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达猫
怕是哪天得被崔卫国这小子给揍个结结实实。
再说了,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贺钦这男人是护着温黎的,他们就算不怕树子,也要顾忌萧贺钦呀!
于是一场单人行瞬间变成了四人行。
从小树林到公社小学得走好长一段路,期间温黎没再开口说话,四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憋不住口的崔卫国简直要被逼疯了。
他跟三石大桩两人对视一眼,三人眼里皆是疑惑。
“你咋不说话?”树子问。
温黎步伐稍稍停顿,没垂头看他继续走,“说什么话。”
“随便说啥。”树子撇头看她,愈发感觉温黎今儿个情绪不对劲,好像也不是,是最近她的情绪都挺奇怪,没有刚来学校时候的兴奋劲儿,也没那时候爱傻笑了。
“你好像很奇怪。”树子皱眉。
“小屁孩一个,别乱讲话。”奇怪,她能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可好着呢!
崔卫国:“……”
——
放学后,几个混小子聚在一起打打闹闹,回家路上也不安分。
大桩:“树子,咱去后山玩呗,说不定还能碰到野鸡,逮回去让你娘做一顿香得流口水。”
崔卫国眼皮都没抬一下,甩着一张破旧布袋摇头晃脑着走,“大冬天了,哪里给你整野鸡!”
“那…那咱也可以上去逛逛。”三石道。
崔卫国还是一样的回复,神色恹恹,“不去,我回家了。”
“不是,这么早你回家干啥,你不是说你姐天天在家骂人,可烦了,不想回去吗?”
树子依旧淡定,“作业还没写呢。”
“作…”三石以为自己第一天见到他,“作业?作……树子你咋了!你不会病了吧,我娘说病了的小孩才会说胡话!”
“去你的!我回家了,你自己玩吧。”树子愈发加急了步子一蹦一跳朝着家的方向走,临走前大声一句:“我才没病!”
留下三石和大桩在后头挠头无语,等到他约的其他小伙伴急匆匆赶来,却不见崔卫国。
“老大呢?”
“写作业。”
众人:“?”
这边的崔卫国急匆匆赶到了萧家小院子,见院门大打开来,也不敲不喊人,径直找去了温黎的房间,那女人正坐在床上整理刚收进来的衣服。
“温老师!”崔卫国现在喜欢这样叫她,“你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温黎不知道崔卫国放学了来这里做什么,见他趴在门框边问自己,疑惑不解。
“没怎么,你就说你有没有空。”
“应该有吧……”她还能有什么事?
“行!”崔卫国说完又风风火火跑走了,留下温黎一个人在门外吹来的风中凌乱。
……
第二天放了学,温黎终于知道了崔卫国这小子的目的。
他们要带她去爬八面山,准确地来说,是要结伴一起上山挖野菜。
“冬天哪里还有什么野菜?”是她孤陋寡闻了?
“有的啊!像婆婆丁、荠菜、野葱…还有好几种,都是能吃的野菜,不过开春后更多!”三石大声解释。
温黎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情绪也不是很好,连崔卫国这几个大大咧咧的皮小子都看出来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行吧,等我去办公室收拾收拾。”
八面山是红旗村背后的一座大山,树林密布,各种天然资源丰富,算是大自然给红旗村村民们提供的馈赠。
比如队里收成不好的时候,大家伙结伴上山找点野菜,打点野鸡兔,也算能补贴一下家用。
像是上山挖野菜这样简单得只需村里没事干的小孩子们做的活计,便只用在山外围逛逛就能收获颇丰。
山间路滑,虽然最近没下雨,山路却整日湿哒哒,尤其是石块,大多数长满了厚厚的青苔,脚踩上去,一不留神就能滑倒。
温黎走得小心翼翼,效率还没有几个小孩高。
“你咋这么慢,我扶你。”崔卫国看不下去了,就她这样谨慎地走,得走多久才能到山腰。他们这都走了半小时了,才爬上山脚多一点。
温黎没拒绝,这地确实有些湿滑,摔倒可就不划算了,她可是来散心的,不是来受伤的。
一路踉踉跄跄,三石跟大桩走在前边开路,树子在后头搀着温黎小心走,至于其他两个皮娃,则四处窜动,每找到一处有野菜的地儿就兴奋大叫“老大”。
“看!这个就是荠菜!”树子用他带来的小铲子挖起一窝捧到温黎面前。
要知道,平时在课堂上都是温黎摆着老师姿态教他们,这次有机会轮到他当“老师”,得意地就差把那野菜一片一片给温黎撕下来看。
她不着痕迹把脑袋往后移了几分,避免崔卫国这小子把带泥的新鲜野菜怼自己脸上来。
“行行行,我知道这是荠菜了,你拿远点!”
树子很骄傲,农村小孩的“优越感”一下子窜上心坎,“我知道你们城里人都不认识,专门教你呢!”
温黎讪讪两声,心下也没那么卡得紧,好像真是放松了不少。
她放缓步子跟在几个小孩身后,几人在前边开路,树林很密,稍不留神就会被乱生的枯树枝剐蹭到脸,可有他们几个,一路披荆斩棘,温黎竟是毫无所困。
“这个是什么植物?”
“厥草。”满山都是。
“这蘑菇能吃吗?”
“不能,要毒死人的。”这么鲜艳,还问?
“诶,崔卫国!这是什么!?”温黎又指着另一朵开得灿烂的花问。
“腊梅!”树子撇嘴,“笨死了,这都不知道。”
“喂——说我坏话是吧?”温黎哼哼,“我可都听见了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傻……”
话音未落,刺耳的一声尖叫打破山野间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了!”
几个小孩听见温黎的惨叫声忙凑过来查看。
只见原本站在石块上的温黎蹭的一下滑了下来,右小腿整个卡进了两块大石头中间,虽是穿了一条保暖的加绒阔腿裤,却还是被尖锐的石块磨得泛出眼泪。
“嘶——!”太痛了,温黎眼泪哗哗流,“你们快来帮帮我……”
崔卫国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弯腰伸手握住她的小腿使劲往外拉,非但拔不出来还弄得温黎张大嘴巴哇哇叫。
“痛痛痛——!”温黎尖叫出声,嗓子都趋于沙哑,“崔卫国你先别动!”
疼死她了呜呜呜……
后来,崔卫国几个小子不论用什么方法,头发都快抓秃了也无济于事。
眼见着天色不早,山脚下的村庄开始升腾起烟雾,缭绕在半空让几人看不真切下面的场景,但再拖下去,下山怕是得看不清路了。
树子一拍脑门,皱眉一个健步就沿着山路急速跑去。
“我去找帮手!”
温黎在后面看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内牛满面。
萧贺钦喘着粗气急匆匆赶到八面山腰间时,温黎已经被冻得打颤。
由于树子说要爬山挖野菜,温黎以为是跟现代爬山那种出汗的活动一样,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索性吧外套藏在树子给她找的一个地儿,等着下山再套回身上。
可……现在她后悔了。
这山腰的风,怎么比山脚还要刺骨,冻得她快没知觉了……
温黎抬眼看身边留着的几个少年,身上穿的不少,却都是破旧的灰扑扑的棉外套,四周都缝了几块颜色不一的大补丁,样式短小,是不适合她的尺码,自己就是想借来套……也下不去手。
“温黎?”萧贺钦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浓烈的关切意味让她回头张望。
萧贺钦脚程很快,树子才去十来分钟他就赶了上来,幸好萧家就在山脚,若不然怕是没个四五十分钟是赶不来的。
男人气喘吁吁跑过来,大概是跑得热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额上全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弯腰凑近查看温黎的情况,有股极大的热气扑面而来,直叫温黎激起一层疙瘩。
借着昏黄的天色,萧贺钦蹙眉凑近温黎的脚,只见她整只右小腿全部镶嵌进了石头缝。
且那石头大得吓人,其实也不能说是石头了,那大家伙已经完全跟山融合在了一起,单是推绝对推不开,只两石块中央留了条不小的缝隙,这才叫倒霉的温黎一脚踩空了进去。
时间不等人,萧贺钦抬眼看了眼温黎,视线交汇间,她抿唇,眸子里透出的委屈溢出满满,让他瞬间就有些晃神。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只小鹿,还是只被欺负了的小鹿。
“阿嚏——!”温黎还是没能忍住,在萧贺钦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一个巨大的喷嚏打在了两人侧面。
空气中开始有乌雀扑棱翅膀乱飞,还夹杂了欢快叫声。
萧贺钦反应极快,将身上套着的棉外套急速脱下随后披在温黎肩上,裹好后才弯腰垂头,柔声道。
“忍着点。”
他开始发力扯出温黎的腿,却没使用蛮力,而是缓慢地,有技巧地左右前后挪移,等到温黎差不多能活动一两寸缓解发麻的经脉时,他才把手放在石块两侧,咬紧牙使力往外掰。
温黎额迹冷汗涔涔,因着肩上带有他体温的外套,严寒已经不在,却多了几分不自在。
还有脚上传来他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想打颤。
且那石块遍布嶙峋,稍不注意就能划到她肌肤。
虽然还不至于刻透裤子布料进去,反复磨蹭却叫她火辣辣地痛。
萧贺钦浑身都在使力,他将宽松的毛衣袖子挽到手臂上方,小麦色的结实肌肉暴露在眼前,那里的肌肉绷得紧,视线再往上游移,影影绰绰的青筋在他额迹凸起。
他手指已经掰地泛白,指尖全是石块上带出的泥沙,黑乎乎的颗粒在他指甲缝里游走,汗珠一颗颗掉在温黎被石块边缘卷起裤脚的小腿上。
凉凉的,却似火灼烧了那一片肌肤。
“怎么样,痛吗?”萧贺钦陡然一个问句让她失神了片刻。
“没。”她声音软糯糯,带了丝丝颤抖的鼻音,“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