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所以对症下药是必须的, 裴月明想了想:“套车,我去一趟永城伯府。”
萧迟感情很浓烈的,贵妃负了他, 皇帝负了他,那找个绝对不会辜负他的就行了。
这会儿倒觉得,还好,好在还有个段家。
……
两日时间一眨眼的, 廿三恰好就休沐, 临睡前, 裴月明眨眨眼睛,“我们明天过生日哦!”
萧迟笑笑:“好。”
她这两日兴冲冲安排,又是写计划书又是前院后院指挥人手,府里动静很大。
她是想让自己高兴, 萧迟知道。
他很愿意去配合她。
“那晚安啦!”裴月明冲他一笑躺下:“明天见~”
“嗯。”
萧迟也说了声晚安,也躺了下来。
夜里静悄悄的,隐约几声虫鸣,他闭着眼睛无声躺着,久久,睡了过去。
翌日,是个大晴天。
雷鸣电闪去了,暴雨小雨也消失无踪,春光明媚,和熙的暖阳从半透明的绫纱投入室内,惠风和畅,自气窗悄然入屋,新鲜泥土的芳香气息若隐若现。
裴月明才睁眼,帐子里亮堂堂的,猩猩绒地毯上大片大片的阳光,她赤脚下床推开窗,蓝天白云,拂面春风。
这才是春天的正常打开方式嘛。
这天气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更好了起来,裴月明回头笑:“今天天气真好啊!”
萧迟也下了床,穿着雪白的寝衣正立在拔步床的门廊里头,“是不错。”
外殿殿门咿呀一响,脚步声轻快,捧着铜盘巾帕的王鉴桃红芳姑等人鱼贯而入,新衣新鞋新钗环,人人喜气盈腮,伏跪齐声恭贺。
“小的/婢子们叩殿下生辰大喜!”
“小的/婢子们叩王妃娘娘生辰大喜!”
“殿下松柏之茂,如日初升;娘娘芳龄永继,葳蕤长春!”
气氛一下子就欢快热闹起来了。
最前头的王鉴叩头,乐呵呵:“贺殿下!贺娘娘!”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萧迟有一瞬恍惚,他很快回神:“赏。”
“谢殿下,谢娘娘!”
得了厚赏,大家高高兴兴起身伺候主子们更衣。洗漱过后,小文子捧了托盘上来,上面是一身簇新的赭红色蝠纹襕袍,配的白玉冠。
这赭红色颜色太过浓烈,萧迟常服基本没有它,他望了一眼,裴月明笑吟吟:“生辰嘛,就该喜庆点儿。”
这衣服是她吩咐绣房赶出来的,她记得去年萧迟生日当天,他穿的就是一身暗红襕袍。
萧迟没有拒绝。
两人各自换了衣服,裴月明一身水红配绯杏的十二幅留仙裙披帛,萧迟则换上那身簇新的赭红襕袍。
双肩和前襟袖口玄色的团花蝠纹,配一条黑底织金镶白玉腰带,他人高,肩宽窄腰,轻易撑起了这种浓烈色彩,阳光下身姿笔挺,愈发衬得肤白如玉。
裴月明赞了一声:“不错。”
很帅,真的。
她笑盈盈招手:“走吧,咱们吃早膳去!”
萧迟低头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和裴月明一起绕去的西稍间饭厅,坐下,小太监们很快就提着填漆提盒上来了。
膳房早已准备多时,不过今日早膳却格外地简单。
两碗面,一盘子鸡蛋。
一根到底拉得极细极细的龙须面,浇上雪白的汤头,红亮的卤鹿肉,配上鲜嫩的韭黄和蕨菜,是一碗长寿面。
鸡蛋是白水煮鸡蛋,蛋壳染得红红的,是一盘喜蛋。
“生辰要吃寿面哦。”
裴月明其中一碗面推到他面前,抽了双筷子递给他,而后捡起一个喜蛋,敲了敲剥壳,“还有鸡蛋。”
喜蛋皮子还有点湿的,白皙的手指和剥出来的蛋白沾了点点红,她垫着手指剥,笑道:“听小文子说,这蛋壳剥了就等于咱们剥开过去,重新开始了。”
长寿面宫里也兴,至于这个喜蛋,则是民间盛行的,萧迟该也知道。裴月明一听就觉得好,这寓意很不错。
她把剥好蛋放进他的碗里,然后给自己也剥了一个。
萧迟看一眼滚进碗里的鸡蛋,白生生上面沾了不少红印子。
裴月明拿起筷子,笑:“京城里头的习俗,还挺有趣的。” 据说这个鸡蛋还得在头顶滚两滚,这个还是算了。
其实是古代过生对她来说都挺新奇的,长寿面啊,喜蛋什么的,她上辈子过的都是西式生日。
萧迟夹开鸡蛋,拌着面一起吃:“那你从前生辰是怎么过的?”
“我啊?”
那可就热闹了,她还是叫顾月明的时候,生日都是和她哥一起过的。她哥哥比她大三岁少一天,兄妹两个生日紧挨着。
这么近的日子,生日宴自然是一起办的。小时不懂事的时候生日宴总是她哥哥的正日子,但后来她哥哥略大一点知道庆祝生日不兴延后,于是生日宴就变成她的正日子。
顾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从政的从商的,宾客非常之多,衣香鬓影千篇一律都记不大清了,印象最深的吧,要数切蛋糕了。
“我家啊,兴生辰蛋糕。”
裴月明给他描述七层大蛋糕的样子,“先许愿,再拿缠着红绸带的刀切,不能一刀就切到底了,得分两刀。”
“然后啊,那个大蛋糕就分成一份份,一人一份,很甜的。”
阳光下,她声音清脆,兴致勃勃。
等吃完了长寿面和喜蛋,她又拉着他出了嘉禧堂,来到临湖边的大花厅。
“奴们叩殿下生辰大喜!奴们叩王妃娘娘生辰大喜!”
丝竹声起,锣鼓阵阵,小戏说书评弹杂耍,轮番上演。非常精彩,诙谐喜庆又有趣,伺候的侍女太监忍俊不禁,笑声阵阵。
萧迟也笑:“很好,我很喜欢。”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裴月明精心准备的,所以他笑着说很喜欢。
一如他本来打算。
萧迟的生活早就恢复正常了,上朝当值,进宫回府,处理公务休憩睡觉,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的情绪一直都不高涨,从前喜爱的东西如今看着提不起兴趣,那夜雨水的冰凉仿佛残存在他身体里,不管怎么鼓动,都热不起来。
身边很热闹,但萧迟并没有真正提起什么兴致,他只是在配合裴月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小戏杂耍结束了,裴月明拉他离去花厅的,去了观风亭旁的听雨台。 ……
入夜了,藏蓝的天幕上一点点繁星闪烁,月牙初上,斜挂在东边的庑殿顶上。
大花园浸近一片寂静的夜色中,平时早该挑起的大灯笼今夜没有燃着,仅甬道旁的一排石灯幢点亮了,一点点黄亮,一路延伸看方向是通向后山的。
裴月明拉着萧迟走在夜色下的甬道,她神神秘秘地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萧迟其实不觉得有什么能让自己觉得惊喜,但他很配合,跟着她去了。
沿着灯火点点的甬道一路走到尽头,踏上后山小径,一拐一转,眼前豁然开朗,灯火大亮。
萧迟愣住了。
十六盏八角琉璃灯被依次点亮,小太监挑起挂在梁枋的挂钩上,剔透的琉璃灯洒下晕光,照得须弥座高台上柔和明亮一片。
浅杏帷幕低垂,象牙白的斑竹屏风环绕三面,挡去从湖面掠来的夜风,温馨又暖和。
萧迟缓缓来到大敞那一面,另一边忽灯火大盛,丝竹锣鼓乍响,小戏杂耍表演,远远喧嚣震天。灯火灿烂如九天银河,远有喧闹人声近又清静,既不烦扰,也不会显得过分冷清。
闹中有静,静有带闹。
很熟悉很熟悉的场景,正是他十八岁生辰当日在洛山行宫瑶花台上的布置。
人声鼓声,晚风徐徐,远远望着,萧迟有些恍惚。
恍如隔世。
回望那时一腔期待的自己,他现在……真觉得很可笑。
“不会的。”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他的回忆和思绪,萧迟回神侧头,裴月明很认真很认真地对他说:“他们不在意你,自有在意你的人!”
考虑过后,她最后决定重置瑶花台,反正也不可能更坏了。
不是这种深刻的场景,根本没法打动萧迟。
事实上看他一进来的表现,她就知道成功了。
不再沉沉蹰蹰难有波澜,这一瞬萧迟情绪波动非常大,虽然不是正面的。
不过没关系,把它拉到正面来就好!
裴月明笑了:“祝你生辰快乐!”
她抓起一把花瓣,往他头顶上一抛。
丝竹声立起,锣鼓声声又欢快,在听雨台下应声响起。萧迟被她撒花瓣的动作弄得有点懵,才伸手拨了拨,忽前面的帐幔一掀,斑竹屏风后闪出一个人来。
萧迟动作一顿,他愣了愣,“大舅舅!”
这人正是段至诚。
他一扫平时严肃,乐呵呵捋了捋须,从身后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小匣子,笑道:“年华丰茂,如月有恒,殿下生辰吉乐!”
“舅舅之前不知,这是在卞邑选的。”
金红色填漆匣盖一掀,银光闪烁,是十二个镂银的香熏球,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个个只有拇指大小,镂丝如发,雕刻毫发毕现,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在烛光下银光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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