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总攻大人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动了心思,开始琢磨陆沉音到底是如何修炼如此迅速,是否宿修宁本身有一天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功法?
如果是这样……他们可以得到的话,是不是也能像宿修宁或者陆沉音一样,大乘飞升都指日可待?
宿修宁何其敏锐,自那些微妙复杂的视线里,他轻而易举辨别出了他们所怀的心思。
没有人在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还能维持平静,更有甚者,真的会为此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他站在陆沉音身后,想要说什么,但想到她的话,终是没有开口。
反正他现在再无其他责任,青玄宗也好,天下正道也罢,若他们成了他和她之间的阻碍,他扫平一切障碍就是。
陆沉音作为当事人,当然也能感受到那些异样的目光。
她将他们隐晦的贪婪尽收眼底,勾了勾嘴角嘲讽道:“我没死,还活着,师父没杀我,也不是师父故意诱我犯禁,他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他的劫,是我先喜欢上了他,如果非说我们之间是谁引诱了谁,那也是我勾引了师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如今我和他也不再是师徒关系,从今天起,我要名正言顺和他在一起。”
说到这,陆沉音飞身而起,掠至比武台中央,她对景明说:“你下去。”又看了看青玄宗的弟子,“你也下去。”
两人闻言,都安安静静地下去了。
比武台上只剩下陆沉音一个人,她举目远望,一字一顿,声音清晰道:“如果谁还要来反对,就上来跟我打一场,若你们赢了,要杀要剐我任凭处置,若你们输了……”她提高了一些音量,“就再也不要对我们的事说三道四。”
宿修宁没想到她会把一切责任都承担下来。
他几次想要上前,都被她的眼神拦了下来。
他站在画溪山弟子面前,身姿端肃,如雪白盛放的莲。
他静静看着比武台上的陆沉音,她手中握着朝露,头一次毫无遮掩光明正大地使用它。
“这是朝露,很久以前它就陪着我了。”陆沉音淡淡道,“它是我的本命剑,但也曾跟过魔尊婧瑶,我知道你们见到它会有什么猜想,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哪怕海水倒转,天地逆反,我也不会堕魔。”她望向宿修宁,坚定道,“我爱宿修宁,我会永远像他一样,无愧于心,无愧天下,坦坦荡荡。”
她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她爱他。
微风吹起宿修宁侧脸的发丝,他缓缓笑了笑,削薄的唇微微勾起,那双令人着迷的眸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像世间最剔透动人的琉璃。
每一个看见他这个笑的人,都会难以自控地被吸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陆沉音挥了挥剑,声音沉着而有力量:“我就在这里等着,既然是仙门大比,我也算画溪山参比的一员,但凡对我方才的话不满或者不服气的,都可以上来和我打一场。我还是那句话,我输了,任凭处置,我赢了,你们都闭嘴。”
落霞站在素云长老身后,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握着拳情不自禁地高喊道:“师叔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她这一嗓子成功让大家从宿修宁的风采中回过神来。
元陈子和蒋门主都很尴尬,星火长老是个医修,虽然也能打一打,但他根本不擅长打架啊,还是和化神期的剑修打,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再者,他们自家楼主也不是没做过这等惊世骇俗的事,他的接受程度还蛮高的。
所以,同悲楼是没反应的,在这个时候没反应,就等于默许了她。
赤月道君坐在流离谷的位置上,他一会看看陆沉音,一会又看看神色失落脸色苍白的江雪衣,忍不住叹息道:“你还没死心啊?”
江雪衣垂下眼眸:“师父死心了吗?”
赤月道君很清楚他在问什么,他怔了怔,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你这样会很受伤。”最后,赤月道君低声道,“你和我的情况不同,我至少得到过,可你呢?你这样毫无指望地喜欢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江雪衣低低道,“能见到她还活着,听到她说这些话,看她如此为自己争取,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慢慢说,“如果可以,做她的朋友,一样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赤月道君怎么都没想到,他看起来内敛寡言冰冷淡漠的徒弟,竟然有这样一颗从容的心。
他闭了闭眼,终是叹息一声,用沉默表了态。
陆沉音的目光自六大仙宗掌门脸上一一划过,同悲楼和流离谷的意思她明白了,渡缘寺的归一大师从头至尾也没为难过他们什么,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玄灵道君更是早早就同意了他们的事,甚至还帮着隐瞒遮掩,他的意见也是肯定的。
“那么,就只剩下飞仙门和丹霞山了。”陆沉音看着蒋门主,“很久以前蒋门主就想教训我了,如今机会难得,蒋门主还不上来?”
蒋素澜站在母亲身后,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她时不时去看宿修宁,虽然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站在那,但依然没人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这样的人,只要出现了,他站在哪,人们的目光就停在哪。
一年多不见,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如今她已经和丹霞山的大师兄举办了合籍大典,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毫无可能同他在一起。陆沉音做了她做不到也不敢做甚至都不敢奢望的事。
她对她,此刻除了敬佩和羡慕,再无其他了。
蒋门主被陆沉音直接提出来,脸上的尴尬之意更浓了。
她怎么说也是六大仙宗之一的飞仙门门主,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下输给了陆沉音,那可就是身败名裂了。不单是她自己丢脸,飞仙门也会跟着丢脸。
可她若不应战,反倒是好像怕了她。
丹霞山都是丹修,于战斗上更是不在行,难道她还要让元陈子上不成?
他当然也可以上,修为也比陆沉音高一些,但他擅长的是法阵和丹阵,真动了手不知道要打多久才能分出胜负。
“蒋门主?”陆沉音不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蒋门主素来嫉恶如仇,对我恨之入骨,现在有机会了,你怎么能放弃呢?我们之间,过往种种恩怨指责,今日也该有个了断。”
蒋门主深吸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握着鞭子要上台。
蒋素澜忍不住道:“娘,你……”
“放心。”蒋门主回头看着她安抚道,“她才修炼多久,哪怕到了化神期又如何,搞不好只是借用了什么法器或者秘宝,修为并不稳固,全都是唬人的。”
是啊,她修为提升那么快,不可能没有弊端,也有可能她只是强撑,是吓唬她的呢?
想到这里,蒋门主有了信心,飞身上台道:“那本座今日就请画溪山掌门赐教了。”
她将“画溪山掌门”五个字咬得很重,搞得画溪山弟子们紧张不已。
宿修宁站在画溪山的阵营里,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他这个毫无温度的冷淡眼神有着极大的力量,让所有看见的人都信心倍增,踏实下来。
她的弟子就是他的弟子,这是宿修宁此刻的想法。
所以他看向他们,给他们信心,让他们可以自在一些。
修真界如今唯一一个随时可能飞升的仙君做他们的后盾,画溪山没落几百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排面,云萱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收回目光时,宿修宁对上了景明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宿修宁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拧了拧眉,细细观察他的五官,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让他平静无波的心起了波澜。
“见过仙君。”景明很认真地施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景明,画溪山弟子,师从陆掌门。”
师从陆掌门,那就是沉音的弟子。
她收了这样一个与他相似的弟子,宿修宁俊美无瑕的脸上凝结了丝丝风霜,他冷淡地扫了景明一眼,转开视线,望向比武台,像是将他彻底遗忘了。
但景明很清楚他没有。
他最后看他的眼神,让他脊背不自觉挺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动了杀心。
景明眼底晦暗不明,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确定自己是否暴露了身份。
比武台上,陆沉音已和蒋门主交起了手。
蒋门主这一年来也没闲着,一直在提升修为,终于突破了几十年来的瓶颈,进入了化神期。
陆沉音如今也是化神期,蒋门主自认自己的化神是踏踏实实修炼来的,而陆沉音则很大可能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方法,所以她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忐忑转变成了胸有成竹。
“既然是比武,那便要拼尽全力,出了什么事,陆掌门和玄尘仙君可不要怪本座。”
蒋门主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陆沉音的剑招,虽然时不时因剑气清寒而发抖,但说话时还是很得意。她觉得自己猜对了,陆沉音对起自己的锁仙鞭不也是没什么优势吗?她方才就不该犹豫,就该直接上来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心中自信大胜,蒋门主勾起一抹笑容,用了全部灵力打算给陆沉音致命一击,所有人都从锁仙鞭凝聚的光华里看出的她的意图,江雪衣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要帮忙,被赤月道君拦住了。
“宿修宁都没动,你着什么急。”他无奈道,“如果陆沉音真的不敌蒋门主,你觉得他会干看着吗?”
江雪衣立刻望向宿修宁,自从知道他为陆沉音做过什么之后,他过往的复仇心思就全都消散了。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一年多努力提升的修为没有了任何用处,大多时候,他还会感到茫然,觉得没有了前行的目标。
此刻,看着宿修宁目光紧盯着比武台,确实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他才缓缓放平了心态。
可抬眼去看陆沉音好像真的有些不敌对方,节节败退,他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玄尘仙君一向公平清正,他会不会因为她们在比武,所以不插手,任她吃亏?”
他忍不住问赤月道君。
赤月道君掀了掀眼皮道:“如果换做以前,我觉得他会,但是现在,我百分百肯定他不会。”他字字清晰道,“现在在他心里,恐怕青玄宗都没陆沉音重要,更别提所谓的公平了。”
江雪衣闻言,终是握拳忍下了心中的忧虑。
而陆沉音,也很快让他见识到了她这一年多的改变。
蒋门主自大自负,陆沉音看似节节败退,但青玄宗的几位道君还有宿修宁都很清楚——其实是她在耍蒋门主玩。看她得意,看她骄傲,再在对方最嚣张的一刻给出致命一击。
一声惨叫响起,蒋门主握着鞭子的手臂被朝露划破,她手一松,鞭子掉在比武台上,陆沉音扫了一眼,空着的手一抬,将鞭子抓到了自己手中。
她淡淡望着蒋门主,笑着说:“玩够了,太无聊,我要来真的了。”
语毕,她把鞭子丢给蒋门主,蒋门主刚握住,还不待摆出招式,陆沉音便持剑而起,自上而下,剑尖直直朝蒋门主灵府的位置刺去。
“不好!她要杀人!”元陈子猛地站起来加入战局,丹霞山和飞仙门如今是联姻关系,哪怕只是为了他的大弟子,他也要帮上一帮。
陆沉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握紧朝露,眨眼之间破了元陈子三个法阵,元陈子看着法阵被毁,又摸出御灵丹,直接丢到陆沉音面前,刺鼻的烟雾袭来,陆沉音即刻屏息,并不在意烟雾阻挡视线,握着剑穿过去,在元陈子扶着蒋门主要走的时候,将剑抵在了两人的脖颈上。
是的,一柄剑,同时横在两人的脖子上,陆沉音静静看着他们,等御灵丹的烟雾散去,漫不经心道:“这场不算丹霞山输,毕竟元陈子道长是为了救人,并未真的想迎战,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擒住二位。”
蒋门主愤恨咬牙:“陆沉音,比武是点到为止,你怎可动杀心!你还说你不会堕魔,你如今和魔修有什么区别?你修为提升如此之快,必是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
陆沉音还没说话,宿修宁的身影便出现在蒋门主和元陈子面前。
这一场比试精彩又出其不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地定在比武台上,宿修宁的加入,让局势越发微妙敏感起来。
“蒋门主之前明明还说,既然要比试,就要拼尽全力,还要我出了什么事别怪你,现在换了你出事,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陆沉音站在宿修宁身边,歪了歪头说,“蒋门主这套双标,可真是玩得我无比拜服。”
蒋门主气急,想说什么,可手臂剑伤疼得很,她试着几次催动灵力想要愈合都失败了。
“陆沉音,你失踪这一年多到底去修炼了什么邪功,你这剑伤何故无法愈合?!”蒋门主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据理力争道,“你肯定已经堕魔了!朝露和这剑伤都是证据!”
她拉起衣袖,露出无法愈合的狰狞剑伤,还要说什么,就发觉另一手臂也被剑刃划过,伤得比这条手臂更严重。
“啊!”蒋门主痛呼一声,蒋素澜再也忍耐不住,跑上来扶住了母亲。
“娘,你怎么样?!”她担忧地问。
蒋门主睁大眼睛盯着宿修宁:“仙君这是何意?!你……你们青玄宗欺人太甚!”
宿修宁缓缓收了太微剑,在连陆沉音都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淡淡道:“你不是说沉音修了邪术,堕了魔,所以才导致你的剑伤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