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画风不对 第133章

作者:辞仲子 标签: 甜文 爽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他的头靠在坚硬的岩壁上,包扎好的伤口还是在痛,梦呓一样:“我证明不了。”

  我自作自受。我证明不了。

  我真的爱你。你好好活着。

  她要活着,她最好了。要是真像佛家说的那样,人有下辈子,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她。

  不能和她在一起也好,他只想再看看她。这里好黑,他刚才都没有多看她几眼。

  不过她也没看见他那么狼狈,所以还可以接受。姬金吾这么想。

  他会坐在这里,慢慢地死去。黄沙会掩埋他,尖锐的石头可能会将他分尸。若干年后,会有渗入地底的雨水来到他身边,让他的枯骨变得有些湿润,植物的根会将这些湿润再度吸走,让它们回到大地上去、在阳光下面。

  但是他没法再回到阳光下去了。

  易桢听他那么低低地说话,没意识到他真正在想什么,正要爬回他在的那块岩石,忽然听见他继续说:

  “我不好,你不喜欢我是对的,和我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我太差劲了。对不起。”

  “……我那个时候真死了就好了。对不起。”

  易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好像一个人是长兄、是寡母的独子,就活该承受一切一样。

  他就活该这么痛。谁让他十几岁痛成这样,为了能够继续修行,竟然去找了压制痛苦的办法。他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他明明可以硬扛这些痛的,又不一定会痛死。

  他就是活该,是他自己选择的,又没人逼他,是他自己为了活下来,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活该这么痛、活该被人唾骂、活该名声不好、活该做垫脚石、活该死在暗无天日里。

  他当初是自己选择要活着,自己不去死的。给了他好多机会了,他竟然都选择死皮赖脸地活着。

  对吧。怎么不去死呢?

  易桢什么都没想,她在靠本能行动,她觉得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不能丢下他就走。

  易桢爬到他身边,反复比划怎么把他背起来,说:“你没有差劲,你很好。”

  姬金吾被她吓了一跳,他以为她已经走了,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絮絮叨叨说那么多。

  可能是因为很小的时候被一个人关了许久、没人和他说话。他是小孩子的时候,还挺话唠的,又觉得自己不该话唠,又控制不住话唠。现在偶尔也会絮絮叨叨的,都是童年塑造出来的。

  姬金吾接着发现她要来背他,他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他已经不是被吓到了,他恨不得拖着伤腿,自己往流沙里跳,免得拖累她。

  他挣扎起来,易桢一下子压不住他的动作,咬着牙说:“别闹,过来,死有什么好的,乖一点,我背你上去。”

  她是主角,跟着她必不可能死。

  姬金吾说:“死不痛的,阿桢。你快走吧,我没事,死之后会去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没有关系的,我愿意去。”

  易桢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因为他一直以为,九岁那一年自己是真的坠亡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了。

  易桢强硬地抓着他,三两句把当初的真相解释给他听,把陈清浅说的话全部告诉他,最后说:“好日子就要来了,死什么死,莽一点啊姬金吾!!没什么证明不了的,我相信了,给我起来!”

  她相信他真的爱她,她还要舍命救他。那她是不是……

  姬金吾不敢往下想了。

  姬金吾惶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只剩下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不自觉又重复道:

  “我不好,你不喜欢我是对的……”

  易桢打断他:“姬金吾,闭嘴。”

  “和我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姬金吾没能继续把话说下去。

  因为易桢扳着他的下巴去吻他了。

  脚底下就是滚滚涌动的黄沙,他一身的血腥气,狼狈得要命。

  但是易桢跪坐在他身边,强硬地扳过他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又软又凉,或许是因为刚才流了太多血。

  这是一个很凶狠的吻,易桢甚至不小心把他的嘴唇磕破了,但是她也没道歉,拉开距离,用指腹给他抹掉唇上的血珠,凶凶地说:“好了,你相信了吗?证明得了吗?”

第116章 吻

  姬金吾:“……”

  他背后就是坚硬冰冷的岩壁,靠了那么久都没有丝毫暖意,倒是从侧面扑到他怀里的身体暖意更足。

  易桢原本是跪坐在他身边的,因为上身不够长,亲他的时候还坐直了,左手撑在岩壁上,右手捏着他的下巴不准他动,接着便是一亲一个准。

  《祸心》中的“易桢”,越被欺负越哀哀哭泣,娇弱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美感十足,不愧是他人心上的娇弱白月光,软绵绵的女孩子,叫谁都叹息一声“苦命人”。

  易桢不一样。易桢越恨越哭不出来,越恨她越要站起来,就算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她只接受死在前进过程中,不接受死在畏缩的角落里。

  她用的力气有点大了,黑暗中又看不清楚具体样子,亲吻得慌乱,只叫人觉得急切,像是赶着时间来的,有这一回就没下一回了。

  其实是因为她之前都在压制姬金吾的动作,可是她亲吻上来的一瞬间,姬金吾就没再动过了,她原本摁住他的力气没地方去,一不小心就吻得太深了,直接将他的嘴唇磕破了。

  血腥的气息非常淡,混合在耳边的惊沙飞石声中,并没有引起易桢的注意,还是她将渗出的鲜血舔到嘴里,尝到了,才发现他流血了。

  易桢拉开距离,姬金吾还陷在梦境一般的虚妄中,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裙摆,也不敢纠缠上去继续索吻,微微喘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像是新死的鬼魂,知道该放自己走了,可是又忍不住希冀有回魂返生的可能。

  易桢摸索着他的脸,一点点摸到嘴唇上去,依旧是又软又凉,可是这次摸到了一颗刚渗出来的热血。

  她用指腹给他擦掉,感觉那颗热血从指腹上往下滑,一路途径手掌、手腕、小臂,和她的衣服沾在一起了。

  “相信了。”姬金吾说:“我相信,阿桢,血脏,别管它。”

  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尝到了血的味道,可是倒像是吃到了糖果一样满心欢喜。

  易桢不敢完全扑到他怀里去,怕压着他的伤腿,放低重心,双手环过他的腰身,紧紧地抱了他一下,闷声说:“不脏。”

  她自己难过的时候,会很想要人抱她。她想别人应该也是这样吧。

  易桢知道怎么哄小孩,她见过好多次,医院里儿科打针都是这么哄的“坚持一下,就痛一小会儿,待会儿给买冰淇淋”。

  她用脸蹭了蹭他的左边腰腹,低声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回去跳舞给你看。”

  姬金吾说:“阿桢是不是不喜欢跳舞?那次我说了之后你很不开心,后来我就不说了。阿桢做喜欢做的事情就好,我都喜欢。”

  易桢:“我就喜欢跳舞。”

  姬金吾拆穿她:“你不喜欢。你喜欢剑。我知道。”

  易桢:“你想看跳舞我就跳给你看;我想要你活下来,你就要活下来。这样才公平。”

  姬金吾抚摸着她的头发,他从未觉得有哪一刻如此满足,以至于连“去死”都可以轻易地接受:“你带着我,你会死的。”

  易桢寸步不让:“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姬金吾,死又没什么好怕的,谁怕谁是小狗。”

  姬金吾说:“你也不知道什么是死,阿桢。你现在一个人走,还有活着的机会,你带着我,我们都会死。这件事很容易做决定。”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易桢说不过他。但是她有别的办法。

  她爬到他怀里去,贴着他的腰腹,和他接吻。

  姬金吾察觉到她要干什么,想偏过头不让她得逞,可是她的唇追得急,软腻腻地吻上来,呼吸从他脸颊边擦过去,唇齿纠缠间,赌气一般警告道:“你不答应我,我就留在这里同你一起。你不是喜欢和我亲亲吗?嗯?”

  她摩挲他的脸颊,去舔他的嘴唇,甚至含着他的舌尖不放,像是古时候害人性命的狐妖。只不过狐妖为了谋取人家的性命,她是为了将人家跪着举起求她拿走的性命,又塞回去。

  甜腻腻的吻,虚飘飘的,叫人浑身没力气。

  姬金吾被她亲得没地方躲,捧着她的脸想让她停下来,忽然察觉到她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滴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是一颗泪水。

  她流泪了。

  这姑娘好像还没察觉到自己不小心流了眼泪,扳着他的脸密切地吻,黏糊糊的,唇齿之间一再重复:“你不走我也不走……”

  明明是这样甜蜜的吻。

  那颗泪水落在他手背上,他也舍不得去擦,知道她不会认,也不说,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了。

  姬金吾开始回吻过去。

  他十分投入,又温柔小意,叫人骨头都酥麻了。倒不像是情人间的接吻燕好,而像是他单方面在用唇舌服侍她。

  易桢叫他吻得脸都绯红了,把脸埋在他左边肩膀上,觉得自己的唇瓣似乎有些肿了,也不说话,来回舔了舔。

  姬金吾心里又酸又涩,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上的姑娘要缠着他给自己找罪受。

  他又是喜悦——毕竟和心上的姑娘亲近总是高兴事;又是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上的姑娘同他亲吻只能在这种地方。他脏兮兮的,满身都是血,她越不嫌弃他,他越难受。

  姬金吾说:“阿桢……”

  “我力气很大的,”易桢打断他,自顾自地说:“我是修士,你又瘦,没事的。”

  易桢真不觉得这位姬城主背起来有多重,体感还不如一袋30kg的米,因为他又瘦又高,压强很小。

  易桢一路用浮空术往上飞,飞到顶上了,摸索着,想用剑直接劈开合上的墓道。

  然后就失败了。不知道这墓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无比坚硬。不过想想,之前这墓道可是要承载那么多的流沙,肯定是特殊材料。倒也能理解。

  姬金吾说:“用卷轴直接炸开,你摸摸,既然能打开,肯定有缝隙,那里就是薄弱点。”

  易桢点点头,她背着他不好动作,就近没找到凸出的岩壁,直接用剑在岩壁上,挖了一个可供人藏身的小凹陷。

  “你躲着点。”易桢说:“我要用卷轴了就和你说一声,怕有什么机关。”

  姬金吾十分顺从,他点点头,试探着去摸她的头发,摸到一手的细汗。到底是在背一个男子。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依旧是心下一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忽然想到佛祖,求求佛祖给她个善终,他愿意为奴为仆,叫人作践上几百年。

  姬金吾平日自然是不信佛的。但是人到绝境之中,总是不自觉开始相信些玄妙的东西,只恨没有书中的写的、觊觎人血肉生机、上赶着来做交易的恶灵,这样他也好挖空最后一丝血肉,确保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易桢也不敢点火,这种纯然黑暗的环境,恐怕就是诱骗人点火,接着便有后招。

  摸索了一会儿,她终于摸到了那道狭长的缝隙,把手上的卷轴粘上去,然后就引爆了卷轴。

  弓弩机关启动的“咔哒”声和弓弦拨动的“嗖嗖”声立刻混合着出现了。

  易桢反应很快,立刻后撤,退回姬金吾身边,挥手将刚才挖出来的石岩挡在洞口,堪堪挡下急射出来的箭雨。

  箭雨好一阵子,刷刷地响,易桢背对着姬金吾,一点都不气馁:“刚才我看见墓道打开了一会儿,然后才出来那么多弩箭的,弩箭出来的时候,墓道就又关上了。”

  姬金吾:“嗯。”他脑子里在反复地想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