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 第40章

作者:卉苗菁彩 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重生

  说完话,李满囤挑着余庄头准备的十只鸡、四只鸭和两百个鸡鸭蛋回家来了。先前两只鸡,余庄头坚持是庄仆们的孝敬。至于鸭,李满囤家没养过,所以先拿四只回来试水。

  昨儿,李满囤也和余庄头说了鸡鸭鱼分次送的事。余庄头自是乐意。

  鸭也就算了,鸡这玩意容易遭瘟,一遭瘟,全庄的鸡差不多都能死光。然后为了完成上缴,他们就得从牙缝里省出钱来买高价鸡顶上去。现在换成分批送,则就极大的降低了他们年底赔钱的风险,这实在是太好了。

  若非庄主家人口实在太少,余庄头恨不能把猪也这样按月送过去––这畜生也是和鸡一样,容易遭瘟。

  至于鱼,那就更好了。新庄主除了一年四节各要十条用于走礼外不再限制一定要五斤以上的鲢鱼,鲫鱼,鳊鱼,鸡脯子六两以上都能按斤顶,这任务也是轻松好多。

  至于蛋,就更不是问题了。庄里11户庄户家家都有一窝鸡,每家一个月交20只蛋就好。

  其实,余庄头想:这新庄主虽然穷了一点,远不及老庄主的富贵,但也不算不好。

  这新庄主因为穷,就更依赖庄子的出息,便即就越想把庄子搞好,连带的他们这些庄仆日子也能过好。不然,搁老庄主手里,再辛苦,还不是无所谓,说送也就送了。

  家里的鸡窝都是现成的,就在临河的那条路上。

  李满囤进家后便即把十只鸡和四只鸭放进了鸡窝––余庄头说了他们就是这么养的。只是鸭子白天要额外放到水里吃鱼虾。

  鸡鸭放好,李满囤瞧着宅西已经干得露出淤泥的积水潭不禁有些皱眉,就这一个烂泥潭,能有鱼虾吗?

  思索良久,李满囤摇摇头,算了,不行,就不养了,吃了算了。

  想通了,便不恼。李满囤丢下鸭子,自去河边的菜地摘了些老菜叶丢了进去。

  看了一会儿鸡啄菜,满囤和王氏说:“这处养了鸡,没树遮荫可不行,我去林地移两棵桃树来。”

  桃树遭虫,养鸡窝里正好给鸡啄。

  王氏闻言便即笑道:“我正想去林地看看姜和果子。你去,我就不过去了。”

  “我就直接摘刺棘果去了。”

  “去吧!”李满囤边回话,边去工具房拿锹,他得先把河边准备种树的坑先挖好。

  当天傍晚,李满囤自林地挖回一棵人高的桃树后告诉王氏:“姜差不多了。我们明日便起了去。”

  “爹,”红枣在旁边插嘴道:“咱家庄子的山地里也能种姜吧?”

  如果,红枣想,庄仆们能够在山地种上姜,必是能多进些钱,这样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然,一直这么穷着,她还真下不了手剥削。

  “对啊,”李满囤一拍腿:“那我明儿早上告诉他一声去。”

  庄仆们种姜,他可是有六成出息的!不然,只他一人种姜,收益着实有限。

  晚饭后,李满囤告诉王氏明儿把鸭子宰了,自提了另外三只鸭子出了门。

  按着先族长家、再二伯家、最后自家爹的顺序,李满囤给送了鸭子。

  今夏,族长家的李贵林、二伯家的李贵银整帮他修了两个月的房子,偏今年秋收,李满囤都没给两家帮上忙,李满囤心里过意不去,便决定一家送一只鸭子给他们补补。

  意外收到鸭子的族长和李春山,自是高兴。不说鸭子在他们村稀罕,只李满囤这份心就让人慰贴––满囤这(兄弟、侄子)并没有因为发财,就不认他们。这才是最难得的!

  对于李满囤送鸭子过来,李高地自然也是高兴。这些天,他被李满园的好吃懒做搞得怀疑人生,现看到李满囤的孝顺,终是感到了一丝欣慰。

  不管怎样,李高地想,他教养的满囤还是极好的。

  李满囤问李高地秋收咋样了,还要不要他帮忙。李高地思了一刻,摇头道:“今年,满仓买了牛。”

  “咱家不用再去排队借牛,活便即就没以前那么赶。”

  “倒是你自己的地咋办准备啥时候耕,要用牛?”

  李满囤想了想,方道:“明儿,我想先把姜给收了。”

  “姜收好了,就去耕地。”

  “到时,我到我那个庄子借头牛,就行了。”

  李高地一听,也觉得安排很好。毕竟姜是大事,族里很多人等着呢––虽然有了枸杞,但谁家也不嫌钱多。族里大部分人家都是劳动力过剩,就缺活干。

  李满囤送完鸭子,自己家去了。郭氏眼见白得一只鸭子,正自欢喜,不想于氏突然说道:“郭家的,满囤这只鸭子既是送给他爹补身子的。你明儿便就煮了罢。”

  “煮好了,”于氏一字一顿地说:“你记得提醒我,送碗给满园尝尝。”

  毕竟是当了几十年家的老主妇,于氏敲打郭氏可谓是驾轻就熟。

  别以为分家了,于氏轻蔑地想,这家就轮到你这个做人儿媳妇的高声!我和他爹还在呢,你还是慢慢熬吧!

  郭氏为于氏的话气得心颤,但还是只能忍耐说道:“知道了,娘!”

  郭氏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明白。看这次秋收大房只帮着割了两天稻就知道,李满囤对他两个兄弟再不似往年那样同进同退。

  今儿大房送这只鸭子,也只是孝敬他爹,跟两个兄弟都没啥关系。她们二房今后若再想占大房的光,便即就只能攀住公公这棵大树,而婆婆把着公公,连带的,她便得继续忍着婆婆。

  忍吧,郭氏宽慰自己,只要再忍五年,到那时大房过继了贵吉,这一大家子,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余庄头现最头疼的事就是老北庄这个庄子太小了,开出来的水田加旱田一共才110亩地,均到他们每个人头上才一亩七分地,等交了出息,每人才合七分地的收成。

  七分地的收成什么概念以一亩地一季玉米收500斤算,七分地,也就是350斤,再加上一季小麦,收200斤,七分地,140斤,两者相加,一年就出490斤粮食。而一个壮年男子,以一顿半斤粮算,一年就得有550斤粮。

  这490粮完全不够吃。现在庄人还能吃饱的原因,就是女人和孩子嘴里能匀出粮食,若等哪天匀不出粮食,这日子就难过了。

  发愁的余庄头听说李满囤让种姜,立刻就喜出望外––庄里的林地若能用上,这庄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于是,次日李满囤去了一趟庄子,便带回来余庄头同两个庄里最善种地的老农。

  眼见挖姜的人手够了,王氏就不去林地,改去山头继续摘枸杞了。

第46章 我还是一个孩子呢

  眼见日头越升越高, 而她娘王氏却还在手不停息地摘枸杞, 红枣不觉有些心急––昨儿,她爹李满囤可是说了, 今儿吃鸭子。

  红枣是爱吃鸡,但并不妨碍鸭汤也是她的心头好。

  甚至,红枣还以为鸭汤的鲜美更甚鸡汤––红枣前世的街面上多的是鸭血粉丝汤, 而少有鸡汤店。

  所以,只要联想到城市商业街的寸土寸金,便即就能得出鸭汤味胜鸡汤的结论––这可是长期以来广大人民群众拿嘴投票的结果。

  作为一个长期的外食消费者,红枣自然知道满街卖鸭汤的店家在吹嘘自家食材主料老鸭的年份上都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故对于今儿中午将吃的鸭子充满了期待––这不仅是红枣这辈子吃的第一只鸭子, 而且还是老北庄天然河道放养五年的麻鸭,是红枣前世有钱也买不到的真正天然食材。

  广告里炖老鸭都要慢火, 红枣看着日头觉得若再等下去, 就赶不上午饭了,于是便拉了她娘一把:“娘, 时侯不早了。”

  “该家去做午饭了!”

  “您别忘了, 今儿林地里,还有人给咱家挖姜呢!”

  王氏闻言一愣,庄仆的饭,也要她给预备吗?男人出门前可没提啊!

  虽然没使过人,但见过庄仆身契的王氏却知道庄仆是她家的奴婢––其身份地位比族长家的长工还不如。

  长工觉得主家不仁,还可以和主家解约,而庄仆, 则生死都捏在主家手里,就是无故被主家打死了,也没处说理去。

  这些都是来家里挖井的崔师傅的原话。

  崔师傅还说了就是她家的家务,诸如洗衣、做饭之类,也都可以使唤庄仆来做。

  现城里的老爷们都是这么干的,不然,诺大的几进院子,光扫地,只太太奶奶们扫,就是从早扫到晚,一天也扫不完呢!

  但庄仆来给家里帮忙,王氏想:而自家若真不给饭吃,这话传出去,没得又是好说不好听的。

  多年来王氏因没生儿子,背地里都没少被人批评议论––说她德行不好,福分不够,所以才不该有儿子。

  而她婆婆于氏家常没事更是骂她和她男人心坏––前世不知孝顺,故今生才早死了亲娘,说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报应。

  若这辈子,她夫妻还这样继续心坏,不孝,只怕来生连人都做不得了––她两个将要被阎王爷判罚投胎畜生,给累世的爹娘做牛做马,偿还生养之恩。

  而现今,无子的恶报,就是上天给她夫妻的警告––都成畜生了,自然就不配享子孙祭祀了。

  于氏骂她还不算,还拿她两个妯娌做对比。说她两个妯娌,不止出生好、嫁妆多、人能干、而且心地好,懂孝顺,故才能一举得男,从而好上加好!

  如此被于氏的因果报应论荼毒十来年,软弱的王氏便即就把自己生儿子的希冀寄托在修正自己的德行上––遇事,不管有理没理,她都已习惯先自我检讨一番。

  眼下也不例外。

  不给干活的人饭吃,王氏寻思,这话经了人嘴,就不知最后得歪成啥样了。

  当即地,王氏住了摘枸杞的手,收拾篮筐,准备回家做饭––她家现在有的是粮,她可不愿因几碗饭而落人口舌,被人拿儿子和德行来说事。

  到家后,放下枸杞,王氏便准备杀鸭。

  这是王氏第一次杀鸭。王氏想着鸡鸭长得差不多,这杀鸭和杀鸡该是也差不太多。

  故王氏烧了锅热水,然后便提着菜刀去鸡窝抓出了鸭子。正准备去粪缸前杀鸭,好让鸭血流到粪缸里做肥呢,不想红枣递来一只海碗。

  “娘,”红枣说:“你把鸭血滴这碗里,咱们做血豆腐吃!”

  王氏一愣:“这鸭血能吃”

  “你贵林哥先前可说过,城里富贵人家都不吃鸡血,吃了容易招病。”

  李贵林城里念过书,王氏对他的话非常信服。

  不是招病,红枣搁心底给她娘纠正,是发病。

  鸡血营养价值高,含有多种活力成分,吃了后能让人精神亢奋。有慢性病的人吃了鸡血后,精神上是亢奋了,虚弱的肉体却减了休息,可不就要犯病吗?

  若鸡血真是一无是处,前世也不会有人能琢磨出通过往人身体注射新鲜鸡血来治病的“鸡血疗法”了,且受众颇广,一度甚至曾引发鸡价上涨––以致几十年后的网络时代都还有“打鸡血”这个流行词。

  鸭血营养与鸡血相当,但却没有鸡血中那种让人过度兴奋的成分,且性寒、败火,故才店铺遍地开花,广受欢迎。

  不过,与她娘王氏讲述鸡血鸭血区别,难度太高,红枣懒得费这口舌,便只说:“娘,这鸡和鸭根本就不一样,鸡血不能吃,并不代表鸭血也不能吃。”

  “我听余庄头说鸡容易遭瘟,鸭子却不容易生病。”

  “经常一窝的鸡都死光了,同窝的鸭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娘,鸡血不能吃,可能和这鸡容易生病有关。你想,这鸡有病,这血里也就有病,人吃了,可不就跟着生病吗?”

  “而鸭子,根本就不生病。这血里自然就没病。”

  “娘,你说,这好好的鸭血,白扔了,可是可惜”

  王氏最爱惜东西,闻言立就信了五成,然后不过再追问一句“余庄头真是这样说的”,眼见红枣点头,便就真把鸭血给滴到了碗里。

  一时放净了血,王氏又和收拾猪血一样将鸭血和热盐水兑了,放到一旁凝结。

  等到拿热水给鸭褪毛时,王氏才体悟到鸭和鸡的区别––鸡,毛一撸就掉,而鸭,撸掉大毛后,皮上还留了一层黑色的细小绒毛。

  这下咋整看见鸭皮上千万根小细毛,王氏傻了眼。

  红枣也没想到吃只鸭子竟还有这个麻烦,不由得叹口气,找出家里的猪毛镊子来说道:“娘,我来给鸭子镊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