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第4章

作者:山有青木 标签: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季听本想摘了帷帽,但手指刚抚上纱料,便临时改了主意。这样的白眼狼,不羞辱个十次八次,都对不起他上辈子给自己送的那碗药,不仅要羞辱,还要换着身份换着方法的羞辱,叫他尝尝上辈子本该尝到的滋味。

  她这般想着,便放下了摘帷帽的手,刻意变换了声音道:“这位便是号称京都第一才俊的申屠公子?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申屠川不语,气氛短暂的冷了一下。

  季听眼眸微眯:“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替我斟酒?”

  都知道申屠公子清风朗月性烈高洁,想来必然不会委身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敢拒绝,就有一堆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词等着他。

  “请。”

  耳边传来沉悦的声音,季听晃了一下神,发现申屠川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季听看着他,一肚子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词突然没了用武之地,憋得胸口都开始闷了。

  ……这是那位清风朗月性烈高洁的申屠公子?清风朗月性烈高洁的申屠公子在为一个陌生女人斟酒?

  季听掩下心中的惊讶,不动声色的接过杯子,小心的穿过面纱一饮而尽,又小心的把空杯子从面纱下拿出去,只为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再来一杯。”季听刻意傲慢的开口,努力挑起他的火气。

  然而清风朗月性烈高洁的申屠公子,转身便去又斟了一杯,接着恭敬的回到她面前。

  季听:“……”

  她还就不信邪了,又一次喝完后,她咬牙道:“再来一杯。”

  这回申屠川倒是站着不动了,季听勾起唇角,正要将她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词说出口,就听到申屠川淡淡道:“此酒性烈,若是喝得太多,明日会头疼。”

  ……这是在关心他的女票客?季听哽了一下,这才想起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申屠川不语,但也没有动,端着一个空酒杯,仿佛长在地板上了一般。

  季听也确实越来越晕了,便没有再逞强,而是换了个方法羞辱他:“听说申屠公子文采极好,当年一文动天下,连先皇都赞赏有加,不知过了这么久,公子可还记得昔日所作文章?”

  记得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见他,少年文采斐然意气风发,像个随时要羽化的仙子一般,而她那时刚从跑马场回来,身上的骑装破破烂烂,脸上也一层土,同他一比简直不能看。

  他如今身处低谷,她偏要提他辉煌之时,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季听这次对自己还算满意。

  果然,申屠川听了她的话,便没有开口了。

  “既然是公子扬名之作,想来是不会轻易忘记的,不如给我这大老粗背一遍,也叫我沾沾大才子的文气。”季听自觉拿捏住他了,眼中的笑意总算从容了。

  然而片刻之后,厢房里便响起了他玉石般的声音。

  季听脸上的笑一僵,有种找道士来看看他是不是鬼附身的冲动。

  申屠川,最是清高的申屠川,现在竟然给他的女票客背诵文章?!

  她不敢置信之时,申屠川还在背书,他所作的文章讲的是清廉之道,一字一句都充斥着浩然正气,在这被靡靡之音环绕的厢房里,季听有种在国子监听太傅讲课的感觉。

  头疼。

  “你真是申屠川?”季听打断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是。”

  “过来让我看看。”季听怀疑的看着他。

  申屠川上前一步,季听立刻倾身靠过去,两只手不客气的捏住了他的脸,狠狠揉搓几下后,看着他泛红的脸啧了一声:“还真是。”

  “还接着背吗?”申屠川顶着泛红的面颊,一脸平静的问。

  季听嘴角抽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淡定:“狗屁不通的文章,你就算想背,我也不想听了。”

  说完便等着他的反应,结果毫不意外,她又失望了,这男人境界太高,根本不为所动。

  她几次羞辱不成,心情不太好了,也不想再说话,厢房里再次静了下来,只是没静多久,申屠川便打破了沉默:“你想听什么?”

  “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不是为了听你背书的。”季听散漫的说。

  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明明二人之间隔着纱幔,可季听却有种他的视线穿透纱幔、直直落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你想要什么?”申屠川问。

  她静了一瞬,伸手勾住了他的衣领,借着自己的重量往后一仰,便将他拉到了软榻上,接着反身欺在他胸前,染了大红蔻丹的手指点着他的薄唇,暧昧的压低了声音:“自然是寻欢作乐,做些让你我都快乐的事。”

  她虽然平日不像传言那般浪迹风月场合,可整日与军营那些糙人厮混,荤话也是学了十成十,调戏个把男人不算什么问题。

  她说完这句话,便察觉到他的身子紧绷了。季听勾起红唇,手指在他衣领处画着圈圈,虽然没再做别的,可仅仅是这么个小动作,都让他的耳根红了起来。

  “申屠公子如今也二十有二了吧,这个岁数还未娶妻的实在少,不过公子龙凤之姿,不想过早定终身也是情有可原,”季听的唇凑到他的耳边,呵着气轻声道,“公子家中可有通房,如今可知晓男女之事?”

  “你呢?”申屠川往后退了一分,再次看向她。

  季听确定脸上的纱幔没有散开,才轻笑一声道:“似乎是我先问的。”

  “没有。”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扬眉:“没有什么?”

  “没有通房。”申屠川回答。

  这一点季听倒不惊讶,以他的性格,若是有喜欢的,定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若是没有,也不会随意找女人凑合。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眼光到底有多高,才会在前世都年近三十了,还连个媳妇都没有?

  “该你回答我了。”申屠川的声音将她出走的思绪又勾回来。

  季听顿了一下,故意猥琐的笑了一声:“我?自然是阅男无数,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哪一种没尝过?”

  她话没说完便敏锐的注意到,申屠川的脸色有些泛冷了。多新鲜,被她刻意羞辱了半天都没反应的申屠公子,竟然在此刻变了脸色,不过想想也是,他守身如玉,自然不想被房事混乱的人碰。

  好不容易等到他不高兴,季听自然不会放弃,轻慢的挑起他的下颌:“就你这种文人才子,都不知道有多少拜倒在我裙下,我即便是每日换人宠幸,怕也是宠不过来的。”

  申屠川眼眸泛冷双手握拳,像是在克制什么,季听心情大好,没骨头一样歪在软榻上,再下一剂重药:“不过倒没有几个相貌能及申屠公子的,若是申屠公子学会了小意奉承,恐怕我就要专宠了。”

  她这话已经彻底将申屠川当做了贱籍奴婢,但凡他有一点血性,也不会再忍下去。季听说完隐隐有些后悔,倒不是心疼他,只是怕他万一失了理智,打她一顿可怎么办,她倒是不怕挨打,主要是丢不起那个人。

  正当她思索要不要说两句话给彼此一个台阶时,只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吗?”

  “嗯?”季听看向他,隔着纱幔同他对视片刻后,才意识到他在回自己上面那句专宠的话。

  她无语一瞬:“你还真要学?”

  申屠川垂眸,半晌才撩起眼皮看向她,虽然眼神微冷,但说出的话却不冷:“你想我学?”

  季听:“……怎么,我想让你学,你便要……”

  “好。”申屠川淡漠的打断她。

  季听:“……”夭寿哦,申屠家嫡子在风月楼待了几日,怎么跟被妖魔附身了一样?

  她正惊讶时,突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前世以长公主的身份出现时,他对自己总是极其冷漠,整日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怎么面对陌生女人,就这般没有底线的讨好……莫非他看人下菜碟、仗着她喜欢便故意摆架子?

  季听被自己合理的脑补气到了,再看申屠川时便更加不顺眼,咬着牙恨恨道:“行啊,你既然想学,那我就教你,先把衣裳脱了。”

  申屠川看着她。

  “脱啊,怎么,又不想学了?惹恼了女票客什么后果,你该清楚的吧?”季听冷声问。

  申屠川沉默一瞬后,伸手解开了腰带,一件一件的往下脱,垂下的眼眸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季听冷淡的看着他将外衣除去,最后只剩下淡青色里衣。他越是听话,季听便越为前世的自己不值,当看到他将上头的里衣也脱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裤子时,突然制止道:“够了!”

  “喜欢吗?”他平静的问。

  季听轻嗤一声,刚想说你这种瘦鸡子读书人的身板有什么可喜欢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她便看到了他紧实的臂膀和线条分明的腹肌。

  季听:“……”

  “喜欢?”申屠川又靠近一步,季听下意识往后仰,却被他一把托住了腰。

  明明性子那么冷清,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却是热的,尤其是一双手,梏住她的腰时,仿佛两块烙铁,温度直接穿透了衣衫传递到她身上,搞得她身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季听手心出汗了,但为了不露怯,便不动声色的在身上拭去细汗,接着伸手向下勾住了他的腰带,声音充满暗示的问一句:“喜欢,怎么,想伺候我了?”

  “恐怕不行。”申屠川松开她,淡漠的往后退了一步。

  季听松一口气,微微坐直了些,正待再调戏他两句,就听到他声音清冷的一本正经道:“今日申屠还未卖身,你若想留下过夜,便再等几日,带足了银子再来。”

  季听:“……”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听:并不是很想花钱谢谢

  申屠:我借给你

第5章

  想要留下过夜,便带足了银子再来。

  季听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申屠川说出来的,再想想前世他待自己那态度,一股火气噌的起来了。

  “申屠公子倒是挺识时务,这才几日,就已经如此适应妓子的身份了?”她出言嘲讽。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别开脸:“不适应。”

  “哦?”

  “所以想让你尽早带我走。”申屠川静了许久,再次看向她。

  季听:“……”连如此媚主的话都能说出口,她当真是小看他了。

  原本来风月楼,是冲着出口恶气来的,却不曾想这人毫无底线,自己不仅没能出口恶气,还平白被气得不轻,季听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你出去吧。”季听不耐烦道。

  申屠川垂下眼眸,仿佛一块石头般站在那里不动。

  季听顿了一下,眼神奇怪的问:“怎么还不走?”

  “未到时辰。”申屠川简单回答。

  季听仗着纱幔遮脸,肆无忌惮的翻了个白眼:“那你去门口站着,别来叨扰我。”

  “是。”

  申屠川回答完,便转身去了门口,只是一双眼睛始终看着季听的方向。他的眼眸生得薄凉,一般人被他这么盯着,总是会感到心虚,季听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头上的帷帽有些重,压得她脖子疼。

  说起来,自从前世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抢了先皇赐给他的金摆件后,他便总喜欢用这种目光盯着她,起初她还以为他是喜欢自己,后来发现他看大理寺那些犯人也是这般眼神,顿时就死了那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