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也不需要太多——在这个历史时期,只要有最基本的令行禁止水平,就已经是一支优秀的大军了。
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也是工业社会的必须成为习惯的常识。
孟岚姑娘虽然换了号,魏瑾将她重新任命为她宣传队的队长——先前培养的手下们很快被“新”队长收服,他们再一次发挥了重大作用,这只宣传队现在的任务就是每天上山下乡,给偏远一点的农人们讲解政府每一样政策的用心,告诉他们外边的情况和平静生活的得来不易,需要捍卫。
农人们开始是兴趣不大的,后来宣传队过来时会顺便带着一些货物出入村落,赚点外快——然后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欢迎,大家都愿意在挑选货物时听他们唠嗑两句。
宣传队在发现这一点后,报给孟岚,于是姑娘立刻转换了思路。
他们迅速挑选记忆力和口才好的人,把外边的事情编成故事,每天在茶摊、水坝边说书,晋朝的故事虽然乱,但讲起来其实还挺精彩的。
比如晋武帝统一三国后羊车临幸上万人的后宫,大家一边唾弃一边羡慕。
比如石崇用美人劝酒杯,谁不喝就把美人杀了,大家听得义愤填膺。
比如傻皇帝和八王之乱的,他们为什么会变成流民,为什么民不聊生,大家听得咬牙切齿。
……
豪门出生的县令温峤感觉很是不对,几次三番地向魏瑾抗议,说这样的事情到处说让王室威严何存,对你的治理地方人心不稳,还尽早制止为好。
魏瑾随便应付他几句,“说公道自在人心”,“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让他退下了。
温峤少年气盛,并不服输,立刻就找到崔家兄妹,想请他们一起去劝魏瑾。
但他出门时正好遇到赶集日,马车被堵在路上了近半个时辰,索性下身走去。
崔家兄妹还在住在铺子里,那正是最车水马龙的一条街,温峤才走几步就后悔了。
太挤了,人太多了!
这条明明比洛阳城的步道还寛,足有四丈的大路人来人往,来往皆是叫卖声,让他根本维持不住名士风度。
“孩子他爹,你看那锄头,刃可利了,又便宜,咱买一把吧……”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在铁具铺里喊道,“以前在乡里,等铁匠打一把就要好些日子,还贵得紧呢。”
“买什么锄头,我被分到路桥队了,只用推碳渣车,用不着锄头,”旁边的汉子反对道,“你再等些时日,这里工钱给得大方,等我多攒些钱,在潞城落了户,买了地,再买这些零碎。”
“也是……”
想来是那些新来的流民已经拿到这七日结的工钱,前来买货了。
温峤也有些叹息——都半个月了,这些流民居然没有几个闹事的,让等着刑徒上工的矿山主们哀怨地成天找他的叹气说没人。
他又经过一处二层小楼,上挂着一个老虎招牌,大量人排队等吃饭,那饭牌毫无气质地放在门外,菜单上有鸡鸭,还有甚高的价格,一份肉面差不多等于一个普通工人一天的工钱。
但却还是有不少工人排队,说是辛苦一月,来尝尝荤腥。
好在离得不远,他在两个亲随的帮助下左右挪动,终于来到铺外,一个伙计正准备关门呢:“客人明天再来吧,今天的糖与绢都卖光了。”
温峤点点头:“吾来拜访崔涞,可在家中?”
那伙计点点头:“楼上呢,您去就见着了。”
他来到崔家铺子后边上楼,见灶台冷清,崔家兄妹正瘫在各自的谷壳沙发上聊天,宛如两条咸鱼,看他来了后,崔涞起身请他坐另外一个懒人沙发。
温峤皱眉:“你们两亦是出生名门,怎能如此惫懒,都坐好了。”
魏晋时的没有裤子,而是两条裤腿样的“绔”绑到大腿上,被下身被衣摆遮住,所以居家访客时都是端跪正坐,只不过这两年上党工坊都下发工作装,简单流利的裤装非常适合下田上工,引得平民追捧,连温峤也习惯了穿裤子——穿着就不必担心偶尔不小心露出不雅。
但这也不是两个侄子坐没坐像的理由。
崔家兄妹自力根生两年了,早就没有先前的少爷脾气,闻言笑了笑,仗着自己年少就拖着世叔坐在大布袋上:“世叔这里没外人,先坐先坐。”
烤干杀菌的谷壳松而软,相比硬地草席,坐在上边的确实是一种享受,温峤只被按了几十秒,就口嫌体正直地坐好了,责备道:“下次可不能如此。”
崔涞笑眯眯地表示必定不会。
温峤点点头,又问道:“你二人的下仆在何处?晚膳可备着了?”
崔涞轻咳一声,正色道:“我与阿妹最近半年都在忙育幼院的事情,空暇有限,所以这几月都定了饭食,就快送来了。”
温峤一愣,就听窗外有人喊道:“饭食到了,出来拿下!”
崔鸢立刻像鱼一样翻身跳起,拿着一个空食盒出门,又很快回来,提了一个三层的铁食盒:“来,叔叔,一起吃饭,这家店菜还挺好吃的。”
温峤一时惊呆:“这、你们怎能吃这等庶民之物?”
崔鸢笑了笑,然后打开盒盖,露出韭菜炒蛋、萝卜烧鸭、红烧肉的香气:“阿叔,快坐过来,不吃就冷了。”
“……”
温峤家的厨子肯定比不过有各种调料舍得放油还有味精相助的厨艺玩家,吃了两口后的年轻县令便不提庶民之物这话了,反而问起这菜哪里订的,多少钱。
“可爱饭馆订的,就是画着老虎招牌那家,那个主事林琳就养着一只小老虎,”崔家兄妹对这些的地方非常熟悉,“她养鸭子种菜都是好手,还开了一个新店,当年养鸭时我们兄妹帮着支持了一些钱,才能订到他家的饭食呢。”
崔鸢当时投钱其实是为了找由头去摸小老虎,不过收益很不错了。
“这等饭食,想来甚是昂贵吧?”温峤叹息道。
“三菜一饭九十多钱,用我们的俸禄当然是吃不起的,”崔涞满意道,“但我不是还帮刺史卖绢么,足够了。”
两兄妹就很骄傲,他们可是不靠家庭就在上党挣出一份产业呢,不像面前这位叔叔,没有给他送礼物,这边又没士族,只能成天用家里的补贴。
温峤自觉还吃的起,准备回头自己也订一人个月的饭试试。
小桌拉到一起,公筷只有两双,不必分食成几桌,温峤自然地聊起了宣传队的事情,想把两兄妹拉进自己的阵营。
崔鸢崔涞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个大麻烦,不想参与,那么……
心有灵犀的兄妹两于是一唱一合。
崔鸢表示,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魏太守被蒙蔽了,不能从这里下手。
崔涞立刻说这个人就是宣传队的孟岚,此女思维敏捷,善于惑人,想说服太守,得找她才是。
崔鸢还表示,这姑娘很好说话,只要你能将她说服了,想告诉庶民什么,都很容易。
听到这个后,温峤便心中有数,谢过之后,匆忙离去。
祸水东引的兄妹俩遗憾地在窗户上看着这位小叔叔离开,兄长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妹妹白了他一眼:“早该这样了,让他明白天下大势,早点加入我们,不然真到图穷匕见,你难道还想大义灭亲?”
崔涞叹息一声,不说话了,这两年他们看着上党崛起,被先进的思想传染,想法早已经和士族格格不入了,上了船,且并不想下去,还想抱得更紧些。
那就拉更多人吧,这位叔叔见过了上党的大世面,其实早就动摇了,他们只是踢、咳,推一把而已。
……
没有戒心年轻县令就这样的主动闯进孟岚姑娘的老窝,被她用后世对晋朝的各种历史研究,春秋笔法地一番打脸士族风流,把世道沦落至此的因果全挂在士族头上,激得这位没满二十的少年满脸羞愧,落荒而逃。
然后回想其中醍醐灌顶之语,又主动送上门讨教。
孟姑娘显然不会和客气。
讨论治国之道她或许比不上这位这学家渊源的少年,但在诡辩洗脑上,她自问还是有一点水平的,而且她只需要让县令知道,他们这一切都是的为了广大人民。
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
七月的大雨倾盆,河水猛涨,水利部的玩家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大坝可能出现的问题。
但好在,意料中的问题一个也没有,未完成的大坝在汛期中巍然不动,他们申请了账户结算,加起来已经每人有了近万的贡献点。
此事一出,轰动游戏内外,让很多人感觉到了希望!
上一期的贡献点战斗中,肖姑娘独领风骚,展示出一手让人惊叹的操作,让不少玩家心中蠢蠢欲动,想要学习一下,去玩一票大的。
但这种事大多人只能是脑子里想想,真到要去做的时候,就一个个滩在自家的床、沙发上咸鱼地告诉自己明天再去好了。
这游戏只有一次生命,实在不敢随便浪啊。
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科技树比较好,听说玩化学的虞老师有被肖姑娘震惊到,目前正发奋图强,准备找到合成梯恩梯的办法。
钢铁大佬游析瑜已经在研究强度高、不会炸膛的枪管。
还有准备选育杂交小麦、做化肥的团队。
总之,这次的刺激,让不少咸鱼准备进化了。
第59章 人生岔道
和上党世外桃源般的安宁热闹相比,在这永嘉元年,晋朝的四方处处狼烟。
东海王虽然是八王之乱的胜利者,但他本身只是宗室的远支,没有足够的威望弹压四方。
在八王之乱后,各地的驻军基本被诸王消耗殆尽,失去他们的镇压,地方的官吏对过境的盗匪流民束手无策,饥荒四起,有那些不干寂寞的人便开始加入这场争夺天下的游戏。
二月时,山东叛乱,乱军攻伐郡县,掠夺粮食,聚集民众,战火很快蔓延到整个州境。
三月时,晋军攻破会稽诸郡,勉强平定割据江南一年多的陈敏,朝廷任命琅邪王司马睿到建业都督江南。
五月时,蜀地叛军攻克汉中,这处是如今天府之国与外界连接的唯一咽喉之路,占据地后,以蜀中天险之利,除非外部已经有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否则便再无可能夺回蜀地。所以历史才会有天下已定蜀未定之说。
同是五月,汲桑攻破邺城,大败幽州援军与乞活军,黄河下流一片糜烂。
原本因郑国渠而丰饶的八百里关中长安之地因为八王之乱,失去控制近七个月,乱军盗匪横行,饥荒严重,人相食。
而在这种乱局下,东海王司马越正忙着给那个自己的新立的皇帝一个下马威,无心各种杂事。
主管政事的是二把手司空王衍,王衍以清淡名闻天下,而如今这位风流名士之首,看到天下之势,不想着怎么治理国家,而是和其它士族一样想着怎么保全家族。
王衍上书给东海王,说天下已乱,当以文武兼备的名士来镇守四方,然后推荐了自己的弟弟当荆州刺史,自己的表弟当青州刺史,并且告诉弟弟们:“荆州有江水、汉水天险,青州靠海好逃跑,你们两个在外边,我在朝中,这就是狡兔三窟啊。”
而同样的,洛阳的权贵们也感觉到了天凉,开始有计划地把族中的年青人派去南方,名士们纷纷避世隐居,愿意出来的力挽狂滥的,只有当年闻鸡舞的祖狄与他的好友刘琨。
玩家们出去一趟旅游时,一边收拢流民救济那些快饿死的人,有几个心软的将粮食给别人吃,差点领了贡献奖。
他们一路上深刻体会到了世家大族们的麻木不仁,气得嗷嗷叫,说着的他们缺社会主义毒打。
但他们还没有想出办法毒打世家,世家大族们的手便已经伸过来了。
原本如今的世族之首王氏与裴氏,想要将魏瑾调离上党,换人治理,但在看到鲜卑铁骑后,知道不能来硬的,这些内斗行家们便换了个思路。
魏瑾领上党太守一年,清除乱匪,收拢流民,开垦荒地,上党一郡渐渐安定富饶,当然也就引来各方觊觎,她自己治下的屯留、潞城、长子等县还好,南方的壶关、泫氏县、西边的铜鞮县,都换上了世家放来的新县令,他们设关立卡,阻挡商路,掠劫商队,希望以此来压制上党,让他们出让利益,王衍甚至亲自写了聘书,想让还未婚配的族侄王悦以正妻之位求娶魏瑾。
上党按惯例拒绝了,同时加大了对北方草原的贸易——上党货物供应量不足,既然南边没有来,我们去北边好了。
王衍见上党不就范,又担心过分掠劫引起南边士族的的众怒,便示意裴氏,克扣将送给上党的池盐——运城盐池在裴家的地盘上,裴氏有足够的影响力,保证不让一粒雪花盐流入上党。
魏瑾知此事后,招来孟岚,交待了一个任务给她。
孟岚听说后,甚至都没有亲自去,而是招来了这次一起打包回来的乞活军统领薄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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