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画风不对 第75章

作者:辞仲子 标签: 甜文 爽文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反正小杜弟弟回来看见人不见了,说不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又或者看到的是亡魂在人间的短暂滞留。

  谅他也不敢去找自己兄长帮忙。

  这里是鬼城丰都,一切皆有可能。

  杜常清方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转身来,重新坐在床头,手上不知何时从随身的芥子戒中拿出一对缀着铃铛的素白色脚镯,咔哒扣了一只在她的右脚脚踝上。

  易桢的腿原本是放在床边的榻上,青色的绣鞋都没脱,被握住脚踝往上提,整个人直接仰躺在床上了。

  她羞愤交加,从他掌心把自己的小腿收回来,在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中质问:“你干什么!”

  杜常清自知理亏,声音小了许多:“你不要乱跑。”

  易桢休息了许久,修为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这脚镯一扣上,立刻感觉经脉中的修为凝滞住了一半,根本没法调用。

  小杜弟弟你手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草!!!

  易桢顶嘴:“我又没有要跑!你怀疑我!”

  杜常清干脆直接说:“我是坏人。”

  易桢:“……”

  她什么时候连小杜弟弟都吵不过了。

  杜常清还要去握她的左脚脚腕,再给她扣上另一个素白色的脚镯,易桢生怕被他得逞,直接一脚踹在他腰间的白衣上,挣扎间右脚的铃铛响得厉害,红着眼睛瞪他:“不准!太过分了!你当我是什么!”

  杜常清修为很高,正常来说感官是十分敏锐的,她右脚在他腰腹间乱动,脚腕上冰凉的小铃铛一边响一边乱蹭。

  也不知道是因为铃铛乱响还是因为什么,杜常清没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败下阵来,把另一只素白色的脚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放心不下,又叮嘱了一句:“你是活人,不要到处乱跑。”

  杜常清走了之后,易桢尝试把脚镯给脱了。她仔细看才发现那脚镯其实一点纹路花样都没有,非常简单,应该就是一样普通的封住修为防止逃跑的法宝。

  易桢试着脱了一小会儿,发现比较困难,想着要不算了,一半修为也可以,先找找这禁制的漏洞。

  谁知她一动,脚腕上的铃铛就开始响,清脆悦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一个上品修士绝对不会听不见,她就算跑出去了也跑不远,绝对分分钟被抓回来。

  易桢:“……”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暴风这倾盆大雨出去玩个棒棒锤。

  这怎么跑路。

  易桢自穿越以来精通跑路这门保命的技术,忽悠过轩辕昂、姬金吾、整个易家,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一个弟弟以暴制暴了。

  .

  杜常清稍微察觉出一点真实的感觉了。

  他推门出去,外面一点月光都没有,黑蒙蒙的,但是他依旧能正常视物,能看得清楚静悄悄的街道,还有屋子里锁莲灯散发的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去再点上一盏灯。他现在十分警惕光和热,害怕这些东西会让桢桢消散掉。

  他马上就回来了。

  杜常清脚步很快,几乎要小跑起来。他白天没有留意过哪里有卖荤食的店,现在冒冒然跑出来,也不知道该往哪边去,只好先找到一个客栈跑堂的小二问清楚。

  跑堂的很热情,怕他找不到具体在哪,描写得很详细:“周家金店一转角,转角那条街走到底,好,您就找到了!”

  周家金店一转角,走了几步,就是满目的烟火气。现在其实已经算晚了,大部分摊子都在收摊了,雾白色的蒸汽到处乱散,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活人的气息。

  明天晚上趁天黑了,让桢桢带着帷帽出来沾染沾染活人的气息。

  杜常清条件反射地这么想到。

  可是桢桢要跑的。她那么抗拒他,现在只不过是把她强行圈禁在了屋子里。要是把她带出来,她一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杜常清有点垂头丧气。

  卖大骨头的摊子前还围着几个人,刚才跑堂小二介绍了,说这是本地最有名的荤食摊子,从早到晚都围着人。

  他到摊子前面的时候,只有一个买家在买骨头了,好像和店家是熟人,一边聊天一边挑规格。杜常清也不好直接打断人家,说让我先买吧,万一店家恼了不卖了,解释来解释去还要花更多时间。

  不过是在人间烟火中驻足立了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想易桢的脸。

  是真的吧。是真的。

  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握着她纤细脚踝的感觉、还有她被欺负得生气了红着眼瞪他的感觉。

  好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啊。想要看她更多的样子,想要和她多说一些话。

  他是店家的最后一个客人,买完跑堂小二激情推荐的骨头之后。老板把剩下的所有熟食都半买半送打包给他了,说这些东西放不过夜,干脆都给他吧。

  杜常清道了谢,拎着东西要走,卖荤食的店家笑着对他说:“俗话说,读圣贤书、明君子理,小伙子念书要用功啊。”

  杜常清一愣,方想起北幽有读书人着白衣澜衫的习惯,现在夜色深了,老板年纪又不轻,仅凭一盏灯,估计是认错了,以为他是个穷学生。

  他穿了一身白衣,又习惯不戴任何佩饰,深夜出来买半价处理的熟食……

  杜常清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时间纠正他,摆了摆手示意老板认错了,便匆匆地走了。

  读圣贤书、明君子理。这倒确实是他年少时的座右铭,如今再次看见,很有些感慨。

  他少时立誓,说此生不做伤天害理、有违人伦的事情。那誓言也是从这句话中来的。

  杜常清走进已经收摊的另外半条街,周身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他忽然想到:把自己的嫂嫂圈禁在床上,这守的是哪门子的礼法?

  杜常清其实有理由为自己开脱:不这么做嫂嫂就会消失掉,他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

  有许多理由。

  但是这一刻他承认了。他清楚地知道不是的,没有理由可以给他开脱。没有理由可以让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迫不得已的无辜的人”。

  他绝对不会把桢桢的下落告诉自己的兄长。他不会这么做,桢桢喜欢兄长也不告诉,兄长会伤害她的。

  他不是迫不得已的。

  他喜欢和桢桢待在一起,他喜欢桢桢只能待在他身边几步远的地方……现在这样,他很开心。

  “迫不得已”的人,往往是苦大仇深的。

  但是他不是,他开心又满足。要是桢桢愿意对他笑一笑——像是新婚夜的时候,把她从张苍手里救出来时,她披散着头发,难受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见他端着药进来,还是朝他笑——能看见那种笑容,他就没有什么别的奢求了。

  要是一开始桢桢就是嫁给他的就好了。

  杜常清不由得再度回想起来了那时的感觉。

  他原本是想着出其不意把脚镯给桢桢扣上的。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心思。

  但是一握上她纤细的脚腕,乃至动作太大让她整个人仰躺在锦被上的时候,好像事情就开始朝其他方向发展了。

  而对那个方向他没有丝毫的了解。

  她的绣鞋干干净净的,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怎么接触地面,踢在他腰腹间,用的力气不大,完全不痛,倒是脚腕上缀着的铃铛一直在响。

  新婚夜她躺的那张床也是缀着铃铛,床铺摇晃起来,铃铛就会响。他好像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会有铃铛。又好像没懂。

  周氏金店还开着,杜常清有些心烦意乱,下定决心不想那些他搞不懂的事情,一眼望进人家的店面,看见了两只簪子。

第74章 迟来的生理教育(中)

  一只是素银的花簪,四层十二瓣银叶,是全开的莲花模样;一只是半开的小海棠花花簪,三层九瓣银叶,花芯上还缀着一颗樱粉色的珍珠。

  反正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两只簪子就都已经买好拿在手里了。他正提着好吃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恍若一个做了错事被深夜拒之门外、现在买了礼物回去讨好妻子的丈夫。

  杜常清:“……”

  他之前还给她买了小灯笼形状的耳环,给她买了红色的好看衣裙。

  要是她愿意穿、愿意戴这些的话,她全身上下就都是他给的东西了。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都觉得太好了吧。

  这个瞬间,小杜弟弟好像稍微理解了一点为什么大家都想和自己的心上人成婚。

  要是桢桢以后愿意穿他给买的衣服、愿意戴他给挑的首饰,甚至还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那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他都没有形容词了,只会一个“好”字。和她成婚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情了,还可以每天和桢桢坐在一起喝茶。

  杜常清脚步轻快地往回走,一推开院子的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和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身量都差不多,穿了身刺金绣的黑衣,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眉眼间还有些诧异。

  杜常清站住了,脸上的表情冷下来。

  姬金吾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脸上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纵使是那一抹诧异,也在他说完话之后消失殆尽。

  他说:“我以为你在屋子里。”

  屋子里布着一道禁制,兄长大概以为他在禁制中。

  杜常清不说话。

  他没怎么和自己兄长吵过架,现在感觉很不对劲,要打起来也不愿意,就是不想理他、不想看见他。

  他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兄长立刻就遣了人跟上来,也不靠近他,就远远地缀着。估计是怕他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杜常清起先还有些在意,后来心痛难抑,无暇他顾,懒得管有谁跟着。再后来就莫名其妙没有被跟着的感觉了。

  杜常清那时根本没空考虑这些,也没管。大约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兄长一直对自己好,不会伤害自己。

  姬金吾说:“我不知道张苍给你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但是我确实是在你来的前一刻才查清楚了整件事情,并没有刻意瞒着你。”

  “我知道我也是一面之词。但是常清你现在要么选择相信我这个兄长、要么选择相信那个被你捅了一刀差点杀掉的敌人。”

  正常来讲,姬金吾当时就应该想到是张苍那边出的问题,但是他那时蛊毒发作痛得厉害,维持基本的理智都是靠烈酒,更不要说进行逻辑思考了。

  等他查到张苍给自己胞弟送过一封信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事情出在这封信上,所以现在见到人了,第一件事就是澄清这个误会。

  杜常清抬头看他,似乎在犹豫,没说话。

  姬金吾知道他情绪过不去,也没期望两个人把话说开之后立刻就和好,继续说道:“你随我回去,你一个人去不现实,张苍还在那里。我把北戎的人划给你,你真的想给她报仇,就好好想想怎么让颖川王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姬金吾已经连续五六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先是查阿桢的事情,再是查常清的事情,实在累得站不起来就眯一会儿。他如今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沉重得像铁的疲惫甚至连悲痛都压过去了,血液中奔涌的疼痛更是未曾停歇,他没有力气再做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把逻辑和道理说出来。

  或许是性格原因,姬金吾向来是被依靠的那个人,是一段关系中主导的那个人,他要对身边的人负责任,而且他已经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应该。

  姬金吾认为自己不应该有任性、不负责、情绪化的时刻。他是长兄,长兄就应该负起责任来,做那些困难的事情。

  他刚才一路奔驰来到常清的住处,还想着常清要是一直不出来见他,他就靠着桌子睡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也没有月亮没有光,到处都是黑沉沉的。说不定能梦见阿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