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 第106章

作者:奉小满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奉九坐在宁铮身旁,一双剪水双瞳默默地看着他。

  宁铮半垂着因持续不断高烧而残留着红血丝的眼睛,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脸上,眷恋地上下摩挲了几下,闭上了眼。

  奉九眼睛有点湿润,俯身隔着口罩布亲了亲他的眼睛——她倒是不怕传染,但总得考虑芽芽,毕竟,她还在哺乳期。宁铮形状极美的黑眼睛猛地睁开,亮了亮,弯唇一笑。

  没一会儿,有护士端着温水盆进来,说要给宁副司令擦身:因为刚刚退了烧,又出了一身汗,别再着凉。宁铮眼睁睁地看着奉九原本就大得不像话的眼睛瞬间瞪成了牛脖子底下挂着的铜铃。

  这还了得?!那就是说,这一阵子,都是女护士给宁铮清理个人卫生的?

  宁铮昏迷了几天,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她的眼睛随即忿忿地瞪上了一旁的支长胜。

  支长胜无辜地回望,卡巴卡巴眼儿,意思是自己也没想到,夫人您还在意这种事情。

  奉九这个人其实很有些小怪癖:一旦把宁铮划入自己的领地范围,那就是自己的私人物品,绝不许他人染指……女护士也不行。

  她笑着谢过了这位女护士,然后说既然她这个做太太的人都来了,这种事情就由她——自己——来做好了。

  待笑眯眯地请出了虽然减少了工作量,但却很奇怪地并不那么愉悦的漂亮女护士,奉九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地准备动手,一边在心里当即拍板,要给芽芽断奶:一来此时的宁铮需要她的贴身照顾;二来自己近来的奶水质量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三来,才是最关键的——芽芽越来越恋奶。

  民间有个词叫“看奶”,意思是说,哺乳期的小孩子出于动物本能,对自己的口粮把得特别紧,等到大些,甚至会因此产生焦虑:明明喝饱了,也在那玩儿个没完,时不时还轻拍几下,小嘴儿被塞得满满的,也不喝,眼睛狡黠地偷溜着母亲,很是得意,其实这就是一种资源霸占。

  奉九有时被她缠得烦了,干脆把她往旁边一推,背过身去说:“饭馆打烊了。”

  芽芽立刻哇哇大哭,奉九哪里扛得住,只能告饶。

  可再这么看守着她,奉九真的是被这个小东西拴得动弹不得,想好好做点事都没办法。

  到了夜晚,芽芽表现得更极端,早就跑到母亲床上就近看奶了,这把她不放心的;甚至要每每从睡梦中惊醒过过来,以确认母亲这个“粮仓”是否还触手可及;而因为半夜醒来,迷迷糊糊中顺嘴就又喝上了奶,没几次到底超过她的食量,在奉天时曾直接导致了一次很严重的肠绞痛,所以奉九也觉得,必须下这个决心了。

  原本她这汹涌的乳汁,喂孩子喂到三四岁也不成问题——母乳对孩子健康有益,这是全世界的共识。但她这大半年来的糟心事儿实在不少,所以母乳的质量也是大受影响,宁老夫人有一次曾担忧地说她这奶“火大”,对芽芽未见得就是好。

  奉九一边给宁铮擦身一边思虑;宁铮看着奉九的脸,心满意足,但心头也开始升起绮思,不免盘算着等出院了,要这样那样……忽然听到一声欢快的“三哥,三嫂!”,一抬头,正是奉九有几个月没见的巧稚。

  巧稚在协和进入到了第四年的学习,得知哥哥入院,当然早就跑了来,后来要不是宁铮指示手下人硬把她轰走,不定还要来多少回呢;鸿司也是,跑来至少两趟了;刚刚听支长胜说,在天津读书的奉灵也费劲巴力地来过一趟看望姐夫;还有在天津担任警察局局长的二哥,也带着二嫂和鸿允、雁英来过一次了。

  巧稚这次听教课的老师随口说宁副司令夫人和女儿来了,哪里还坐得住,趁着课间先请假,又赶紧跑到了住院部,此时恰好进了病房。

  奉九正好完成了任务,把薄被给宁铮又盖好,不免欣喜地抬头跟巧稚打招呼。巧稚刚要跟嫂子好好说说话,一眼看到正拿小手指聚精会神抠弄海棠木瓜的芽芽,全副心思立刻被如年画上大娃娃一样俏皮可喜的胖侄女吸引了去,一把抱起芽芽开始转圈儿;芽芽最喜欢转圈儿这个游戏,咧着小嘴儿开心得哈哈笑,宁铮和奉九看着都露出了笑容。

  不过,病房里毕竟空气不好,不能久留,芽芽很快被姑姑抱着出去玩了——有了巧稚姑姑,没有娘陪着也行了,再说还可以把闷热的口罩摘下。

  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其他人都识趣地没有进来,散了开去。奉九到底忍不住要摘下口罩,宁铮坚决不许,不过,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了,奉九也只好这样了。

  宁铮望着奉九,听着太太清甜的嗓音絮絮地诉说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新鲜事儿,其实有很多事儿没什么值得说的,细小又琐碎,可奉九就是有本事把最普通的家长里短描述得妙趣横生,引得宁铮时不时发笑。

  这最甜美的声音就在耳边,最魅惑的明眸就在眼前,体力衰弱的宁铮唇边含笑,在这美妙的助眠声中睡了过去。

  奉九止了声,看了看,起身用棉签蘸水,给他润了润干燥起皮的双唇,随后走出了病房,坐在走廊沙发上的支长胜告诉她,巧稚小姐带着芽芽去了外面的九曲长廊。

  奉九坐电梯下楼,顺着汉白玉台阶拾阶而下:宁铮病势好转,她也有心情欣赏协和这号称是当今世界上最漂亮的建筑群了。

  美国建筑设计师柯立芝的确很有眼光,原封不动地保留了原豫亲王府的绿瓦灰墙、重檐庑顶、吞脊龙吻和琉璃小跑,添加的西式建筑与老建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西辉映,和谐异常。

  奉九不能不联想到:豫亲王府跟现在属于老宁家的顺城郡王府一样,都是大清倒台,原主人日子过不下去才把祖宅卖了的。

  北平老百姓最是促狭,因着这府邸卖给了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家族,用来建协和医学院和医院,所以老百姓干脆顺着原主儿的叫法,管协和医院叫“油王府”。

  她正顺着把十几栋建筑勾连起来的廊道往前走着,忽然听到前面有说话声,如黄莺般清脆鸣啭:在挺拔的雪松、香柏和大片白玉兰花的掩映下,一道淡紫色的小身影正急急地跑来跑去,后面穿着淡绿色竹节布衫子的巧稚好整以暇地追着她玩儿,两侧短短的发尾像蝴蝶一样扑扇着她的双颊。

  芽芽从一生下来就很喜欢活泼的巧稚姑姑,两人很是合拍。奉九笑着走上前去,把满头大汗的芽芽抱起圈在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掉了汗,又不见外地顺手给也出了点汗的巧稚擦了擦,巧稚闭着眼睛往上凑,一脸美滋滋。

  三个人一起坐在廊道里的木制长凳上,奉九和小姑子说着贴心话。

  奉九望着已经有了“协和脸”的巧稚,伸手摸了摸她的鸡心脸,不免心疼——“协和脸”指的是协和住院医师和学生因为紧张的生活节奏,即使校方供应了最好的一次三餐和两顿甜点,也没有胃口享用;且没时间出去运动晒太阳,久而久之,个个面色苍白,看起来相当不健康。

  “你还挺得住么?是不是太辛苦了?”

  协和八年制的“宝塔尖”式培养制度,注定了学习生活的残酷,淘汰率惊人;巧稚扛过了淘汰率最高的第一年,到现在已经进入了医本科也就是基础科的第一年,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大半。

  巧稚的发式早改了华伦王子式,人更显娇媚清新,她往一向亲密的嫂子身上一靠,顺着话头撒着娇,“辛苦啊,辛苦极了,要死了哼唧……”

  “那你还继续读?要不咱……”奉九一听当了真,急了,那还不如重新选所大学呢。

  “可我喜欢啊,真喜欢。”巧稚嘿嘿一笑,又搂了搂奉九,往她怀里挤了挤。

  奉九怀里的芽芽被姑姑挤住了,以为是跟她玩儿,赶紧也挤过来,巧稚唱着自己瞎编的童谣:“挤,挤,挤香油儿,挤出来的香油不给老母鸡,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管他三七二十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姑侄俩在奉九这个战场上你争我夺,弄得尊贵的宁夫人一身昂贵的云霞绸旗袍起满了褶皱。

  奉九不以为意,一边努力维持着平衡,一边高兴地说:“那就好。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到后来,奉九趁着芽芽赖在她怀里直喘气,抓紧间隙又问巧稚:“你哥哥春节时还操心你的婚姻大事呢……那位很帅的男同学叫霍凯行吧,怎么样了?”

  巧稚闻言一呆,微微低了头,一向直爽的她面带羞赧,奉九一看有门儿。

  奉九笑着搂住她的肩膀,“你啊,就别矜持了,我看那个男孩子不错,我再托人打听打听他的品性,要是差不多……”

  “嫂子!”巧稚急了,赶紧让奉九打住,“我还有四年才毕业,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奉九自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婚,所以对于同学间产生感情总有一种小小不言的向往,她一看巧稚羞得满面通红,不禁哑然失笑,“怪我怪我,是我思虑不周了。你们要是有了默契,自然最好。”

  巧稚没接茬儿,看着已经自己蹦到地上,跟花花草草玩得不亦乐乎的芽芽,半晌儿才细着嗓音说:“上次我们学校组织大家去西山玩儿,中午在山涧里休息,那儿流淌着一道小溪,我正坐在溪边看书,忽然顺着水飘过来一艘小红纸船;捞起来一看,船帆上写着‘同业同志,共生共死’,那个家伙,正在上游冲着我笑……”

  有共同的职业,共同的志向,这样的恋情很靠谱,这表白很罗曼蒂克,奉九本来就直觉霍凯行不错,老母亲般满意地点点头,又打趣道:“小妮子,春心动矣。”

  巧稚忍着羞涩,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对夫妻,整天腻腻歪歪地不自觉,碍了人的眼还不自知呢。”

  自宁铮与奉九成婚以来,两人越来越甜蜜,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更是让宁家人喜闻乐见的。他们那些自以为没人关注的小亲昵、小情趣,其实早就落进了别人的眼,就好像上次参加那场声势浩大的海滩婚礼时一样。

  巧稚作为宁铮一奶同胞的亲妹妹,跟大姐首芳一样,对此极为欣慰的同时,又替哥哥觉得庆幸——幸好哥哥遇到了嫂子,要不照着他以前那做派,妥妥一浪荡子,时至今日,只怕小老婆也早塞满了几个院子了。

  奉九的嘴巴惊成了一个圆圈儿——啊哟,好么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打趣起嫂子来了,胆量见长啊。奉九决定摆摆“长嫂如母”的款儿,跳起来就挠巧稚的痒;巧稚很不幸跟奉九一样也是满身痒痒肉,失了先机,被咯吱得咭咭而笑;正在一旁撅着小胖屁掐草掐野花的芽芽一看还有这热闹可凑,赶紧扑上来助纣为虐。

  巧稚腹背受敌,处于劣势,但输人不输阵,嘴巴上还不忘揭奉九的短儿:“好嫂子,看在几年前我们大冷天儿去喇嘛庙照相,白挨冻照废一大胶卷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这个理由嘛,还可以接受,奉九做过不着调的事里,这个也是相当过分的了,一提起来就胆气不足,讪不搭地住了手,把正跟着揩油的小坏蛋也按住了,不免又笑成一团。

  姑嫂聊得开心,一看到了饭点儿,又一起去协和著名的营养餐厅用了餐;奉九随后让巧稚赶紧回去准备上下节课,请会儿假就得了,别再上楼看哥哥了,以后再看吧。

  等巧稚的身影消失在与教学楼连接的小西门外,奉九才想起来,好像把宁铮晾得时间长了些,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等她颇有点不好意思地带着芽芽回到病房,宁铮可不是已经醒了,正用着清淡宜人的午餐,毕竟协和拥有当前全国最好的营养师。

  他似笑非笑地倒是没说什么——怎么也不能说哥哥倒跟妹妹争上太太的宠不是?再说看着穿了一身绣着大朵蓝色绣球花的莲灰色云霞绸的奉九,和可爱到不得了的胖闺女,心里已是如春水般,温暖舒润了。

第85章 前奏

  奉九和芽芽又呆了没多一会儿,宁铮就轰她们赶快回去。

  奉九看看他现在的确没什么大碍,就打算把芽芽先送回去,自己晚上再过来。不过,她没跟宁铮说就是了。

  回去后,奉九见到了吴妈,心里不禁一阵安稳;接着又在电话里挨个地告诉宁铖一家子、奉灵和鸿司,安心读书、过日子,反正宁铮病情已稳定,他们现在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边不缺人手,而两位大学生则是马上进入考期,等放假了,再来不迟。

  宁铮身体好转得很快,两天后奉九就可以不用戴口罩地贴身照顾他了。虽然明知道协和的病号餐还是不错的,但她还是向先期到达北平的吴大夫咨询了一下,做了些清淡的滋补汤,又变着花样做粥给宁铮吃。

  在有关食疗养生方面,奉九还是信老祖宗的话——在古代能活到八十五的大诗人陆游曾有首诗,主要意思就是“食粥致神仙”——

  吃粥,可解脏腑燥渴、畅脾胃、生津液,据说大诗人到了晚年顿顿喝粥。宁铮太年轻倒用不着,但现阶段内脏虚软,亟需将养,所以多吃粥未尝不可。

  她按着吴大夫给开的食疗方子,亲自下厨,接连几天,来回做了猪肝粥、南瓜小米粥、鱼片粥、山药百合莲子粥、瑶柱海鲜粥……

  有时快到饭点儿在府里忙不开,就会让听差先送去,但自己肯定是一天至少去两次的;芽芽也是两三天就带过去一次。

  宁铮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甜到心里:太太的粥,哪里是稀松平常的协和病号饭能相提并论的——香甜柔腻,就像奉九的人一样。

  老话讲“病去如抽丝”,光是想着这粥是谁做的,这抽丝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芽芽隔天在太仆寺公馆外小树林的空地上,发现了很多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花,五颜六色的非常清新,她薅了十几朵,跑到奉九身边献宝,含糊不清地比划着要给爹爹;奉九听了很高兴,找了一根蓝色丝带扎成漂亮的花束。

  等她们一进病房,一路上小心翼翼捧着花的芽芽就跑过去把花束塞到父亲怀里。

  宁铮差点老泪纵横——东北人都爱说“闺女是贴身小棉袄”,看看芽芽,这才多大,就知道跟父亲贴心了。

  就这么天天忙碌着,奉九也渐渐地适应了在北平的生活。

  她小时候就来过北平,对这座城市很偏爱,向来喜欢这座城市的大气、沉稳、包容,欣赏其六百年帝都沉淀下来的厚重文化。

  过几日到了端午,奉九因着肠热病人吃不得黏食,也没有以往那种认真准备的心思,只想着家里厨娘们少做些罢了。

  当然她也没忘吩咐着在两处府邸的各扇门上,挂了药香浓郁的艾蒿,正门贴了朱砂钟馗像,两侧摆上了菖蒲和艾蒿盆景;还亲手给芽芽搓了五彩丝线,系在她的小胖手腕、胖脚踝上,脖子上挂了一个做成老虎和葫芦形状的驱邪小荷包,也就是了。

  异乡人要入乡随俗,奉九听府里仆役中的老北平人说,立夏后喝点中药茵陈苗泡制的茵陈酒,“清热、祛湿”,而现在都快夏至了,她马上派人到据说是做茵陈酒最好的同仁堂药铺,买了十斤绿茵陈,按着一人二两的人头发了下去,让在此处和寓所里当差的大家伙儿都喝一喝,强身健体。

  宁铮还在病房里,一听奉九说起,乐了,告诉她,他的好友梅先生最爱去陕西巷恩承居里要碗素炒豌豆苗,再配上这同仁堂的绿茵陈来享用。名人嘛,很快就吃出了名堂——因着两样东西都绿意沉沉,所以恩承居也顺势推出了夏日招牌套餐,起名“翡翠双绝”,听起来就遍体生凉,端上来更是见之忘俗,一时间生意大好。

  奉九回家也如法照做了,然后发现,清炒豌豆苗倒是清香宜口,可这茵陈酒,还是算了,毕竟是高度白酒加了至少一斤的冰糖,喝酒不行的奉九实在喝不来。

  不过,宁铮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太太和闺女都明显见瘦了,难道是水土不服?好么,一个北平这是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撂倒么?

  她们俩的精神头看着可都还不错,虽然有时芽芽觑着娘亲的表情颇有些哀怨,难道是个性强烈的“两个女儿”又发生了战争?

  宁铮很是乖觉,芽芽在跟前儿他可没敢问——那小丫头精得很,如果是父亲主动询问,只怕就得顺势搏同情装可怜——反正总有奉九自己来的时候。

  奉九今天的确是独自前来,正给宁铮擦身。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的,奉九也很习惯了,不过,她还是不会掀开被子给他大擦特擦,有点遮掩,更自在点儿。

  宁铮没为难她,奉九绝大多数时候,还是那么羞怯,他最知道了。

  他瘦了很多,原本不长的头发在病中长长了,也没有理发,看起来更显憔悴,脸看起来倒更像个少年,瘦成了一条,原本壮硕的胸肌因为近两个月没时间好好运动,也变得没那么厚实了。

  不过,爱逗弄奉九的秉性那可是一点也没变,“所以我们俩这是一起变平了么?”奉九刚把毛巾放回温水盆,宁铮忽然伸手摸了摸奉九说了句。

  “……”奉九瞪了他一眼——都这当口了,还不忘关心这个,“也算是同进同退、有难同当了。”随即轻描淡写地说。

  “这可是关乎到我们爷俩的福利。”宁铮厚颜无耻地说,还不忘扯上芽芽。

  奉九一听,刚想发飙,忽然嫣然一笑,笑得宁铮眼前一片光芒,正心神迷醉着,就听着眼前的美少妇傲慢地说,“那只怕是要让您失望了——你闺女的福利算是没了。”

  啊?!这是给断奶了么?

  “……那芽芽,不得哭个好歹的啊?”宁铮这回可是发自内心地担忧了,连太太的便宜都顾不上占了。

  “……还好,不都得有这么一关么。”奉九尽量轻松地说。“再说了,这样也有好处啊,这样我就能申请去燕大读硕士了。”

  这也是奉九临时想到的——现在给芽芽断奶,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却是最恰当的时机;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

  奉九说得云淡风轻,宁铮作为一个男人更是想不到,女人回奶还会遭罪——尤其奉九这种奶水足的——他还以为跟自来水龙头似的,关上就没了。

  的确,大部分女人回奶都很容易,但像奉九这种奶水太好的,历程却是相当艰难:毕竟自古以来,需要下奶的才是常态,硬往回憋的并不多见。

  吴大夫给奉九开了熟麦芽加山楂煎服的方子,从这之后整整两个星期,奉九足足喝了吴妈炒了三十斤的麦芽煮水,汹涌的奶水才算彻底没了。至于胸部硬成了石头连连敷白矾软化,不可避免地发了几回到了天亮才退去的高烧,这都是不足为宁铮道的。

  但宁铮出院后,最是心疼奉九的吴妈还是私下里找机会告诉了他:吴妈是个心思通透的,在她看来,姑娘是怕大病初愈的女婿听了再跟着心疼上火,但女人可不就是让男人心疼的么?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遭的罪,吃的苦?姑娘可不能太委屈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芽芽也是极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