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卉苗菁彩
红枣叫人拿来,谢尚看后说道:这花倒也罢了,这补子,也是咱们做衣服要用的。你且用着吧!这事我心里有了数,等两天叫显荣去萨家铺子里转转,采办些咱们家用的绸缎布匹也就是了。
“这个人情好还
艾正回家,吴氏把红枣送的礼拿个男人看,感叹道“你看咱们家乡的蜜瓜,也不知谢太太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头竞然比咱们本地长的还大!
但有钱,"艾正摇头:"京里什么没有?最好的地种出来的最好的瓜果历来都是进上的贡品和地方官巴结上司的节礼。大尚是出了名的有钱,会花钱,有人走他门路换些钱使也是有的
“原来是这个来历!“吴氏明白了,然后问道:“老爷,那谢家送咱们的这一篮子可要留着走礼?
不必了!“艾正拒绝道:“当咱们这样走礼的周掌院和元师傳,大尚必是已经送了,而这一星半点的也犯不着走门路去卖。就留着咱家过节吃吧!
谢子安收到长子送来的一车瓜果,禁不住和心腹感叹道:“真正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瞧瞧这天下瓜果可还有他吃不上的?
不止官运比他好,连口福都比他强,真是没脾气
谢福抿嘴笑道:“老爷这是夸自己呢!尚老爷孝心,但有好东西还不是都先敬着老爷?
闻言谢子安方才顺了口气,哼了一声道:“也不知这回又花了多少钱?会不会又被御史台弹劾?
瞧瞧这才入仕多久?就被弹劾好几回了!
谢福好言劝道:“俗话说有心算无心。先尚老爷被弹劾鄱是有心人的算计,怪不得尚老爷。似今年尚老爷有了提防,这官可不就做得四平八稳吗
“且眼见又有件大功劳!
听到功劳二字,谢子安终憋不住笑了,和谢福道:“我这个大孙子虽说来得晚了些,但确是个有福气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丰,谢丰!
“丰!“谢福一听立刻迭声叫好:“好!好名字!丰者从生,上下达也!故《易·丰卦》云:丰者,多大之名,盈足之义。财多德大,故谓之丰,为上上卦!
那必须的!谢子安不无喟瑟地摸了摸下巴,心说他寻思许久的名字,能差?
云氏看到儿子送来的瓜果,也撑不住笑道:“才说我带些瓜果过去,没想却是尚儿和他媳妇先给咱们送过来了。
“这什么瓜?怎么皮上这许多疙瘩?
这是西北的蜜瓜,"谢子安含笑胡掐道:"那边风沙大,这瓜皮看着就粗糙,不及咱们江州的甜瓜果皮细腻
“不过能叫儿子媳妇大老远的送过来,想来味道应该不差。切一个来尝尝!
丫头洗瓜送来,谢福洗手后亲拿刀来切。一刀两半,露出里面的橙红色的瓜肉瓜瓤,谢子安立刻笑道:“这颜色倒是内秀,看着比咱们江州的甜瓜鲜亮好吃!
谢福拿刀刮下瓜瓤,剔去瓜子,亲捧给谢子安—-一般人吃甜瓜怕拉肚子都不吃瓜瓤,但谢子安嗜甜,就爱瓜瓤的那口糯甜,从不肯丢
说来乜怪,谢子安吃瓜瓤从不闹肚子。
谢尚是他一手带大了,有样学样,吃甜瓜也是要吃瓜瓤,谢奕也是如此。
拿小银勺舀一口送进嘴,谢子安表情立刻僵住,云氏见状立刻关心问道:“老爷,怎么了?“没事,谢子安咽下嘴里的瓜瓤,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方道:“这瓜瓤太甜了,甜得跟蜜似的。沾嘴上也是。谢福,你切块瓜来我尝尝!
能让男人放弃瓜瓤,云氏心说:这蜜瓜到底有多甜?
拿起谢子安丢下的勺子,云氏尝了一口,然后便觉得跟空囗喝了一口蛮似的。
这瓜,“云氏放下勺子嘀咕道:"叫蜜瓜真是名副其实!
谢福依言切了瓜肉来,谢子安尝了一块后立刻点头道:“好吃!这个瓜又脆又甜,水分也足,比咱们江州的甜瓜好吃多了
不愧是贡品!
他再不要吃瓜瓤了
他儿子儿媳妇不是一般的孝顺
第557章 昐着你能过得高兴些
吃过了长子送来的瓜果,云氏对于自己先前张罗的准备带去京师的瓜果未免心存疑虑,问谢子安道:“老爷,妾身节后进京还要带瓜果吗?
虽说都是上品,但比儿子媳妇送来的贡品还是有差距。若只儿子也就罢了,偏中间夹了个儿媳妇;云氏未免觉得有点拿不出手,没面子。
带吧!"谢子安不以为然道:“这贡果虽好,只怕数量有限。且尚儿又送了这许多来,再还有一车送去家乡,手头不会剩多少。
“等孙子出生,人情往来少不了。你带了去给他走礼赏人,到底比庄子自产的好些!
他京师十年又不是白待的,自是知道京官的日子是天壤之别一一没门路的真是苦死。
怎么说他现也是一省学政,送进京的瓜果都是辖内顶尖,于一般京官而言算是有钱难买的好物。比太平庄和他那个在京庄子的出产强多了。
再说尚儿一个翰林如何能一直拿贡品走礼?
就是有也不成。
没得招御史台弹劾,陛下生疑。
转念想起儿子家信里提到的房屋一事谢子安借题发挥道:“自家的儿子媳妇,即便现在京混得好些,比咱们当初强,那也还是咱们的儿子娘妇,一家人你少吃心
若是儿子没本事,你烦恼倒也罢了,现儿子有本事,你再一味的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自寻烦恼?养儿胜父,那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对于福气,世人说惯了的量大福大,你遇事得往觅处想!
习惯了谢子安丈八灯台只照别人不照自己的脾性,谢福垂手听着谢子安的滔滔,眉毛动都没动一下-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被男人当面戳破小心思,云氏多少有些尴尬,无奈挽尊道:“瞧老爷说的,刚我不过是想着千里不贩粗这句古话多问一句罢了。难道在老爷眼里我是那小气量的人?
耳听云氏不说妾身,而是我,谢子安便知一贯好脾气的媳妇急了,无辜道:“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而已,你着什么急啊?
刚才说不要吃心,你这就又来了气!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云氏
云氏有口难辨,气得不想说话。谢子安探头细察一回方才问道:“你想过这回进京住哪里吗?云氏闻言一愣,疑惑道:“不是尚儿的赐宅吗?
谢子安点头道:“是赐宅没错,但哪个院子呢?主院?
既然男人专程来问,云氏一句理所当然地是啊便卡在嗓子口。
很认真的思了一会子,云氏方道:“论理是该这样,但法理不外乎人情。尚儿媳妇现怀着身子,若是挪床,难保不动胎气
“这俗话说得好,过头的儿子金不换。”
话说至此,云氏恍然大悟道:“敢情老爷绕了半天,就为和我说房屋的事?真是的,我会和孙子争屋舍吗
嘴上说得大方,心里则不免想着这该不会是尚儿媳妇的主意吧?
云氏倒不疑儿子,只疑儿媳妇一一毕竞她儿媳妇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多,而她儿子别看是个状元,其实是个实心棒槌,对她再孝敬不过。
云氏转又问道:“老爷,今儿尚儿送果子来,必是还有信。信呢?
她得亲眼瞧瞧尚儿媳妇是怎么蛊惑尚儿跟她一条心的。
谢子安看谢福一眼,谢福双手呈上他刚仿制好的信,心里对谢子安的敬佩则达到了极点一一不愧是老爷切尽在唯幄!
看完信,眼见信里只是家常问好,并没提房屋的事,云氏方才去了疑,笑道:“老爷放心,尚儿媳妇这胎关系着咱们谢氏一族的将来,我晓得轻重,不会叫尚儿媳妇给我腾地方
若只是男人为氏族未来的计议,云氏必没一点意见。
那真是我小人之心了!·谢子安示意谢福收好信,好脾气道:“雅儿,你大人大,就别再计较了啊!
对了,此番进京,除了看顾尚儿媳妇外还有一件事。
云氏有了台阶便舍不得难为男人,立刻问道:“什么事
是奕儿的亲事。奕儿今年十一,过年就是十二,亲事也该打算起来了。我替奕儿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往北方寻。
咱们都已经在山东了。再往北可不就只有京师了吗?所以你这回去京师趁着请酒倒是留心看看谁家的女孩儿好,回来告诉我
有谢子安为长子选定红枣的珠玉在前,云氏为幼子相看媳妇不免压力山大,心有所感道:"可惜大家闺秀不见外男,不然由老爷相看,倒是省事!
必是一挑一个准。
对此谢子安深以为然,忍不住瑟道:“许就是这个绿故才定了闺秀不见外男的规矩。见了,被相了面,没准就再嫁不出去了!哈哈一
午后回到书房,谢福方才问假信的事:“老爷,这信要处理了吗?谢子安想想道:“和尚儿那封收在一处吧!等几年给他瞧瞧!
谢福答应一声开柜拿信匣子,谢子安倚在身后的椅背上跟心腹吐槽道:“眼见也是当爹的人了,却还是连封家信都写不好!
谢福笑:“尚老爷能中状元会不会写信?现这样写,都是因为尚老爷跟老爷是嫡亲的父子,无话不能说的意思。
哼!“谢子安不屑道:“若非如此,我才不多这个事!
谢福收好信,关上柜门转身道:“老爷也就是嘴恨,其实心里比谁都疼尚老爷和尚太太。
“你知道什么?“谢子安不肯承认
谢福笑容不变道:“小人只知道不管尚老爷、尚太太在外头如何精明能干,在老爷眼里都还是要老爷疼惜包容的孩子。
难得的谢子安没有抬杠,而是感慨道:“尚儿媳妇今年不过十八岁,进我谢家门却已有十年,其间功劳苦劳无数。现又要为我谢家开枝散叶,且又是头胎,我这个做公公的说不得要照拂一二,让她安心生产。“可恶的只是尚儿。早在赐宅的时候我就表过了态度,偏又写信来废话一一这是不放心谁呢?这笔账哼,我迟早找他算。对了,“发完狠,谢子安自觉出了气转口问道:“兴国禅寺的祈福法会怎么样了?
谢老太爷看到谢尚送来的瓜果不是一般的高兴,告诉儿子谢知道和重孙子谢奕道:“别看只是一车瓜果,但能集齐这一车,即便在京师,那是少有的脸面,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看来尚儿在京师不是一殷的顺
谢奕闻言看着一桌的瓜果跟着兴奋问道:“太爷爷,这一桌果子你都吃过吗?
别急,谢老太爷好牌气道:“你让我一样样看过啊。这一个柚子,我早年放福建乡试同考官的时候吃过。那是我啊,生平头一回吃柚子,觉得可好吃了……,所以后来还专门寻了树苗,不怕费事地托人从福建运回来给我爹,我娘,还有,
谢老太爷沉吟片刻,方道:“你太奶奶和你爷爷!
正剥柚子的谢知道闻言一怔,随即便掐到了果肉,沾了一手的汁水一一他爹早年往家运花木竞是这么个总思吗?
他信他爹的前半句,但后半句,他爹入仕后真有记挂过他娘和他吗?
谢知道瞬间心乱如麻
谢老太爷一旁看到只装作未见的转头笑应谢奕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运柚子?那是我觉得柚子好吃所以想叫他们每年都能吃到啊!毕竞太爷爷这个差事三年才有一次…
人活久了,许多事就想明白了,老太爷觉得偶尔跟花白胡子的儿子示个弱也没啥,如果能叫他高兴些的话!
告辞的时侯,谢知道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在叫了一声“爹后,又不知从何问起,便哑了口。谢老太爷了然问道:“知道,这些年你都没能忘了子远吧?
谢知道间言一怔,不知道他爹现突然提及他早逝的长子是什么意思一一毕竟他爹在子远天时也未曾有过伤心,没一点耽误地回京做官
子远是你的长子,“谢老太爷淡然道:“即便子孙满堂,你依旧没忘了他。而你是我的长子。品明白老天爷的言外之意,谢知道倏然泪下一-他等他爹这句承认真是太久了,久得以为今生无望,都告诉自己放下了。
没想他爹忽然就这么应了,平铺直叙没一丝预兆的就承认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谢知道思及过去,心里的委屈激流成海一一他一应的委屈都来自于他是他爹,却对他和他娘不闻不问。
为什么?
为什么先前不认?
为什么现在要认?
老太爷坦然道:“我担心现在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说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你今年都七十有一了,而我就更老了
提到年岁,即使强悍如老太爷也不免善感,转口道:“《二十孝》里有老莱子年过七十尚彩衣娱亲的故事,而我想着咱们父子这些年旳情分就唯盼着你能过得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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