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舟踏翠
“不着急,先帮忙看完那几个方案。”
祝圆:……
得, 看来今天真是别想去玉兰妆了。
当天, 祝圆果真被谢峥压在书房里核了了一天的方案, 顺带还过了好几个运营策略。
至此, 她才发现谢峥名下竟然有如此多的产业。聊斋只是其一,南北货行,酒楼客栈, 粮铺杂货铺……
祝圆眼红极了。
虽然没看到营收账本,这么多铺子, 有一半挣钱就了不得了!
可她竟然从来没听旁人提起。
提起三皇子, 旁人只会说摊丁入亩跟聊斋……好吧,这俩样已经足够镇赫别人了。
别的皇子想要还没有呢。
低调些是对的。
言归正传。
他们窝在书房里忙活, 直到又过完一份策划书, 祝圆开始打哈欠, 谢峥才回过神来, 一看日晷,已然申时正了。
他暗自惋惜,道:“今日辛苦你了。”
祝圆眨眨眼,大喜:“可以走了?”
谢峥点头:“我让人送你出去。”
“好好好。”祝圆麻溜放下笔,起身,“我家夏至呢?赶紧的!”
谢峥无奈,伸臂拦住她,道:“再说两句。”
祝圆急吼吼:“有事纸上说。”
谢峥:……
行,回头别怪他就好。
可以脱身的兴奋让祝圆完全没发现他那一丢丢异样,等夏至被领过来,立马带着人兴冲冲离开。
马车先绕道玉兰妆,再慢腾腾转回祝府,祝圆还不忘在路上买了点糕点果脯,准备拿回去哄孩子。
进了家门,果真无人起疑。
张静姝甚至还给她说了个消息:“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邱家了。”
祝圆高兴:“他们家想开了?”
张静姝摇头,低声道:“他们家的靠山,五城兵马指挥使死了。”
祝圆悚然:“怎么死的?”
张静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迟疑片刻,道:“反正你也差不多该知道些事儿了,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她附耳过去,小声说了几句话。
祝圆:……
这位五城兵马指挥使,竟然是,马上风死的。
还是死在小倌身上。
祝圆毕竟不是真小丫头。这年代的小倌,那就真的是小……十四五岁怕都是好的,最怕是更小些的……
这么一想,这位五城兵马指挥使真的是死得该啊!
“这一家子怎么都不太正路啊……”祝圆忍不住感慨。
张静姝也叹气:“泥腿子乍然暴富,大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见怪莫怪了。”
祝圆默然。
陪张静姝说了会话,又跑去检查弟弟妹妹的功课,一直到晚膳后祝圆回到自己屋,都没人发现她今天失踪了一天。
祝圆与夏至皆是松了口气。
没去成玉兰妆,第二天祝圆只得再次出门了。
好在祝老夫人提前允了她,她出门也便宜了许多。
祝圆勤勤恳恳的在玉兰妆和家里两头奔波,另一头的谢峥却翻着祝圆帮忙总结的各地发展方案,认真思考了两天。
“因地制宜,实践出真知……吗?”
***
御书房。
承嘉帝听说谢峸求见,没好气:“这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话德庆可不敢接。
承嘉帝想了片刻,还是道:“算了,让他过来吧。”
“是。”
一刻钟后。
谢峥与承嘉帝一起坐在御书房旁边屋子里,喝茶。
承嘉帝心里还有气呢,硬是只喝茶不理他。
谢峥闲适得很,慢悠悠地刮茶盏、看茶、抿茶,完了还点评一番:“茶汤清亮,入口淳厚……父皇的茶真不错。”
承嘉帝斜他一眼:“不给。”
谢峥:……
承嘉帝自觉有些失言,轻咳一声,索性自己主导话题:“你翻过年就该十八了,你大哥二哥都已经开始历练,你想去哪个部看看?”话音刚落,想到什么,立马补了句,“户部不行。”
摊丁入亩才刚缓过来呢,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反复折腾。
谢峥:……
“儿臣想离开京城,去地方历练。”他如是道。
“……你想去何处?”承嘉帝只愣了一瞬,眯眼看他。
谢峥随口道:“还没想好。”
承嘉帝抹了把脸:“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臣想出去看看。”
“你们兄弟几个,就你还去了趟潞州,顺带还拐去芦州溜达了几天。”承嘉帝没好气,“这一路来去,走得还不够多吗?”
“不一样。”谢峥摇头,“儿臣是想切实地看看老百姓的生活。”
承嘉帝眼带深思:“你在京里也能看到。”
谢峥摇头:“京城乃天子脚下,老百姓们不说大富大贵,比别的地方却是富庶许多。”
承嘉帝也不想跟他绕弯子了:“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统管天下事,但凡你能想到的事情,你在朝廷都能找到应对之司……所以,你去地方作甚?”
谢峥直视他:“儿臣在京城是三皇子,将来可能是亲王。如此身份,不管在哪部哪司,多只能是去当个摆设——”
“你谦虚了。”承嘉帝轻哼,“摊丁入亩可不就是你去户部折腾出来的吗?”
谢峥挑眉:“准确的说,是潞州之行引发的思考。”当然,功劳是祝圆的,可惜,不能将她摆在台上。
承嘉帝:……
“以你的身份,下去地方更是只能当摆设。”他依然拒绝。
谢峥不以为意:“那就换个身份下去,只需要父皇协助掩盖一二,儿臣便可以普通官员身份下去历练。”
承嘉帝头疼不已:“好端端的,你折腾这些作甚?”
谢峥见火候差不多了,勾了勾唇,拿起手边簿册,递给他:“因为这个。”
俩人中间就隔着张酸枝木圆桌,也无需德庆等人上前,承嘉帝顺手接过来,同时狐疑地看他一眼:“这是何物?”与他想要下地方有何干系?
“父皇看过便知了。”
承嘉帝瞪了他一眼,翻开册子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谢峥丝毫不紧张,端起茶盏,悠哉细品这难得一喝的御用好茶。
不过半盏茶功夫,承嘉帝“啪”地一声将簿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谢峥慢条斯理放下茶盏,轻松道:“父皇,这下,可允儿臣下地方躲两年了吧?”
承嘉帝:……
“合着你在这儿等着呢!”他磨牙,“你是怎么倒腾出这些东西的?别跟朕说这是秦又的功劳,他区区一名州府守备,如何能查出这许多?”
谢峥坦言:“我提出想法,秦守备协助调查。”他的母妃虽是一宫之主,实际上也只是身份高些的妾,在皇帝这儿,他的舅舅只能是先皇后的兄弟。
也就在秦家面前,他才会称呼秦又等人为舅。
“光是一个州府便有如此巨大的隐患,别处呢?西边北边是不是也有?”
承嘉帝眯眼:“你怎么会想到查这些?”
帝王气势一出,屋子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谢峥却淡然自若:“父皇忘了,儿臣曾经在封坮大营呆了近一年。”
承嘉帝:……
“你可知,如此一来,你可能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他眼底带着深究,“你不怕将来在京城无法立足?”
谢峥微诧:“儿臣也不看他们脸色吃饭,为何要顾忌他们?”
理是这么个理。
但他是皇子。
但凡他有几分野心,都不会在得罪了诸多文官的当下,再次得罪武官。
虽说他提出的问题,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思及此,承嘉帝轻吁了口气:“行吧……你想去何处?”
谢峥微笑:“穷乡僻壤最佳,不行的话,穷山恶水也行。”
……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吗?承嘉帝捏了捏眉心:“你刚定亲,明年总得把亲事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