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妮丝
顺治:……
淑妃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这才没笑喷出声。
林羡余笑眯眯道:“时至今日,皇贵妃是人之将死、有所悔过,还是死不悔改、想要拉垫背的,皇上去瞧瞧,便可分明了。所以臣妾觉得,皇上该去见皇贵妃最后一面。”
顺治沉默片刻,道:“你的话虽难听,不过也有些道理。”
看样子顺治是要去给董鄂婉嫣送行了,至于是否会被董鄂婉嫣再度忽悠,那关她屁事啊!就算顺治又双叒叕被忽悠瘸了,心疼的也只是太后一人而已。
林羡余屈膝道:“那臣妾恭送皇上!”——麻溜滚蛋吧你!
顺治挑眉:“你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怎么自己倒是不想去?”
林羡余坦然道:“臣妾与皇贵妃不睦,由来已久,若是见了面,怕是都不痛快。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顺治轻哼一声,“别废话,跟上!”
林羡余:我哔哔你个哔哔,都说了不想见了,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
淑妃忙低声道:“我陪你。”
林羡余叹了口气,淑妃这丫头虽然笨了点,但着实是个贴心的小天使。
承乾宫。
话说,她也很久没来这儿了。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人家皇贵妃娘娘是何等得宠,不过还是被她暗怼了个够呛。再后来,好像每一次来,她都能狠狠气董鄂婉嫣一回。
这回,她貌似是来送终的。
嗯,依然还是来气人的。
今日的承乾宫,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又有御前侍卫把守看管,连皇后都别想进去。
若不是跟在皇帝后头,她和淑妃也是别想靠近的。
承乾宫偌大的前殿庭院中已经满是杂草,墙角阴凉处的砖石缝里都生了苔藓,枯枝落叶也不知多久没清扫了,那汉白玉月台上也落了一层灰尘。简直就是个冷宫了。
而原本奢华高雅的内殿,如今也是一副空荡荡的模样,许多珍贵的古董奇珍都不见了踪影了。内殿传出阵阵低哑而虚弱的咳嗽声。
如今董鄂婉嫣身边除了陪嫁入宫的几个心腹,其余的要么被调走,要么就是另觅高枝。
看着昔日恩爱之地如今竟落败到如此地步,罪魁祸首的顺治竟发出了一声叹息,就像是鳄鱼眼泪。
顺治默然良久。
林羡余有点不耐烦,“皇上您到底要不要见皇贵妃?”
顺治皱眉,露出不悦之色,“妇人七出,多言第四!”
林羡余心里又怒骂了一声卖麻批,封建时代就是他妈的鬼畜!嚼点舌根子,居然也可以成为休妻的借口!
林羡余不客气地道:“这个臣妾知道。臣妾还知道,淫佚第二!”
顺治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荣亲王,是朕亲子!”
林羡余先是一愣,然后道:“皇上您误会了,臣妾当然相信皇贵妃没给您戴绿帽子,她只是给襄亲王戴绿帽子而已。”
这一解释吧,还不如不解释,顺治的脸色都紫胀了。
淑妃虽然没怎么听懂这几句汉语,但也看得出皇帝脸色难看,也晓得必定是咸鱼姐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连忙上前拉了拉林羡余的衣袖,低声道:“别说了。”
林羡余忙识趣闭嘴。
这时候,一个陪嫁宫女捧着药碗走了出来,却看到了顺治。宫女先是呆住,然后惊呼:“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事已至此,顺治便不再迟疑,大步走进了内殿。林羡余和淑妃四目相对,也紧跟着入殿了。
这皇贵妃的寝殿,不似外头那般空荡荡清冷,瞧着还算雅致,青花瓷梅瓶中插着并不时兴却干净雅致的绒花,墙上挂着几幅貌似是皇贵妃亲笔所绘的书画,浅青色的幔帐,素锦被褥,清雅得像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
林羡余不得不承认,董鄂婉嫣的确是个有才华有品位的女子。
只可惜……是个绿茶婊。
“九郎~”
这一声哀婉的、饱含脉脉情愫的声音把林羡余拉回了现实,同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嗲劲儿,比从前更上一层楼啊。
床榻上的女子,身量比数月前瘦削了许多,过于纤细的手颤巍巍抬起,露出一抹极细的皓腕。
林羡余仔细打量着,这董鄂婉嫣瘦得都快脱形了,那下巴更尖,比后世娱乐圈明星都不遑多让。按理说,病况沉珂,必定残损容颜,但董鄂皇贵妃那张脸,虽然血色全无,却不见蜡黄暗沉,皮肤竟还是雪白无暇。
林羡余暗道:这妆化得不错,当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搁在后世,可以做美妆达人了。
第28章 禽兽帝妃
顺治和董鄂婉嫣这对奸夫贱妇,时隔数月,终于再度碰头。
看着昔日心爱之人,顺治脸色一瞬间有些复杂,但他并未上前,只是遥遥看着床榻上那个瘦削可怜的女子。
“九郎,我、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董鄂婉嫣眼角凝结着一滴清泪,巴掌大的小脸蛋迎着顺治仰望着,以一个绝美的角度,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微微扬起,眼里闪烁着泪光,带着痴痴的如梦似醉的神色。
董鄂婉嫣旋即微微垂下迷离的、不敢置信的脸蛋,眼睑垂下,两排乌漆黑的睫毛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泪珠。林羡余都不得不承认,董鄂婉嫣这幅模样,的确是一种极致的娇弱的美。
董鄂婉嫣喃喃轻诉:“定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九郎……怎么可能会来看我?”
陪嫁宫女急忙道:“娘娘,皇上真的来了!”
董鄂婉嫣怔怔看了陪嫁侍女一眼,整个人仿佛不可置信般再度抬起了眼眸,那眼眸中泪水颤抖,她仿佛是惊喜地无以复加,她凝望着就站在不远处的顺治,“九郎?当真是你?当真不是我在做梦?”
顺治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是朕来了。”
“九郎!”董鄂婉嫣惊喜娇呼一声,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然而,她却一个咕噜,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娘娘!”陪嫁宫女惊呼,正要上去搀扶。但顺治已经先一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董鄂婉嫣一把横抱了起来,放回了床榻上。
董鄂婉嫣趁势一把抱紧了顺治,哀婉哽咽道:“九郎,我好想你——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顺治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董鄂婉嫣推开了,“但你骗了朕。”——想到曾经的欺骗和利用,顺治脸上浮现恼意。
董鄂婉嫣娇弱咳嗽了两声,她抬起娇柔楚楚的脸蛋,“九郎,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听了这话,顺治先是一愣,目光扫了一眼躲在后头的董鄂庶妃。
林羡余耸耸肩,您二位继续,我就是个看戏的,同时她小声问:“要不臣妾和淑妃回避一下?”——瞧瞧人家董鄂皇贵妃,即使有她和淑妃盯着,还能发挥出这样精湛绝伦的演技,啧啧,这搁在后世也是个人才啊。
而董鄂婉嫣好似是才发现了林羡余和淑妃似的,露出惊讶的神色,“妹妹?你也知道我时日无多,也是来看我的吗?”
林羡余:老娘才没兴趣来看你呢!
林羡余淡淡道:“是皇上要来的。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和淑妃便退下了。”——虽说她不介意欣赏一下董鄂婉嫣精湛演技和骗人手段,但被她一句“妹妹”叫得,真是叫人生理不适。
顺治却淡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留下。”
林羡余:MMP!你们干出来的那些事,哪件是可以对人明言的?有种你告诉全天下,你抢了你亲兄弟老婆啊!!
董鄂婉嫣柔情脉脉看向顺治,“九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顺治别过头去,他沉声道:“那你心里可曾有朕?”
董鄂婉嫣忙一把抓住顺治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你听听,我这颗心,若不是惦念着你,早就该停了。若不是还想再见你一面,我也早撑不到今日!”
董鄂婉嫣声音凄婉,眼圈也泛红了,“九郎,你的婉儿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只是想要一个良人!”
林羡余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吐出来。
但她这一举动还是被顺治给发现了,顺治冷冷问:“董鄂庶妃,你想说什么便尽管说。”
林羡余忙道:“臣妾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不说了。”
顺治脸色一沉,斥道:“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羡余:……
林羡余瞅了董鄂婉嫣一眼,“皇贵妃娘娘想要个良人,人家襄亲王也想要个贞节妻子。”
被一言戳中心中最不堪之处,董鄂婉嫣苍白的脸一阵躁红,她旋即垂泪道:“是我对不起襄亲王,是我不该移情九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林羡余:又开始装弱势了?
林羡余微微一笑:“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皇贵妃娘娘能够认错,也实属不易了!”
这话倒像是讽刺。
董鄂婉嫣小脸一僵,强忍愤怒,柔柔道:“我虽从未想过要害他性命,但他会寻死,也的确是因为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实在是罪孽深重。”
林羡余淡淡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戴绿帽子吧?娘娘您和皇上……嗯,那个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会逼死襄亲王。”
这下子,莫说董鄂婉嫣难掩羞愤,顺治也气得气息都不匀了。
顺治咬牙切齿,强辩道:“秀女参选,理应朕选过之后,方可婚配宗室!但博穆博果尔却先一步求太后赐婚,是他目无尊卑,坏了规矩!!”
林羡余眨了眨眼,“所以,他就该死喽?”
顺治被生生噎住了。
董鄂婉嫣含泪楚楚道:“这不是九郎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一心想要入侍宫中,不料却被强行配给了襄亲王,心有不甘,后来入宫侍奉中宫,又遇见了九郎——”
说着,董鄂婉嫣一脸愧悔与痴情,“我从未想过要做对不起襄亲王的事,我只是情难自禁……”
林羡余:呕死老娘了!我他妈上辈子是欠了谁的,要来看这种膈应人的场面??
林羡余想了一会儿,选择念了《礼记》中的一段话:“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情不自禁这四个字,林羡余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禽兽!
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自己管住自己,坚守为人的底线。只有禽兽,才是按照自己本欲行动,人如果管控不住本欲,那与禽兽何异?
此话一出,顺治和董鄂婉嫣这对禽兽帝妃双双脸色铁青。
淑妃一脸好奇:“你刚才叽里咕噜说了啥?”——淑妃的汉语水准,也就仅限于最简单的问候语,连成语都不懂,更遑论是文言文了。
林羡余忙道:“你还是不知道得好,省得学坏了。”
“够了!你给朕住嘴!!”顺治气急败坏大吼大叫。
林羡余无语:刚才可是你让我说的!
第29章 人之将死拉垫背
林羡余忙笑眯眯再度请示道:“要不您二位单独叙旧情,臣妾和淑妃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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