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 第456章

作者:卉苗菁彩 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重生

  故而红枣看啥都说好——事实也是准备充分,哄得她娘眉开眼笑,高兴道:“这回得谢你族长伯娘和你江嫂子,她们此前给你贵林哥办过,有经验,只我可办不成这样!”

  闻言红枣不免又赞了陆氏和江氏一回,钱氏见状少不得也来凑趣,主院里立是一片欢声笑语……

  于氏坐椅子上瞧着满头金珠玉贵的红枣和王氏有一瞬间的迷茫——同样的过了十年,继子成了秀才,妻女也都成了人人称道的秀才娘子,身上再没一点当年细水河岸打猪草的影子。

  而她的亲子嫡孙却还只是普通庄户,每天卖菜跑商,一脸风霜,连带他们的媳妇也跟着养鸡种菜,终日劳碌。

  所以过去四十年,她都筹谋了些啥?

  明明前三十年都是顺顺利利,没想这后十年却全翻了盘——难不成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该谁的终究还是谁的?

  想到天,于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长案上供奉的金魁星像以及神像前堆积如山的瓜果供品,不觉苦笑——似她家菜园种了三棵瓜苗,今夏一共不过结了五个西瓜,而继子家的神案一供便供了两个。

  只西瓜就是这样,更别提这屋里的冰鉴了——她两个亲子的日子跟继子完全没法比。

  郭氏上回见到红枣还是女儿出嫁。现半年过去,郭氏不知道是不是身上衣袍映衬的缘故,红枣的面容却是较记忆里愈加的娇俏粉嫩——和她那每日正午犹在小食铺做生意的女儿没法比。

  想到女儿,郭氏不觉心叹一口气:同堂四个姐妹,现就数她闺女玉凤日子最苦。

  红枣不提了,桂圆是还没到年岁,只说定给陈玉的金凤,将来虽说一样也是看铺,但山货铺子活计不重,日常只要称称记记——城里人买口蘑木耳都是二两三两的买,顶天称个核桃也就是三五斤,根本不累人。

  不似玉凤开食铺,养羊挤奶、和面烙饼啥都得自己来,挣得就是一份辛苦钱。

  郭香儿今儿来后已羡了一回李金凤身上的桃红色袍裙。

  这件袍子原是红枣今春新做的。当时因为谢尚不在家,红枣闲则生非,便突发奇想让针线房的人给做了两件撞色衣袍。

  衣裳到手后红枣嫌弃这一件桃红衣身搭配的葱绿色领口乡气,就没上身。

  横竖她也不差这一两件衣裳。

  李金凤看端午节红枣给的几件袍子里除了大红的两件外就数这件喜庆,方特地穿来贺喜。

  郭香儿看红枣盛装而来,头上的珍珠比她大伯母王氏头上的更大更圆,忍不住嘀咕道:“大伯母的头面是七十六两,二妹妹这套怕是得过百两了吧?”

  李金凤看郭香儿一眼没有说话。

  李金凤犹记得去岁她哥李贵富私下告诉她的李贵雨怀疑陈玉县试得她大伯给谢尚文章指点的事。

  过去一年李金凤一直记得她哥的忠告远着郭香儿,以免被套话——李贵雨能从县衙发榜陈玉的名次推断出谢尚的文章,她家和大伯家走得近,天知道李贵雨听了她们的无心之言又生出什么是非来?

  总之,俗话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防着点总是没错。

  李桂圆则笑嘻嘻道:“要不大嫂子去问问二姐姐?似我和姐姐都没有珍珠,可不知道这具体的价钱。大嫂子再问,我们也不知道。”

  郭香儿如何敢去当面问红枣,只得讪讪道:“我就是白问一句罢了!”

  “我以为大伯母先前和你们提过!”

  ……

  对于谢尚这个女婿李满囤是一万分的满意和一万分的看重。

  听说谢尚来了,李满囤领着李贵中和李贵林李兴和亲自到课堂的假山影壁处迎接。

  客堂房屋有限,只摆得下八桌席。为了请客李满囤特地在客堂前面搭了一个喜棚以招待没有功名的族人,而有功名的客人和他爹、族长、他二伯都招待在客堂。

  谢尚有功名自然是请进课堂招待。

  自己作了一回文章,然后又看了谢尚作的同题名文章,李贵雨终于知晓了李贵林卡着县试第一场、第二场进县前二十才给谢尚文章秘法的用意——这背默不过关,破题都破不好,就算知道作文章的法子也没用,只是图惹是非。

  先前师傅们夸他作文破题有思路,只不过是同窗比他更差,矮子里面拔高个罢了。

  他实在是没啥好自喜的。

  俗话说“天外有天,人为有人”。只可惜他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谢尚县试、府试、院试场场案首,李贵雨极为服气,他很想请教谢尚于这《四书五经》的熟稔程度——是不是传说中的倒背如流?

  李贵雨坐在喜棚最近客堂的席面上看着谢尚在他大伯父子和李贵林父子的族拥下进喜棚来与李满仓、李满园等几个长辈见礼,然后又对族拥而来同辈的热情招呼作圆揖以为答谢便就进了客堂,不觉叹息:他今儿又没得机会和谢尚说话了!

  收回目光,李贵雨看向手里李满囤的文章。

  经历了谢尚破题的打击,李贵雨的心底终于生出了一丝谦逊,开始正视他大伯的文章——不管他大伯的秀才名次多落后,李贵雨想:但冲他大伯县试第一二场能得前三,这作文破题的水平就比他强,就有他学习的地方。

  事实上,谢尚的作文作得太好,每句都是暗辞典故,他读都读不懂,更遑论效仿了。

  反倒是他大伯的文章引用有限,词藻朴实,更方便学习。

  ……

  散席后,红枣悄声和王氏道:“娘,今儿已经来了一天,三房亲戚都已见过,明儿你和爹请全族人,我和你女婿就不来了吧?”

  王氏闻言一愣,心里有些失望,脸上便带了出来。

  红枣叹息道:“你女婿金秋要考乡试,再一个月就要去府城考试。”

  “现每天都有限定的功课要做。似今儿来了这么一天,一会儿家去还得全部补上。”

  听红枣这么一说,最近乐昏了头的王氏方才省起来:女婿虽和男人同中的是秀才,但此秀才非彼秀才,女婿这个秀才案首是要下场乡试的,不似她男人这个榜尾只要高兴就成!

  “哎!”王氏赶紧答应道:“不来好。女婿的前程重要。”

  “等女婿出门的日子定了,你捎个信来,我给你捎糕粽!”

  坐上马车,红枣看谢尚又摸书,便拿走书本道:“大爷,歇一会子吧!”

  “这摇晃的马车上看书伤眼。横竖刚我和我娘说了。咱们明儿不来。你明儿在家多看些也就罢了。”

  谢尚诧异:“明儿不来没关系?”

  “本来有关系,”红枣邀功道:“但我心疼大爷,便只能拉下脸来求告了。”

  听说红枣拼着得罪爹娘替自己说话,谢尚感动道:“红枣,你真好!”

  嚓,好人卡啊!

  红枣可不喜欢收好人卡,于是便想着弥补。

  红枣想想道:“大爷,这回我爹娘搁你这儿失的面子,等你乡试回来,可得好好替我爹娘补上!”

  谢尚承诺:“一定!”

  “倒时你说怎么补就怎么补,我都听你的!”

  如此红枣方才觉得满意,展颜笑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第413章 给你一块(七月十五)

  送走客人李满囤乐呵呵进院。

  王氏看男人高兴实不想做坏人泼凉水,奈何女儿女婿明儿不来的事瞒不住,只得吞吐说了。

  对于自己扬名乡里的日子,女儿女婿不到,李满囤颇为遗。但考中秀才的李满囤已然知道乡试比科考的巨大优势——乡试考出来就是举人老爷,是官身,可以参与地方事务直接出仕,连县太爷布政都要问询意见。

  他自问水平不够考不出来,不然他也会用功去试——谁还不想做个官?

  夫荣妻贵,女婿知道上进是好事,是他闺女的福气,他可不好拦着,而且女婿中了乡试,他就是举人老爷的岳丈了,岂不是比女婿明儿丢下书来给他干巴巴的祝酒更体面?

  “现是女婿用功的关键时刻,”李满囤和王氏道:“不然咱们红枣不会说不来的事。”

  “过去这些年,红枣和她女婿处处给咱们做场面,想必是实在腾不出手来了,才来跟咱们商量。”

  “想想过去一个月,咱们一起都吃几回席了?而且再两天又要吃席,谢家二房老爷过六十大寿。”

  “俗话说人情大似天,谢家家大业大,人情往来特别多,而红枣和她女婿又是宗子宗妇,小小年纪就要顶门立户实在不容易。现他们爹娘公婆都在外做官,咱们作为爹娘和岳父母,不替他们担待些,谁替他们担待?”

  “红枣来找咱们商量,这是信任咱们的意思。你可不许不高兴。”

  李满囤说得在理,王氏赶紧与自己辩白道:“我哪有不高兴?先我不就一口答应了吗?”

  夫妻俩正商量着事,却见儿子李贵中抱着一个匣子同着抱着一堆匣子的张丙进来。

  “爹,娘,”李贵中一见到父母立就颠颠跑来道:“谢伯父送的这个翠竹笔筒真是太好看了。爹,你给我吧!”

  “做梦!”李满囤一把拿下儿子手里的匣子,虎着脸道:“我说刚你跑哪儿去了?敢情是看别人送我的礼去了。”

  “你眼光倒是好,知道讨这个翠竹笔筒,但你今儿的功课做了吗?十页字写好了吗?”

  李贵中……

  “瞧你这点出息!”李满囤恨道:“口口声声说要学你姐夫考案首,结果连每天的书课都不做——就你这样怕是连县试都过不去,还好意思提案首?”

  “我告诉你,明儿你姐夫在家温书不来,你也明儿一早也给我去学里念书,只午晌和你贵林哥一起来吃饭,饭后还给我继续念书去——听到没有?”

  吼走儿子,李满囤方拿着匣子给王氏看道:“忘了和你说了,今儿尚儿拿来了亲家给我的贺礼,你看看,一整块翡翠雕的翠竹笔筒。”

  “我说这礼太贵重,不能收,尚儿非要给我……”

  ……

  六月二十七李高地一早便来到桂庄。见到长子,李高地奇怪问道:“满囤,今儿你请客,咋还叫贵中去念书?”

  李满囤笑道:“爹,贵中还小,又不会待客,留在家也是捣蛋,倒是叫他去跟贵林念书的好,横竖午晌和贵林一道回来吃饭”

  李高地点点头和同来的两个孙子道:“贵祥、贵吉,你两个也都家去念书吧!”

  经历了昨儿和全县秀才童生一桌吃席的风光,李高地巴不得这样的风光再多来两回,不免要敦促孙子念书。

  若是以往,李贵祥一定不乐意,但今天李贵祥答应一声便站起了身,反倒是李贵吉有些磨蹭——他想得他大伯挽留。

  没想李满囤直接感人:“爹说的是,贵祥、贵吉你两个也都去念书,午晌再来吧!”

  俗话说“法不责众”,李满囤心机地想:只要把侄子们都赶回去念书,这样儿子女婿念书或者不来就不显突兀了。

  打发走孙子,李高地想寻人说话,但四下看看,没看到谢尚,又问长子:“满囤,今儿红枣和她女婿还没来吗?”

  “爹,”李满囤笑道:“今儿红枣和她女婿不来。”

  “为啥?”就为和谢尚说话一大早来的李高地不高兴了:“今儿是你的大日子,红枣和她女婿哪能不来呢?”

  见识了昨儿一县秀才童生对谢尚的各种推崇,李高地想在乡邻前再与有荣焉一回。

  李满囤驳道:“爹,这一家都有一家的事。比如您家现就只您和娘两个人来。”

  “为啥?还不是家里的活计做不完得有人做,侄子们也都有自己的前程?”

  “似满仓每天早起卖菜,得近午才能来,贵雨在村学堂教书,昨儿已请了一天的假,今儿也必是要午晌才能来,贵祥、贵吉刚也都家去念书去了。”

  “这回八月乡试我女婿要下场。爹,你算算今儿都几号了,离考试还有几天?”

  “似我女婿的前程不比满仓卖菜、贵雨教书和贵祥、贵吉念书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