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裴雅说:“没有。”
羽青鸾说:“若有了,领来给我瞧瞧,我给你赐婚。”
裴雅眉开眼笑地道谢。亲小婶!有小婶这话,她爹娘都不敢再催了。
羽青鸾逮着裴雅聊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去看陆敏。
羽焦明和羽金翅也跟着去了。
裴雅见到她奶奶,发现她奶奶的脸上戴着东西,那镜片像是做望远镜的水晶磨成的,框架是铜制的,极为贵气新颖。她好奇地打量几眼,问:“奶奶,你脸上戴的是什么?”
羽金翅终于有机会能够给人解惑显摆,赶紧说:“是老花眼镜,奶奶看不清东西,爹爹说是老花眼,就跟年龄很大的人会长长寿眉一样,只有寿命很长的人才有机会这样,要戴老花镜才能看清东西。”他可骄傲了,他认识的人里都没谁比他奶奶的年纪大。
陆敏扶扶眼镜,盯着小孙女仔细地看了又看,招呼她在身边坐下,说:“待差使忙空,你多留几日,派人来说一声,我出宫住几天。”她的儿孙一大堆,孙女只有俩,一个裴雅,一个羽九玄。芽芽在南疆当差,难得进趟京,想见一面极是不易。
裴雅非常警惕,问:“不会是说亲吧?”
陆敏说:“你们大了,自己有主意了,自己张罗去。”
裴雅放心了,说:“那便好。我出宫便住到你的府里去。”她还有一堆礼物忙着送人。她家一堆亲戚在京城,好几年没见着,不能两手空空地跑去串门。她当差有薪资奖金还有份侯爵薪俸,一应开销都是走衙门的账,没什么花销,裴家在南疆的诸多产业也是她在打理,收入极高,很是富裕,于是备的礼也是极厚,拉了很多车。
她押送军械进京,首先得先将军械入库交差,之后立即进宫见小婶,还没空顾得上,带来的东西还在路边放着,由随行的管事带着仆从战奴看管。
裴雅进宫见过她奶奶,出宫的时候,顺便把奶奶拐出宫。
羽九玄微服出宫回来,发现奶奶被人领走了。
第二天,她忙完差使,又微服出宫,领着两个弟弟往镇国夫人府去,进门就见她奶奶正陪着芽芽姐指挥管事拆卸马车上的货,满院子飘着海产味儿。
裴雅可知道羽九玄,塞了盒珍珠给她,说:“今年新出的,我亲自去挑的。”大凤朝只有一个珍珠养殖场,在南疆的海镇。那原本是她小叔的作坊,由爷爷奶奶看管经营。她爷爷过世后,便将珍珠作坊交给朝廷经营。珍珠养殖场每年都有珍珠上贡,也对外出售。很多离海近的公侯贵族和豪商们,会自己到养殖场买下珍珠蚌自己开。这里有运气成份在,若是运气不好,开出来的珍珠品相差,便会有亏的,若是运气好开到大珍珠或有颜色的珠子便会大赚一笔。
裴雅在南疆,守着海边的便利,便去捞了珍珠蚌开珠子,出了好几颗大珍珠。当时就有作坊想要出价收,珍珠坊还想回购上贡。
羽九玄收下珍珠,对镇国夫人说:“奶奶,可不能和芽芽姐打麻将,瞧这小红手。”
镇国夫人说:“胡牌最多的就是你。”
羽九玄笑笑,从裴雅顺了些海产派随侍给云驰送去。
裴雅挺好奇能够打败孙密的云驰,拿眼看着羽九玄。
羽九玄打个手势,把羽焦明和羽金翅留下,领着裴雅出门,往玄甲军考场去。
她告诉裴雅,“他领到的号是今天考。”
裴雅斜眼看向羽九玄:所以,元儿微服出宫,不是来看她,也不是找她玩的。
玄甲军公开招考,分成报考比试和选拔比试。
报考比试,是递交写有自己身份来历的履历资料,以及搬大石头、跳大坑等做力气、弹跳能力等各方面的基础选拔。到选拔比试时,又称为大考。
履历审核过关的人,到招考处领号牌,抽到哪一场考试参加哪一场。
十几个关卡,参试者一起比试,根据通关先后排名次。超过了时辰或者是名次不够录取线的,通通落选。参与选拔者不仅要通过关卡本身的难度,还得防着其他选拔者下绊子。
考场设有栅栏,围观的人隔着栅栏就见到一大群青壮正在参加比试。
考场外,玄甲军还搭有观看比试的高台,收取场地费,其费用还挺高,但对于有家属参加玄甲军选拔比试的贵族们来说,这点钱还比不过几杯茶水钱。
羽九玄早派人来定了位置。她站在高台上,站了半天,没找到云驰。
怎么没人呢?
羽九玄把跑在前面的看了又看,又看中间的,没有人。
突然,有人喊她,“元儿——”声音有点远,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扭头就见到人群中有个人蹦跳着冲她挥手大喊,那人赫然正是本该正在考试的云驰。
她赶紧挥手,让云驰过来,问:“错过考点了?”不像啊。
云驰料到元儿嘴上说着不来,肯定会来的。他果然找到了她!他灵巧地翻过栏杆,上了高台,笑眯眯地从怀里取出录取书给羽九玄看,眉飞色舞地说:“一帮贵族公子还想给我下绊子,说叫我落选,他们有面子。我岂能叫他们围堵上,闸门一开,我第一个冲出去,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我都考完了,他们还在后头打架呢。甲等第一名!甲一过了新军考核项,能直接升什长。”
羽九玄把录取书还给云驰,说:“颇好。走,我做东,好好庆贺番。”她想起旁边还有个裴雅,给云驰介绍,“裴雅,我堂姐,你唤她芽芽姐便好。”
云驰行了一礼,唤道:“芽芽姐。”视线瞥过裴雅的腰牌,又再行了一礼,“见过雅侯。”
裴雅拱手回了一礼,道:“不必多礼。”她跟在两人身边,便发现他俩……真要好。他俩走在一起,像玩伴,但彼此间又多了种亲密感,看向彼此的眼神都透着欢喜,哪怕没有特意冷落她,她却感觉得到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即使定了亲的人,甚至成了亲的,也极少像他们这样亲近。
裴雅对羽九玄再次刮目相看。火神太女,确实不同寻常。她在元儿身上经常能看到种有别于大凤、跟小叔很像的地方。
第304章
裴曦在这个秋收最明显的感觉, 不是孩子们逐渐成人,而是大凤朝的飞速变化。
按照上他辈子的经验,在农业社会时期, 恢复经济民生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可大凤朝不一样, 它有两个优势,一是每年的进贡制度导致它的商贸非常发达,一件东西出来,从南传到北,只需要经过一个寒冬。
朝廷开设学府培养人才, 每年都有人毕业谋官,玄甲军、羽翎军里伤残退役的有学识的将领也能填补朝廷官位的空缺,让在岗的官员很有危机意识。这使得往来的行商、进京交税交粮谋前程走关系的官员会很主动地去了解、掌握这些新事物,带到回自己经营的地界亲自盯着实施推广, 想方设法地做好出政绩。
第二个,那是真的地广人稀。国土面积,不比他上辈子世界的祖国少,而人口,目前统计出来的数目仅一千多万人。足够的耕种面积,使得粮食极是富裕,不仅能够保障人们食用,还有多余的粮食用在养殖畜牧业上。良民阶层以上的人, 人均耕地面积数十亩, 家家户户都能有农场。
如今的大凤朝很像正在进行他上辈子世界的改革开放,就好像他在南疆洒下的种子, 已经在大凤朝四处生根发芽。
变化太快, 裴曦有些不安, 怕扯到……胯。
不过, 他老婆可淡定了,两个字“无妨。”要求就是供养得起大军即可。凤鸣天子有军队在手,底气可足了,如果哪里出问题,派大军过去,捶它。至于下任天子,裴曦都不想吐槽。羽九玄忙完工作就出去谈恋爱,从头到脚都写着她自由飞翔得很快乐。朝臣们被她那出连剐带烧吓坏了,如今大家的态度非常一致:太女绝对正确,即使哪里有不对,也绝不是太女不对。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背锅,那就是帝君。
裴曦目前考虑的是事业规划。“帝君”缘自他老婆的身份、地位、头衔,基本上就是顶个虚衔享受些福利待遇,至于其他的,搅合进去,得到的会比付出的更多,不划算,也得不到任何快乐。
经济民生上来讲,不打仗、朝廷已经在休养生息,人家自己就能张罗起来,逐渐的没他掺合的份。
他的作坊,如今还供着军需,但朝廷购粮买军械都是要给钱的,而他也是要上税的。很多朝臣有把军械作坊收归朝廷的想法,被他老婆压下了。
他多少还是有点被用完就扔的感觉,不过,天下都是他老婆孩子的,也就还好。可自己的事业,总得有个新的规划,不能才三十多岁就退休养老,天天蹲后宫跟太妃们打麻将吧?
吴太妃、王太妃四十出头的年龄,还能走动蹦跶,人家也不天天在后宫打麻将。她们以前帮他和羽青鸾带孩子,孩子们大了后,便在宫外投资些生意买卖,忙得很有劲。她们娘家的封地早在天下大乱时没有了,但族中侄子多少活下来些,投奔过来,有亲戚关系走动便又有不少事情够她们忙活张罗,每天日子过得可充实了,跟羽九玄一样浑身散发着她们很快乐的气息。
男女有别,大家避闲,也不往一处凑。
他的事业发展,已经触到天花板,到了瓶颈期。他的作坊已经涉及大凤朝的各行各业,甚至形成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产业链,在这种以手工业为主的时代,又有朝廷的作坊插手、各衙门监督的情况下,垄断不必考虑。谁要是真干成了垄断,天子该派门郎将带羽翎军上门抄家了。天子是他的亲老婆,会纵容他,但他得为羽九玄考虑。
实施垄断,对垄断者来说,是爽了,但对行业、国家、对底层人们来说,其弊端政治课本上都有讲的。
秋收时节,本该是裴曦最忙碌的时候,他看完各作坊递上来的报表便闲成咸鱼了。
羽青鸾见裴曦不怎么出门,成天窝在天凰宫里,经常顶着满脸无所事事的表情,便问他怎么了。
裴曦回答:“人到中年遇到事业瓶颈。”他想说自己很年轻,但确实已经到了迈入中年人门坎的年龄。他还得考虑一个问题,孩子接班。他觉得自己能再干三十年,但是……这个世界的人早熟,孩子立事早。羽焦明现在都已经能够独立办差了,他总不能跟老太礼一样,越过儿子,直接传给孙子吧。他更想自己的孩子过得比自己更精彩,有更广阔的发挥天地,而不是头上被父母长非、被家族压得死死的。
对,居狼未平!可那已经是孩子们的事了,那是留给孩子们磨练成长的。羽九玄年轻,又只是太女,头上有父母顶着,即使打居狼失败了,汲取到经验教训继续再战就是,对天下安危、国祚都不会产生动摇,如今的朝廷也撑得起她的一场大败仗。况且,羽九玄那坑爹性子,裴曦对她打居狼还是有信心的。
他可怜兮兮地问羽青鸾:“我要在风华正茂的时候退休了吗?”
羽青鸾看出来了,裴曦这是忙碌多年,骤然闲下来,不习惯了。
不过她没什么更好的建议。朝廷确实有诸多事情要忙碌操持,但都是已经定下方向步步推进再边实施边看成效的事,走的是水磨的功夫。她正逐渐将权柄转交给羽九玄,朝堂军中都在培养太女班底,以为羽九玄继位做准备。
羽青鸾不愿自己的前二十年困在皇宫里,再将自己的余生也捆在皇宫里轻易不能出宫。她手里的权势如果交给弟弟,会葬送掉自己乃至全家上下以及投效她的人,交给元儿便无此顾虑。
她的想法,未必符合裴曦的心意。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为她、为大凤朝、为天下做了那么多,她想遂他的意。她思量片刻,说:“大凤朝的天子能护住她的夫婿,你不必有顾虑。这天下是你我打下来的,由你我说了算,便是你想上朝理政,亦是可行的。”
裴曦一下子就被她老婆暖到了,说:“你要为了我,又清洗一遍朝堂?”
羽青鸾说:“里外亲疏,谁近谁远,我分得清。于朝臣们而,换位更易掌控的天子更符合他们的心意。若没有你,或许现在我的尸骸都已经成为白骨。我争天下,不是为奴隶、良民、朝臣,是为自己、家人和孩子。你扶我上天子大位,你手里的东西、我的天子大位都将交给元儿,那些急着要削你权势的人,未必是真为国祚考虑,而是意图分走天子权柄。军械作坊在你手里,我和元儿都安心,在旁人手里……必然是要清洗收回的。”她想退位,不影响裴曦继续掌权。她退位后,还可以跟着裴曦到处走走看看,看他是怎么张罗作坊买卖的。若是元儿想要裴曦手里的权,先问过她。不过,元儿那性子,是真不会介意裴曦多忙碌操持、多挣点家当回来。
有老婆支持,貌似还可以多蹦跶几下?不能搞垄断,各府县的产业经济还是可以搞一搞的。各个地方的气候、土质、水土的差异,决定着产出也是不同的,那么就有很多产业有待发掘。如今经济民生社会生产力上来了,可以做的事就更多了。
羽青鸾见裴曦又开始琢磨上事,不禁莞尔,笑过后又有些心疼。裴曦可真是两辈子的操劳命,闲不住。他能折腾琢磨的都是些作坊和生意买卖上的事,对朝廷和天下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羽青鸾由着他去。她转身去翻女官刚送来的奏报,翻开便愣住了,喊了声:“裴曦。”
裴曦“哈”扭头,看过去,心想:“刚说好让我搞事,不会又反悔了吧?”便见羽青鸾要递折子给他。他心说:“又有人参奏我?你倒是怼回去呀。”他过去,接过折子一看,便见上折子的人是裴冲,走的是军驿司的路线递来的。
当年,朝城为了防备战乱,在草原设有囤粮点。
裴贞用五万人的性命拖住越公府,给朝城争取到撤离到草原的时间。朝城人撤离就是往囤粮点去的。
裴冲那时候还小,又经过多年,已经不太记得囤粮点在哪了,但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他带着人找了两个月,终于在草丛中找到被人特意摧毁掩盖痕迹的囤粮点。他们再根据沿途残留的人体残骸、燃过篝火的火塘堆、吃剩下的牛羊肉骨头,朝草原深处找去,一直找到被天圣太长公主灭掉的大野国国都,找到了撤离的朝城人。
朝城人撤到大野国国都时,那里只剩下断壁残垣,但能让一国建国都的地方,河流、水草都是上佳的,城池地基修修就能用。他们在大野国国都扎根生存下来。
迁徙路上病死了一些人,但大部分人活下来了,经过这么些年休养生息人口得到恢复,有二十多万。
当年孙密带着骑兵打游击战,打到鲁城后,分出三百骑兵翻过卧牛山去找朝城。他们找到朝城人后送出信后,就留下了。毕竟那时候天下大乱,三百骑兵根本不可能长线回到南疆。三百骑兵的马加上朝城原有的几十匹马,再加上他们抓了些野马配种,养出了一千多匹马,组建起一支五六百人的骑兵队伍。
如今掌管朝城的是裴贞的夫人惠长乐以及他的嫡长子裴颜。
卧牛山全线封锁,原来的朝城已经安排上作坊和各项生产,而朝城人又在大野国扎稳了根,裴冲跟惠长乐和裴颜商议过后,走军驿司路线呈了份折子过来,请朝廷安排定夺。
第305章
裴曦情形于色, 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花,说道:“南疆往南,到大海边, 是我们开荒开出来的新国土, 如今朝城占了大野国的疆域,要是再划进大凤版图,青鸾,凤鸣天子时代占的疆域就已经远超历代先祖。九玄要是再收复居狼, 哇噻……”他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会是两代开疆扩土的盛世明君, 眼里都绽放出光彩, 美得不行了。
羽青鸾原是想着裴曦家的封地找到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让裴曦大为惊喜的竟是这个。她眸间的喜色更染几分, 说:“朝城之事,如何收, 也当有个章程。”
这个裴曦就不管了。那是羽青鸾跟羽九玄, 还有朝臣们商议的事,再说,朝城是他大哥那一支的封地,从他出生起,跟他就没有关系,最多就是亲戚间相互帮衬下。不过, 封地是他爹娘挣来的,爹不在了,娘还住在宫里, 封地的事, 他娘绝对有话语权。
他想了想, 说:“我去跟娘说说。”又补充道:“给她报个喜讯,至于封地的事,让元儿找她奶奶去。”万一谈不好,他可不想羽青鸾跟他娘出现什么矛盾。一个年龄大了,一个心气高得很,谁受委屈都不好。元儿就不一样,从小长在奶奶跟前,祖孙俩无话不谈,好沟通。
羽青鸾说:“娘的年纪大了,别让她担心。裴贞、小芽芽他们时常到我府中小住,有情分在。长乐、青雀,我们三人从小要好。长乐是我嫡亲姑婆的血脉,再有从朝城到大野国国都的千里之地收归朝廷之功绩,她可封王,亦可封世袭罔替的公爵。长乐的性子我了解,她若知道是我继位,必然在朝城等我,招她来议定此事即可。裴冲找到朝城,按照之前的悬赏,当封侯爵,若再照拂嫡脉公主家的后代行恩赐封赏,提为公爵亦是可行的。”朝廷兵势强盛、富庶,有她与长乐的情分,又有裴曦、元儿的这层关系在,再加上封赏足够,收地不是难事。
裴曦凑近羽青鸾,指指自己的脸,问:“给我面子?”
羽青鸾扫他一眼,强调:“惠长乐是我的亲表姐。”
朝政大事,裴曦向来听羽青鸾的,反正只要不闹婆媳矛盾,那就万事OK。他拿起折子,说:“我去找娘。”这事还是他还找娘说说,毕竟是亲生母子,好谈。
镇国夫人陆敏刚午睡起来,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见到极少在下午出现的小儿子步履匆匆地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折子,问:“哪个不成器的东西又惹事了?”
裴曦先搬了张椅子扶她坐下,再把折子递给她,说:“先说好,沉住气,你可别一个激动血压上升……咳,我是说千万心平气和。”
陆敏这辈子经过的事多了。自家的儿孙自家清楚,最多就是后宅不太安宁,出个裴昌都已经是顶天了,心里稳着呢。她很是淡定地戴上老花眼镜,从裴曦的手里接过折子,展开,慢腾腾地逐字看完,确定孙媳和曾孙都在,脸上浮现起笑容,眼里隐约泛起泪光,说:“好。”把折子还给裴曦,说:“忙去吧。”
裴曦呆了呆,心说:“这就把我打发了?”他清清嗓子,问:“娘,你就没什么要交待的?”
陆敏抬手轻轻敲了记小儿子的头,说:“你也就适合做点生意买卖。”挥手赶他,说:“去吧,去吧,这事轮不到我操心。”长乐跟羽青鸾是嫡亲的表姐妹,当年裴曦出去打通盐道,她们几个成天到她府里打麻将。长乐和青雀怀着身孕,再加个受太子排挤闲得成天出宫晃的羽青鸾,她们仨成天三缺一,她、望公夫人、义公夫人,没少给她们凑角。朝城这点人,浪花都扑腾不起来,再加上家里还有个天生神异的三郎定在这里,他们不会起别的心思。
她想了想,对裴曦说:“给你大哥带个话,让他办场祭祀给你爹说一声。”
裴曦问:“您……”这话有点不太好问。给他爹祭祀,他娘不去?
陆敏知道小儿子想说什么,说:“你大哥后院一堆糟心事,我去了,瞧着烦心。”老二的后宅也是一堆小妾庶子庶女,热闹着呢。等她将来去到地下,看她不捶死裴略。瞧他把儿子都带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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