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许 第16章

作者:有月无灯 标签: 复仇虐渣 宅斗 穿越重生

  菊月眼睛瞧见,瞳孔睁大,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是我!我都知道!是二小姐把我安插在三小姐院子里的,让奴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响动都要去告诉她。今天早晨半拢说从看到姨娘在吃杏仁,拿了一把给我尝,我知道那是砂仁,砂仁儿是孕婆子才吃的,就跑去告诉了二小姐的...”

  她生怕季侯氏不信,还从衣兜里挖出来几颗没吃完的摆出来,“您看,就是这个!”

  这下什么还不明了?几个丫鬟说的话串在一起,明显就只有橘柔一个人在做谎。

  “混账!”

  季候氏狠狠一把拍在案几上,咬牙道:“纵使嫡庶尊卑有别,那越姨娘的肚子里也是你亲身弟弟,你小小年纪心思狠戾,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竟不知道你竟是这般歹毒的心肠,你是从哪里拿的落胎药?是谁教你的?”

  林氏听着又惊又怕,她的女儿聪明伶俐,还未及笄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揽着院子里的事儿,管理的井井有条,底下的姨娘从前还会起些风波,这些年却是一点不用她多操心的。

  说到底婉清也是为了她!林氏一阵抓心烧肺的痛,要不是季宗德不中用,女儿哪里会活的这般辛苦?

  她一把搂住季婉清,护在身后,“这些事情她个姑娘家哪里知道?都是我叫婆子去做的。”

  说完她就楼住季婉清哭诉道:“我苦命的儿啊,母亲没能给你生一个哥哥在上头,才让他们这般作践你,连一个妾室因为肚子里怀了种,就踩到你脸上来...”

  季宗德听到林氏哭腔一开,他心里就闷烦,她什么都觉着是旁人都亏欠她的。

  梁婆子外面又拘了好几个雅涵居丫鬟婆子拷问,有个丫鬟挨不住打,说了那些落胎药是前年年节里,二小姐回林家路上找一个大夫开的,不只是有落胎药,还有一匣子红苋草,麝香丸。逼了每个姨娘隔月就服下,日子长了自然就不能怀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量对于我来说有点大,所以文章里面蛮多细节有点差劲,我会于明后两天做修改,希望看到这里的宝贝们可以收藏一下!多多支持我吧,晚上大概还有两千字。

第25章

  “这又怎么说?”季侯氏眯起一双眼,睇视下首两人,表情里的厌恶不言而喻。

  “是我让婉清去的。”林氏慌慌忙忙的遮掩。

  “不管是你还是季婉清,子不教父之过,这是长在你身边的女儿,被教养歪了,你更应该反省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说谎,季候氏实在气急,厉声道:“季家交到你手中不过两三年,便是一塌糊涂的模样!日后这宅子里的事你也不用再管了,你就和婉清两人在富春居吃斋念佛,抄写佛经。不得我令,谁也不能放你们出来!”

  季候氏吩咐完,起身往外走,从奉着祖训的丫头旁边路过,一把拿起约莫一指宽的蓝皮册子砸在季婉清头上,“上一次便警告过你的,你还敢再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倒是不怕,被逮住了怎地又不出声?”

  她冷笑两声,“以为喊了我十数年的祖母,我便不会拿笼子套了你直接沉到井里吗?你也不必再嫁去吴家了,明日我就亲自上门取替你退亲!”

  季婉清听了季候氏的话,被砸的生疼的脑袋钝木起来,她拽住季候氏的衣角,哭的伤心惊惧:“祖母,婉清知道错了,是我受了蒙骗...我以为爹爹有了弟弟就不会再对母亲与我好了,我以为姨娘生了弟弟,以后便会与母亲平起平坐...还望祖母能宽容一次。”

  季候氏低下头看跪伏在地上的女子,发髻凌乱,一身狼狈不堪。她把脚收回寸许,声音淡淡:“机会早给过你,清姐儿,你心不诚啊。”

  季婉清双眼无神的收回手,泪水帘子似的往下落,看着季候氏走远。几个婆子把她从地上扯起来,拽的胳膊生疼,她腿在地上跪了那么久,麻的路都走不了,鬓发上的海棠簪花塌到肩上,出了堂屋才看见季九思还站在门口,越发姣好的面容,婷婷袅袅的身姿。

  “二姐姐莫要太过伤心。”九思看着她,笑容淡淡,“二姐姐喜欢练字,我会叫婆子给你买你常用的宣纸。”

  季婉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笑出声,“你以为这就完了?”

  九思面上笑开,眼角一颗痣晃得扎眼:“自然没完呢。”

  “祖母不过是让你青灯古佛一辈子罢了,每日里还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于你还是太舒服了些。”

  九思靠近两步,凑到她耳边,“这不过是开始。只要我在,不管你给如何心狠手辣,也不管你背后有谁。你是如何做的,我就如何做给你看。”

  季婉清身形微晃,再看这个妹妹,竟觉得十分陌生。

  —

  当晚季侯氏找笔坊写了拜帖,让管事送过去吴家,吴家当时就答应了,附了几匣子糕点回来。季侯氏看着糕点,着心里就越发沉重。

  刘妈妈和几个管事妈妈打着灯笼齐理吴家的提亲时候送过来的彩礼。拆了担箱子上面的红绸布,当时提亲也是许多人家看见了的...这会儿子退亲就是丢脸的事情,哪里还像上次那么大张大杨的。

  越姨娘那边来了丫鬟报,说姨娘已经醒了,身子也没有异样,进了两碗百合栗子羹,正在院里走着呢。刘妈妈又拨了两个厨子过去给她,嘱咐道:“平日里要吃什么,要买什么,都可以直接吩咐丁管事和采买婆子去做。”

  季侯氏却面色阴沉着,一屋子也没人敢说话,九思从中午到晚上一口饭都没吃到肚子里,只默不作声吃着饭。用完晚膳,季侯氏一脸疲态,想起今日的事情就有些头疼,也没留她,摆摆手让九思先回去歇息。

  九思从房里出来看到季婉茹站在院子门口,半大的小姑娘缩在那也不敢进去。

  季婉茹是听到姨娘的消息传过去,就慌慌忙忙跑来世安居,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也不敢往里面走。打小她就知道姨娘在府中不易,大夫人老夫人还有上面儿的姐姐都不喜欢姨娘...但那终究是她的生母,时常劝她乖乖呆在大夫人身边为她好的人...

  “三姐姐...”婉茹茫然的抓住九思,“我姨娘可还好?”

  她在风里站了许久,手都冰凉了,一句话说出来才觉察嘴唇干燥的厉害。

  九思安抚的拍拍她,“无大碍了,你若担心就去看看,祖母不会怪的。”

  婉茹眼睫上一下挂了些泪,语气有些哽咽:“我以为...我以为...她不行了。姨娘身份低微...若是有什么事,就是凉席一卷随便挖个地方埋了,连个名儿都没有,以后我给她烧纸,喊她...在地下也收不到...”

  九思轻声安慰她:“你姨娘有福,能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呢,在祖母这边就没人能动她了...你且放下心。”

  婉茹拿袖子擦了泪,双眼通红,给九思蹲身行礼:“在祖母这边我就不去看了...还要劳烦三姐姐多多照顾些,从前就听奶妈妈说姨娘怀我的时候虽不像旁的人爱吐,却是整夜整夜的失眠的,这样儿对她的身体可不好。”

  “你起来。”九思扶着她,给她正了鬓间的簪花:“大夫人和二姐姐已经被禁足在院中,祖母已经叫了刘妈妈给你布置单独的地方住。你是个聪明的......你姨娘肚子里关乎我们整个季家的香火,祖母必定会妥帖照顾着,你想去看,来找我就是。”

  季婉茹听了九思的话,乖巧点点头。这个姐姐与她相处时日不多,却也是真心实意对她的。

  “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越姨娘,你要同去吗?”九思指了指临旁的朝晖院。

  季婉茹往那边看了几眼,朝晖院廊上的灯笼打得亮堂,看上去比她住的地方还要宽敞些。她小声道:“今日我就先不去了,明日我再来找姐姐。”

  九思看着她走远,转身往朝晖院去。哪里不晓得这小姑娘的心思,季婉清在林氏和季婉清手下呆惯了,心里总多几分小心谨慎,她对姨娘稍稍亲近些,主母就会不高兴,就干脆装作自己都忘了是从哪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闭着眼给自己催眠样的一日日的唤林氏母亲......可她如何乔装也不会让外人忘记,她就是那个外室所生的庶女啊……

  —

  朝晖院静静的,穿廊上连点稍微大些的风都没有,一路过去的烛光,夜色和风声都是柔柔的。

  九思站在廊上,正房门口的两个小丫鬟忙屈身行礼引她进去。越姨娘坐在床上正拿了一个绣绷子穿针引线,动作生疏的很。

  看见九思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声音淡淡的:“三小姐来了...”然后让丫鬟腾了床跟前的春凳出来。

  九思坐在旁边也没说话,看她往绢布上的虎头绣虎须子,两边三根儿,看上去倒像个大猫。

  越姨娘眼睫微抬,“三小姐过来看我绣花呢。”

  九思抿了唇笑:“姨娘也不经常绣东西吧?”

  越姨娘没应声儿,眼睛盯着角落一个漆红大箱。东西她也绣了不少,每年见着四小姐身量高了都会缝上几件,布匹用的是最好的,十来年就攒积高高一摞,都锁在箱子里头的,她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声音发苦:“绣了她也是穿不到的,还不如不绣......”

  “怎么会呢?”九思笑了笑,“姨娘已经住在这儿了......等弟弟生下来,你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越姨娘挑花儿似的一双凤眼对上九思。

  “有什么不一样姨娘怎地来问我呢?”九思站起身,敛了指尖的袖子往外去,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朝她笑,“下次雨天姨娘莫要再去外面逛了,砖面儿湿滑,若碰到的不是半拢,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越姨娘目光迎上去,倒是坦坦荡荡的就认了,“那日后还要托三小姐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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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林氏在屋里砸了屏阁上的花瓶,把房中的帘子都一并撕碎。

  “那个贱人是个什么东西!肚里不过是怀了个种就这般猖狂!”她绕屋子走了两圈,不顾丫鬟婆子上来劝,又怒骂:“季九思那个贱蹄子克星,定是她和越氏那个贱人串通好了,来欺负我们娘俩!”

  季婉清这一路回来,被冷风一吹能静下来了一些。这不过是禁足、退婚、夺了母亲管家权而已,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只是这事情闹得大,反而如了越姨娘的意,住到季候氏旁边的院子待产,若生出来的还是个姑娘也就罢,就怕是个哥儿!

  林氏头蓬眼肿的走过来拉住季婉清的手,语气急切:“清姐儿,如今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季婉清靠在椅背上,心里也慌得很,她勉力闭了闭眼睛,“越姨娘在祖母那边,这个孩子我们动不了的...要是个哥儿又凭着父亲对她的喜爱,位份往上抬抬也不是没有可能。您现在又被祖母禁了足。”

  季婉清眼睛突然睁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倒是可以请外祖母过来一趟。”

  林氏跟着眼睛一亮,拢了拢糟乱的鬓发,忙叫冬忍那笔莫来,“对对对!季宗德从前这笔账还没跟他算过,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五六年的外室,如今又为了她把我禁了足,这就是宠妾灭妻的行径!”

  冬忍去拿了纸笔墨来,季婉清空悬着手腕,半天没落笔。林氏在一旁催促:“你倒是快写啊,趁着今天晚上就赶紧送出去。”

  又想起今日的事情,还是因为季婉清给姨娘灌药惹出来的祸事,她忍不住斥责:“你平日做事也是稳妥的,不过就是个姨娘有了身子,怎地就这样沉不住气?要收拾她法子多的是,要不是被你父亲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境况也不至于如此!”

  季婉清转头盯着林氏,神色木然,“我不去做,难道是您去吗?后院的姨娘抬得不少,从前齐妈妈跟你讲过多少次,要给她们定时送避子汤,您要是防范的好,还有越姨娘这回事吗?”

  林氏空张着嘴,顿时哑然,她只是看不起那些卑贱出生的妾室,妾室就算是生了孩子出来,那也是庶出而已。

  季婉清垂着头,缓下心想了许久才落笔,不多时就写完折起来,放在筒子里面封住交给冬忍:“这个你晚上从后面出去,找花房的胡三,让他交去林家,还有一份拿去东街...”

  林氏过去看到信纸上没几句话,心里又急躁起来,这个女儿再是比同龄的能干,也终归不是个哥儿,能担得起什么?她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圈,走两步就停下来跺脚,唉唉的叹气,过一会儿又哭起来,“生你的时候还去算过,说是个哥儿,哪知道生下来还是个姑娘!我这命苦的,天老爷也要骗我!”

  “这事儿终究是在家里头,封了嘴也没人会晓得。”林氏拉住季婉清的袖子,语无伦次道:“我们再去求一求你祖母,让她莫要把你的婚事给退了,吴家终归还是个好归宿...”

  没人应答林氏,她丢了手中半截季婉清的袖子,往门口恍恍惚惚走了两步,喃喃道:“你怎么就不是个哥儿...”突然又转过身抓了一把插在瓶颈里面的花,连枝带水劈头盖脸的砸在季婉清身上,嘶声哑气的哭喊:“你要是个哥儿,哪里会有这么多事?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敢作践我?”

  季婉清木然的坐在椅子上,木签子擦破了脸上的皮,渗出些血痕,看向林氏的眼神冷淡又嘲讽,“你怎么没能生一个呢?不是与爹商量了把我小名唤作迎子,这私下都叫了十多年了,我的弟弟在哪里呢?”

  林氏停了下来,愕然望过来,“你听到了?”

  季婉清双眼注视着她:“对,都听到了。”

  小时候的事情,别的孩子都是不大记得的,她却还记得。

  大姐姐的院子还挨着母亲的,她却孤零零一个人住的有些远,半夜睡在屋中害怕,奶妈子摇着蒲扇都打起鼾,她赤着双脚走到林氏扇门前,听到母亲在与父亲抱怨,婉清来的不详,把后面的儿子都拦住了,已经让她住远了,只是日后私下小名就改成迎子。

  按理这些话她应该都不明白的,却奇怪的听懂了。

第27章

  这一日闹得动静实在太大, 最后满宅子里连西偏角守门的小厮都知道了。梁妈妈捉了几个凑成一堆说闲话的丫头,站成一排互相掌嘴,打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放了她们回去,走的时候两边儿腮帮子那一块都肿得老高, 旁的人瞧见只敢垂头觑两眼, 很快就是一番奔走相告, 院子里头就纷纷缄了声。

  许妈妈赞了九思这法子用得好,一石二鸟就把东苑打下来, 实在解了前些日子那些事儿的恨。

  九思坐在榻上看书,听到许妈妈也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微微笑起来:“我们倒是高兴了, 祖母心里其实不大痛快的。”

  今日的事情瞒得过大伯父那边,却瞒不住祖母的眼睛,下午丫鬟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季候氏一听就能明辨出, 自己这点小心计着实不大够看。更何况家里接二连三出这样的事情, 难听了去就是家宅不兴, 媳孙不贤,祖母哪里高兴得起来?

  “老夫人今日是气着了,老奴明日熬了汤, 您给送过去让她消消气就好。”许妈妈安慰道,“姐儿这样做是对的,老夫人心里顾忌得多, 总该有人使力去推一把。”

  九思淡淡笑着点点头,继续翻手里的话本子看。她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打计划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就料到了这结果。

  许妈妈识几个字,定睛往封皮看了一眼, 叫什么《晋江杂谈》,忍不住笑道:“您怎么成日里都看这些本子,我记得从前夫人都是看些《孟子》《论语》的,看您手里这书的名字,就觉得是个怪玩意儿,姐儿还是多读些正经的书好。”

  “嗯?”九思翻过面儿看了眼书的名字,“这杂谈却也不是乱说的,这里面讲的都是永晋各地的民间风俗和趣事,也是好书。”

  旁的话她没说,从前打听到裴珉最喜欢读书,尤善孟庄老子,很是有些自己的见地在。九思想和他搭上话,就把这些孔孟老庄翻来覆去的读,许多地方合了书闭眼还能背几段,现在若是再翻来看,只怕是要恶心反胃了。

  许妈妈也就没说什么,打了水来把到处都用湿帕子擦了一遍。

  波澜才起余韵将歇,宅子里各处都静的很。坐在屋里还能听到几个丫头围在廊上翻花绳的嘻笑声,许妈妈端了脏水盆出去,一团人哄得又围上来争着要去倒水。

  采锦从院外进来,喝道:“小姐还在里面看书,你们倒好,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无事的偷偷下去耍便罢,聚在一起做什么?”

  那几个丫鬟缩头缩脑又纷纷四散去,只留了雪松端着水盆到外面去浇在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