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江雪
沈柏腹诽,面上却很配合的点头,想吓退吴守信,没想到吴守信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面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沈柏暗道不好,吴守信松开她,有些拘谨局促的说:“其实喜欢男子也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只要真心喜欢一个人,这份感情都应该被尊重。”
吴兄,你这个话听起来很是不妙啊。
沈柏皱眉看着吴守信,吴守信掀眸,眸光灼热的看着沈柏说:“我已经跟我爹沟通过了,我爹也不反对我跟柏弟来往,柏弟尽可放心!”
吴兄,你都跟你爹说了什么?我们俩来不来往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惊动令尊吗?
沈柏整个人都不好了,顾恒舟更是面沉如水,他冷冷的看着吴守信,沉声问:“吴少爷莫不是也有喜欢男子的癖好?”
吴守信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断然不会有喜欢男子的癖好!”
吴守信一个劲儿的否认,活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开,然而他的目光却刻意避开沈柏,分明是心虚不敢看沈柏。
顾恒舟心底一沉,吴守信只是说他没有喜欢男子的癖好,但没说他不喜欢沈柏。
沈柏没顾恒舟想得那么多,上一世吴忠义死后,吴守信可是流连花丛得了那种病死掉的,他如果喜欢男子,怎么可能去烟花之地?
沈柏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问吴守信:吴兄今日找我是想说什么事?
沈柏把话题拉到正事上来,吴守信被顾恒舟看得手心冒虚汗,闻言松了口气,轻快道:“是这样的,昨日太傅喜得麟儿的消息再城中宣扬开来,傍晚的时候我听到府上有嘴碎的下人在议论,说太傅夫人动了胎气,孩子不足月就降生了。”
瀚上京鲜少有什么新鲜事,后宅妇人没什么玩儿的,闲来无事都爱盯着东家长西家短议论,孙氏嫁入太傅府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尽管沈孺修很低调没有声张,消息也长了翅膀似的在各世家大族传遍了。
沈柏在瀚京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又和沈孺修孙氏关系不好,从孙氏怀孕开始,所有人都等着看沈柏会折腾出什么事来,结果这么多个月都相安无事的过去,众人正要失望,临了孙氏却早产了,众人自然兴致勃勃的吃起瓜来。
上一世孙氏流产,城里的风言风语多了去了,全都在暗地里猜测是沈柏故意害孙氏没了孩子,孙氏因此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府上闹了好多回,不过都被沈孺修压下,传到沈柏耳中只有只言片语。
这一世,沈柏几乎都能猜到那些人在背后议论什么。
沈柏神色平静,佯装不知,问:他们都在背后说小爷什么?
吴守信犹豫了一下回答:“那些人说孙氏之所以会动胎气,是柏弟你在背后动手脚,自孙氏诊出喜脉以后,柏弟你鲜少在太傅府住,他们说柏弟你是早有图谋,表面上故意离孙氏远远的,好减轻自己身上的嫌疑。”
顾恒舟今日才出宫,还不知道沈柏喜提弟弟一只的消息,这会儿听见吴守信这么说,不由冷斥:“荒唐!她是堂堂正正的太傅嫡子,又是御前殿试过的探花郎,前途一片坦荡光明,有什么理由迫害一个没出世的孩子?”
沈柏长那孩子将近十五岁,那孩子根本影响不了她什么。
顾恒舟刚刚看上去对沈柏很有偏见,这话说出来又全是维护之意,吴守信有点看不懂了,不过当着沈柏的面,他也没时间细想,义正言辞的说:“我自然是相信柏弟不会做这种事的,那嚼舌根的下人我也已经处置过了,府上再没人敢在背后议论此事,只是悠悠之口无法全部堵住,我是想让柏弟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放在心上。”
沈柏向来活得没心没肺,这点风言风语她还不会放在眼里。
她想了想在桌上写道:这件事不会空穴来风,那些下人可有说什么依据?
吴守信顾忌的看了沈柏一眼,不好直说,沈柏弯眸笑笑,示意吴守信但说无妨,吴守信这才说:“我听那些下人说,太傅夫人动了胎气,柏弟恰好回府,强行打晕下人给夫人接的生?”
这事的确不假,但事情发生在太傅府,这才一日不到的时间,就在各世家大族传遍了,要么是有人一直盯着太傅府,听说孙氏生了,第一时间就打探了消息宣扬出去,要么就是太傅府的下人被什么人收买,直接把消息卖了出去。
沈柏这一年在瀚京闹出来的风波不少,一直是众人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盯着太傅府的人也不少,但仔细想想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也不多。
沈柏默默捋着思绪,在桌上写道:我接生技术还不错,日后吴兄娘子生孩子有需要,也可找我。
“……”
吴守信面无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恒舟眉头打结,没想到沈柏竟然亲自给孙氏接生,他是知道沈柏乃女儿身,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堂堂太傅嫡子给自己的继娘接生像什么话?
气氛正微妙,敲门声传来,吴守信应了声进,周珏推门进来,见顾恒舟也在,眉梢微扬,欢喜道:“顾兄,你出宫啦,顾伯伯也出宫了吗?”
周珏问着一屁股走到顾恒舟旁边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丢给沈柏。
沈柏下意识的抬手接住,那东西亮晶晶的折射着细碎的亮光,是一只小猪形状的长命锁,锁是纯金打造的,沈柏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
周珏故作矜持道:“这是我爹早就让人打好的,我家没有女眷,不好直接去太傅府送礼,你带回去给弟弟,不许占为己有!”
沈小爷会贪图这种东西?
沈柏翻了个白眼,把长命锁揣进怀里,周珏好奇的问:“话说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长得跟你像吗?以后你要是成亲有了孩子,不得叫这孩子二叔?他这辈分也太高了吧。”
周家没主母,周德山用治军那套法子治家,府上的人没一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周珏因此还没听说那些事,只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孩儿很感兴趣。
沈柏懒洋洋的在桌上写道:他叫沈六,以后叫他小六就好了。
“沈六?”周珏意外,摸着下巴嘀咕:“顾兄的贴身小厮叫顾三顾四,我的小厮叫周五,你叫你弟沈六,这是没把他当弟弟,拿他当小跟班儿了?”
他能给小爷当跟班儿,那是他的福分!
沈柏翻了个白眼,吴守信见周珏送了礼,立刻解下自己腰间透绿的祖母绿玉坠丢给沈柏,说:“我出门急,没准备礼物,就拿这个给小六吧,还请柏弟不要嫌弃。”
周珏眼尖,指着那玉坠说:“这不是你们吴家的传家宝么?你拿这个送礼不怕回去被你爹打折腿?”
吴守信没想到周珏认识这玉坠,当即梗着脖子否认:“这不是我家的传家宝,只是我自幼随身带的玉坠,值不了几个钱。”
都说玉养人,随身带了十几年的玉坠,再不值价也要值几个钱。
不等周珏再说什么,沈柏把玉坠还给吴守信,抱拳行了一礼,算是受了他的心意,但礼就不要了。
吴守信还想坚持,周珏连忙道:“吴兄,沈家这小子贼精贼精的,他看不惯自己那个弟弟,只怕背后要想不少法子折腾倒霉弟弟,你要送礼就让你娘亲自送到太傅府去,也好帮你爹卖个人情,不然再好的东西都得进这小子的兜儿。”
就你丫话多!
沈柏在桌子底下踹了周珏一脚,周珏不甘示弱,回踹沈柏,两人在桌子底下用脚打架,面目逐渐狰狞,过了一会儿,沈柏的脚踝被扣住,整个人被拉得往桌子底下钻,沈柏抱住凳子才没有摔倒,撩开桌布一看,抓住她脚的不是周珏是顾恒舟。
她什么时候踢到顾兄了?
沈柏没什么印象。
顾恒舟沉声问:“还要闹?”
沈柏把手举到桌子上面挥了挥认怂,顾恒舟这才松开她的脚。
沈柏重新坐好,狠狠剜了周珏一眼,周珏笑嘻嘻的看好戏,他就喜欢看沈柏被顾恒舟收拾。
顾恒舟也扫了周珏一眼,周珏立刻敛了笑装正经,顾恒舟对沈柏说:“跟我回国公府一趟,晚点还要一起进宫面圣。”
一听到要进宫面圣,沈柏立刻站起来和顾恒舟往外走,吴守信下意识的站起来,被周珏叫住:“这一桌子菜还没吃呢,顾兄又没叫你一起去,你着什么急?”
这话没法反驳,吴守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柏和顾恒舟一起离开。
吴守信的眼神实在固执,周珏吃了粒油酥花生笑道:“你这眼神真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呢。”
吴守信回神,低声道:“我与柏弟才刚刚冰释前嫌,眼下是很好的朋友,周兄不要乱说!”
周珏:“……”
我就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认真的解释怎么反而感觉有点怪怪的?
沈柏和顾恒舟一起出了追鹤楼,顾恒舟直接翻身上了猎云,沈柏在马下站着,见他没有要伸手拉自己的意思,转身想骑吴守信那匹马,顾恒舟冷声道:“还不上来?”
沈柏咧嘴笑起,朝顾恒舟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一把,顾恒舟无动于衷,淡淡道:“刚刚不是能自己上马吗?”
得,连这个都记着呢。
沈柏笑得更欢,摁着顾恒舟的腿翻到马背上,然后麻溜的抱住顾恒舟的腰,把脑袋搁到他肩上。
这个姿势亲密了些,顾恒舟背脊微僵,正要让沈柏把手放开,沈柏抬手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猎云磕磕哒哒的在街上跑起来。
街上人还很多,怕伤到人,顾恒舟分神看着前面路况,沈柏趁机把他抱得更紧。
今天天气依然很好,暖阳倾洒而下,风刮在脸上还有点凉,背上贴着个人却很暖和,猎云跑起来以后,顾恒舟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一盏茶后,两人回到国公府,沈柏率先下马,当自己家一样往里面走,看见顾恒舟在后面,门房不敢拦她,只是眼神惊诧又好奇的一直盯着她看。
顾恒舟拿着马鞭走过来,冷冷的扫了门房一眼,门房后背发凉,缩了缩脑袋,不敢再看。
顾恒舟跟在沈柏身后进去,两人绕过长廊走到后花园,沈柏原本大步走在前面,突然折返身跳到顾恒舟身上,顾恒舟下意识的伸手托住她的臀,嘴巴被沈柏死死捂住。
沈柏一个劲儿的冲他挤眉弄眼,顾恒舟侧身躲到旁边花台后面,透过花丛意外的看见顾恒修和春喜站在一起。
顾恒修是背对他们站的,顾恒舟和沈柏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动作,只看见春喜低垂着脑袋,一脸娇怯不胜的样子,分明是春心萌动。
顾恒修好歹是国公府二房的长子,难道还喜欢上沈柏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了?
第106章 二叔想让我怎么帮?
顾恒舟在校尉营练了一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挑的地方很隐秘,顾恒修和春喜全然没有发觉这里多了两个偷窥的人。
顾恒舟还是不习惯干这种事,沈柏却是熟手,摁着顾恒舟的肩膀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想听顾恒修和春喜都说了些什么。
顾恒舟稳如磐石一动不动,站了一会儿后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被压在身上这具温软的身子吸引。
害怕摔倒,沈柏两条腿本能的环紧他的腰。
她的骑术高超,两条腿很有力,腿上肌肉紧绷着,捎带着连臀部和腰部都跟着用力。
顾恒舟托着她的臀,她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他手臂上,最近她瘦了许多,一点也不重,只感受到一派紧实的肉,似乎还有点弹性。
顾恒舟脑海里浮现出之前看过的画册内容,有一张她也是这么被赵稠抱着的。
身体有点发热,顾恒舟冷声提醒:“差不多可以了!”
沈柏双手合十,一脸祈求,拜托他这会儿不要出去。
顾恒舟绷着脸扶了一把她的腰,免得她摔下去,沈柏知道他这是默许了,继续趴在他肩上查看情况。
到底是白日,顾恒修和春喜没有过分越矩的举动,两人说了会儿话,春喜冲顾恒修福身行了一礼,欢欢喜喜的离开,顾恒修转过身来,面上残留的三分柔情一下子全部消散,唇角下沉,化作冷戾的寒霜。
几个月没见,顾二少这变脸的本事倒是越发厉害了。
沈柏缩了缩脖子,完全隐匿在树丛后面以免被发现。
顾恒修毫无所觉,径直离开。
等人绕过转角,沈柏就要从顾恒舟身上下来,顾恒舟却一把捞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沈柏摁着顾恒舟的肩膀,一脸诧异的看着顾恒舟,顾恒舟说:“这会儿出去太明显,再等等。”
春喜也不傻,她前脚回去,沈柏和顾恒舟后脚就回来,她多少会怀疑刚刚的事会不会被发现。
沈柏点点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和顾恒舟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她不自在的动了动,横在腰上那只手箍得更紧,顾恒舟神色冷沉的问:“又想闹什么?”
顾兄,不是我想跟你闹,是这个姿势让人看见不好,你就不能先放我下来吗?
沈柏说不了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顾恒舟,黑溜溜的眼珠不住的转来转去,给顾恒舟递眼色。
顾恒舟睨着她说:“老实点!”
沈柏垮下肩膀不动了。
行,不放手就不放手呗,反正受累的不是她。
想通这一点,沈柏故意抱住顾恒舟的脖子,弯眸笑得明媚,这可是她第一次在顾兄清醒的情况下和顾兄这么亲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