以后我们都不回京了,再也不理这些劳什事情。
本王在漠北给你修座大庙,你也算是有点法力,上一回沅儿受了惊吓,六天六夜没醒,我在她胸口放了你给的佛珠,她就醒了。
诶,你还有没有这样的佛珠啊,再给本王几串呗。”说着拿肩膀轻轻撞了撞觉远。
可是他就发现,觉远的身子竟然随着他的一撞,向旁边倒去。
宁玚一惊,忙扶住觉远,便感到觉远的身子已经僵直了。
宁玚颤抖着手指,放在觉远鼻下,竟没有了一丝气息。
“觉远!”宁玚不相信,他想起觉远打坐时,曾练过一种龟息功,就是像入定一般,连呼吸都是没有的。
宁玚忙把手按在觉远的手腕上,没有感觉到一点脉搏的跳动。
他仍然不死心,把手伸进觉远的衣襟里,可是觉远的胸口已是一片冰凉,早就没有了心跳。
宁玚就感觉那冰凉沿着手指一直传遍他的全身,他的心也像被冻住了一般。
他把觉远扶坐好,慢慢的松开了手,用了全身的力量下了榻,跪在觉远面前,恭恭敬敬的,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呜咽道:“师父,弟子宁玚恭送您早登极乐。”
这个二十年来待他如师如友,真心爱他的人,以这种方式,不做他的拖累,让他安心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宁玚咬住唇,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没有什么可哭的,他会替他的师父报仇的。
“来人,告诉陛下,大师已经坐化,请陛下派人把大师的肉身送回云山寺。”
可是宁玚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太子宁璟。
宁玚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随意的拱了拱手:“臣,拜见太子殿下。”
宁璟后面立刻上来四五个侍卫拨刀拦在了宁璟身前。
“哦,这是做什么,臣只想与太子殿下好生说说话。”
宁璟看了宁玚脸上的讥讽,叹了口气:“六弟,事情你已经清楚了,父皇的意思是要你交出兵权,六弟也劳累了这么多年,以后留在京中做一个富贵王爷,好好的休息休息。”
“父皇的意思?臣看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吧?若臣不交兵权如何?”
宁璟指了指觉远的肉身,又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六弟,这些够不够换你的兵符。”
宁玚看了看玉佩,眼睛一眯,这宁璟竟敢拿沅儿来威胁他:“太子殿下一直以明君自诩,怎么也干出让人偷了本王的玉佩事情,还敢拿本王的未婚妻来要挟本王。”
“六弟,让人偷了你的玉佩,手段的确不光彩,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六弟,但是为兄在这里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交出兵权,没人敢伤你分毫的。”
宁玚是被关进这宫里,沐浴出来后发现玉佩被偷了,连带伺候他沐浴的太监也不见了。
“臣是相信太子殿下的话的,不过,你让那个动我玉佩的太监来给我磕头道歉。”
这种小事,宁璟当然不会拒绝宁玚的,一会儿,那偷玉佩的太监便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
远远的跪在宁玚身前:“奴婢给谦王爷磕头了,奴婢也是为了主子做事,请谦王爷恕罪。”
“哼,替主子做事?这宫里没人不知道本王的脾气,别人不敢,就你敢,看来你的胆子挺大啊。本王倒想看一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宁玚身子一拧,抬起一脚,那名太监的身子就被踹飞了两丈远,狠狠摔在地下,是口吐鲜血,肝胆俱裂,昏了过去。
宁玚看了变了脸色的宁璟等人,从怀里掏出虎符扔给宁璟,:“把玉佩给我,另外把老和尚送回云山寺,还有你也知道,光凭兵符,没有我的手信,你也是调动不了谦王军的,把苏沅儿放了,我便给你写手信。”
…………
苏沅儿见祁肃帝殿中的御前大太监李总管竟然来了她的宫里,便忙上前迎了。
李总管施礼:“王妃娘娘,老奴奉圣旨送您出宫。”
“送我出宫?”苏沅儿心中一喜,:“那今日我能见到谦王殿下吗?”
李总管顿了顿,方道:“这个老奴不知,娘娘还是赶紧与老奴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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