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这种帮助,加上杜曾那能征善战的水军,配合陶侃一起出手,几乎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杜弢的手下不过两万人,在一个月内,与杜曾、陶侃激战四次的,第一次水战,杜弢的部众以桔槔去击打陶侃部下的船支,陶侃部用粪叉阻止对方木棒破坏己方的船,两方随后靠着芦苇打了遭遇战,如火如荼时,杜曾军加入战局,杜弢部因此大败,部下张彦身死被杀,他也因此退守百里外的庐陵县城。
于是陶侃部又追击至庐陵,双方大战一场,杜弢军士气低下,大败而归,此战让杜弢不敢出城,陶侃则围而不攻。
第三战便是杜弢突围,被陶侃部下追击,虽然逃掉了,但损失惨重。
第四战便是杜弢千辛万苦终于突围了,结果遇到了杜曾军,又是一番大战,后者得到了大量鞍马、铠杖,收获极丰。
而杜弢在这三场在战之后,终于回到了湘城(长沙郡郡治),这一战从湖北打到湖南,杜弢的兵力大减,内部分裂,其地盘飞快被陶侃和杜曾瓜分,两方都甚是满意。
而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远在南昌的王敦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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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侃大败杜弢,将其的势力压缩到湘城之地,这几乎意味着大半个荆州都已经是晋朝的范围,而且只剩下杜曾一支叛军,解决起来便不用再担心杜曾与杜弢联手,几乎是放着的功勋。
王敦收到消息时,感觉这些日子的憋闷瞬间雨过天晴,整个人都阳光起来。
这些天,族弟王导亲自来到南昌,劝他为家族做计,不要再违抗司马睿那匹夫,应精诚合作,共抗北地。
但在王敦看来,族弟就是太过妇人之仁,如今他手下的士卒,才是王氏家族的根基,如今司马睿重用刁协等名士,眼看着就是不想他们王氏一族独大,若是他将手下尽数派去抵抗北方,胜了会势力大减,被司马氏蚕食兵权,若是败了,更不会有好下场。
再者,若北方当真南下,他们也不通水军,只要有水军与北方隔江而治,照样还是能保住王氏一门的权势。
王导见劝说不了他,留下一句不足以谋的痛呼后,遗憾地退回建邺,去说服其它世家出人出力。
王敦因此被弄得压力甚大,他不是不知道王导的话有道理,但两人性格方针截然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次陶侃平乱,他的势力能再扩大一番,收拢的流民也可以充做士卒,前去北方抵抗,如此一举两得,也不必和族弟再起纷争。
想到这一点,王敦就甚是满意,一边向朝廷请功,一边派自己的手下官吏,将去接手陶侃攻下的郡县。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陶侃居然已经将手下派去这些郡县,王敦为此大怒不已,写信质问。
可是,还未等来陶侃的解释,晋帝的封赏,已经过来了。
封赏里,晋帝大肆表扬了王敦指挥大败杜弢的功劳,加封王敦为统军元帅、拜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封汉安侯,可自行选置刺史以下官吏。这些就算了,反正王敦不要这些虚名,还是有同样的权利。
但下边的封赏,就让王敦怒了。
陶侃为荆州刺史官复原职便罢了,和后边的一串加封头衔之外,晋帝在最后,也加了一句最为重点的“可自行选置刺史以下官吏”!
这让王敦绝对不能接受,若接受了,将来荆州会很快诞生出一个新势力,而且以陶侃的能力,不用一年,便足可以与自己匹敌,且他还是周访的亲家,两者皆是南朝最能战之辈,一但崛起,司马氏便有了和王氏叫板的依仗。
于是,王敦立刻给陶侃去信,让他暂停攻打叛军,回南昌接赏。
陶侃已将在外为名拒绝了王敦的招回。
王敦勃然大怒,见陶侃大军在外,带兵马水军从南昌出发,直奔陶侃的大本营武昌城,入城后,他将陶侃降为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让自己的堂弟任荆州刺史——广州还在敌人手里,他让人一个人去赴任,而这种封疆大吏的任命,竟都没给晋帝打个报告的。
……
而同时,数百里外,巴陵县里,肖妃正请人喝酒。
杜曾兴灾乐祸,一个劲地劝酒,陶侃苦笑不已,周围的陶侃属下将军个个面带怒容,恨不冲出去把王敦首级拿来。
这次大功虽然有杜曾相助,但战功却是实打实的,结果陶侃部下的将领们一点功劳未得便算了,王敦还断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回武昌城听调。
肖妃看着一杯又一杯灌酒的陶侃,又看向他的部下。
这些部下们都非常不满,劝说老大别喝了,明主就在眼前,您就带大家投奔了吧——肖妃看得想笑,但却一点也不意外,历史上,陶侃大败杜弢被贬后,手下的丘八们转头就投奔杜曾,没带一点犹豫的。
“肖校尉,”陶侃,这位五旬将军终于放下酒杯,凝视着这位北方重臣,拱手行了部下礼:“王敦已出南昌,如保计较,还请君吩咐。”
“将军英明,”肖妃绽放出满意的笑颜,亲手扶起老将军,诚恳道:“您最清楚武昌城中防务,接下来,还要拜托将军出马,夺回武昌,拿下王敦了。”
陶侃苦笑一声,这便是要投名状了,然事已至此,已无他途可选。
杜曾在一边笑道:“将军若不愿,吾愿带兵临于城下,你在城中经营多年,必留有人手,只要派些探子,于城中里应外合,打开大门便是,如此,既保全了你之名声,也添了吾之功劳,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陶侃神色淡淡道:“此为吾之责也,岂敢劳烦将军,你静等消息便是。”
既然已做下选择,又岂能为爱惜名声首鼠两端?
再者,拿下王敦于北朝是何等大功,哪有拱手让人之理?
说罢,陶侃拿起头盔,大步而出。
……
肖妃凝视着陶侃的背影,满意地托起下巴。
等拿下王敦,晋朝内部必然震动,但同时,也会前所未有地凝聚起来,扼住南昌,抵抗北方,必定会给秀儿增加无数困难。
但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大家凭本事吃饭,还要愿赌服输才是。
第212章 火中取栗
武昌城并不是什么大城,虽然曾经是吴国的都城,但没有多久就迁都建邺,这里虽然依山环水,但城防与地势,终还是比不得如建邺与南昌那般险要形胜。
王敦其实并不是很想亲自来武昌城,因为他曾经在这里被叛军大败,不得不顺水逃回南昌。
但他必须来,占据武昌,才可以断陶侃的后路,让他的粮草兵员都无以为继。
因为只的他的人望足够,能让荆州治下郡县士族背弃陶侃,投奔于他,甚至于,可以直接瓦解陶侃手下的一部份兵士。
而在他看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陶侃不听命于他——若这贫家子早来来南昌,他大可一刀斩了,又何来如此多的事情。
若是陶侃的亲家周访还在,他或许还要担心三分,但如今周访北上徐州,陶侃独木难支,不趁此良机一统荆州,难道还要等周访回来,再生机节么?
王敦手下钱凤早就嫉妒陶侃军功已久,几番谗言,他的理想就是辅佐王敦称帝,让自家一举跃为豪门,看王敦内心有些不安,自然全力劝慰,让他放宽心。
而当钱凤劝说完王敦,便径自离开,去到一处小院。
院中,一名皮肤白皙,俊美风流的青年正教授几位美丽的婢女北方的舞蹈。
“这边,腰要稳……”
钱凤挂上笑意,走上前去:“昊弟真是淡泊名利,这些日子,我给你几番去晋见大将军之时机,你竟没有一点出头之意。”
赵昊一派冷静淡然:“这天下纷乱,我等求活已是不易,又何必多生事端。”
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这些人都是要完的样子,老子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又怎么会干出四九年入国军这种蠢事?
钱凤满意道:“昊弟既然如此看得开,甚好,将军对你所做之音律甚是喜爱,以后此事还要多劳烦了。”
音律仆婢,是世家大族相互炫耀装逼的重点,他以前还真不知道赵昊有这等知识,如今既然可用,便自用了。
赵昊点头:“小事罢了。”
钱凤于是又向他问起北方之事,他问的东西都很浅显,北方人尽皆知,赵昊也一一答了,钱凤感觉能帮王敦出更多计谋,于是满意地离开。
见他一走,赵昊这才遣散了婢女,悄悄回房,拿出从北方进口过来的昂贵脂粉,在脸上一番涂抹,用暗色的粉底把轮廓修得温柔些,再换上女装,用这些日子在婢女那里学到的绾发之法,做了一个发型,这才略为满意地揽镜自照。
很好,他脸捏的不错,走的魏晋美人的柔美风格,上装之后,除了身高有点宽大之外,并不突兀。
他再在厅里捏着兰花指,学着那些奴婢的优雅步伐,看起来的足可以以假乱真。
于是又翻找起文书,先前他教授的奴婢会被分批送走,这次他已经做好准备,用一个病逝女子没有上报消除的名额,找机会混入其中离开。
他又在房间里练习了女子的姿态神情,确定比较合格后,去院子里坐在树下抚琴。
几名舞婢见了,嘻笑着上前,调戏问:“这是哪位妹妹,如此倾城啊~”
赵昊虽是教习,但长得好看,对她们温柔又细心,用朋友的身份相交往,这些日子,她们几个早就没有了先前的畏惧之心,而愿意享受这少有的,还算幸福的光景——再过些时日,她们或者被拿去结交权贵,或者做为家伎迎侍宾客……
赵昊也不生气,只捏细嗓音柔柔道:“奴家新来此地,还要望姐妹怜惜。”
姐妹们更乐:“那妹妹速来一曲,让姐姐乐乐。”
“有乐岂能无舞……”
……
武昌城外,一队民夫正将粮食从码头卸下,扛进军库。
这里戒备森严,似乎在随时防范陶侃的反扑。
徐策混在陶侃派来的探子里,悄悄入城,他前几日知道自己暂时不用战场后,便顺水而下,去了南昌城,谁知道赵昊这大饼居然跟着钱凤来了武昌,白耽搁他的时间。
这次绝不能放弃了,现在几座大山一拼,他的贡献立刻说不定便要垫底,必须在他们完成新的成就之前,把赵昊拿下,取得这次的第一。
他在城中呆了数日了,终于察探到赵昊的所在。
只等今天找到机会,便能一举成事!
今日便是陶侃攻城之时,到时所有的防卫都会聚集在王敦身边,杀个赵昊不费吹灰之力。
按陶侃之计,他已经悄悄与城中一支守备军卒接头,这些陶侃的老部下在王敦入城中,便被边缘化,降为民夫,各自早有怨言。
王敦欲以钱粮及兵员,逼陶侃就范,而陶侃的两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对峙,战争已是一触即发之态。
陶侃的内应早已经准备好炸药、只等信号一至,便炸开城门,迎陶侃入城。
徐策等到黄昏,天将黑时,正是城中守备换班之际。
突然,天空猛然冒出一道光亮,啸声长传。
就是现在了!
徐策抓紧时机,翻墙入院,宛如一只壁虎,在这小院中搜寻,然而,却遍寻不见赵昊,只看到院中一名气质娴雅的女子低头弹琴,有几名女子随着琴声起舞,舞姿翩迁,颇有北方的舞蹈的姿态。
一看就是赵昊教的。
院外很快传来不断的兵马调动声,几名女子却仿佛早就习惯了,略略一惊后,继续起舞,或许只有舞蹈才能让他们心灵平静吧。
徐策叹息一声,估计是赵昊察觉到不对,所以去了王敦钱凤身边,他不再纠结,转身退走。
出了小院,他很快与手下合为一处,作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做战行家,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对的。
若是拿下王敦,也未必不能和那几人有一战之力。
……
一时间,城中到处是“城破了!”快逃之类的喊杀之声。
几名女子目露畏惧悲哀之色,乱兵之苦,她们早就有所知,弹琴女子温和劝慰,说这次入城的军队必然不同,武昌是陶侃老巢,他肯定不会让士卒烧杀抢掠。
而很快,至夜深时,喊杀之声不但未停,反而越加壮大。
兵马过境的声音到处皆是,平民们紧闭门窗,在家中瑟瑟发抖。
王敦,也没想到本来固若金汤的武昌城会被轻易破门,他手下军卒本已经抵住了陶侃在城门处的争夺,谁料叛军杜曾会趁机攻打空虚的南门,而他跟本无法两线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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