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融融
叶知意沉默。她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可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否认也没有意义。
沈太傅看着外孙女,这个外孙女虽然幼时历经磨难,但却成长的出乎意料的优秀,他心中一直很满意并引以为豪,他道:“阿意,你从小像一个野草一样经历风吹雨打,最终成长一个大树能为弟妹遮风挡雨,如今不过是又一场风雨,你自怨自艾是没有用的,只能主动去寻找解决困难的办法。”
“外祖父,如今你年事已高,你怕死吗?”沈太傅被叶知意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懵。
叶知意问完这个问题后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慌慌张解释道:“外祖父,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单纯想了解一下您对死亡的看法,不是想诅咒您,您信我,哎,算了,外祖父您就当我没问吧。”
看见叶知意慌乱的样子,沈太傅抬手示意听重新坐下才慢慢道:“我知道你没有坏心。”
他抬头看着门外的一小片蓝天,悠悠道:“在没找到你娘之前我是怕的,我怕死后再无人能费尽心力找她,怕我们父女再无相见之日。”他看向叶知意,眼中有些欣慰,“如今得知你娘的消息虽然悲痛,但还好有你们,至于你娘,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人,生来就是要死的,我这一生也活的差不多了。”
叶知意想不到沈太傅对生死之事看的如此豁达,她一直以为古人对“死”之一字避之不及,她小心翼翼问道:“如果……如果有一件宝物能续命十年,外祖父您想要吗?”
沈太傅看着她,脸色平静,但叶知意看着他睿智眼神,有一种仿佛沈太傅看穿了她心的感觉。
半晌,沈太傅才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宝物的归属,自然该所有这决定。”
听到这话,叶知意连日来的犹豫消失不见,心中已有决定,“谢谢外祖父。”
沈太傅离开她的院子后,叶知意也收拾收拾东西出门了。
一盏茶后,叶知意站在了一转金碧辉煌的府邸前。
“请通报一声,华臻县主前来拜访定国公。”
府中,李猛正在书房里,听见管家说叶知意来访,他又一瞬间错愕,心中暗自琢磨叶知意来意,难道是来求他放裴修睿一码?思及他几次看见叶知意的情形,她应该不会如此天真吧?
虽然心中琢磨不透,李猛还是让下人将人请了进来。
叶知意被带到大堂后,等了很久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李猛。
“县主见谅,老夫近日因为如意之事心绪不佳,时常不得劲,故而让县主久等了。”
这老匹夫分明是想给她给下马威,叶知意对此心知肚明,但她已经有心理准备此行定会被为难的。
叶知意道:“是华臻不是,未曾提前下拜帖,唐突来访,该请国公见谅才是。”
李猛冷哼一声,不客气道:“华臻县主前来我这定国府有何事,请直言吧。”
见他如此不客气,叶知意也不弯了,直道:“华臻此次前来是想向国公求一封“笃信书”。”
“华臻县主是在说笑吧。”李猛讥讽道。
叶知意平静道:“我没有,我希望国公可以在朝堂之上上书表示相信裴修睿不是杀害李如意的凶手。”
“可笑。”李猛道,“就是他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如今要我表示相信他,华臻县主,你不觉得强人所难吗?”他看起来十分愤怒与悲痛。
叶知意淡定的指出:“到底是何人杀害李如意,国公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了吧?否则这些日子也不会对二皇子如此疏离了。”
见李猛脸上脸上有秘密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叶知意不给他说话机会:“难道你还觉得将李家一门的荣耀压在裴旭日身上十分保险吗?李如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你当真心中没有一丝警觉吗?”
“县主在胡说什么?!”李猛大怒道。
李猛常年征战,一身气势是鲜血浇灌出来的,在愤怒之时尤为可怕,但叶知意丝毫不惧,平静道:“如今便是国公咬死大皇子,但你我都知道,洛清柔的证词是不能成为关键证据,想要用这个就将大皇子铲除国公与二皇子是否太异想天开了。”
李猛听着叶知意的分析,心中十分复杂,这些他当然知道,知道裴旭日,知道裴修睿、更知道李家如今在悬崖边上。谁能料到,二十几年那个被推上皇位手中毫无实权,被他逼着娶贵妃的傀儡皇帝能在二十年后将当初权倾朝野的李家逼的进退两难。
叶知意看不出李猛的心思,她继续道:“李家该如何选择我也不知道,但国公早年征战沙场,如今年事已高想必身体暗伤不断吧?”
李猛不动她为何突然关心他的身体了。确实因未几十年的沙场生涯,如今上了岁数了身体看着还行,但其实已经外请中干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只是想到李家的处境,凭借着一股信念才坚持下来的。
“我有一颗延寿丹,能延寿十年。”
李猛猛地一下盯着叶知意,眼中闪过火热,但很快冷静下来了:“自古以来,无数帝王权贵追求长生皆一无所获,什么续命灵丹全是故弄玄虚害人性命。”
叶知意:“国公为何不相信一次?难道说十年国公看不上?”
李猛心道,怎么可能看不上呢?!到他这个年纪别说十年,就是多活一天也是惊喜的。
李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你如今虽然是县主,但在这之前只是一个村姑,怎么可能有如价值连城此灵丹妙药?”
叶知意松了口气,不怕李猛怀疑,就怕他直接拒接,她道:“来源国公不用管了,天下只此一颗,国公到底要还是不要?”
李猛当然想要,十年寿命对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何其珍贵,只是听着便心头火热。可这药到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
叶知意看出李猛的犹豫,道:“国公征战沙场,杀伐果决,怎么如今却如此胆小怕事,如今我亲自上门,若是国公吃了我的药有任何差池的话,你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将我与大皇子一网打尽,反之你能得十年寿命有更多的时间为李家谋划打算,国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难道你不敢?”
李猛看着她冷笑道:“少用激将法,对我无效。”他还存留着理智。
叶知意笑而不语。
李猛看着叶知意,两人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半晌,李猛败下阵来:“将药给我。”
叶知意利落的将药给他。
李猛拿到药,看着这颗其貌不扬的药丸,怎么也看不出来它居然能值十年光阴。
他拿着药丸,对叶知意道:“你就不怕我拿药过后不认账?”
叶知意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心狠无比:“那样的话,不出一刻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国公吃了一颗仙丹,喝其血、食其肉能长生不老……”
看着叶知意甜美的微笑,李猛不由打了个冷战,在生死面前,众人皆疯狂。
李猛收回思绪,将手中药丸放入口中,不一会他便感觉身体慢慢变暖,感觉有力量了。要知道随着他地衰老,他的身体便渐渐感到寒冷,感到无力,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壮年,浑身充满力量。
叶知意也从没有看见有人服用过这药,如今眼看着李猛的头上花白的头发慢慢变青,脸上的皱纹变浅,她也感到十分神奇。
不过她马上道:“现在你可以将“笃信书”交给我了吧?”
李猛感受到久违的活力正十分激动,一时忘乎所以听见叶知意的话,幽幽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宝物。”
叶知意:“谁能想到我藏了十几年的宝物最后却被我最不愿意的人服用了。”
她拿到“笃信书”后愉快的离开了定国府。
“明日一早,我希望能听到国公对陛下的上书。”
第118章
今日早朝, 朝中官员对于定国公李猛地行为十分奇怪,只因他向陛下上了一份奏折。原本作为臣下向皇帝上奏折再正常不过,但这折子上的内容却让他们十分吃惊, 他们以为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时间在场之人看向他的目光有诧异,有怀疑,还有愤怒。
庆帝高坐龙椅之上, 手中不在意似的翻阅了李猛上的折子,看着他淡淡道:“定国公这是要为大皇子求情?”
是的, 李猛向庆帝上的折子上写的是一份“笃信书”, 他在上面写着十分相信大皇子品性操守,绝不可能会是杀害准弟媳之人,如今见大皇子被禁足府中百担污名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恳请皇帝解除禁令。
李猛恭敬道:“臣相信大皇子本就是无辜的,自然不忍心让无辜之人被波及。”
庆帝不着痕迹地审视着李猛,不知是否是错觉, 今日的李猛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联想到昨日得到的消息心中一时百般猜测。
半晌,他压下心中思量,笑道:“大皇子若是知道他能得定国公如此信任也定会欣喜异常, 既然国公大度,那朕这就解了大皇子的禁令。”
“慢着。”有人喊道。
众人一看,原是裴旭日, 他的脸色十分怪异,有不甘, 有愤恨, 有怒火,看起来就像一团被压抑的火,稍有不慎就会瞬间爆发。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庆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许是看出了庆帝的不悦, 或者察觉到他刚刚态度不对,裴旭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道:“皇兄能得定国公信任,儿臣也十分开心,只是想到杀害如意的凶手至今毫无线索心中有些着急罢了。”
他悄悄看了眼李猛,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猛居然会背叛他,虽然他心中已经明白李猛恐怕对李如意之死已经猜到什么了,但他没想李猛居然真的敢与他撕破脸。
他怎么敢?他不要李家的百年荣华了吗?
庆帝未曾再理会裴旭日,既然李猛作为受害人家属表示相信裴修睿,而证据又不能证明裴修睿真的杀人,那他马上便让江树去将裴修睿放了。
眼见裴修睿被解禁已经无法阻止,裴旭日只能压下不甘的心。所幸,还有一事他逃不掉,裴旭日用眼神示意周璧。
定国公这一出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其他人好奇过便算了。作为相关人沈太傅与沈初虽然疑惑李猛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打击裴修睿的机会,但毕竟是对他们有利,虽心中疑惑也不会反驳,而且沈太傅心中已有猜测。裴旭日是满心愤怒不甘。
但周璧心却不由升起一股担忧,既然李猛表示相信裴修睿,那么指认裴修睿是杀人凶手的洛清柔便有诬陷皇子的嫌疑,一旦追究起来很可能会连累他永庆侯府。
可如今依然上船却是下不得了。
周璧硬着头皮道:“陛下,既然大皇子摆脱了李姑娘的嫌疑,想必祭礼一事应该也是有人诬陷,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不知丞相事情查的怎样?”
他的话很委婉,但在裴修睿刚刚被解了禁足令后放出来后提交,这针对的意味很是浓厚,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刚刚还算轻松的朝堂氛围变得紧张起来了。
“若是丞相并未查出什么结果也没关系……”裴旭日接道。
他被打击的有些失去理智,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明显的话,他一向在庆帝面前保持着赤诚、光明的一面。
“不劳二皇子费心,老夫为官多年这么点能力还是有的。”沈初不客气道。
他走向前,向庆帝道:“陛下,这是臣多日所得,祭礼一事完全是与大殿下无关,是有人刻意陷害大殿下。”
庆帝看完沈初的折子勃然大怒:“礼部尚书,这就是你说的礼部办事完美无缺吗?!”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见庆帝震怒,连忙跪下请罪,并在心中确认祭礼一事他礼部确实办的滴水不漏啊?他捡起庆帝摔在他面前的折子,打开一看,双眼一黑,立即求饶:“是臣失职,居然没有察觉出礼部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藐视皇家尊严之人,求陛下恕罪。”
“求陛下恕罪。”礼部的人齐齐求饶。
庆帝走下龙椅,来到跪着的一群人之间,他脚步不重,但下跪的礼部之人皆心惊胆颤,尤其是一个看起来干瘦的官员,撑在地上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果然庆帝走到他面前,突然一脚向他踢去,他被踢到在地后立即爬起来重新跪好,口中不住喊道:“陛下息怒,陛下饶命。”
其余人也被庆帝这一动作吓一跳,庆帝自登基一来便一直宽厚仁爱,便是有官员犯错也是依律处置,从未见他如此暴怒,甚至还亲自动手。
庆帝冷笑:“饶命?!你犯了何罪?需要饶命?”
那人口中的喊话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便道:“令陛下发怒便是我的罪过。”
“将折子给他看看,”庆帝道,“让他看看他到底犯了何罪?”
礼部尚书看完折子心中恨死他了,如今庆帝一吩咐,他立刻便将东西递了过去,“你仔细看看吧,侍郎大人。”他咬牙恨道。
礼部侍郎刚刚便觉得他做的事情暴怒了,然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他颤颤巍巍接过折子,果不其然,就是他最恐惧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他仍抱有侥幸,恬不知耻的喊冤道:“陛下冤枉啊,礼部对先皇后祭礼一向尽心尽力,臣断不可能明知故犯,有意犯下如此大罪啊?这一定是误会,误会,或许是丞相,丞相调查错了。”他看向沈初,就如同看向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
但沈初不会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毫不客气道:“魏侍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做的隐秘便心存侥幸别人查不来,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庆帝冷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需要朕将人证物证传上殿中吗?”
沈初折子上清清楚楚记载着事情经过、人证、物证让人抵赖不得。那魏侍郎眼神不由不由向殿中两处相继看去,脸色迅速变得灰白,落败道:“臣认罪,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不要迁怒与我的家人。”
庆帝:“你犯下大罪,自有刑部审判。”
魏侍郎闻言心中庆幸,蓄意破坏皇后祭礼虽是大罪却只需要处置他一人便是了,不会殃及家人的。
见魏侍郎认罪,沈初不由问道:“你为何要蓄意破坏祭礼,大皇子久居江南应该与你无冤无仇,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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