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辞仲子
昭王的宝藏,可以逆转因果。
“粉刷诸天时空”、“开辟天地寰宇”、“撕裂鸿蒙混沌”。
杜常清微微一愣。
公羊大夫说:“于是,他寻找的 法宝就把他的愿望都实现了。”
“他和他的皇后确实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年龄。只不过这一次,昭王不再有第九个儿子,他在这个世界无处可去,最后沦为了乞丐。”
昭王的宝藏,可以在瞬间改变整个世界线,逆转因果。
换言之,整个世界已经被昭王的宝藏改变了。世界的过去都被改变了,只有那个乞丐的记忆是准确的。
世界是错的,他是对的。
杜常清摇摇头,他还是不信:“若他当真曾经是皇帝,怎么会沦为一个乞丐?”就连姬家都有专属的死士亲卫,难道一个皇帝会没有?
公羊大夫却已经深信了那个乞丐的说辞,说道:“因为他回溯的时间点太前了,他那些亲卫根本都还没出生。而且……他说,应该不止他一个人拥有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
“他说,在他所处的那个世界,冯家的家主从来就不是一个外室子。现在上位的冯家家主,显然就是还记得上个世界的记忆,并且依靠这些记忆未卜先知,一步步登上了家主的位置。”
“而这些保留了记忆回到更早过去的人,又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再度扰乱,导致他没办法做到任何未卜先知。”
杜常清顿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办法在其中找到逻辑问题,但是他还是不信。
他修的无情道,就是将一切建立在信仰上。哪怕逻辑不对,但是他依旧要选择相信自己最初相信的东西。
信仰就是在一次一次选择中加强的。
也正是这些“根深蒂固的信仰”,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修行,冲击大道的最远端。
杜常清不信,但是他恪守的“礼”,不允许他去质疑一个对他很不错的长辈,于是他只是礼貌地笑笑,搭了几句话,继续等待易桢的诊断结果。
要让他相信,除非让他亲眼看见。
“姑娘醒了。”那位刚成为少妇的医修掀开帘子,通报了一声:“快去煎一副阵痛安神的汤药来。”
第132章 杜常清(3)
说易桢醒了,其实并不确切。
她只能算睁开了眼睛。
医修服侍她将镇痛药喝下去之后, 她显然被药性影响得很厉害, 昏昏沉沉的, 勉强能与人对话,但看着是困倦至极,只想睡过去。
大夫问了她几个问题,得到满意答案之后,说:“好好休息, 睡一觉起来再看看。”
杜常清等大夫出来了,站在门口小声问她:“桢桢身上的蛊毒怎么样?”
医修很客观地对他说:“我并不是专精蛊毒的医修, 但是从经脉上来看, 你说的那种蛊毒确实不存在, 我也没察觉到其他异样。”
杜常清想起之前易桢吃的药,又追问了一句:“我不确定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蛊毒, 确定没有异样吗?”
连续两个“确定”下来, 那位医修倒是不敢把话说死,犹豫着说:“其实脉象上有几分浮数而虚、肝郁气滞, 但是我个人倾向是经脉损伤的后遗症,不认为是蛊毒造成的。”
医修又说:“总之明早再看看,现在并没有任何伤势、病情突然加重的迹象。就算是经脉损伤留下的后遗症, 以后也可以慢慢调理。”
杜常清殷切地看着她, 想要她再多说几句, 他好一一记下来。
这位医修到底是年纪不大, 还处在会被男色打动的时期——不过说起来, 哪怕是几百岁的老人家,也会本能地喜欢更好看的孩子——见他这么担心,不由自主地多说了几句:
“若只是发热,是正常现象,已经用过药了,不能再下一副,否则对她也不好。”医修这么说:“有其他不对,就赶快叫医女。”
最后她说:“若病人有什么要求,你顺着她就好,这个时候不能去气她,气血上涌会加剧病情恶化。”
杜常清记清楚了,谢过大夫,连忙进屋子去看易桢。
她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了起来,跪坐在床上,抓着窗台往外看。
这个屋子不算大,唯一的一扇窗子开得不高,就在床上方。因为床挨着墙放,都不用下床,就可以坐到窗台上去。
大夫给她换的寝衣有些单薄了,但她完全不在乎,从打开的窗户里伸出手去,去接住外面的月光。
她散着长发,医女帮她简单清洗了一下,但没来得及给她把头发都擦干净,所以现在头发还半干不干的,带着湿意披在肩头。
她似乎还有些难受,微微皱着眉,想尽全力让自己多触碰到一些月光,好像这样能缓解她的不适。
有没有缓解效果不知道,但确实是……
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
鬓云披散,月淡修眉。临窗之影,丰仪纤姣,光采动人。
杜常清一时看呆了,只觉得月色下的美人仿佛神妃仙子,并非人间所有。
他对易桢最深的印象,莫过于初见的时候,她一声茜素红的喜服,盈盈下拜,娇声唤了他一声“郎君”。
红衣似火,翠羽明珰,眉眼如画。
可是现在,她一身素白的寝衣,什么首饰都没有,只带着几分愁容,遥遥伸手,想去触碰月色。
举止如烟霞外人,不与尘俗为偶。
杜常清几乎忘了言语,向她走了几步,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言语能力:“桢桢,你在干什么?”
易桢听见声音,很有些迷茫地转头来看他,说道:“我热。”
她的情绪变化很大。
若说方才一身血衣,在他面前哭泣的时候,还属于情绪波动的正常范围。
现在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则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了。
但是杜常清想着,她上一次受伤(新婚夜里遇刺的那次)之后,也是一副黏人的样子,应该也算……正常?
他与易桢交往不多,通过样本很少的数据总结经验,就会出现这种错漏。
两次生病他都碰上了,但两次恰好又都遇上了月圆之夜,碰见了易桢被南岭秘蛊(注1)控制的时候,他自然会认为,她生病就是这副黏人的样子。
杜常清不太懂医术,他身体很好,几乎没生过病。回想起大夫说的“浮数而虚、肝郁气滞”,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意思,但是显然不能让病人这么衣着单薄地靠在窗口上。
“窗口风大,待会儿凉着了。”杜常清又不敢贸然去抱她、碰她,束手无策地站在床前,想用言语劝她回来。
易桢现在这个状态,显然不是言语能够劝回来的。
她十分任性地仰着头,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些娇气地说:“可是我热嘛。”
太好看了。漂亮姐姐。
杜常清已经感觉到十足的快乐了。
不仅能看见心上人,还能同心上人说话,心上人甚至还对他撒娇。
这只小奶狗又快乐又害羞。
他耳后都红成了一片。
易桢完全转过来对着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只穿着单薄寝衣”其实是件很逾矩的事情。
寝衣之所以是寝衣,不能等同于白色外衣。纤腰大胸,完全没有任何束缚,就这么直接地落在了他的视线内。
杜常清:“……”
他支支吾吾地劝她:“桢桢,你、你……”
又不知道要劝她什么,反正得说点话,证明自己的注意力还完全在同她的对话上。
易桢好像发现了另一样,更能压抑自己体内焚烧的“炎热”的东西。
说炎热有些不确切,更像是……渴求什么东西,又没法得到的难受。
易桢膝行了几步,直接大胆地去扯他的衣袖,把他扯得坐在了床上,觉得眼前这人秀色可餐,想靠过去蹭蹭他,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杜常清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想躲开她下一步不可预知的动作。
易桢哪有他力气大,现在又被南陵秘蛊和月亮影响着,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拉不住他,反而被反作用力带了一下,整个人扑到被子里去了。
面朝下。
易桢:“……”
虽然脑子被南岭秘蛊烧得差不多了,但是她还是有一点点基本的判断能力。
至少够判断出这件事很丢脸。
易桢:“……”
杜常清十分无辜地站在床边。
他有些忐忑,想观察一下易桢的表情,看她有没有生气。可是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起来,看不见。
这下杜常清有点慌了。
他记得自己上次把她推开了之后,桢桢好一阵子对他不假辞色的。
不假辞色没有不对,他先表达了拒绝,所以她也收回了手。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现在杜常清根本不是拒绝的意思,他也不希望将来桢桢对他不假辞色。
他俯下身子,试探着喊:“桢桢?”
易桢红着眼睛,凶巴巴地抬头,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摁在床上,直接依偎上去了。
杜常清人都懵了。
易桢心里觉得委屈,她现在完全没法进行正常的思维活动,被骨子里的本能驱使着,只想着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
靠近他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枕在他胸膛上,蹭着他的白衣,觉得比待在月亮底下还要舒适一些。
杜常清:“……”
软绵绵的。太软了。
他连适龄女性都没相处过,更不要说了解女性的身体了。
月光倾斜而下。
他一身雪白的衣裳,仰躺在床上,胸膛上有个穿着雪白寝衣的漂亮姑娘枕着,她蜷缩着身子,素白的脚踝和手腕像是被月色化在了他的白衣中。
杜常清头脑空白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呼吸平稳了,应该是睡过去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缓缓地伸手去抱她。
可是刚刚碰到她的身子,易桢就像被惊扰了一般,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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