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流书呆
“那是她的违心之语,不是真的!”皇帝压低音量,气急败坏地说道。
父子俩当即争吵起来,众位大臣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也对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产生了颇多猜测。
李冉目光暗沉地盯着圣驾,虽贵为浙省巡抚,一地长官,却连皇帝的身都近不了,位置还被安排在藩台、臬台等官员的后面,可见皇上对他的信任已大为减少。他尚未在浙省站稳脚跟,就面临着被架空的危险,这一切都拜杜家那几个余孽所赐,也拜李佳蓉所赐。
思及此,李冉垂下头,露出阴狠的神色。
皇帝接连被大皇子泼了几瓢冷水,心底已是一片寒凉,闻听船队准备启航的消息,当即摆手道:“再等一等,推迟半个时辰再出发。”这些日子,一直是凡歌待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绝不相信她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听说他欲离开的消息,她但凡心里有一点舍不得,都会来看一眼。只要她来了,他就再也不会放她离去!
怀着这样的念想,皇帝在码头站了很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西落西山、夜幕降临,杜皇后都未曾出现……皇帝始终遥望道观的方向,宽大的衣袍被冰冷的江风吹得猎猎作响,竟带给人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感觉。
大皇子硬着头皮催促:“父皇,出发吧,不要再等了。当年您颁下废后圣旨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她再也不会回去了。她是怎样的性情,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
杜皇后是怎样的性情?即便被人污蔑到那等地步,即便撞柱、绝食、打入冷宫,她也咬紧牙关未曾吐露自己不孕的秘密。她想要听他亲口说——他还爱着她,他对她是绝对信任的。唯有得到这句承诺,她才会为自己翻案,否则她宁愿背负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离开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她不在意权势、地位,她只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还像过去那样纯粹。可是,他让她失望了,所以她心如死灰,黯然离开。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到这里,皇帝终于红了眼眶,几近哽咽地开口,“出发吧。”他最后看向道观所在的那个山峰,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陪他一块儿吹了几个时辰冷风,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的官员这才暗松一口气。他们不知道皇上到底在等什么,许是江上风浪太大,在等天气缓和吧?皇上独自站在码头的边缘,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打探不到消息,只能在心底暗暗道一句“君心难测”。
与此同时,杜皇后正站在崖边眺望码头的方向。与皇帝的绝望哀伤不一样,她嘴角竟然噙着一抹惬意的微笑。
杜如烟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问道:“姨母,皇上提出来的时候,您为什么不与他一块儿回去呀?”
“他让我走我便走,他让我回我便回吗?”杜皇后摆手道:“小孩子家家的,别打探这些事。姨母心里自有考量。”
“哦,那我不问了。”杜如烟乖巧地捂住嘴巴,惹得杜皇后轻笑起来,笑罢,她看向外甥,柔声道:“你未来有什么计划吗?是走还是留?”
杜如松想也不想便道:“目前淡儿还不想走,我就留下。待来日她把绣庄做大了,我自是要陪她入京的。”
杜皇后语带戏谑:“也就是说,林姑娘在何处,你就在何处?”
杜如松红着脸点头,“是,她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杜如烟不甘寂寞地附和:“我也是,淡淡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离开淡淡我心里总会有些不安。姨母,淡淡虽然比我小四五岁,但她非常厉害。”
杜皇后轻笑道:“知道了,林姑娘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这话你俩天天说,不嫌腻吗?也罢,你们既然都不愿回去,那就在这里待着吧,只是要小心李家。”话落,她离开崖边,朝静室走去。
杜如烟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悄声道:“哥哥,姨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究竟回不回去啊?”
“当然是要回去的,但绝非现在。要回,也得那人亲自来求才行。这些事你别管了,”杜如松看了看天色,语速不由加快:“我们赶紧下山吧,出门前淡儿让我买几尾鲈鱼回去,如今天色已经暗了,渔民也该回家了,再不去怕是买不到了。”
“咦,淡淡亲自做鲈鱼吗?”杜如烟立刻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飞快爬上马车,连连催促:“孙伯快些走,淡淡今天亲自下厨呢!”
“好的,小姐坐稳了,奴才这就走!”孙伯扬鞭呼和,嗓音嘹亮。
皇帝走后,杜家和林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李府却有些家宅不宁,先是李佳蓉被李冉施了家法,关在屋里不准出去,后是李修典为了自己与孟思的婚事与父母大吵一架。
在道观里清修的杜皇后则又一次被人遗忘了。她在外面总是戴着一顶厚厚的帷帽,有好奇的贵妇、名媛跑去看她,却始终未能得见真容,便也放弃了。杜皇后来临安府的那一天,很多人看见过她额头的伤疤,自是想不到她还能恢复如初,甚至更美。
然而七天之后,在一个浪涛翻滚,阴风呼啸的天气,本该离开浙省的御驾竟然又回来了。皇帝匆匆下了船,又乘坐马车往道观驶去。
临安府的大小官员收到消息后连忙跟上,他们带去的随从举着火把,将黑暗的山林照得如同白昼。七日时间足够御驾走出一半路程,再过七日便可抵达京都。但向来注重安全的御驾,却在中途折返,这代表了什么?
临安府有什么东西是皇帝放不下的?又有什么是他牵肠挂肚、难以割舍,临到头却又调转方向,匆忙来寻的?
杜皇后——这个答案几乎同时出现在众人脑海,却又被他们立刻否定。杜皇后已经毁容了,她哪里还能与那些千娇百媚的嫔妃争锋?看见她那种狰狞可怖的脸,皇上难道不会犯恶心吗?
李冉骑着快马赶到道观,一张脸黑沉如墨。若是要问这世上最不希望杜皇后复宠的人是谁,除了敏贵妃,恐怕就是他了。杜皇后要容貌有容貌,要手段有手段,若不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绝不可能被他们暗算。
当年她遭受的那些冤屈,旁人或许云里雾里看不清真相,甚至连皇帝都会被蒙蔽,可她不会。她从来就知道,害自己落到眼下这个境地的人,都有哪些。
李冉绝不会小看杜皇后,因为他派去道观监视对方的钉子,最终都被毫不留情地拔掉。那座道观如今全在杜皇后的掌控之中,旁人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她与皇帝为何又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修复到何种程度,这次皇帝去而复返是想干什么,李冉竟一概不知。
他只能采用最笨的方法,以护驾的名义亲自来道观看一看。很显然,临安府的官员也与他的想法一样,竟陆陆续续抵达门口。
第108章 绣娘30
“皇上怎么又回来了?”
“七天,路都走了一半了,却偏要折返回来,皇上是有多着急?”
“难道皇上是想把废后带回去?”
“不可能吧?废后那张脸压根就不能看了!”
“若非如此,皇上匆匆赶来道观又是为何?”
“大殿下就在那边,我们不如去问问他吧?”
众官员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又推搡了一会儿,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问大皇子。他们被一群御林军隔绝在离静室十米远的地方,而皇帝则站在静室门口,背影有些佝偻,看不清表情。过了大约有一刻钟,他才鼓起勇气喊道:“凡歌,朕回来了,朕来带你走!”
门内寂静无声。
众官员闭紧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皇帝竟果真是来带走废后的,她已经毁容了,她何德何能?
李冉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摆出平静的表情。
“凡歌,你开开门吧?”皇帝的语气带上了哀求。
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凡歌,朕求你了,随朕一起回去吧。这七天,朕吃不下,睡不着,满心都在想你。眼看临安府逐渐消失在浓雾中,而这恐怕是我们此生见过的最后一面,朕就哀痛欲绝!求你开开门吧,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朕,你说啊!”
皇帝略带哽咽的嗓音和那悲伤到极点的措辞,让所有官员瞠目结舌。他们打死也没想到,这位天下之主在废后面前竟如此卑微,如此无力。
门一直紧闭着,御林军统领小声提议:“陛下,要不我们把门撞开吧?”
“你敢唐突朕的皇后?”皇帝转过头看他,哀伤的表情被狠戾取代。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凡歌,包括他自己。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又令他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看这样子,皇上哪里是厌弃了废后,分明爱得不得了呀!皇上亲口承认她还是皇后,可她那张脸又该怎么办?大周国的国母总不能让一个毁容的女子去当吧?
正当众人摸不清状况时,杜如松和杜如烟闻讯赶来,走到大皇子身边打招呼。
听见兄妹俩的声音,皇帝立刻转回头唤道:“如松,烟儿,快过来帮朕劝一劝你们姨母,叫她随朕回去。”
杜如松和杜如烟深深鞠躬,一言不发。
皇帝又道:“你们都是朕亲眼看着长大的,这次也随朕一块儿回去,好不好?”语气中竟然透着一些讨好。
“启禀陛下,我们已经不姓关了,那个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杜如松缓缓跪下,一字一句说道:“陛下,姨母也回不去了,您就放过她吧。”
“怎会回不去呢?只要朕一句话,她就能回去!”皇帝愣了愣,然后赶紧改口:“不不不,只要凡歌点一下头,她就能回去!只要她点头,我们都能回去。”
“陛下,我姨母她不愿点头,不愿回去,您就放过她吧!烟儿求您了,烟儿给您磕头!”杜如烟砰砰砰地磕头,直把皮肤都磕破了。她是真的不想姨母再回京城,那里没有温情,只有算计,所有人的心都浸泡在脏水里。姨母若是回去了,往后能不能活着走出来谁又知道?
看见杜如烟染满鲜血的额头和五官模糊的脸庞,皇帝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杜皇后撞柱自戕的那一幕。他先是僵硬一瞬,然后露出悔恨的表情,汹涌而来的恐惧最终将他淹没。他已经失去过杜皇后一次,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想到这里,他非但没被劝服,反而疯癫起来。
“凡歌,你出不出来?你若是不出来,朕就一把火将这座道观给烧了,朕看你能躲到哪儿去。来人,把道观里的道姑都抓起来,扔进火里!”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很快就有侍卫把看热闹的道姑抓起来,用绳子绑好,却没堵住她们的嘴。她们哭着向皇帝求饶,见他脸上满是杀气,便又向门内的杜皇后求饶。绝望的哭喊声回荡在山林里,叫一众官员心底发寒。
皇帝向来是仁慈的、温和的,像如今这般暴虐,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为了把杜皇后带回去,他能低声下气地哀求,也能使出这些残忍至极的手段,他竟完全不像他了!杜皇后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一国之主为她痴迷到这等地步,连毁容了也对她不离不弃?难道她是巫女,偷偷给皇帝灌了迷魂汤不成?
众位官员百思不得其解,却不得不跪下,恳求皇上莫要滥杀无辜。
杜如烟哭得更大声了,却绝口不提让姨母随皇帝回去的话。
一名年纪最小的道姑被侍卫统领扯出来,往已经点燃的柴房里推去。他早已打听清楚了,该道姑平日负责照顾杜皇后,是她最为喜爱的人之一。小道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里连连喊着“觉明姑姑救命”。
觉明是杜皇后的道号。
这个称呼显然触怒了皇帝,他厉声呵斥:“把她的嘴给朕堵上,推进去!”
侍卫统领立刻把小道姑的嘴堵上,绝望的呼救声戛然而止。眼看一条人命就要被大火焚毁,紧闭的门扉终于打开了,杜皇后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
众位官员看清她的脸庞,表情顿时一片空白。杜皇后无需给皇帝灌迷魂汤,她如今的脸庞就是世上最强效的迷魂汤,足以让任何人为她疯狂。曾经那些纵横交错、狰狞可怖的伤疤,不知何时已幻化为一朵鲜红似血、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开得那样热烈,那样奔放。但是,在这朵灼灼的鲜花之下,却是杜皇后那深不见底,寒冷彻骨的眼眸。
这样的反差,令她本就艳绝的容貌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魔魅之感。她若是愿意笑一笑,或者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一眼,便能让许多人为她献上一颗痴心,乃至于生命。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首古老的歌谣,不约而同浮现在众人脑海,让他们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皇帝为何流连临安府不肯离去,为何走到半路又匆匆赶回,为何那般卑微地哀求、疯狂地威胁……
如此佳人若是失去了,就再也寻不回了!
李冉脸色煞白,踉跄倒退,仿佛见鬼了一般。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旦废后重回京城,皇宫必然会变天,而妹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凭那些旧情,凭这张容貌,废后简直无往而不利!
不能让废后回去!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又被他立刻掐灭。若是早知道废后容貌恢复,他还能有所动作,可现在,皇帝必然会把废后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他想动她何其艰难?
眼看皇帝把杜皇后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浑身颤抖,甚至发出喜极而泣的哭声,李冉握紧拳头,一步一步退入火把照不见的角落。
杜皇后一动不动地站着,并未回抱他,微合的眼眸也未曾看向任何人,于是谁也不知道她漆黑的瞳孔里正跳跃着何等冰冷刺骨的火焰。
接到杜皇后之后,皇帝就急急忙忙下了山,连夜乘坐海船离开临安府,生怕发生什么变故。刚回京,他便勒令敏贵妃从栖梧殿里搬出来,给皇后腾地方,虽没正式下旨恢复皇后的位份,却对她极尽宠爱。
消息传回临安府,李家顿时成了全城人的笑柄。生了皇子又如何,只要杜皇后一会去,李敏照旧会被打回原形。李冉的权力渐渐被几名属下架空,有心运作却无力回天,只能暂时蛰伏。
孟思与李修典的婚事被搁置了,现在的李家需要更多高门巨族的支持,在这个时候,李冉绝不会让儿子娶一个身份低贱的绣娘。孟仲几次发帖都没能把李修典约出来,心情变得越来越焦躁。
他原本以为林淡再也翻不了身,却不知为何,她竟把数百年前已经失传的“缀锦”还原出来。那可是盛唐时期唯有皇族才能穿着的缀锦!是早已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瑰宝!它光华流转、质地细腻、色泽明艳、构图精巧,几乎一问世就遭到了全临安府的贵妇、名媛们的疯狂追捧。
朝廷派来采购布料的内监一下船就去杜府拜访了杜氏兄妹,还代替杜皇后送来很多礼物,极尽巴结之能事。听说淡烟绣庄有杜如烟的股份,二话不说就把它内定为采购的第一站,旁人递来的拜帖看也不看。
若是自己实力足够强大,孟仲倒也不必如此烦忧,可他太明白缀锦的魅力,也太明白自己将面临何等艰难的处境。只要那内监看过缀锦,定然再也看不上别的布料。而他的皇商资格,必会被林淡取代。
果然,在看遍苏杭一带的布料后,内监把缀锦定为“一等贡品”纳入了皇商名册,新式蜀锦虽然也中选了,等级与价格却完全不能与缀锦相比。曾经被孟仲任意践踏的淡烟绣庄,如今已成为临安府最好的绣庄,没有之一。
林大福未能做到的事,林淡做到了;林大福未能达成的高度,林淡达成了。如今大伙儿再提起林家,莫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家有好女,后生可畏”。
第109章 绣娘31
杜皇后回到京城已有三个月了,林淡的缀锦也被甄选为贡品,运送到皇宫里去,这会儿没准已经穿在她身上。听说皇帝对她十分宠爱,把最好的宫殿,最好的珠宝,最好的锦衣华服都捧到她面前。
但杜皇后始终不为所动,在栖梧殿里设了一座道观,每日清修,未曾踏出殿门一步。想要去拜见她的嫔妃都被皇帝派去的侍卫挡住,偶有一次,她召见了敏贵妃,敏贵妃却当着她的面提起她撞柱自戕、被贬冷宫那些不堪往事,令她稍微被焐热的心立刻冻结成冰,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为逼迫皇帝送她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皇帝气得差点失去理智,跑到敏贵妃的宫里将她大骂一顿,又斥她为洗脚婢,若非皇后当年提携,又哪里能有今日,而她非但不懂得感恩,还处处与皇后为难,果真是贱人贱格,一朝得势就忘本!
被宫女掐得嗷嗷大哭的九皇子也未能让皇帝消气,他走后,立刻便有圣旨下来,贬敏贵妃为妃,又剥夺了她的封号,从此禁足在宫殿里。那天李佳蓉说的那些话,到底在皇帝心里埋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若是敏贵妃蛰伏起来还好,但她偏偏控制不住脾气,跑去挑衅杜皇后。这下正好戳到了皇帝的痛处,也让他对敏贵妃和李家的怀疑达到了顶点。
李妃的日子不好过,李冉的日子就更不好过,整个临安府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发出的政令没有人实施,他提出的倡议没有人附和,他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摆设。
反观杜如松却青云直上,从百户做到千户,又升任总兵,想来再过不久,恐怕连许提督都得在他面前低头。但旁人偏偏抓不到他的纰漏,因为他能文能武,敢拼敢干,上阵杀敌的时候往往冲在第一个,拿到手的功勋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不掺一点假。他还极其擅长笼络人心,曾经跟过他的士兵,他全都记得姓名,时不时还会去营房与他们一同喝酒畅聊,半点架子也不摆。对于自己的上峰,他也丝毫不怠慢,行事作风真可谓滴水不漏。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句话用来形容杜如松,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他本就不是凡人,以前被李家恶意打压都能混出头,如今有杜皇后和皇帝照拂,自是一飞冲天、青云直上。
而杜如烟则在林淡的带领下,把绸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缀锦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不仅临安府的贵妇、名媛会来淡烟绣庄买布,连周边几座城市的人也都慕名而来、争相抢购。缀锦是贡品,他们买不着,但比缀锦次一等的帛锦却也不差,足够把孟氏绣庄出品的蜀锦比下去。
“淡淡,最近买布的人越来越多,要不我们再去找几个织女回来,扩大一下生产吧?”杜如烟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朝下看,满脸都是喟叹。楼下挤挤挨挨全是人,有买布的,有买绣品的,还有来凑热闹的,反观对面的孟氏绣庄,虽然谈不上门可罗雀,却也无法与淡烟绣庄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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