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 第475章

作者:卉苗菁彩 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重生

  李高地眼角余光看见抬头道:“满囤、尚儿、贵中你们尽管自便,别干陪着我。我就是来瞧瞧你们。你们先前干啥现在继续干啥。”

  李贵中立刻打蛇随棍上道:“姐夫,你快替我瞧瞧!爷爷都说不用你陪了!”

  李高地……

  谢尚展颜一笑接过了被小舅子拿来的春联……

  坐在长子的堂屋里,李高地吸着烟锅看谢尚指点长子父子写春联的姿势——从站姿到握笔运腕,李高地忽然觉得眼窝发酸:这才是个家该有的样子啊!

  对外说起来他现跟三个孙子同住。但实际里三个孙子白天都要上课教书都不在家。

  而下课放学家来后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窝在各自的房间里用功,连面都不露。以致偌大一个家从早到晚几乎不闻人声,冷清得跟野坟头似的——他在家待不住,方才见天的去他哥家唠嗑。

  李高地完全搞不懂他的日子咋活成了这样——明明无论钱财还是子孙他都比他哥多,但日子却有过得没一点热乎劲。

  偏还不好和人说儿孙们不孝敬。他衣食周全而且是村的头一份。但若和人开口抱怨,没得招人讥嘲不知足。

  但现在看到长子一家同写对联的和乐,李高地忽然想起一件事——印象里他引以为傲的大孙子贵雨似乎从未像谢尚这样耐心地教导过他两个弟弟读书写字。

  其中贵吉的启蒙都是儿子满仓做的,而贵祥则压根没有启蒙——对两个弟弟的学习,贵雨都没搭过一点手。

  俗话说“长兄如父”。贵雨大了贵祥五岁,贵吉八岁,论理实该为父分忧,主动教导幼弟——该教却没教,心念转过,李高地忽然觉得心慌,有点不敢往下想……

  与李高地同来的于氏也为谢尚教李贵中写字所吸引,连红枣今儿回娘家捎来的礼物都顾不上瞧。

  于氏爱俏,于审美有点天分,所以即便不通书法,却也能感受到谢尚笔下字的飘洒秀逸。

  可惜,于氏看着谢尚的字想:贵雨今儿没来。不然教他看看红枣女婿都是怎样叫贵中写字的,也长长见识。

  午饭后,红枣和谢尚坐车家去,李高地也揣着谢尚给写的一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春联同于氏家去。

  进家打发走帮提东西的张丙,于氏方打开红枣送的过年衣裳仔细端详。

  李高地却添了心事。他吸了好一会儿烟方才问于氏:“家里的,你有没有觉得贵雨有些孤僻?”

  大过年的李高地不好把大孙子往坏处想,就只能拿性格说事。

  于氏怔住:“当家的,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事?”

  李高地道:“说起来贵雨有两个弟弟,但我今儿回想竟没一点贵雨同贵祥贵吉一处玩的印象。”

  “贵雨他不是打小就用功吗?”于氏不以为然道:“这孩子用功不玩还不好?”

  “话是这样说没错,”李高地摇头叹息:“但这兄弟间一点不亲热,我看着觉得有点不像。先满囤虽然性子闷,但满仓同满园却是极好的,两个人天天在一处,同进同出!”

  “贵雨即便用功,也可以同贵祥贵吉一道用功,比如今儿红枣女婿同贵中一样,不好吗?”

  经李高地这么一说,于氏终于觉察到了不对,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于氏一贯的聪明,李高地能想到的事她转眼全都想到了,甚至还想到了常人口里的报应——早年她拦着亲子亲女和继子继女亲热,现今她三个亲孙子不用人教的不亲热。

  她真地被报应了!

  于氏丢下衣裳去厨房找郭氏。

  “郭家的,”于氏告诉道:“我刚想起一件事。”

  郭氏:?

  于氏道:“这老话都说这孩子投身都喜欢热闹的人家。贵雨成亲两年没孩子,难保不是因为贵雨、贵祥、贵吉每天都各自在房里用功,家里不够热闹的缘故。”

  “依我说往后倒是让他兄弟都到堂屋来一起看书。没准这孩子就有了呢?”

  对于儿子和侄女至今没得孩子,郭氏比于氏还着急。但神也拜了,郎中也瞧过了,儿媳妇的肚子却依旧没一点动静,郭氏也是没办法了。

  现听于氏这么一讲,郭氏立就信了,笑道:“还是娘见多识广,提醒得是。世人都说孩子都喜欢伴。确是应该教贵雨和他兄弟多处处!”

  于氏点头道:“今儿去桂庄,正好看到贵中和红枣女婿他们写对联。”

  “红枣女婿还写了一副给他爷。你且叫贵雨几个都来瞧瞧,跟贵中一样地临摹临摹!”

  ……

第427章 铜夫人

  正月初六是谢尚出发去京师的日子。

  早起谢尚换穿出门衣裳准备去西院和红枣一起早饭。

  蹬上显荣拿来的羊毛靴,谢尚感受到靴里异乎寻常的温暖忍不住夸奖道:“今儿这靴子烘得好,暖和!”

  显荣笑:“老爷,这靴子是经太太昨晚叫陆虎拿来的烘鞋器烘过的。”

  “烘鞋器?”谢尚诧异:“太太新做的?”

  “是!”显荣拿来两个包裹了刺绣着连中三元图案的暗红色毛毡的长条形物件给谢尚看,同时告诉道:“这烘鞋器的用法和怀炉一样。都是将烧红的炭火放进这特制的铜盒子里,盖好裹紧后一只皮靴里放一只。”

  “这个主意好!”谢尚仔细看过烘鞋器后又抬腿看自己脚上的靴子道:“难为太太能想到这个主意。这拿烘鞋器烘过的靴子就是比家常熏笼烘出来的舒服!”

  一起身就得了媳妇送的礼物,谢尚心情畅快。谢尚兴冲冲跑去西院,一进屋就笑道:“红枣,多谢你了!”

  红枣正在看厨房刚送来的早饭,见状笑道:“老爷觉得好用就好!”

  “好用!”谢尚得瑟地在红枣面前来回走了两趟高兴道:“我觉得我的脚从没似现在这样暖和过!”

  红枣看谢尚这样高兴不由得也跟着高兴。

  红枣前世冬天就喜穿电热干鞋器烘得干燥暖和的鞋子,这世因为出门少,加上烘衣有熏笼,红枣先前就没想起来。

  这回谢尚出远门,红枣想着北方严寒出门在外只傍晚进了客栈才能有炕和熏笼,烘衣熏鞋不比在家方便,便灵机一动就打了两个长条形手炉充当干鞋器,结果一试效果挺好,比熏笼烘的更干更暖,而且有了这玩意连手炉脚炉都可省了——原本就是换了个形状的手炉。

  可说是一炉多用。

  趁谢尚高兴,红枣吩咐丫头:“香兰,你让陆虎把那烘鞋器拿给显荣,让他给这回跟大爷出门的人一人一对,就说是老爷的恩典。”

  “老爷,”红枣又转与谢尚道:“这冰天雪地的你出门不容易,跟你出门的小厮长随车夫一样不容易。”

  “倒是赏他们一人两个烘鞋器,白天当手炉揣身上,晚上烘鞋,倒是一举两得!”

  谢尚进京带有二十辆辆骡轿。其中只谢尚一个人就要三辆——一辆乘坐,一辆行李,还一辆厕轿。

  人有三急,而北方冷得很,谢尚宝宝的尊臀如何能在雪地里受冻?

  自己的轿子肯定是不行,再锦衣玉食的谢尚嗯嗯也是带味的。所以就必得有个专放马桶的厕轿——而且不使用的时候还能给小厮们歇脚。

  有吃才有拉。为免路上的店铺东西不合胃口和不干净还得再一辆装米面腊肉腌鱼香肠肉松酱菜的食材车和携带大小焖烧锅的餐车。

  这五辆车外的其他骡轿都是随从车——跟谢尚出门的随从也是人,一样要吃喝拉撒,而且还得带喂牲口的精料。

  同样因为北方天冷,人不好在室外久待,一辆骡轿得准备两个车夫相互轮换,这就得四十个人。

  然后加上显荣、达瑞等八个小厮长随以及他们的跑腿小厮和护院武师就又是二十个人。

  如此这回跟谢尚进京的人足有六十个人。

  谢尚当然知道要笼络人心,但想着带进京的人口犹不免惊异:“有这许多?”

  红枣笑:“我原说做两个给老爷用,没想做出来效用很好。就叫陆虎乘着那手炉掌柜的高兴多做了些。”

  “可惜这铜跟铁一样都属朝廷管制,咱们没法私做,不然还能做了搁铺子里卖!”

  这是早就替他打算好了!闻言谢尚心里感念:他媳妇这么好,他这回进京一定得替她挣个反穿貂褂。

  显荣一旁听到过来磕头道:“小人同属下磕谢老爷太太体恤!”

  虽然打了春,但天气依旧寒冷,路上的冰冻积雪都还没化——这一趟差明显是个苦差。

  现能被挑中跟车的车夫护院都是谢家最忠心的仆从。

  俗话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忠心的仆从不怕苦不怕累,甚至可以为主子挡刀替主子去死,但他们的内心也有自己的诉求——那就是主子对他们忠心的认可。

  显荣看临别之际红枣除了处处为他们主子打算外还能替他主子眷顾体恤到所有仆从,心里这一份感激激荡就别提了。

  一对烘鞋器市值不过三百文,显荣心想:但太太现在拿出来给老爷赏人,效用却是盖过了直接的赏银!

  真不愧他们当家主母的风采!

  显荣这个头磕得真心实意。

  拿了烘鞋器显荣亲自发放。果然每一个得了烘鞋器的随从拿到后都迫不及待地拿火钳给烘鞋器加了烧红的火炭,然后高兴得揣进怀里,捂到腰间……

  谢尚原以为去年腊月雉水城的雪已经很大,天已经够冷,但等坐着骡轿一路向北,遭遇了两场及膝深的大雪,看到断流的运河方才见识了什么叫冷,然后便就体会到了烘鞋器的好处。

  俗话说“寒从脚起,脚暖身暖”。有了烘鞋器,无论什么时候他的鞋穿起来都是暖烘烘的,坐车时甚至连脚炉也不用。

  而且车轿再好,到底空间有限,活动所阻。所以每当天晴出太阳的时候,谢尚很愿意裹着雪褂子下车来跟车夫一样地小跑活动手脚。

  有几年天天晚跑的基础,谢尚现跑得一点不比车夫们慢。看得车夫们一个个惊诧不已,纷纷赞叹谢尚能文能武,文武双全。

  谢尚出了风头,自是得意洋洋,越发跑得起劲了,以至等到京城的时候,谢尚已经能一气跑五六里路,相当于红枣前世的三千米跑!

  皮靴跑汗了脚也不怕,上车后烘鞋器一烘就又是双暖和干靴。

  谢尚尚且如此,跟谢尚出门的小厮车夫就更感念了。

  皮靴帮高鞋厚,即便有炕有熏笼也得人拿手里不停翻转才能玩全烘干。

  车夫小厮们见天的跑腿,出门在外媳妇不在身边夜里便不似谢尚能有人给烘鞋。但现在有了烘鞋器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每天早起从客栈出来前给烘鞋器加了炭,可揣怀里可以一直暖到中。午饭后换一回炭又能温到进客栈。

  客栈里有炕,用不上怀炉,正好用来烘靴——如此不过三天,烘鞋器搁小厮马夫们嘴里就成了“铜夫人”。

  如此加上夏天的“竹夫人”和媳妇,小厮马夫们苦中作乐相互间吹起牛来都夸说自己有“一妻两妾”,三个老婆。

  谢尚偶然听到也是莞尔……

  正月二十二,谢尚进了京,谢福来城门外长亭迎接。

  两下里见面,谢尚亲扶起跟他行礼的谢福笑道:“福叔,别来无恙!”

  “我爹现是在家还是去了衙门?”

  对于《四书文理纲要》印媳妇名字这件事,谢尚最担心的其实是他爹的反应——他爹可不似他娘,好糊弄!

  而过去三个月,他爹的家信对此却是只字不提。

  由此谢尚对于即将见到亲爹颇有点惴惴。

  谢福含笑告诉道:“老爷今儿没去衙门,正在家等着尚老爷!”

  谢尚卒……

  “福叔,”谢尚跟他爹的心腹打听:“我爹看到我寄给他的《四书文理纲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