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魏瑾是知道这事的,肖妃当时是让拓跋六修带着两千草原铁骑护送商队到晋阳外,让刘琨交出徐润,双方把官司打到魏瑾这里,刘琨更是几番保证再不会出这事,并且把徐润连夜送走,才算结束。
“平阳城,刘聪(匈奴皇帝)得了风疾,最近都在求请名医,平阳的大夫没办法看,但上党医院的大夫都不愿意过去,”崔鸢说到这,还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想攻打上党,抢掠名医,被他的丞相劝住了。”
然后又说了些零零总总的事情,河东的盐池那边很希望上党打过去,因为匈奴人征的税太重了。
今年夏收就要到了,粮食应该又有一个大丰收——只要没有兵灾天灾,在均田制下,增产非常明显。
上党的水库运行正常,如今已经是风景名胜,坝下还开垦了很多良田。
驻军一切正常,随时关注着匈奴动向,但在大败了两次之后,匈奴暂时没有再攻上党的意思。
最大的问题就是刘琨,他想收复失地,剿灭刘聪,并且为此努力,但收效甚微。
晋室人心早就失却,他发动了几次攻打匈奴的计划,把晋阳的人力耗费不少,但都是有胜有败,宛然两只菜鸡互啄,对鲜卑尽情拉拢,还想和拓跋猗卢结为兄弟——被后者婉拒了。
这还不止,刘琨的手下邢延献给他一块碧石,刘琨将这块碧石送给拓跋六修,拓跋六修想凑一对送给肖妃,于是又去邢延那里索求碧石,这东西邢延没有多的,便称没有,拓跋六修居然抓走邢延的妻子儿女,要他交出更多的来。
肖晓晓知道这事后,亲自把拓跋六修打得生活不能自理,送回对方亲人,提着他去向刑延道歉。
刘琨知道后,也只是劝两边各退一步,就此算了。
刑延一个讨好的举动居然带来这样的结果,失望之下,干脆带手下投奔了肖妃,准备找机会到魏瑾这边来混。
不止如此,还有刘琨手下的士卒都士气低下,不过这锅得上党背,因为两边待遇差别太大了,刘琨手下士兵艰苦,衣料都是上党军淘汰下来的,更过分的是,在上党当兵是钱拿的!!!
……
崔鸢口才甚好,言简意赅,很快把并州情况说得清楚,充分体现了她的政治水平,让魏瑾甚是满意。
虽然崔鸢还是刚成年的女孩,但就水平而言,能碾压大部分清谈的“名士”,更重要的是,她对北方的新政非常了解且拥护,与士族的矛盾,一直她没有大势扩张的原因。
若她不推行均田,那么每到一地,不说士庶拥护,至少也不会暗地添乱,但如今是会涉及到士族的利益,才由不得她不慎重。
又考教了一番知识后,魏瑾对她表示了赞赏,勉励她好好干。
崔鸢就很激动兴奋。
对她来说,渤海公就是女子的人生巅峰!
古今不是没执掌大权的奇女子,但如宣太后、吕后等,都是以夫权控幼子而鼎立,并非自己打下了江山。
但渤海公居然隐隐已经有了这种能力!
如果跟随在渤海公身边,自己定会有一席之地,如云台二十八将之类的……想想就忍不住激动啊!
在一番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的表示后,崔鸢告退。
……
蓟县已经十分繁华,沿街的商铺品种丰富,衣食住行无一不包。
崔鸢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买了不少头饰、还去逛了成衣店铺,买了一套新衣,然后又去买了一个小蛋糕,看了一出戏剧,正想去另外一个店铺里试试新款的发髻,然后就没钱了。
“不是吧,这里居然比上党花钱还厉害!”崔鸢惊了,但下一少,又放松下来,“还好,今天是阿兄发薪资的日子,我先回家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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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稳定发展不同,在崔鸢去渤海上任的时间时,兖州的局面越见混乱。
在兖州的泰山郡,有一位流民统领聚众为乱,在劫掠百姓,石勒、刘演等人相互攻伐,各个坞堡严防死守,很多麦子甚至等不及成熟,就得收割,因为有时晚那么一点,会被别人抢掠。
这种情况下,饥荒是这里挥之不去的恶梦。
苍秀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兖州的邺城。
惊喜的是,刚刚入城,就有一位女将前来投奔,邵续的女儿只是在她丈夫刘遐的列传中被略略一提,说她“骁果有父风”,在刘遐被围困时,“妻单将数骑”,救刘遐出于万敌之中。
而她不只有勇猛,还能在丈夫死后,约束部下,止住叛乱,可以说,如果不是女儿身,她在晋朝历史上,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点记录。
苍秀儿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一些愿意随她来开拓的土著部下,还有肖妃投资过来,还在路上的三千骑兵。
算是优秀开局了。
不过,现在她最大的问题不是敌人,而是,刘琨派到这里的兖州刺史,刘演。
如今,加上她这个渤海公任命的刺史,兖州又有三个刺史了。
这情况不好,很不好。
如果不解决,那么,刘琨和渤海公的合作,肯定会进行不下去,影响自己为下次活动做准备。
那么,应该如何破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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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刘演是其中关键。”孟岚坐在茶室里,在地图上轻轻一划,“刘琨这个侄儿才能很一般,但毕竟在兖州西北边经营了一两年,修筑好的壁垒,当地庶民也接受了他的统治,只要兼并他,我们就有了基本盘。”
“可是,”徐策凝视着那块地盘,“据我所知,苍秀儿已经快马到了那里,我们晚了一步。”
“怎么会晚呢?”孟岚轻饮了一口茶水,微笑道,“苍秀儿行事周密,所以必然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要做的,就是趁她还在准备的时候,吃掉刘演和他的手下。”
“可是,这不容易吧?”徐策略疑惑。
“是的,所以这要看你的。”孟岚将茶杯放下,认真道,“刘琨还是一杆大旗,证明我们北方一直在抵抗匈奴,不能硬来,而要来软的,最好是刘演自己主动退让。”
徐策更困惑了。
“兖州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刘演在这里也很是艰难,粮草、兵力都无以为继,手下不过两千余人,周围却群敌环伺,他本身必然是惶恐的,若刘琨招他回去,他没有理由拒绝。”孟岚肯定道,“不管按不按历史记载,石勒想要在兖州站稳,邺城是必须拿下的要地,石勒休整了一年,差不多快要启动了。”
“然后……”
“然后刘演肯定打不过石勒,会向我们求援助,我们肯定要和石勒大战一场,”孟岚露出微笑,“到时,谁打败了石勒,收拢刘演旧部,就顺理成章了,苍秀儿手下没有战将,策儿,看你的了。”
第163章 准备好了
蓟县,城郊,黄氏织坊
天刚蒙蒙亮,公鸡响亮的打鸣声便响彻整个工坊,绵延不绝。
工坊占地数十亩,周围修着两米高的黄土围墙,沿着墙边种着大量荼蘼,被细木格攀引在墙上,如今已是一片翠绿,待到五六月时,便会开满上满墙的小白花,甚是美丽,同时茎叶上的尖刺也是防盗的好物——刚刚建起墙时,总会有皮实的小孩翻墙进来,摸走一小零小碎的东西。
工坊北边是一片联排的一层瓦房,每间都住着四五个女工,鸡一叫,她们便三三两两起床出门,开始一整天的忙碌。
这其中最里边的一间,是王氏独住的地方,在她侄孙王孙不回家时,她一个人便住在这里。
很快,王氏便洗漱干净,她将花白的头发盘起,看着镜子里利落严肃的老妇人,满意地点点头,随着女工们一起,带着碗去到了食铺。
做饭的厨子们早早地蒸好了馒头,蒸抽垒了十几层,女工位拿着印着花纹的小票,和厨师们换馒头。
这是织纺的福利,每月用很少的钱,便能买一月的食票,一票能用两个大馒头,还送一勺泡黄豆,加一碗豆浆。
去年刚刚建坊招工时,不少女工会一天只吃一个,死命地喝豆浆,剩下的收起来,给坊外的家人吃。
王氏发现这事后,立刻下达命令,不许将食物带出去,但还是很难杜绝藏匿。
但后来,在有几个人因为饥饿完成不目标,被开除了之后,女工们绝大部分都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没办法,坊里的工作强度太大了,不吃饭,根本完不成。
王氏喝完豆浆,又将自己的铁水壶装满,便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本来不认字,但前几年为了工作,学习得很认真,虎儿还会抽时间耐心地教她,如今,写上一千个常用字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这项技能,让她在上党的管事中脱颖而出,被调到了蓟县委以重任。
织室在南边,王氏面色严肃,她一一检查了今日的原料,细致的纱线一卷卷十分整齐,被换到机器上,是她每日要亲自来保养的。
看着大机器启动,再看哪个织工的飞梭不对、经纬不密,都会上去指正。
很快,织机的连绵的轰隆声便响了起来,在她听来,非常悦耳。
走了一圈之后,她又去了旁边了染坊看了看。
这里的靛泥是从渤海郡那边运过来的,如今渤海郡也种蓼蓝植物,因为产量高,价格低,比什么栀子、红花、质量还好,没有什么杂质。
长卷的、织好的布上用黄豆粉加石灰做成的防染剂画上图案,被织工们将织好的布崩绕在蚊香一样的木器上,放入染池,然后又提起来,又倒过来放入下一个染池,随后便晾起来。
青绿的布在空气里,会渐渐变成蓝色。
坊主说,这就叫青出蓝而胜于蓝。
旁边还有工人将干掉的布上的防染剂刮去,清洗干净后,便是蓝底白花的双色花布了。
王氏上前检查了成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回车间巡逻。
因着她掌握着生杀大权,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尊敬,她也自觉要回馈这种信任,工作得特别认真。
“王主管,”经过一个黑瘦的妇人时,她突然叫住王氏,小声道,“那张家的婆姨这么一小会,就去了三次小解了。”
王氏看到车间门口,一个穿着单衣的妇人正匆忙地走过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她也是又黑又瘦,但肚子却有很大一圈,王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她显是怀了有七八个月。
于是,她正色道:“生育子嗣,容易尿频,只要不耽误任务,不必理会。”
举报者有些讪讪:“哦,那行吧……”
王氏点点头,继续巡逻,她走到那孕妇身边时,孕妇明显有些紧张,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带上一丝恳求。
“认真工作,别想太多。”王氏随口一句,便让那孕妇放下心来,显是大松了一口气。
王氏略为叹息,先前坊主黄宗钦想着给这些孕妇放产假休息,还是被她给阻拦了,这些织妇都是贫民,回家是不可能休息的,耕作洗衣作饭,不到生孩子,根本不可能休息,便是生了,第二天也要干活,还不如在织坊里生,至少有口热水。
“婆婆,给您!”又走过一个岗位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突然递给她一个布包,冲她甜甜地一笑,继续认真工作。
王氏迷茫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用碎布料拼接成的荷包,但心思很细,拼出的花纹甚是别致。
“怎么有这么小的姑娘?”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王氏一抬头,瞬间一惊,险些跪下去。
只见不远处,她家坊主黄宗钦正陪着一名气度高华的女子,站在门口处,为她讲解。
王氏是见过那女子的,那可是渤海公,居然来了他们纺里?
她不自觉地挺起胸膛,上前小声拜见,然后又抱怨坊主怎么不提前说声,她也好迎接。
黄宗钦当然不会提前说,这可是陪女神微服私访,剧情感十足,怎么可以搞得和迎接领导一样?
于是笑眯眯地岔开话题:“这是上次那个小姑娘?”
王氏笑了笑,将荷包收了起来:“是啊,就是您上次不想收的那个小姑娘。”
纺织大亨黄宗钦轻哼了一声:“行吧,收人还是你眼光好。”
王氏神情略有自得:“那是,老婆子看人还是有些懂的,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听话能干的,再说了,您要是不收她,她就得被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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