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171章

作者:寒江雪 标签: 穿越重生

  沈柏抬手摁住太阳穴,眉头紧皱,半晌才说:“抱歉,顾兄,我突然什么都记不住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赵定远是如何设计害死周德山的,也还记得四皇子逼宫、远烽郡失守后,顾恒舟代替镇国公戍守边关,曾和忽炽烈数次交手,但她只记得有这样的事件,根本不记得这中间具体的人和事了。

  沈柏继续回想,也只能记得自己入朝为官,跟在赵彻身边多年,却不记得自己到底帮赵彻做了多少事,和他说过多少话。

  为什么会这样?

  沈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身体软软的向后倒去,顾恒舟立刻把她拉进怀里,关切的唤:“沈柏?沈柏?”

  沈柏没有回应,意识陷入黑暗……

  灵魂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失重感让沈柏有种窒息的难受,视线之内一片漆黑,不知道过了多久,漫天的声嚣撕裂黑暗,沈柏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在她面前,是千军万马在厮杀。

  战场很大,到处都是尸体,战火遍地,沈柏看地形觉得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这是哪里,这时耳边传来一记悠长沉重的号角声。

  循声望去,沈柏看见城墙上巨大的楷体字样:瀚京。

  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瀚京,顾恒舟死后,越西的铁蹄肆无忌惮的践踏着昭陵的土地,竟然一路高歌到了瀚京!

  高高的城楼之上,昭陵的帝后亲自披甲上阵,为他们的臣民鼓气。

  赵彻穿了一身紫金战袍,外面罩着莲花金甲,苗若溪也同样穿着紫金箭袖装,肩肘膝弯都有金制护具保护着。

  赵彻眉宇森冷,尽管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苗若溪神情坚定的看着城楼之下,于端庄之中多了三分肃杀之气。

  两人周身气息相近,单单是站在一起便和谐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绝不做亡国之君。

  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巨大的木车开始撞击城门,厚重高大的城门被撞得尘埃翻飞,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沈柏感觉那木车像是一下一下撞在自己心上,让她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沈柏忍不住捂住胸口,空间突然扭曲,画面一转,沈柏来到议政殿。

  议政殿外满是宫人的尸体,沈柏明明没有实体,只是飘在空中的一缕残灵,却还是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

  沈柏飘进议政殿,赵彻握着剑站在殿中,苗若溪倒在不远处的地上,赵彻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人,那人手执长戟,长戟和铠甲下摆都在不断往下滴血,如同刚从血泊里爬出来的。

  一看见这背影,沈柏就感觉胸口一阵撕裂的剧痛。

  她想飘过去看看那人长什么样,灵魂却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那人用极嘶哑低沉的声音问赵彻:“陛下为何毁约?”

  赵彻握着剑说:“是她跪着求朕,以死相逼,朕不得已才答应的。”

  那人手腕一转,高举长戟对准赵彻,声音发寒:“三万将士、十万黎民,山河涂炭,只为换一个她,陛下现在跟我说不得已,难道不觉得荒唐可笑?”

  赵彻神色平静,并不惧怕那人杀了自己,薄凉至极的开口:“爱卿,她是你我的软肋,她活,昭陵只会永无宁日,她死,从今往后,行远你要什么,朕都可以许你。”

  行远?

  听到赵彻亲口说出这两个字,沈柏心脏受到重击,灵魂飘到赵彻旁边,她终于看清那身穿银甲手握长戟的人究竟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他脸上有一条从左眉横亘到右边唇角的狰狞伤疤,眉如刀锋,眼若寒冰,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眉眼之间除了沧桑,满是悲怆郁结。

  沈柏大震,灵魂都不稳起来。

  她仗着自己现在没有实体,仗着自己是在梦里,冲到顾恒舟面前抚上他的脸。

  是死而复生的顾恒舟啊。

  难道上一世他并没有死在忽炽烈刀下?

  沈柏想不明白,顾恒舟的目光直接穿过她钉在赵彻身上。

  然后沈柏听见他说:“陛下,她死,我还有什么可求?”

  话落,顾恒舟挥着长戟攻向赵彻,沈柏的灵魂被那长戟挥散,还未聚拢,突然感到一股剧烈的灼烧感,时空再度扭曲,耳边传来一个空润的声音:“回去!”

  灵魂好像被不断挤压,没有感觉到疼痛,却让人很不舒服。

  沈柏猛地睁开眼睛,像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得以自由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都是冷汗。

  梦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沈柏喘了半天的气才回过神来,营帐里没人,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正要下床,冷不丁看见被子上有一根银白的发丝。

  她把那发丝捡起来,发现那发丝很是直顺,发根粗壮,与她的发质截然不同。

  这样的银白头发,沈柏只在东恒国大祭司寒辰身上见过。

  沈柏又想起自己在梦里最后听到的那句“回去”,仔细想想,那个声音也有点像寒辰。

  可是寒辰不是早就回东恒国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柏想着,脑袋开始疼,帐帘被挑开,来人发现她醒了又跑出去,沈柏把那根发丝藏进怀里。

  不出片刻,帐帘又被掀开,顾恒舟大步走到床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神飞快的在沈柏身上扫了一遍,似乎确认她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

  沈柏记起昏迷之前的事,抱歉的冲顾恒舟笑笑,看见站在他旁边的军医,神色一变,撑着身子要坐起来,顾恒舟把她按回去躺着,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出来,先让军医帮你看看。”

  沈柏摇头说:“我没事。”

  说完警惕的看着那位军医,看出她脸上的不安,顾恒舟说:“不必紧张,都是信得过的人。”

  军医又帮沈柏诊了下脉,没查出什么问题,提着药箱离开。

  顾恒舟在床边停下,沈柏压低声音,紧张的问:“顾兄,军中大夫和其他人关系很好,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顾恒舟神色平静,淡淡的说:“你来军营第一天,孙叔叔和李叔叔就知道了,他不会再告诉别人的。”

  “咳咳!”沈柏惊得咳嗽起来,不解的说,“我和在京中的表现没什么两样,他们怎么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顾恒舟说:“你的伪装并不高明,在京中没被发现,是因为你在先皇后寝殿出生,所以没人怀疑。”

  沈柏摸摸鼻尖,有点不服输,为自己辩解:“那我装得也还可以吧,还是有很多人看不出来的。”

  沈柏眼睛亮闪闪的,期待顾恒舟能夸自己两句,然而顾恒舟并不如她的意,沉声道:“这次你突然昏迷,原因尚未诊断出来,军医这么多年诊治的都是外伤,对女子的病症并不是很了解,我已修书回京,过两日便派人送你回京,先让张太医帮你调理身体。”

  “顾兄你要送我回京?”

  沈柏噌的一下坐起来,见顾恒舟一脸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顿时炸了毛,急切的说:“顾兄,我可是陛下下谕旨定的钦差,我身上还有兵符,你没有权力送我回京!”

  顾恒舟眉眼冷沉,绷着脸问:“你知道你这次昏迷了多久?”

  沈柏感觉身体很疲惫,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并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疑惑的看着顾恒舟,顾恒舟冷声说:“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竟然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个梦未免做得也太久了。

  沈柏暗暗心惊,却还梗着脖子反驳:“晕倒只是偶然发生的事,军医也看了,证明我没病,是顾兄你太大惊小怪了!”

  顾恒舟薄唇抿成锋刃,周身寒气十足,恨不得把空气都冷冻成冰渣。

  好久没看见顾恒舟生气的样子,沈柏有点怵,但一想到他要把自己送回瀚京,又咬着牙不肯认输。

  过了好一会儿,沈柏听见顾恒舟说:“不止昏迷,从今早开始,你的脉搏呼吸都停了。”

  沈柏没了声音,手心开始冒汗,有点怕顾恒舟把自己当成邪祟鬼怪用火烧死。

  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顾恒舟突然问:“之前我身上那块玉佩在你那儿吧。”

  沈柏垂眸,心虚的说:“顾兄你在说什么玉佩啊?”

  在东恒国的时候,顾恒舟眼睛看不见,沈柏又受了伤,情况紧急,顾恒舟便把自己随身戴的同心圆白玉配拿去抵了住宿和药钱,当时急着去和赵彻汇合,顾恒舟也没想到要把玉佩赎回来,但后来赶路的时候,沈柏仗着他看不见,当着他的面把那玉佩拿出来过。

  顾恒舟并不戳穿沈柏,淡淡的说:“那玉佩是我母亲的遗物,我自幼便带在身上,你既拿了便好好戴着。”说到这里,顾恒舟顿了一下,然后才说,“算是我与你交换的这支玉簪。”

  虽然很不合时宜,沈柏还是感觉这事听着很像是他们在交换定情信物。

  沈柏心头微暖,软着声跟顾恒舟商量:“顾兄,我这次晕倒真的是偶然,远烽郡的事这么多,等处理完我再跟你一起回京吧,我身上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回京你也不会放心的对不对?”

  顾恒舟不为所动,冷淡道:“兵符我已经找到了,最迟后天一早,我会派人护送你回京。”

  “顾兄,我……”

  沈柏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顾恒舟眼眸微眯,冷声威胁:“你如果不想自己走,那我就让人把你捆回去。”

  沈柏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乖巧的说:“那我还是自己走吧。”

  顾恒舟说到做到,第三天一大早,亲自把沈柏拎上马车,从禁卫军里挑了十个身手高强的精锐护送沈柏回京。

  沈柏本来还想跟孙毅光和李云觉好好道个别,顾恒舟没给她这个机会,亲自监督马车出城消失在视线范围才罢休。

  孙毅光和李云觉和往常一样带着营里的将士在后山操练,操练的空隙李云觉找到孙毅光闲聊,低声问:“你说小柏看着活蹦乱跳的,怎么身体这么弱,行远就这么把她送走,我怎么心里觉得有点不安呢?”

  孙毅光脱下鞋子抖掉鞋底的土,淡淡的说:“你以为那小孩儿这么听话,真的会乖乖回去?”

  李云觉讶异,也不嫌孙毅光脚臭,凑得更近问:“那十个禁卫军可不是好惹的,你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小柏难道还能偷跑回来?”

  孙毅光把鞋穿上,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反问李云觉:“你难道没发现京里有事吗?”

  李云觉一头雾水,问:“京里有什么事?大统领来信了?”

  孙毅光给了李云觉一记白眼,幽幽地说:“年前使臣团从远烽郡过,是我和你亲自放的行,你见到有人回来吗?”

第149章 灾祸将至

  顾恒舟给禁卫军下了命令,马车一路都驾得很快,五日后,沈柏回到漠州。

  禁卫军本打算在漠州歇息一晚便继续往瀚京赶,进城之后沈柏却说胸口闷,心里很难受。

  禁卫军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当即找了客栈住下,又请大夫来诊治。

  沈柏使了点小计谋,让大夫对禁卫军说她现在脉象不稳、心绪不宁,需要好好休养几日,禁卫军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谨遵医嘱,让沈柏在客栈住下。

  从远烽郡到漠州的人有一万五,这么多人突然涌入,对漠州压力也不小。

  魏巡从校尉营调派了人手在北横山脚下辟出一大块地,搭了营帐安置这些人。

  水渠修好了,沼泽地里灌了大半河水,按照沈柏之前的想法,主动应征的义工全都在沼泽地旁边分得田地,地契都分发到他们手上,田地也都开垦出来,再过两年,这一片就能看到长势良好的田地。

  北横山山脚的地方已经炸了不少,开始修筑路基,这些都是沈柏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看到的。

  沈柏在客栈休养了一天没出门,第二天晚上,房门被敲响,沈柏应了声进,房门被推开,师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玄音。

  沈柏喝了大夫开的静心凝神的药,刚好把蜜饯塞进嘴里,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师爷有些感慨,拱手行礼:“卑职见过沈大人。”

  玄音也要跟着行礼,沈柏淡淡道:“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师爷和玄音点头坐下,看着沈柏欲言又止,沈柏嚼了蜜饯咽下,温和的说:“我走后魏巡可是为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