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皇后突然悄悄地用胳膊撞了下天子,示意天子看裴曦。
天子略微侧侧头,见裴曦看着天凤神鸟的表情极其微妙,仿佛与之熟识,且似在暗暗笑话,瞧这样子,似乎……自家女婿的地位在天凤神鸟之上?
裴曦突然瞥见天子和皇后在朝他看来,眼观鼻,鼻观心,坐得要有多端正就有多端正。
旁边一些暗自盯着天子一家四口的公侯们,也在眼神交汇:裴曦方才有些古怪。
突然,天上,“啪”地有一团东西从天而降,掉在裴曦的头顶的冕冠上。
他伸手一摸,满手的鸟屎,顿时:“……”大冬天的,哪来的鸟?
他抬起头,见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雪白的猛禽,顿时没了脾气。
这东西叫大雪雕,属于进贡珍品,比起上辈子东北的海冬青要猛得多,庄子里的小牛、羊等家畜包括跑在地上的孩子都是它的狩猎目标。它的体长有一米多,翼展有三米多,体型比菲律宾的食猿雕还要大。
裴三郎生无可恋的顶着鸟屎坐在那,这种场合,忍着吧。
太卜带着太卜司的人过来了,把裴曦抬了起来。
裴曦顿时吓住了:几个意思?掉鸟屎中彩头出问题了?亵渎神灵遭报应了?会不会被当成不吉利被烧了?
他求救地看向自家老丈人,却见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一起叩头行起了祭祀跪拜大礼。
太仆司的人抬着他围着大火堆跳祭祀舞,像一堆非洲食人族抬着贡品举行某种献祭仪式。这是想烤还是想烧?
他快吓麻的时候,终于脚着地了,腿软,差点没站住。
太卜把他头顶上的鸟屎冕冠摘下来放进托盘里,换上一顶五彩鸟毛冠,让他跳一个祭祀舞。
他壮着胆子,站稳,跟着太卜和祭司们一起把舞跳完,才被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惊魂未定,对羽青鸾悄声说道,“吓死我了。一坨鸟屎突然掉到我的头上,这有没有什么忌讳?”
羽青鸾说:“这是天凤神鸟赐福,极少有这样的盛况。”
裴三郎:“……”赐福?盛况?
他满脸呆滞地缓了半天才把这股劲缓和过来。他想了想,又指指头上的羽冠,问:“这也是赐福?”
羽青鸾说,“受到天凤神鸟眷顾和庇护的人才有这羽冠。”
裴三郎麻利地把羽冠摘下来戴在她的头上,给老婆糊点BUFF。
羽青鸾:“……”
太卜眼看马上可以收工,结果曦公竟然搞事情。
他赶紧示意大家别忙着收拾家当,又过来把羽青鸾抬去再来了回赐福祭礼。
羽青鸾一场接一场地跳祭祀舞,又再加跳一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热得满脸通红,但她看向裴曦的眼神则透着异样的神采。天凤神鸟赐福,会受到神的庇护和眷顾,裴曦却给了她。
太卜一看,终于完事了,怕裴曦再闹出什么妖蛾子,赶紧结束了仪式,顺利收工。
众公侯们也是累得不行,看向羽青鸾头上的羽冠,眼神羡慕还有些复杂。
第176章
转眼就到了腊月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年三十。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这个概念,年节观念很淡薄。
裴曦总觉得要是不过年总少了些什么,便邀请两边父母和自家兄弟携带家眷来团聚。
太子被关禁闭, 来不了。
他第一次禁足, 是下的口谕, 想什么时候解禁都行。第二次禁足, 是下达的凤诏,但凡正式诏书都会被史官记载在册。如果想要太子提前出来,需要再去请一个诏书。他在天家祭祀的日子被关进去, 没有明正言顺的理由, 放不出来。
羽青鸾派人去把她的四个庶弟和瑞临长公主也请来了,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
裴三郎给大家安利什么叫年夜饭,以及年夜饭要有哪些菜, 鱼寓意“年年有余”,四喜丸子寓意“福、禄、寿、喜”,鸡爪寓意“抓钱爪”……
腊月过完,又到一年里买卖最红火、公侯们走动最频繁的时候, 同时各种八卦消息满天飞。
不少人托关系找门道想向裴三郎打听怎么化解地缚灵。
裴三郎托羽青鸾的福,现在家里的门第高, 他的爵位等级也高, 不可能登门去替别人化解地缚灵的, 于是大家转而找到太卜。
太卜登门拜访, 求曦公赐教。地缚灵的说法, 他之前没听说过。
裴三郎没想到随口编的鬼故事能引起这么大的后续反应。
这事情要是不解决, 怕是满京城的公侯贵族们都睡不着觉,便把林正英大叔的那套装备安利给了太卜,什么桃木剑、铜铃铛、水陆道场……
他也不知道水陆道场是什么,总之就是铃铛摇得铛铛响,再让太卜他们拿桃木做的剑跳大神,之后还要什么牌位供奉安放……把他上辈子记得的那些东西和套路拼凑成一套送灵仪式,总之要整得场面盛大。谁家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遮掩过去,求个心安理得,没门儿。
太卜听得似懂非懂。
裴三郎只好仔细地把那些什么八卦镜、桃木剑、金钱剑、包括锣、钹等图画出来。他画到钹的时候想起,这玩意儿好像是办丧事的时候用得多,不过,好像舞狮的时候也有用,那就把舞狮也画上。
他编了两个流程,一套是请天神下凡把地缚灵接走的仪式,一套就是舞狮祈福……
他叨叨叨地讲了一整天。
太卜对裴三郎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心觉得这是一个进太卜司的好苗子。
早些年,裴曦住到太卜司为羽青鸾祈福求玉佩,京中儿郎们纷纷效仿。谁家议亲要是没到太卜司祈福求点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便显得对求娶的女郎不上心、没诚意。
太卜司上下从此开拓了一条稳定长期的外快业务。
卖平安符的收益比起法事套餐的收费,便不值一提了。
成亲,一个人一辈子就一次。公府贵族们的府邸,那可是家家户户年年都死人的,每年打死饿死冻死奴隶、孩子夭折、遇到刺杀意外,多不胜数。
他们听说过地缚灵后,宅子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往那方面想。
如果要说地缚灵是裴三郎瞎编的,但他就是个神异的。天凤神鸟赐福,那么大一坨落到裴曦的头顶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卜司上下齐动,分几几波,每波要去不同人家做早中晚三场法事,京城贵族们依然排到了几个月后。
虽然贵族府里有管家,但送灵祈福这种事,最好自己亲自上阵才能安心,因此纷纷想办法插队。
跟裴三郎交好的人家都求上门来了,包括裴三郎的老娘和两个哥哥。
他们在搬进镇武侯府和镇国夫人府之前,府邸里抄过家,都不知道以前死过多少人。
裴三郎只好把太卜请来,问太卜司能不能再开展点业务。
太卜虚心请教,“例如?”
裴三郎说:“做些金钱剑、桃木剑这些镇宅的法器,祈福开光后,卖给有需要的人家供奉镇宅。”
太卜抱拳,对裴三郎连声道谢,然后起身告辞,临走时又想起一事,告诉裴三郎,如果他们将来要就封,他膝下有一子,已尽得他此生真传,若是曦公不嫌弃,愿追随效劳。
裴三郎抱拳,“只要不嫌我的封地穷苦,尽管来。”
这么说定,太卜兴匆匆地走了。
**************
六月,天气已然炎热。
今年的夏天像蒸笼。雨水多,下完暴雨就是烈日,天上一点云都留不住,阳光火辣辣地直接晒下来,地上都是闷热潮湿的水汽。
他想吃西瓜,想吹空调……木有。
唯一降暑的方式就是坐着画舫飘在湖上,吃点冰食,吹点湖风。
湖里种了一片荷花,六月时节,荷花开得挺美的,也能看个景。
太子禁足三月,在开春的时候解禁。
他得了柏公和吕公两个师傅的教导,顷刻间变得格外乖巧,对父皇早晚问安,三天两头给皇后写信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无数次请求母后回宫。
皇后:此间乐,不思宫。
如今天热了,天天霸占着水榭,打麻将。
府里有一个大水车房,用两头骡子拉动。水车将水传动到水榭处,水帘哗啦啦的,水榭里特别凉快。
皇后天天在水榭里打麻将下棋,坐累了还能扶着助步器到院子里散个步,养得精神愈发的好。
她偶尔还能甩开拐杖绕湖走上小半圈,脸色不是再腊黄色的,在美颜护肤品的滋养下,脸上的黄斑都没了,比起刚住进来时,不说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至少也有五岁。
如果回宫里,天凰宫里闷热,只能靠宫女打扇子或放冰块降暑,散步只能在宫院里,闷得慌。
太子请她回宫哪里是想母后了。
她住在这里,天子常来陪她,朝中重臣们伴驾同来,京中很多公侯夫人女眷闲时有空也会来陪她打打牌散个步,慢慢的,这些都会变成青鸾在朝堂上的力量。皇后在青鸾长公主府里养病,由青鸾长公主侍奉,而不是由太子,这会影响到太子的孝名。
**************
朝中有人奏禀,大凤立国九百多年,从来没有过皇后出宫养病、公主入宫掌管宫权的。
羽青鸾不等朝臣们争执,从袖子里取出凤令,呈送到御前。
朝臣们都很诧异,太子也很意外。他都与大家商议好了要怎么应对,结果羽青鸾竟然直接痛快交出来了?
天子也是满脸惊诧地看着羽青鸾,问:“何意?”
羽青鸾禀道:“儿臣有孕,不便操持,请父皇另行指派掌宫之人。”
天子先是愣了下,随即奇喜,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连喊几声好,才叮嘱道:“你这是头胎,可得好好将养。”他想了想,又说:“皇后就在你府里,正好可以看着你。”又问:“何时得知此喜讯的?”
羽青鸾回道:“今早太医司司掌诊出来的。”
天子点点头,示意羽青鸾坐回去,问:“这后宫之中多女眷,哪位妃嫔合适暂代你母后掌宫?”
羽青鸾挑了宫里五个位份最高的女眷,由她们共掌宫权。其中只有一个在妃位,另外四个美人协助。有儿女的后妃们都跟着孩子去了封地,如今留在宫里的都是无子女的。
她知道太子他们打算与她争执起来,之后双方各退一步,由太内司掌管宫权,再由太子通过太内司间接执掌。
太子是将后宫和太内司都惦记上了,却是徒劳。他跟后宫妃嫔是要避嫌的,不然,一旦传出私通流言,史官能给他记得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史官如今指望写这位太子名留史册呢。
羽青鸾交出宫权,回府,闭门养胎。她还随身带着能调动十万亲随军的虎符,也不怕他们在宫里闹出什么事。
她刚回府,天子流水般的赏赐便到了。
太子倒是想重重赏赐羽青鸾,以免别人说他对自己嫡亲姐姐还不如几个庶子强,可……他手里没钱,身为太子,他每个月只有八十两金子月钱。
六卿衙门,他一个都摸不着,以前还能指派望公那老东西替他办点差事,要发赏赐直接让太内司出钱即可,后来柏公和吕公都告诉他,太内司是天子内库,太子无擅动之权,除非他拿到掌宫之权。
庶子有外家可以借钱,他的外家早在父皇继位前就已经没有了……他家亲戚中最有钱的是裴曦。
他亦不好问两位师傅要钱,他俩的封地的岁贡加起来还没他的月钱多。
上一篇:八零我那颜控一家子
下一篇:穿书后在反派身边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