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徐策不擅长和这种士族打交道,只能应是。
王衍便失去了兴趣——做为士族之首,他亲自招见一名武夫,已经是恩宠了。
徐策退下后,林游也从皇帝那回来,表示皇帝对徐策没有去见他很不高兴。他也觉得这个小心眼的真是看不清情况,这个时候还去惹权臣猜忌有什么好处。
累了一天的大家在军营里休息,又抱怨起什么床太硬啊,有跳蚤啊,没热水啊……就很后悔,早知道这外出这么硬核,就不过来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都这样了,徐策还不干,让他们随时准备登上城墙,使用箭箱,为出城儿郎助阵。
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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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洛阳城门大开,在城外驻守的王弥军看着一只铁甲军来到城门外,依托护城河驻守,手持大盾,军容严整。
有“飞豹”之称的王弥大怒,立刻命前军发起攻击,无数箭雨落下,均被那门板一样的盾牌防得严严实实。
城墙上的上党的玩家们也拿出箭箱,数学党们计算好弹道,箭雨爆炸一样落入对方人群之中,顷刻间将敌阵射得四散奔逃。
北宫纯抓住机会,身前士卒,指挥全军冲杀,王弥的流民哪是这样的精兵对手,立刻被冲得混乱不堪。
就在同时,后方的上党重骑也乘势而出,带起烟尘无数,轰然攻向对手营帐,马匹冲锋时的巨大冲击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挡住的,他们的弯刀,是上党出品,经过波斯历史有名的骑兵检验的力学设计,骑砍最优省力之选。
一时间,尸山血海,将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
嘶杀、战鼓、军旗、悲鸣、火光,交织成一片天地无色的惨景。
城墙上的玩家被感染,被这大战牵动心神,咆哮着助阵呐喊,有人甚至激动地不小心从城头掉了下去。
这一场大战下来,王弥败退,双方收兵。
玩家们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让人激动战场,有人被吓尿,也有人被惊住,他们早就知道这游戏太真实,但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真实。
甚至他们都发出同一种感慨:在这种世道里,得过且过,是不太浪费了些?
这种大争之世,这样只有一次机会,只是用来玩乐?
……
回到军营,玩家们虽然还是准备继续苟,但精神面貌已然大为不同,纷纷决定出一份力,无论哪个,他们的知识在这个时代都是无比领先,后勤也好、武器也好,甚至治疗外伤的知识都懂——实在不懂的,也有知乎百度知网和无数愿意帮忙的网友啊。
所以,在王弥又一次攻打城门时,玩家们用人尿和沙子提取了几斤白磷(这牺牲超大了),摆上祭坛,以天降神罚之势,打出了这炸药。
王弥军本就是乌合之众,被吓得四散奔逃,而这时,北凉与鲜卑铁骑同出,又是一番收割,追杀了二十多里,几乎将这“十万大军”全部打散。
洛阳之围瞬解。
但这些士族却没有一个来感谢徐策和北宫纯,甚至连个表扬都没有,王衍要求北宫纯不回凉州,而是留在洛阳驻守,将他提拔入禁军之中,至于鲜卑骑兵,奖励了几尺布,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新来的鲜卑小统帅拓跋六修极其不满,就想好好在洛阳劫掠一番,让他们知道厉害。
但这个想法被徐策拒绝了,孟岚把这次从上党带来的货物价格翻了一番,在洛阳收购米粮。
然后让鲜卑十人一组,带一个能说会道的玩家,去城外的乡下路口熬粥,宣传上党之好,以此收拢王弥的流兵。
这些兵匪四下散去,不知道又要造成多少无辜伤亡,不如带回上党用呢。
于是玩家们在路口摆一口锅,放点野味煮进去,香气飘散,很快就有饥鬼一样的流民在周围窥视,他们要用自己的口才,把人引过来,引一个就算贡献点。
其实不用什么贡献点,他们看到这些皮贴骨头、芦柴一样的活人时,那属于现代人的恻隐之心便会动起来,各种手法让他们来吃东西,收拢到治下。
这其中,孟岚总结的诉苦大会话术是最有效的一招,说自己以前也是流民,然后去到上党,才过得像个人样,其中夹杂着饿时的感觉,还有亲人离去时的痛苦,很容易让流民们放下心防,嚎啕大哭地加入队伍。
一月下来,就收拢了近万人,被上党骑兵们带着,浩浩荡荡北归。
拓跋六修还是有些不满,觉得中原人和想得不一样,一点没有上党人大方,亏了。
这时候,孟岚温柔地出场,用数学给他解释了一个到上党,可以产出多少粮食,然后这些粮食又可以供养几个工人,工人们产出的东西能换多少钱,换来的钱又可以买多少粮食,你们这次帮忙带回的人,我们可以折算成多少钱……
拓跋六修听完,小声地问:“孟姑娘,我们可以再留些时日么?”
想到乡下还有好多乱兵,鲜卑的小哥哥感觉亏了一个亿。
第73章 各取所需
五月时,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回到了上党,又为上党增添了近万人口,让上党的人口一下暴涨到了七万。
这种人数,已经逼近南阳、弘农这种靠近洛阳的中央大郡了。
而三年前,这里还是人丁流散、盗匪遍地、人尽逃亡的荒芜之地。
新来的人们感激涕零,哪怕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计,也毫无怨言——他们只感激得到了一条活路。
不过,这里虽一派欣欣向荣,但在有心人眼里,依然算不上太大的势力。
因为上党的人太少了,匈奴那边有近四十万的人口,他们可以拉出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河北一带更不用说了,王弥石勒都被找残那么多次了,但只要人家想,还是可以轻易拉起十万的流民军。
上党毕竟只是一个郡,比不上河北坐拥幽冀两州的军阀王浚,更比不上占据大半个陕西和半个山西的匈奴人刘渊,在有心人眼里,太行山既是上党的屏障,也是上党的枷锁。
玩家们当然不会去改变土著的看法,他们先前卖东西卖得很开心,扫货也扫得很开心。
一斤糖可以换一两的金子这种事情也就古代能做到了,还有洛阳那些名家刺绣、博山炉,都是精品手工艺啊。
就是时间太短,要是再长一点,玩家们觉得应该能搜刮到更多古物。
当然,他们这次远行,除了保卫洛阳,收拢流民,还办成了另外一件大事——清理古籍,后世洛阳毁于战火,古籍当然也就没有了。
这次他们上党派来鲜卑骑兵助战的功劳,林游以此请求一观皇宫中的典藏。
这种小事晋帝和王衍都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大方地准允了。
而林游也顺利地在云玩家的指导下,把二十多年前出土的、《竹书纪年》这套竹简一根根地仔仔细细地录了下来。
《竹书纪年》这本是盗墓贼从战国时期魏襄王的墓里盗出来的,纪录了夏、商、西周和春秋战国的历史,是后世发现的,唯一没被秦时战火烧过的先秦史书(司马迁的史纪都是后来收集各种资料重新编的)。
这套书简里有很多颠覆之言,比如说被儒家拼命吹捧的史上第一贤相伊尹,在这书里,是连杀五帝然后流放帝王的权臣,后来被流放帝王潜逃回来反杀。
比如烽火戏诸侯后的“共和行政”是一叫共和的人执政,而不是周定公、召穆公一起执政。
这种情况让儒家超尴尬的,因为儒家推崇的就是上古之治,觉得上古时代尧让舜,舜让禹这种禅让制度是礼法的象征,他们幻想着那上古部落时期是一个美好、富裕、平等、有礼教的社会,在那个时代,人人知书达理,个个道德楷模。
他们为此专门一个词来形容学习那个时代“克己复礼”。
这本古文内容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把儒家的脸狠狠来了一耳光,因为它里边写是历史上:“舜杀尧、禹杀舜、启杀益。伊尹杀商王”这种让禅让站不住脚的内容。
所以大多数人批个是伪书,后世里,这书在宋时丢失,明朝又重新出现,来了古今两个版本,让后世很多人认为许多内容是伪造的,而如今,林游得到原始版本了。
无论如何,这套书对古代历史的研究非常重要,当然,林游还顺便录下洛阳宫庭的其它藏书,反正有字的一个都没放过,视频发到网上时,就有三个历史系大牛激动地晕了过去。
中医大佬们当时还联名让他去找来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西晋的初版,可惜这名医已经死去二十几年了,林游找到还在朝中为官的皇甫谧后人,提出想看这为针灸祖师的著作后,被人家轰了出来——没办法,这书也可以算是人家的不传之秘了。
只能做罢……
说到这,其实大家已经觉得这游戏有点不对劲了,但玩家们都很有默契地得过且过,不去寻根问底——万一被封号了找谁哭去?
是真是假哪有那么重要,好玩就行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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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是冬麦收获的季节,上党又迎来一波大丰收,因为这次的种子都是去年筛选出来最饱满健康的种子,收获比去年还多出半成,很多流民赶上了这波收获热潮。
成熟的小麦必须尽快收割,因为它们一成熟,就会在两天内完全倒地掉穗,那时再想从泥土里捡起来,就是百倍的困难。
流民被分拆成小队,和上党兵民一起参与抢收,炎炎烈日,汗如雨下,却带不走他们心中的满足。
这种收获的快乐,饱食的人永远不会懂。
在这种情况下,上党又爆出一个大新闻。
去年秋收时就看到农人辛苦,心有触动,那位精通机械的工程大佬在这冬麦的种植期间翻阅各种文献,终于成功在古代复制了1831年最初版本、由两匹马牵引拉动的收割机,这种收割机被拖曳时会理发推子那样绞入麦草,平整地放在后边的麦箱里,一机可当十人用,得到无数玩家吹捧,魏瑾也大大方方地给了一万点的贡献,游戏外也登上热搜。
但实验田和应用的差别就很大了。
这个收割机一点都不适合上党这个落差高低不齐的平地——把这机器从一亩地移动到另外一亩地时,需要十几个人抬动,而且遇到的田间的石头还会卡坏刀片,更不可能上坡田,坏了几次后,农人和民兵队都嫌弃它太娇贵,拒绝用它来收割,只能被放一边当摆设。
机械大佬血亏,研发费用和材料费用都成了纯成本,不得不卖身给游析鱼,机器下田的视频传出后,让一众吃瓜网友哈哈大笑,纷纷贡献弹幕。
“这机器不错的,只是需要俺们的东北大平原!”
“噫,有点远哦,东北那疙瘩现在还都是古树沼泽成堆呢,想砍成一片耕地——哪怕当年有党的光辉照耀,也得要六十年啊。”
“可怕!我就睡了一觉,开发北大荒要提上日程了么?”
“华北也是大平原,关中也有好地,谢谢!”
“长江中下游必须有姓名!”
“成都平原,天府之国,不试试吗?”
“你们在想屁吃呢?这些地方已经被开垦的私人小块土地根本不可能用大规模农机,再说了,你们缺的是收割的人么?缺的是地啊!”
“就是,还农机呢,等石油打出来了再想这些吧,如今快点开航海,土豆红薯才是你们的出路。”
“女神不是我说,给我一号,我愿意去开荒东北的,保证奉献到底。”
“对啊,你只要开放公测,别说三江平原了,一年我们就能征服美国大平原!”
“我我我,女神,我育种专业的,杂交水稻了要解一下吗?”
……
在云玩家们努力求号的时间里,玩家们当然也没有闲着,踊跃建设上党,他们虽然很多事情都只是三分钟热度,但这些未来人口却成功吸引了本地人注意。
无论哪个时代,心思活络的人都很多,一些聪明的本地人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跟风。
玩家们弄的酒店,他们就弄民宿。
玩家们会榨油,他们也懂得了。
豆腐、面食、甚至是妆容、衣服、修路盘炕……
只要能学的,他们就像海绵一样尽可能地吸收着知识。
有玩家弄公共马车亏损后不玩了,十几个庶民就倾家荡产地把他手上的几匹车马盘下来,自己弄得红红火火。
玩家们就像一群鲶鱼,搅动其它人生存环境的同时,也激活了他们的改变生活的愿景。
连那些在上党度假游玩治病的士族们,也挑选着接受了上党的一部分,这里的饮食、衣服、饰品,都已经成为洛阳的新潮流,并且在洛阳士族的示范下,向其它地方蔓延开去。
比如裤子,这种胡人喜欢穿的东西士族最开始是拒绝的,他们觉得正襟危坐才是名士风范,更有心性内涵,跪坐在席间,身接大地,道法自然,有天地人之道,“胡坐”那种把腿垂下来的行为是蛮夷的坐法,不屑为之。
但随着那上党的口袋沙发和桌椅的畅销,本来就以放达不羁自称的士族们试过几次后,悄悄真香了。
裤子穿着方便,不像纨绔需要绑在大腿上,而且护着那里感觉很是舒适,不像跪坐时,总能感觉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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