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掺和 第52章

作者:风流书呆 标签: 打脸 升级流 快穿 穿越重生

  大夫已经离开很久了,孟思才从深沉的绝望中挣脱出来。她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手,呢喃道:“哥,我错了,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与林淡的几次交手,我若是能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败,就不会始终耿耿于怀;我若是没有耿耿于怀,就不会接受李修典的提议,与他同来京城绣制礼服;我若是不绣制礼服,就不会再一次输给林淡,进而触怒西太后,被她废掉一双手。哥,若是当初在甄选大会上,我能大大方方地承认林淡比我优秀,然后安安心心地待在家中研习绣技,即便一辈子都越不过她,最终却也会有所成就。我只是独独比不过她罢了,但我同样有自己的长处。是我被心魔蒙住了眼睛,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哥,我落到今日这个下场,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我自己。”

  她低下头,哽咽道:“你和李修典商量要废掉林淡双手的时候,其实我就躲在门外偷听,可我非但没阻止,还悄悄离开了。当时我就想:若林淡没了双手,于我而言是多好的一件事啊!我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她超越,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旁人瞧不起。可你看看,最终被废掉双手的人到底是谁?林淡从未用阴险毒辣的手段来对付我,而我却产生了那样阴暗的念头。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哥,我这是遭报应了!老天爷在惩罚我!”

  说到此处,孟思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孟仲这才得知,妹妹的双手竟然是被西太后打断的,那他还能找谁报仇?他不择手段地替妹妹扬名,甚至将她推到御用绣娘的高度,到头来却反而害了她一辈子。没有双手便再也不能刺绣,这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直到此时,孟仲才流下悔恨的泪水。父辈的仇,他早已经报了,林淡要如何重振家业,本不关他的事。他若放过她,也放过自己,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他偏偏像鬼迷了心窍一般,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打压林淡的事业中去。

  为太后和皇帝绣制礼服,这份差事的确很荣耀,却不是谁都能干的。没有顶尖的实力,没有过人的绣技,去了就是送死。可他明知道妹妹担不起,却还把她送去,他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他那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孟仲用力揪扯自己的头发,心中懊悔难言。

  …………

  半月后,林家已举家搬到京城,一座全新的淡烟绣庄也在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开张了。听说这间绣庄的幕后老板是为杜太后绣制凤袍的林绣娘,京里的达官贵人蜂拥而至,争相订购。

  他们有幸参加了小皇帝的登基大典,哪怕过去好些天了,依然对杜太后身上那件凤袍记忆犹新。大典之后,甚至有流言传出,说那件凤袍本就是凤凰的羽毛所化,乃仙家法衣,不同凡俗。而杜太后是神鸟转世,来凡尘中历练的,否则她额头的伤疤又怎会化作一朵曼珠沙华?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杜太后的种种经历,竟完全暗合了神鸟的宿命,这难道也是一种巧合吗?

  流言越传越玄乎,即便不信鬼神的人,也难免对杜太后产生了几分敬畏之情,更何况那些笃信宿命论的人?杜太后的威望日渐高涨,而西太后则在她不着痕迹地打压下慢慢被人遗忘。

  又过半月,杜如松也调入京城,升任步兵副统领,可谓青云直上、一步登天。闲赋在家的安定候得知兄妹俩要入京,便派人每日去城门口等待,生怕与他们错过。

  谁也没想到杜太后还能复宠,更没想到她能垂帘听政,掌握实权。故而,间接逼死杜太后嫡亲姐姐的安定候就成了众人打压的对象。杜太后的娘家早在她被贬黜的时候就公开与她断绝了关系,此时再想弥补伤痕、和好如初,已经是不可能了。

  反倒是杜如松和杜如烟始终陪伴在姨母左右,不曾因为她荣耀加身而刻意讨好,也不曾因为她落魄失意而转身离开。他们甚至主动丢弃了高贵的身份,与姨母一同发配临安府吃苦受罪。

  这份深情厚谊,杜太后如何能不回报?杜如烟尚未入京就已经被册封为瑞阳公主,杜如松也连连高升,一飞冲天。那些曾经欺辱他们、践踏他们的人,如今见了他们都要绕道走。

  不过这些事,都离普通人太过遥远,林淡听听也就罢了,未曾过多在意。她已经有半个月未曾见过杜家兄妹,想来从今以后,他们应该会与她渐行渐远,终至陌路。

  “淡淡,隔壁那座豪宅有人买下了,听说花了八百两银子。”这日,张惠兴匆匆地走进绣房,言道:“京城果然是权贵云集的好地方,那么大的宅子说买就买,还准备扩建呢!唉,也不知杜公子和烟儿怎样了。我观杜公子当初还想娶你,幸好我没答应,否则现在肯定被悔婚了。他是天上的云朵,而我们是地上的泥土,根本不相配。”

  “谁说不相配的,我看很配!”杜如烟抱着一个锦盒走进来,满脸都是灿笑:“淡淡和我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惠姨您可别乱说!”

  “哎呀,公主殿下来了,民妇,民妇怎么行礼啊?”张惠站在原地兜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接待过的最尊贵的人物也就是提督夫人,哪里见过公主殿下?

  “惠姨,您千万莫行礼,您折煞我了!”杜如烟比她更慌,连忙放下锦盒去搀扶。

  “惠姨,您若是答应我的求亲,您就是我的岳母,哪里有岳母向女婿行礼的道理。”杜如松站在门口,表情有些紧张。他看了林淡一眼,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去。

  张惠呆了呆,失口便道:“那可不行,我家淡儿要招上门郎的。”

  杜如松立刻抬头:“我可以做上门郎。”

  “你?你现在可是贵人了,怎好给我家做上门女婿?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行的行的!我和哥哥早就没有家了,我哥入赘林家,我再招个上门郎,这样岂不两全其美?淡淡,我哥把隔壁买下来了,以后我们还跟你一块儿住好不好?离开你的半个月,我和哥哥吃不好睡不好,过得可惨了!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们呀!”杜如烟抱住林淡不停摇晃,语气十分爱娇。

  林淡放下绣花针,表情有些无奈。

  杜如松在她面前坐下,认真说道:“淡儿,我对你最是熟悉,入了你家的门,绝不会管束于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自由。除此之外,我还能挣钱养家,打通人脉,解决麻烦。只要有我在,你在京里横着走都行。若是不招我做夫婿,而是别人,你能想象你今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吗?你要重新与他磨合,也要重新去适应一个陌生人的存在,你能忍耐吗?”

  他知道,林淡对自己没有爱。不过没关系,只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排。即便没有爱,她依然是温暖的,令他想要去靠近,甚至拥有。

  林淡偏着脑袋看他,又用绣花针挠了挠头皮,最终颔首道:“好,我俩结婚吧。”若是非要嫁人,想来想去,杜如松似乎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谢谢你淡儿,谢谢。”杜如松大松一口气,想要把心上人抱进怀里,却被岳母及时拉开了。他傻笑了一会儿,然后才在妹妹地催促下回去准备“嫁妆”。

  杜如烟像个小猴子一样抱着林淡又笑又跳,看上去比新郎本人还高兴。张惠和两位姨娘被她感染,这才掩嘴低笑起来。万万没料到,她家淡儿不仅把林氏绣庄撑起来了,还娶了个贵族公子进门,这可太给林家的列祖列宗长脸了!

  …………

  孟思双手被废之后,孟仲便留在京城为她治伤,未曾再回临安府。孟氏绣庄没了主事者,而孟思得罪了西太后被打断双手的消息也慢慢传扬开来,令绣庄的声誉一落千丈。

  孟仲多次去找李修典,寄希望于李家的帮助,李修典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却娶了一位高门贵女,差点没把孟仲气死。他不敢把消息告诉妹妹,又怕她待在京中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只能带她回家。

  孟思冥冥之中或许有感,此后再也不问李修典的事。她终身未嫁,孟氏绣庄因经营不善而倒闭后,她就以传授绣技、收受束脩为生。林淡的淡烟绣庄越开越大,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分店。在她的推动下,织女和绣娘已经成为一份很吃香的职业,着实养活了一大批女子。

  又过几年,西太后李敏与四位辅政大臣中的某一位通奸,被人抓了现行,送去寺庙清修。待皇帝成年那日,又有人声称皇帝并非真龙血脉,而是李敏与辅政大臣通奸所生的野种,应当即刻废除,还拿出了一沓厚厚的书信当证据。

  铁证如山之下,野心勃勃的小皇帝很快便被废掉,随后,大周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登基,改国号为“晋”,大赦天下。曾经显赫一时的李家轰然倒塌,李家人或被斩首,或被流放,李修典与皇帝过从甚密,又参与了推翻杜太后的阴谋,被判凌迟处死。

  消息传回临安府,孟思呆呆望着天际,呢喃道:“不该啊,不该是这样的,李修典怎么会死呢?我梦见他位极人臣,我梦见我诰命加身,我梦见我们喜结连理,恩爱一世,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第117章 神医1

  林淡睁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又失忆了,为什么用“又”字,她不清楚,为什么知道自己失忆了,她也不清楚,但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仿佛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林姑娘,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随我离开吧,莫要惊动了旁人。”一名中年妇人推门走进来,面色有些不耐。

  “收拾好了。”林淡下意识地答应一声,然后才发现自己手里果真提着一个包裹。

  中年妇人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房,翻了翻箱笼、衣柜、床榻等处,发现首饰盒子都被拿空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没留下,面上的表情便越发鄙夷。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把翻乱的东西放回原处,又锁上铜锁,催促道:“行了,我们走吧,老胡已经准备好大车了。你再拖拖拉拉下去,我直接让人来抬你。”

  林淡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慢慢已经探知了一些情况。看样子,原主不像出游,倒像是扫地出门,而且是犯了一些恶事才导致的,否则这名妇人对她的态度不会如此恶劣,仿佛是有些鄙夷,又仿佛是有些讨厌,更恨不得她早点走。

  她默默跟随在妇人身后,仔细筛查和消化脑海中的记忆。这项技能她已经使用得很娴熟,不过片刻功夫就把原主的生平挖掘出来。

  林淡揉了揉眉心,感觉非常苦恼,然后垂下头长叹一声。该说些什么才好呢?这位姑娘简直是作死的典范,难怪会被这家人赶走。她本名也叫林淡,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患病死了,父亲是一位军医,常年跟随军队在外打仗,又为了救薛将军,被敌人一箭射死,时年原主才五岁。

  彻底成了孤儿的原主被薛将军接回家中抚养,将她视如己出,照顾周全。家里的孩子该有的东西,她都有,家里的孩子没有的,她也有。薛家人丁兴旺,到了薛将军这一代,生下的全是男孩,没有一个女娃,而原主长得唇红齿白、精致可爱,乍一看像个粉团捏成的小娃娃,于是甫一进门就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几位哥哥、弟弟从来不敢欺负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捧到她面前来讨她欢心,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她娇纵任性的脾气。家里的老太君最是喜欢她,常常把她抱在自己膝头,指着一众男孙说道:“淡儿,这些哥哥、弟弟你最喜欢哪一个啊?你若是喜欢就把他挑出来,祖母让她给你做夫君。”

  原主眨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最终指着薛将军的嫡次子说道:“我喜欢继明哥哥。”

  被点到的男孩露出不情愿的表情,老太君却哈哈大笑起来,拍板道:“好,那薛继明这个小魔星就是你的夫君了,你可要帮祖母好好管管他!”

  原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便抱着小男孩直喊夫君,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谁也没拿这种戏谑之言当回事,唯有原主深深记在心里,这一记就是十年。眨眼之间,一群小萝卜头就变成了青葱少年,而原主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老太君询问她有何想法,她扭扭捏捏地提了提儿时那些玩笑话,老太君有感于林大夫对自己儿子的救命之恩,一口就答应下来。薛将军对此毫无意见,薛夫人文氏很不乐意,却也不敢反对。

  薛继明与原主同年,也才十五岁,还是个懵里懵懂的半大小子,又哪里开窍?家里的长辈都同意了,他自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于是二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若一切顺利,等他们年满十八岁就可以举行典礼。

  正所谓“佳期难得,好事多磨”,一件事情拖得长了,难免会频生波折,更何况这一拖就是三年。原主的心思倒是没变,反而对薛继明越爱越深,薛继明却已经能分辨何谓爱情,何谓亲情。在即将年满十八岁那年,他遇见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此人名唤吴萱草,是一家药房的小大夫,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却已经能自食其力,撑起家业。她平时很喜欢在城外的山林里采草药,偶然遇见被毒蛇咬伤的薛继明,当场便划开咬痕为他吸出毒血,并把他带到自己的药房里救治。

  十多天过后,薛继明的伤全好了,却也对悉心照顾自己的吴萱草情根深种。二人一个娇小美丽,一个高大英俊,又性情相投、颇有默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顺理成章地,他们相爱了,并且还私定了终身。

  回到家后,薛继明立刻跑去老太君那里,吵着闹着要解除与原主的婚约。老太君和薛将军都是信守承诺、重情重义的人,自是不会同意他无理取闹的行为,将他强压了下去。

  热恋中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狂热的劲头,又哪里肯罢休?薛继明说不动长辈,就去劝服原主,一来二去,原主就看出了端倪,趁他外出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发现了他与吴萱草的秘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原主立刻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役,把吴萱草的药房给砸了,还四处污蔑她的名誉,气得吴萱草主动断绝了与薛继明的关系。薛继明找到原主大吵一架,然后偷了一匹马,独自跑到边关找他的兄长薛伯庸去了。

  吴萱草并不知道他的行踪,却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竟也背井离乡到了边关,继续行医救人。他们二人的关系斩也斩不断,理也理不清,本打算彻底分开,临到头又搅合在了一起。

  老太君无奈之下只能松口,让孙子纳吴萱草做妾,却没料吴萱草是个极有骨气和主见的女子,发下毒誓绝不做妾。

  薛继明对原主那点为数不多的亲情已经消磨光了,写信告诉老太君,说她若是不准吴萱草过门,他此生就永远不回京城。原主谁爱娶谁娶,反正他宁死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无意中看见这封信的原主当场便发了疯,也偷了一匹马,跑到边关去,时时刻刻跟在薛继明身边。有一天,薛继明接到任务准备去敌营侦查,原主却以为他要去附近的小镇与吴萱草私会,拉着他的衣袖死活不让他走。薛继明一刀割断衣袖,愤然离去,原主也跨上马紧追不放。

  人家是去执行任务的,倘若遇见敌人,弄出动静,所有将士都会死。但原主一点也不知道轻重缓急,只把儿女私情看得比天还大。她的行为招致了很多不满,要不是看在薛将军的面子上,众将士早就一脚把她踢到天边去了。

  但无论她再怎么讨人厌,眼睁睁地看着她往死路上走也是不行的,众将士碍于男女大防不敢去拦,只能去找薛伯庸。

  薛伯庸立刻跨上马去追,好不容易才把原主拦截下来,又将她扯到自己的马上,准备往回走。原主气得狠了,竟摘掉头上的发簪扎进马脖子,导致马儿当场发狂,把二人撂了下去。

  原主是个娇小姐,摔下马后伤了脚踝,根本爬不起来,眼看高高扬起的马蹄快要将她的胸口踏碎,迅速回过神来的薛伯庸一个翻身便把她护在怀里,自己的脊梁骨却被马蹄接连暴踩,呕出血来。

  原主完全吓傻了,抱着薛伯庸嚎啕大哭,不知所措,还是随后赶来的将士把他们二人抬回了军营。但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薛伯庸不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接连咳了一个多月的血,双腿还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原本是薛家这一代的佼佼者,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是连皇帝都亲口称赞并百般重用的肱股之臣,却没料只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断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从此以后,他不能上阵杀敌,建立功勋,更不能纵横驰骋、行走如风。他的报复,他的理想,瞬间就被一片黑暗和绝望取代。当瘦得不成人形的他被送回京城时,老太君当场晕倒过去,醒来之后接连病了好几个月,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薛夫人对原主恨之入骨,大骂她是丧门星,又责备薛将军报恩报傻了,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赔了进去。被娇养长大的原主成了这个家最不受欢迎的人物,连素来很宠爱她的老太君也不愿意再见她。

  原主苦熬了半个月,期间未曾去探望过薛伯庸,也未曾向任何人道歉,反倒一心一意惦记着薛继明。

  经此一事,薛继明和吴萱草也回了京城。他俩既没在一起,也没彻底分开,想来还要再纠缠个好几年才能有结果。薛家长辈似乎默认了他们的事,未曾发表反对的言论,连老太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不管了。

  原主想要发疯,想要控诉,可薛家人都恨透了她,谁又会去在乎她的感受?她这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客居在此的外人,薛家人对她好,那是他们心善,薛家人收回这些善心,她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离开薛家,离开薛将军和老太君的喜爱,她什么都不是。

  两个月后,薛夫人再也无法容忍她,买了一座小宅子,又拨出一笔银钱,准备将她送走。

  林淡没有记忆,却也知道,像原主这般把一手好牌全部打烂的人,实在是活该。

第118章 神医2

  林淡不是原主,她既不骄纵也不偏执,若是离开薛府独自去外面生活,就不用担心被人看出异状,进而惹出许多麻烦。她手里还有一笔银子,足够她过上稳定的生活,除此之外她还有手艺傍身,完全能够养活自己。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想到该如何谋生时,脑海中自然而然便会出现很多选择,譬如当厨子、譬如从军、譬如刺绣。这些技能仿佛渗透进了她的灵魂,无论她改换多少次身份,都不会随之消失。

  然而,当她走到后角门时,却站住不动了。薛伯庸是为了救她才会瘫痪,若是她就此离开,那他该怎么办?他这辈子还能站起来吗?还能实现他的报复与梦想吗?

  林淡是一个恩怨分明、重情重义的人。原主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从此撇下这一切去过崭新的生活,但她做不到。即便离开此处,她居住的依然是薛家为她购买的宅邸,花用的依然是薛家为她准备的银钱,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呢?现在,原主就是她,她就是原主,原主欠下的恩情,她得还,原主做过的孽,她得偿,这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我不走了。”她转过身,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你说什么?你给我回来!”负责打发她的仆妇愣住了。

  林淡走得很快,碍于原主的余威,路上遇见的仆役虽然面露疑惑,却都不敢阻拦。待她穿过垂花门,就要抵达正院时,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啼哭声,还有一名妇人百般无奈地开口:“文夫人,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家清芳才十五岁,我怎么忍心把她送过来守活寡?若你的女儿遇见这种事,你会如何做?”

  薛夫人许久没说话,老太君却长叹一声,虚弱道:“罢了罢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家伯庸就是这个命,怪不了任何人。庚帖和婚书我们都退给你,你回去吧。”

  那名妇人尚且来不及高兴,薛夫人文氏就狠声道:“什么叫怪不了任何人?伯庸会弄成现在这样,最该怪的就是林家那个贱丫头,其次是老爷,再次是你。你们若是早些听我的劝,把她送出去,伯庸绝不会有今天。我苦命的儿啊,你双腿没了,官职没了,连媳妇都没了,你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哀痛欲绝的哭声不断从房里传来,老太君默不作声,似乎在反省,那名来退婚的妇人连连安慰,很是为难。

  听到此处,林淡再不犹豫,推门走了进去,跪下说道:“老太君,我不走了,求您让我留下吧。”

  “你还有脸来!?周达家的,把她给我撵出去!”薛夫人立刻忘了哭泣。

  站在她身旁的妇人用既好奇又鄙夷的目光打量林淡,显然也知道这位姑奶奶的恶劣行径。

  老太君闭上眼睛,叹息道:“你不走又要如何?我们家早已对你仁至义尽。你爹救了我儿的命,我孙子又为了救你赔上一双腿,我们谁也不欠谁,就这样吧。那五百两银子你省着点用,或者拿去买田囤地,下半辈子便不用发愁了。”

  林淡默不作声地磕了三个响头,徐徐道:“薛家的确没有哪一点亏待我,可您说我们已经两清了,却是不对的。若非将军把我带回来抚养,我恐怕早已经死在边关,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一条命,与我爹的恩情抵消了。大哥帮我挡住马蹄,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二条命,我尚且没有还清,如何能够一走了之?说来说去,到底是我亏欠薛家更多。”

  话落,林淡又磕了三个响头,继续道:“我爹和我娘皆是医药世家的传人,我定会想办法治好大哥。若是治不好,我负责照顾大哥一辈子,没人愿意嫁给他,我来嫁!求老太君成全!”

  老太君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颤声道:“你若是一直像现在这样懂事,何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晚了,一切都晚了!”

  林淡再次磕头,坚定道:“正所谓事在人为。只要有心,无论从何时开始改变,都不会晚。老太君,求您让我留下。若是今天我走出这个门槛,把大哥独自留下,我一辈子都会陷进去。我这条命是大哥给的,我还给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