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 第171章

作者:经年未醒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林福又问:“那须永寿的人还在追杀他吗?”

  寇朝恩点头,说:“牧大夫和林郎中回京路上并不太平, 昨日传来的消息, 他们在过三桑县的时候灭了一帮水匪。”

  林福倒茶的手一顿,旋即失笑:“将来回京了,可得好好想牧大夫道谢才行,得亏他帮忙吸引了须永寿的目光。”

  小胡子在须永寿给牧良玉林昉设宴践行时被抓, 在牧林二人离开扬州三日后,林福让人放出风声误导须永寿。

  须永寿派来的杀手找到小胡子被关押的暗室,多方痕迹都表明小胡子被送走了,然后守在这里瓮中捉鳖的察事听子把几名杀手都杀了,只留了一个重伤的让他回去报信。

  须永寿的人暗出扬州后,林福就让人假装须永寿的人来把小胡子救走,但小胡子警觉得很,并不信任来救他的人,想方设法甩脱掉后就去暗中接触须永寿的人,林福早有准备,暗中跟着他端掉了须永寿的两个据点。

  而须永寿那边则是派人一路追上牧良玉林昉,想要暗中找到小胡子把人杀了,却不想牧林二人早有准备,身边竟有扬州大都督府的兵卫跟着,船行河中,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简直难如登天。

  林福打的就是一个信息不对称的时间差,她和须永寿的两方人马都心知肚明,暗中较劲儿,扬州城里气氛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浓厚,一触即发。

  “燕十一还没找到?”自从燕十一不见踪影,须永寿这心就七上八下,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燕十一是燕王最信任的探子,为燕王做过不知道多少阴私勾当,知道太多燕王的秘密,若是他落到皇帝手中被撬开了口,那后果……

  须永寿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只能想办法杀了燕十一。

  “胡先生,倘若燕十一真落在皇帝手中,那我们就只能孤注一掷了。”须永寿叹息道。

  “可我们现在还没有孤注一掷的本钱。”胡尤启给须永寿到了一杯冷掉的茶,示意他先稍安勿躁,“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举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说该怎么办?!”须永寿暴躁道。

  “先杀了燕十一。”胡尤启说。

  “我也知道要杀了燕十一!”须永寿更暴躁了,“可是你自己看,牧良玉身边居然还跟了都督府的兵卫,摆明了是知道我们要杀人,防着呢。水匪都奈何不了他们,我们就派了那么几个杀手有什么用!”

  胡尤启说:“燕十一真的是被牧良玉带走了吗?会不会是他们故布疑阵误导我们?”

  须永寿一怔。

  胡尤启说:“咱们不妨也让人搜查一下扬州,尤其是林福的地方,死马当活马医。”

  须永寿一拍案几,点头:“行,就这么办!”

  胡尤启又说:“但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燕王往京城送方士,原本若能诱得皇帝求长生炼丹将是一步好棋,可这一步走得太急太不是时候,还被皇帝当场识破……”

  他说着摇头叹气。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燕王当年夺嫡还有母家势力相助,现在就只剩一个没什么用的荆山长公主,不仅没帮上忙,还帮倒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须永寿黑着脸,“燕十一找不到,派去回益州的人也还没有消息,林福那里又是步步紧逼。我现在都开始怀疑当初投靠燕王是不是明智的决定了,燕王当年夺嫡失败,这二十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临到关键时刻就自乱阵脚。”

  胡尤启也是如此想的,然而想有什么用,事到如今,不成功便成仁,他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

  须永寿派回益州的人此时此刻正在之前关押小胡子的暗室里关着,他们才出了扬州地界儿就被察事听子抓了,偷偷运回来。

  关入暗室当日就审问过了,他们只得了去益州拜见燕王的命令,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见须永寿越来越谨慎了。

  秋粮已经开始收获,白氏米行近来也有了动静,与扬州其他几个大的米行一起各处收今年的新粮。

  长平县主暂时还没有查出白氏米行与官仓的勾当,白池舟很谨慎,秦韵还发现近来身边多了不少新面孔,问就是说怕长平县主觉得人手不够使,才新采买了一批奴仆。

  秦韵听了这种解释只是冷笑一声,把监视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愧是白池舟。

  “既然是给本县主差遣的,那就跟着本县主走吧。”秦韵睨了来回话的管家一眼,转身带着一大批仆役护卫喧赫出白宅,一路直奔在平扬街上最大的一家白氏米行。

  米行的掌柜看到是长平县主来了,心底咯噔了一下,这位祖宗来这里做什么?

  “县主……”

  掌柜迎上去,话还没开始说,秦韵就一摆手让他不用说了,嚣张往米行柜台后一坐,吩咐:“去,把米行的账本都给本县主拿来,本县主要看。”

  “县主,这账本都是一月一送到主家,上月的账本前几日才送过去,您想看,回去问郎主要就是了。”掌柜说道。

  秦韵拿着柜台上的算盘用力往地上一掷,冷笑:“本县主说话,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贱民反驳。”

  掌柜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不识好歹,请县主恕罪……”

  秦韵说:“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那就去死吧。”

  掌柜顿住,抬头看长平县主的脸色,发现她竟然一脸严肃,似乎是真的草菅人命,让他自尽,整个人都僵住了。

  “连本县主的话都敢驳,胆子挺大啊。”秦韵指着掌柜,对护卫喊话:“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就在店门口给我打,让扬州城的人都看看,这扬州城里谁说了算,是我这个二品县主,还是什么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

  “是!”立刻就有两个魁梧的护卫来把掌柜抓住往店门外拖。

  “县主,饶命啊,饶命啊……”掌柜嘶声大喊,但是喊的方向并不是对着长平县主,而是通往里面的门。

  在掌柜被拖到门口时,那扇门终于有了动静,门从里面打开,白池舟跨过门槛出来,对秦韵柔和一笑:“县主怎么来了?这是做什么呢?吴掌柜何处惹了县主不快,竟让县主发如此大的火?”

  “白池舟,你在这里,却躲在里面不出来,实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秦韵眨眨眼,计上心头,厉喝道:“你敢背着本县主置外室,你这是将皇家面子往脚底下踩,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进去把那狐媚子搜出来!”

  “是!”护卫们齐声应,然后如猛虎出闸般扑向米行后头。

  秦韵来得突然,又来这么一手,白池舟措手不及根本没安排人手,完全拦不住秦韵的护卫。

  “县主,你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白池舟沉着脸说。

  “你胆大包天敢置外室,该害怕的人是你才对,难堪也是你的脸难堪。”秦韵冷哂。

  白池舟低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置外室了,你快让你的人住手。”

  秦韵压根儿就不理他,盯着通往后院的门。

  白池舟还要说话,就听后头传来一阵叫喊声——

  “放肆,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手,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他脸色变了变,又飞快恢复正常。

  秦韵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秀眉挑得老高,把柜台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上,拍案而起,指着白池舟斥道:“好你一个白池舟,你不仅置外室,还置个男人,你无耻,你恶心。”

  “啪”一声,秦韵一巴掌扇到白池舟脸上,当着里外那么多人把白池舟脸打偏,看着那脸上慢慢浮现出红指印,就一个字——爽。

  “长平县主!”那个被护卫们拎出来的男人喊破音,“长平县主休要胡说八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秦韵歪头看过去,略惊:“冉参军?”

  冉旭甩开护卫的手,理了理衣襟,哼:“正是我。”

  秦韵瞅一眼冉旭,再瞅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池舟。

  这两个人偷偷摸摸在米行后头见面,白池舟出来后,冉旭还藏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秦韵将计就计,又是一巴掌打在白池舟另一边脸上,怒骂:“好哇,你果然好南风,连须永寿用过的人都不放过,恶心!”

  在外面围观的扬州百姓瞠目结舌——

  哇哦,这么刺激的吗!

第163章

  自古以来, 什么流言蜚语传播得最快?

  ——名人的, 纠葛的, 香艳的。

  白池舟与冉旭把这三条都占全了, 绯闻仿佛病毒一样在扬州城迅速传播, 上至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听了一耳朵,百姓们表示……呃、喜闻乐见。

  本来么, 须永寿与冉旭之间的关系在扬州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尤其是须永寿以权谋私让冉旭这么个草包美人任了个录事参军事职, 多少怀才不遇的学子、多少兢兢业业的流外吏对此不敢言而敢怒。

  现在有了这么大一个笑话,那还不得赶紧把架势摆上,农忙也挡不住扬州百姓吃瓜的热情。

  甚至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有假。

  废话,长平县主亲自控诉的事情怎么会有假!

  只是可怜了长平县主, 郡王嫡女,圣人侄儿,千里迢迢从京城下嫁到扬州, 却被如此辜负。

  哎呀,可怜呐……

  全扬州城都在同情长平县主, 都在笑话须永寿,都在审视冉旭——这人得是多厉害,才能老少通吃, 啧啧啧。

  “厉害厉害, 佩服佩服,万万没想到,冉参军还是个红颜祸水。”林福特意叫上班阴一起, 专门到衙门里堵着须永寿,给他添堵。

  “须刺史,林长史,跟你们说句实话,其实下官刚来扬州乍一见到冉参军,还以为他是个小娘呢。”班阴笑得贱兮兮,还搓手,要不是模样还端正就流于猥琐了,“我还在想,诶嘿,原来朝中不止林长史一个女官,这扬州不愧是富甲天下的扬州,谁知是下官搞错了,冉参军竟然是男人!他竟然是男人!!!林长史,这你能相信?!反正下官是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噫……岂料冉参军竟是……咳咳咳,你们懂的。”

  林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懂的懂的,大家都懂。”

  须永寿阴测测说:“林长史,班仓曹,冉参军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你们如此辱他,可视朝廷法度为何物?!”

  班阴霎时一脸惊恐,看向林福:“林长史,我有侮辱冉参军吗?我哪句话侮辱冉参军了?冉参军男生女相让人误会,难道要怪我眼拙?”

  林福摊手:“没有啊,哪有侮辱冉参军了。这相貌天生也没办法,好多人说我像个男人,我有说什么吗?”

  须永寿目光森然盯着林福,林福不闪不避直视回去。

  两人私下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撕破脸了,甚至说不死不休都不为过,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也渐渐显露冰山一角。

  须永寿知道林福手上肯定握有他的罪证,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林福亦知道,自己手上掌握的东西,还不到扬州暗地罪恶的十之二三。

  “林长史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错。朝中要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我们这些老朽之人就都改乞骸骨回乡了。”须永寿淡淡一笑,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我也这么觉得。”林福也笑,笑得朝气蓬勃,“下官曾听过一位长者说过的一句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辰时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须永寿脸上慈爱的笑渐渐消失。

  林福脸上笑容则更加灿烂:“很多事情真是需要青年人来做,青年时都做不到的事,难道过了三十年就能做到?我、不、信!”

  须永寿的笑彻底消失。

  林福又说:“说起来,冉参军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呢。我们青年人朝气蓬勃,都喜爱同青年人玩耍。”

  须永寿眼皮抽了一下,林福和班阴两个用同款青年笑脸冲他一笑,拱手告辞。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须永寿耳边一直回响着林福那句“青年时都做不到的事,难道过了三十年就能做到”,他不得不承认,形势越来越紧迫,燕王就越来越自乱阵脚,无怪二十多年前夺嫡会败于今上之手。

  可他须永寿,他须氏还有退路吗?

  没有了。

  “来人。”须永寿吩咐:“去告诉冉旭,让他收拾一下,我派人护送他回益州。”

  冉旭这个成事不足的,让他去白氏米行给白池舟传个话他都能把事情办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个草包美人无疑了。

  还有……

  虽然冉旭和白池舟都指天誓日向他保证他们俩没任何关系,须永寿嘴上说相信他们,实际上心底总归是起了疑,他一旦起疑了就觉得处处都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