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 第257章

作者:卉苗菁彩 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重生

  对于最后的四个干发帽,红枣以为谢尚怎么着也会给自己一个,结果不想谢尚一个也没留——竟是连她刚刚试戴的干发帽在内,一起分成两份,送给他两个舅母!

  红枣心里这个气啊——使了她的专利,竟连一个帽子的专利费也不给?

  看到红枣眼巴巴的眼神儿,谢尚安慰道:“红枣,这些帽子都先紧着走礼用。你我的使用等过了节再让灵雨赶做!”

  耳听谢尚如此说红枣方才罢了——毕竟谢尚自己也确实是一个没留!

  吩咐彩画和芙蓉烧熨斗把所有帽子全熨烫平整,谢尚又叫人传话显荣让他给写签子。

  闻言红枣福至心灵想起一桩要紧事。

  “尚哥儿,”红枣道:“这干发帽虽说简单,但一般人怕是不会使,所以咱们最好给这装帽子的匣子里面放个使用说明!”

  谢尚疑惑道:“使用说明?”

  红枣:“就是写个告诉人使用方法的签子放在盒子里。这样拿到的人一打开就能瞧见,然后就知道怎么使了!”

  谢尚听之有理,点头道:“那叫人磨墨,我想想怎么写!”

  谢尚年岁还小,他跟着老太爷至今只做过几首歪诗,并没开笔写过文章。不过谢尚觉得他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比如老太爷在指点他爹写文的时候他都有认真听,故而当下谢尚觉得自己写个洗澡时戴帽子的法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等背手站在屋子中间,正经的开始打腹稿,谢尚却发现自己脑袋空空——这个干发帽一头圆一头尖长,谢尚纠结:要怎么落于文字才算不落俗套,让人印象深刻呢?

  红枣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玉念叨一会儿“仁义智勇洁”,一会儿睁眼看看谢尚的动静,以防自己睡着。

  谢尚被红枣看得心烦,然后眼见碧苔的墨都磨好了,而自己还没得一句,不觉迁怒道:“红枣,你别再打扰我了,你这样可教我怎么专心?”

  莫名其妙的红枣……

  “尚哥儿,我话都没说一句?怎么能影响到你?”红枣可不受冤枉,当即与自己辩解道。

  “可你老看我!让我都没法专心!你不知道这做文章有多难,一点干扰都不能有!”

  学渣!红枣心里鄙夷:只有学渣写个作文才这么多事,比如她,前世考试即便监考老师就站她身后看她写,与她也没一丝影响!

  “写这个说明书很难吗?”红枣故意装不懂问道。

  “不难?”谢尚冷笑:“你会写吗?”

  就等你这句话了!

  红枣松开盘着的腿,谦虚笑道:“那我来试试!”

  谢尚……

  其实红枣也没写过古文,且也不会写。

  不过,红枣想:写个用户说明书需要古文吗?

  俗话说“一幅图抵得上千言万语”,她写不出文章,难道还画不出使用示意图吗?

  提起笔,红枣搁铺开的宣纸上眨眼便画了个四格简笔示意图。

  放下笔,红枣告诉谢尚道:“好了!”

  谢尚一直留意红枣的动作。他眼见红枣没一丝犹豫地走到炕桌边提笔就写,正自怀疑人生呢——半年就学会读书写字的红枣,谢尚沮丧地想:会作文章似乎也不无可能!

  这媳妇文章比自己厉害,这夫纲可要怎么振啊?

第253章 敬惜字纸(九月初七)

  没想到红枣这么快就说写好了,谢尚一肚子心事的走过去。

  谢尚看到纸上的黑墨圈后心思尽去,立刻开心嘲笑道:“哈哈,红枣,这就是你的文章?”

  “谁规定说我要写文章的?”红枣无辜道:“这用法说明一定要做文章吗?”

  “尚哥儿,比如我先告诉你怎么用干发帽的时候有作文章了吗?”

  红枣说得太有道理,谢尚无言以对。

  如果不必写文章,谢尚禁不住想,那他刚在干啥?

  小题大做吗?

  “红枣,”谢尚批评道:“那你这纸上画几个黑圈又是什么意思?字不字,图不图的也没人能看得懂啊!”

  红枣脸黑了,没好气道:“这么明白的事,怎么会看不懂!”

  “这是四幅图。第一幅是表示一个人把帽子戴头上;第二幅图是把帽尾包裹住头发后然后缠绕;第三幅图是把缠绕的头发折到头顶;第四幅就是帽子戴好的样式。”

  听红枣如此一说,谢尚总算是明了这纸上圈圈卷卷的意思,然后便忍不住吐糟道:“你想法倒是挺好,但这也画得太差劲了吧?”

  红枣虽一向知道自己手残,画出来的东西有些差强人意。但前几天红枣在见识过谢尚拿来的几本菊谱里的抽象菊花图后便忽然觉得自己的绘画水平搁这世竟然还算不错——比如她三年级时画的菊花比菊谱也不差什么。

  怎么说,红枣想:她也是前世受过十五年美术课教育的人!

  “你画得好,”红枣把毛笔递给谢尚:“那你来啊!”

  她还就不信了,谢尚这个毛孩子还能画得比她好!

  谢尚的画是跟他爹谢子安学的。

  谢子安能画全是因为早年和谢老太爷其他京里回来的子孙较劲——不就是琴棋书画吗?早年的谢子安如此想:有什么了不起?他先前是没学,等他学了,一准盖过所有人……

  谢子安说话算话,他做到了琴棋书画盖过了他爷的其他子孙,但也因此误了自己的仕途。

  谢子安最擅长的画的是美人。

  谢子安不愿儿子谢尚步他的后尘,误了前程。他现教谢尚画的都是花鸟——即便不再画美人,但谢子安依旧还是喜欢浓彩重抹灵动鲜活的生命,一如他自已畅快酣漓的人生。

  谢尚虽没画过人脸,但在书房见多了谢子安早年画的美人图,且又画过许多鸟头,当下寥寥数笔勾出来的一个圈瞧着便就比红枣画的一笔圆更似个人头。

  红枣……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红枣不过看谢尚画了几笔,就知道自己刚刚托大了。

  “尚哥儿,”红枣肯定道:“你学过画画!”

  “嗯!”谢尚提着笔拿画鸟雀长翎毛的笔法给人脸周围绘制头发,随口应道:“跟爹学的!”

  谢子安?红枣眨眨眼,心想原来谢尚会画,是家学渊源!

  红枣想想又问:“那你会弹琴不会?”

  “嗯!”

  “下棋呢?”

  ……

  东拉西扯间谢尚画好了图,红枣一见谢尚放下毛笔,不待他发问便立刻拍手夸赞道:“尚哥儿,你画得真好!”

  “比我画得还好!”

  与其听谢尚的自吹自擂,红枣暗想:那还不如她先夸了,如此也算结个善缘——横竖谢尚的画确实比她画的好,她实话实说,也不算谄媚。

  俗话说“光光打九九,不打加一”。意思便是做人要留有余地,不能得理不饶人。

  谢尚眼见红枣跟自己服了软,便就不好意思再贬低红枣的画来聊以自夸——何况,谢尚暗想:这画图的主意原本还是红枣给想的。

  红枣画画是不行,但她的主意却是极好的。

  瞧他现画的这四幅图画,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这干发帽怎么用!

  “好不好,”谢尚竭力淡定回道:“明儿一早呈给爹娘和老太爷就知道了!”

  红枣……

  一张纸上两幅四格画,谢尚将纸对折裁开,拿出自画的一张交给彩画道:“拿出去给显荣,让他安排人在明儿早饭前拿红纸画了和匣子数对应的图来!”

  对于剩下的半张画,谢尚然后也交给彩画道:“这张也拿给显荣,让他收起来!”

  红枣听李满囤讲过要敬惜字纸,知道这世人和她前世的古人一样看重文字,不要的字纸都要送到城里的崇文社焚烧。

  不过她家穷,平时练字多是以水代墨,偶尔写张字纸,她爹娘也都当宝贝一样收着,压根舍不得烧。

  红枣知道谢尚平时在屋写字的纸,即便写废不要的也都由显荣给收着。

  红枣看谢尚连她的随笔画也收,不觉好奇问道:“尚哥儿,我这画是不是会送到崇文社去烧?”

  “崇文社?”谢尚挥退彩画,转身笑道:“红枣,你知道崇文社?”

  红枣点头道:“我听我爹讲过!”

  对着红枣扑闪的眼睛,谢尚笑道:“崇文社是孔庙的下设,是给城里一般人焚烧字纸的所在。”

  “咱们家花园就有惜字亭,焚烧字纸倒是不必去崇文社!”

  “花园就有?”红枣惊喜了:“那我能去烧吗?”

  前世旅游景点虽有不少的惜字塔,惜字亭,但作为古迹,已不许一般人焚烧字纸,故而红枣先只听导游给讲过古人烧字纸的仪式,但并没有实际亲身体验过。

  “自古能知化丙者,于今便是识丁人。”谢尚点头道:“花园里的惜字亭,原就是爹为太奶奶修的。”

  “太奶奶因听东城外白衣庵的尼姑讲经时说人读书好能得功名都是宿慧。”

  “红枣,宿慧你懂吧,就是前世,再前世等许多世积累下来的智慧。”

  红枣着急知道下文,赶紧点头道:“宿慧,我懂,尚哥儿,然后呢?”

  “然后太奶奶就跟爹可惜说她是个女身,即便这辈子做了许多功德,下辈子或能得投个男胎,但这世睁眼瞎,下辈子怕也没啥宿慧,不能读书识字考功名。”

  红枣……

  “爹听了就说这有什么难的?他就叫人搁花园假山顶修了这个亭子,然后把自己历年留存的文章和诗作都给太奶奶,让太奶奶搁亭子的火炉里烧了。然后把字纸灰挖起来拿红纸包了存起来给太奶奶将来做陪葬。”

  “太奶奶很安慰,往后初一十五都来亭子给造字先师苍颉公和文昌帝君的神位上香……”

  红枣默声听谢尚讲故事,心里想着谢尚太奶奶一辈子的遭遇,忍不住感慨:她太奶奶虽说一辈子所遇非人,婚姻不幸,但却是养了个好孙子,舍得把自己的心血珍藏给她烧——如此她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

  没想到她公公竟然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红枣,”谢尚话锋一转转回到红枣身上:“你生有宿慧,读书写字都快于常人。前生一准是个大学问家。”

  红枣没想到谢尚讲个他家花园惜纸亭的来历,都还能扯上自己,而且还是前世,一时间便有些怔愣。

  她上辈子,红枣想:算不是有学问,但当声知识分子却是能的!

  谢尚道:“佛经上说:‘人身难得,智慧难得’。”

  “红枣,你这世因为你我间累劫的缘分而生为女身,与我为妻——这辈子虽说不能科举出仕,但于这累世积来的智慧,却还得好生珍惜。”

  “你刚这副画,画技虽是寻常,但能画出便已是智,所以我先替你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