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呵呵!裴曦扭头问身后的千夫长,问:“你们听到他说的了吧?”
千夫长莫名其妙地点头,说:“听到了。”
宫侍愕然不解地问:“怎么了?”
井康在心里暗叫声:“曦公神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宫侍一把拿下。
周围的亲随军都吓了跳。
那宫侍大叫:“作甚!你这是要作甚,这可是在宫里,你敢……”话没说完,被井康给卸了下巴,说不出话了。
裴曦冲旁边看傻的千夫长和亲随军们抱拳,请他们陪他去见天子,作个见证。
一旁的亲随军见状,赶去奔去禀报安世侯。
安世侯赶来,对千夫长说:“随曦公去,见到什么照实说。”对宫门防御再次做出调整,把宫门防得更加严实。
裴曦有天子给的黄金通行令牌,能直接天凤宫门口。
宫门口的人进去通传。
不多时,天凤宫的殿前宫侍出来,请曦公进去。
那两名被卸掉下巴的宫侍被吓得浑身瘫软跌坐在地。
井康和同来的亲随军们在天凤宫门口卸下武器,带着那两个宫侍跟在裴曦身后进去。
裴三郎进殿,见到天子和七岁的小太子都在,没见狗萝莉踪影。
小太子正在提着毛笔在练字。他手上握着笔,眼睛盯着进殿的裴三郎看了好几眼,又扭头朝被屏风隔开的另一间宫室望去。
卧槽,狗萝莉在呀。躲什么屏风后呀,你到是出来呀。你知不知道我在阎罗殿门口转了圈。裴三郎看了眼屏风,上前,向天子和太子行礼。
天子说:“贤婿免礼。”他说话间,看向跟着跪在裴三郎身后的亲随军,以及两个瘫在地上、下巴脱臼的面生宫侍,问:“发生何事?”
裴三郎先请守宫门的千夫长将宫门口发生的事告诉天子。
千夫长将裴三郎怎么到的皇宫门外,又拉着安世侯到一旁说悄悄话,之后安世侯和裴三郎怎么吩咐他,他们刚穿过宫门就遇到宫侍,以及宫侍说了些什么都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了天子。
太子手里的毛笔“啪”地一下子落在纸上。他强自镇定,只是小脸白了几分,又下意识地朝屏风后看了眼,再把毛笔捡起来放在笔架上。这笔架和文房四宝都是姐夫送的。
裴三郎这才说:“昨夜粮仓大火,今日便有面生的宫侍来传诏,臣心感不安,恐再出事,便做了防范。臣想着,万事小心谨慎些,总不为过,若是错怪宫侍,臣愿受责罚,也好过明明觉得有异而不作防范,被贼人害了去强。陛下召见臣,向来只在天凤宫,臣刚入宫门,便有宫侍意图将臣领到其它地方,便拿着拿下宫侍,到天凤殿求见陛下。”
天子冷眼看着那两个瘫成泥的宫侍,“假传天子诏令,真是胆大包天,传典刑司。”他抬手,让亲随军们下去,冲屏风后喊了声,“青鸾。”
羽青鸾出来,叩首行礼。
天子给了他一块令牌,说:“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
羽青鸾叩头行了一礼,双手接过令牌,当即令人押着那两个宫侍走了。
裴三郎都没看清人,狗萝莉就走了。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劳资好委屈的!最过分的就是这狗萝莉个头不要蹿得太高,目测身高至少一米七三以上。她往外走,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给人一种刚劲有力的感觉。她落在地板上的步子,好像有点生气?错觉?还是真的有点生气?
“咳咳!”天子清了清嗓子,又挥手让宫侍们都退下,只留下太子在宫里。
天子冲太子招招手。
太子放下笔,用手绢快速擦干净手上沾的墨,过来,向裴三郎拱手行了一个家礼,喊:“姐夫。”
裴三郎顿时有点被安慰到,不过,他还是回了一礼,唤道:“太子殿下。”
太子在天子的下手挑了个与裴三郎齐平的位置坐下,一副小大人模样,他问:“姐夫可有受惊?”
裴三郎回道:“回太子,有一点点。”他想到粮仓被烧,就忍不住愤怒。
他把烧毁的粮食损失,死于大火中的守粮战奴和搬运苦奴数量,以及周围被大火殃及的居民情况都告诉了天子和太子。
太子的脸上难掩气愤,对裴三郎说:“姐夫,父皇、皇姐和本宫,一定给你做主。”他扭头对天子说:“父皇,当拿下……”他想到皇姐说的要拿住实证,叫人无可反驳后才能动手,又把拿闵公世子的话咽回去,改成:“严查纵火行凶者。粮为根本,烧粮者罪大恶极,罪不容赦。当诛!”
裴三郎扭头看过去。兄弟,你才七岁。小学一年级的年龄!天家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的吗?还是从小耳濡目染,早早地接触这些,胎教就与众不同?
天子扭头对太子说:“稳重。”
太子顿时收敛神情,恭敬地拱手行礼,“是。儿臣遵命。”
裴三郎:“……”七岁孩子,要人家稳重。难怪狗萝莉养成那性子。凸!
天子对裴三郎说道:“你无须有顾忌,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办,一切有朕。”他顿了下,问:“此次火烧粮仓之事,你有何打算?”
裴三郎说:“粮食被烧,臣很痛心,很愤怒,也确实损失惨重,但只要买卖还在做,便不算伤筋动骨。闵公再是势大,也拦不住别人赚铜钱金子。臣的粮食被烧,京城的粮食趁机提价,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把粮运来赚取差价。算时日,我二哥应当已从海疆出发,他每经过一城都会设立售盐点。有廉价盐出售,闵公的优势顿时全无,产粮的各公侯自然不会再买他的账……咳,受他辖制。”他顿了下,说:“礼尚往来,他烧臣的粮,臣便去挤兑他的粮食。”
天子说:“累世公侯,家底颇丰,是不怕挤兑的。”
裴三郎说:“闵地产盐,也只产盐。盐利一失,便成无根浮萍。累世公侯,有三样最多,金子、土地、稀世珍宝,有远见些的,会囤粮,但闵地有盐利,要买粮很是容易,又地处西南,天气潮湿,粮食容易生霉不易保存。断他盐基、粮路、商道,扰乱他封地的正常买卖,他便难以为继,只能坐吃山空。闵公封地之外吃的都是廉价盐,闵公产盐,他封地吃的反倒是高价盐,必定会使封地的人心生不满。臣再送他封地贫苦良民海盐,进一步挑动他们对闵公的不满,让他失去民心。粮、盐双管齐下,想是能有所作为的。具体行事,还需想想,原也没想跑那么远的,只是被烧了粮食太过气愤,临时只能想到这些。”
天子赞道:“善!”打仗打粮,裴曦能牵制住闵贼的粮,又能为他运来粮,他便不怕那些累世公侯联合起来造反。即使他们反了,他也有底气和把握打赢了。
裴三郎前脚刚出宫,天子便派亲随军去查抄闵公府以及与他往来密切的公侯府邸,同时由严世侯亲自率领五千亲随军、两千骑兵直奔海疆去运盐。
紧跟着,一道天子诏书下达,闵公与协后联手谋害天子嫡长皇子、嫡三皇子、肆意造抹黑太子名声,意图扶持协嫡子继位,以窃取皇位,其罪不赦。
诏书下达,一万京随军出京,直奔闵公封地福栖城。
紧跟着,又一道诏书下达,朝城大豪商裴曙制出廉价的海盐,解天下缺盐之苦,封大豪商裴曙为世侯,划其制盐之地方圆六百里为封地,赐封地名为盐城。
他又再下一道诏书,太商府成立盐监司,负责监督盐务,杜绝任何人哄抬盐价攫取暴利,各封地售盐的价格,一律不得高于朝廷定价。临海诸城,可设盐场制盐、售盐,但所有盐场必须先获取太商府的经营许可证方可开设。所有盐场皆受朝廷监管,不得私自制盐售盐。
天子一连串诏书下达,直接把京城砸懵了。
紧跟着,四千斤极细极白的海盐抬到了太商府门口,向京城诸众展示,什么是海盐!
至于盐价,粗粮的价格加上路上运输费用。
矿盐的柴火费都不止这个价。寻常人家节约一天的吃食就能买吃上半年的盐。
裴三郎也被天子给砸懵了:未来老丈人,你这一出手,没我什么事了。
第124章
羽青鸾从天凤宫出来, 径直进了天凰宫, 当即召来亲随军封锁宫里大大小小的所有宫门,任何宫苑的主子或仆从都不能走动, 宫中的各个要道、宫妃们的宫室, 更是亲派到具体的将领,她严令下旨, 如发现可疑之人,即刻拿下,如遇反抗,可就地格杀。
她又增派人手,把天凰宫和天凤宫护得水泼不进, 进出皇宫的亲道大门也都加派了人手。
随着她一道道命令下达, 亲随军们迅速出动,顿时宫里到处都是跑动的兵甲声。
她把命令下达完,这才去到她母后的寝殿, 便见她母后坐在轮椅上看向她。
她母后缠绵病榻, 已经无力行走。
裴曦造了架轮椅送进来, 告诉她, 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生病不怕, 就怕没了精气神, 腿脚无力身上没有力气也没关系, 可以坐轮椅,照样可以四处活动。在天气好的时候多出去晒晒太阳,有利身心健康。人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不动,躺久了,没病都会躺出毛病。如果久不行走,每天用温水泡脚,再让宫女们每天揉揉腿和推推背,要保持血液畅通。被褥要勤洗换,多放在太阳下晒晒,杀毒杀菌,防止生其它疾病。补药少吃,是药三分毒,多吃青菜、每天一小盏鸡汤或骨头汤,少食多餐,饮食清淡为主,不要太油腻。
他送了很多吃食方子进来,主要是各种粥食为主,说是利于消化。
他知道很多,很细心,处处妥帖,她的父母、弟弟,他都有想到。
他每次写信都像闲话家常,絮絮叨叨的,她从未见过比他更啰嗦的人。可他很博闻,见识很广,知晓许多别人不知晓的事,教了她很多实用的东西。裴曦是真心待她好。
皇后问羽青鸾:“发生了何事?”朝食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调动起亲随军了。
羽青鸾把裴曦的粮仓被烧,又有宫侍假诏传裴曦进宫的事都告诉了皇后。
皇后吓了一大跳,急声问:“裴曦如何了?”他们竟然已经猖狂到传假诏的地步。宫侍出宫传达天子诏谕,在这京城,无人敢不听。
羽青鸾说:“他把传假诏的宫侍捆到了天凤殿。”她有些后怕,也有着难掩的愤怒。
她向自家母后报完平安,起身,出了天凰宫,带着亲随军押着那两个宫侍直接去往协后宫里。
亲随军将协后宫里所有人都押到院子里,包括协后和协嫡子。
协后面色镇定自若,问:“敢问长公主,这是作甚?”
羽青鸾让亲随军堵住协后和协嫡子的嘴,让典刑司的人就在这里对两个宫侍动刑。
两个宫侍不等典刑司上前便把一切都召了。他们都是奉了余美人的命令,一个只负责去宫外传诏将裴曦召进宫,一个是负责把裴曦引到御花园,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羽青鸾当即派出亲随军去御花园拿人,同时把余美人包括她宫里的所有人都逮来。
不多时,亲随军把余美人及其宫里的所有人都押来了,从御花园中搜出来的所有人也都押到了协后宫里。
大白天,御花园中很是热闹,很多宫妃都在,包括庶皇子和庶公主们。人多,他们的随从就更多了,混在一处,根本无从捉拿埋伏的人手。
羽青鸾让人松开协后的嘴。
协后愤然说道:“羽青鸾,余美人宫里的事,与我有何甘系。”
羽青鸾端然高坐上方,淡淡地扫了眼协后,又看向余美人,说:“假传天子诏书,夷三族。”
余美人跪在地上,不分辩也不求饶。
协后宫里的人,都是近两年羽青鸾新换的。她自然知道这事跟女官、宫侍和宫女们没关系,因此没为难他们。
后宫的宫妃、庶皇子和庶公主们各自带着自己的随从,向羽青鸾见过礼后,安静地站在一旁,静观长公主跟协后之间的较量。
羽青鸾的目光从跟在宫妃、庶皇子们同来的那些人中扫过,问:“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本宫请你们出来?”
御花园里来的那些宫侍随从们无一人出来,不少人甚至悄悄张望四周,想看看是谁。
羽青鸾抬手指向协嫡子,对亲随军下令,“往死里打。”
协后大惊,大叫道:“你敢!”
亲随军也愣了下。协嫡子的身份地位几乎等同于嫡子。可长公主有命,他们奉命行事便是。亲随军当即上前,把协嫡子按在了行刑的条凳上。
协嫡子年幼,但也不是不知事,已经吓得呆滞了。
协后挣扎着想去救儿子,但被按得牢牢的,紧跟着又见羽青鸾的手指向了她。
其他人也都惊住了。
莫非青鸾长公主要连协后一起处置不成。
那可是协后!不是可随意打罚的庶妾!
协后怒声质问羽青鸾,“你想做什么?本宫是协后,是副后,品级犹在你之上,你竟敢罔顾礼法对本宫动粗。”
她质问声中,被亲随军们按在了条案上。
羽青鸾看向满是惊恐的协嫡子,说:“到了地下,见到我大哥和三哥,向他们带个好。他们看到你们母子,应该能瞑目了。”她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一旁众人倒抽冷气,难以置信地看向羽青鸾。
行刑的亲随军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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