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鱼
这教艺第一轮便轮到宫人分发签子。
各位妃嫔先抽了签,随之其后便是江蕊和顾采薇,江蕊抽的是乐,顾采薇也是乐。
送到江息溪面前时,她突发奇想来了句:“我也抽一根。”
宁奕身后几个嘴碎的又道:“呵,这江二小姐还嫌去年脸没丢够不成?”
“许是被那郁清梨带的,什么没学会,皮厚结实了许些。”
一群人又是哈哈大笑。
宁奕忽然转过身子撑着脸,似笑非笑问道:“好笑?”
众人不解其意,以为宁奕也想同他们一起讨论,笑回:“可不是,去年那个什么舞?最后把自己捆成个粽子,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就好笑,要我说,这也该给江二小姐赏赐,赏赐个最为滑稽奖... ...”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周围原本嬉笑的人发现宁奕的面色渐渐不对了。
宁奕忽然抬手,一把将手里的橘子皮全部投入那人的嘴中,呛得他登时站起身子,半晌回神才自觉失礼,引得那头的人朝这边看来。
便听皇上问道:“怎么了?”
宁奕笑道:“苏侍郎家的公子说身体不适。”
“哦?既如此倒也不必强撑。”
宁奕笑着冲他挑眉,而后不屑的道:“回吧。”
那年轻公子不敢恼,只得行了一礼,好声好气道:“是,谢殿□□恤。”
心下却恼的要命,本就满心期待能一堵顾采薇的风姿,现下竟是众目睽睽之下被赶走了。
宁奕手里抛着橘子,看了看身后原先还在哈哈大笑的一众人,抬了抬手,示意道:“继续。”
众人是连连摆手,竟忘了宁奕与江煦之素来交好,这爱屋及乌,自然连着江二小姐当成自家妹子了吧。
顾采薇的脸上却好看了起来,如同放烟花,红的白的,齐齐涌现。
她竟是不知,宁奕何时与江息溪这般好。
宁王的面色也暗了许多,便没作声,只是那视线未从宁奕身上挪开,却见宁奕笑着同他对上,觥筹交错中,晃生出战场上的肃杀之感。
江息溪一转开签背面瞧了瞧,也是乐。
她也凑巧,前日去找郁清梨,恰好听她唱过一首曲目,听着那调好听,问什么歌,她说叫红颜旧,名字好,曲调也好,带着宛转悠扬的悲凉。
便叫郁清梨教了她,适才回去的晚了,问郁清梨是何人所做,郁清梨只说是一个唱歌好听,却不是大昭的人唱的。
转头回了江府便誊抄了一份,当时尚未想起自己今日竟然会抽到乐。
她举起手,对着郁清梨扬了扬,笑着同她用口型道:“乐。”
郁清梨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也以口型回道:“红颜旧。”
江息溪使劲点头。
江煦之默不作声的瞧着郁清梨,也没说话,心想不知她去不去。
赵锦媛见江息溪抽了根签,也拽着宫人,要了根签,却是舞,面色黑了黑,想着,反正比江息溪那个蠢的好。
苏顺仪瞧着手里的舞,笑着道:“好容易将那舞编排熟练,必然能得了好。”
郁清梨笑着要回话,便听身后的瑾妃掩唇假惺惺道:“妹妹抽到什么了?”
伸手便将那签拿去看了,见是舞,声音笑的更大了些:“可不就巧么,瞧,我也是舞。”
苏顺仪皱起眉,道:“姐姐今年不是古琴?”
瑾妃笑:“古琴取消了,啊呀,妹妹不是不知道,这回练的琴吧?”
苏顺仪倒是老实,回答道:“那倒也不至于,古琴本就不是我惯会的。”
便听瑾妃噗噗笑,奚落道:“照妹妹的意思,舞是你惯会的?
苏顺仪还要回些什么,郁清梨只在桌下扯了扯苏顺仪的袖子,瑾妃见过郁清梨,却并不眼熟,只是照面过两次,只当是她的小姊妹,便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坐回了桌前。
第一场出场的是乐,首先出场的自然是顾采薇。
今日她身着一套水蓝色襦裙,显得分外柔美动人,纤腰盈盈一握,姿态优雅端庄。
裙摆被身边宫女摆好,如静坐水面上,地面铺的瓷砖,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显得她昂扬如细长脖颈的天鹅。
只见顾采薇接过宫人托去的琵琶,她琵琶抱怀,半掩面,启唇自弹自唱,语调宛转如百灵鸟,唱起歌来声调清脆悠扬,眼含微波,羞怯怯的去抬眼打量宁奕,却见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又去剥橘子了,心下一恼,倒是弹错了一个音,但是很快镇定过来,不懂古琴的自然没人听得出来,江蕊却听的明白。
她默不作声的放下杯盏,发现宁奕时不时瞧向自家姊妹,心内便略知一二,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又侧身靠着小桌继续听了。
一会儿时间,顾采薇一曲终了,抱着琵琶大大方方谢了礼,说了些今日没表现好的话。
其间话中却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得意,话中的意思无非便是自己没表现好,大抵也是魁首的意思。
引得台下年轻公子可劲儿鼓掌,却就是瞧不见宁奕鼓掌。
江煦之觉得没意思,与身边的古川说着什么。
第二位官家小姐长的娇俏可人,选了首轻快的小曲儿,曲中意境便是炎炎烈日,划船去偷蓬头的小儿,蓬头没采着,反而落了水的这么一件事,无功无过,中间转音时,尚且未提上去,惹的众人一笑,也就过去了。
接着又上了三三两两个妙龄女子,参差不齐,有的明显便是被家中父母强行推上台的。
很快便到了江蕊,郁清梨一听江蕊的名字,连忙坐直,手中的零嘴儿也不吃了,拍干净手中碎屑,与苏顺仪认认真真的听着江蕊唱洋槐曲。
一曲终了,惹的襄阳侯直鼓掌叫好,拍红了巴掌还要鼓劲儿拍,恨不能把江蕊名字刻脑门上,告诉众人这是他家中的夫人。
便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点用,郁清梨愤愤道。
江煦之瞧着郁清梨坐在那边脸颊通红登时心下长吁一口气,原来是他想多了,早间若是郁清梨真没来,恐怕现下他也离了场,要去找她的。
不过没瞧见郁清梨抽签,倒是有几分失望。
江息溪伸手推了推发呆的江煦之,冲他道:“我去了。”
江煦之嗯了一声,江息溪蹙眉:“你没什么可同我说的?”
江煦之认真想了一下,回道:“别瞎唱。”
江息溪脸黑了一黑,这兄长不要也罢。
路过宁奕时,忽见宁奕丢掉了手中的橘子,立马端正的坐直身子,笑盈盈的瞧着她,收了那懒散不恭的姿态。
江息溪睨了他一眼,却觉有一道如利刺的目光扎中了她,但不好四处观望,而是待身边的乐师摆好阵势,古琴声起,伴着排箫、筝、瑟、塤等音乐悠扬响起。
她才缓缓闭上了眼。
粉唇亲启,衣袂翩然纷飞,一身粉衣,白色厚硕的绒毛领将她包裹其中,更衬肌骨莹玉,举止娴雅。
待那乐声方起,原先尚且杂乱,各自聊天的室内忽的寂然。
只听江息溪开口唱道:“西风夜渡寒山雨”
“家国依稀殘夢里”
“思君不见倍思君”
“别离难忍忍别离”
“狼烟烽火何时休”
... ...
“红颜旧”
“任凭斗转星移”
“托鸿雁南去”
......
待一曲终了,江息溪似乎仍沉浸在那首曲中,仍是一动未动。
众人皆是微微愣怔,尚未回神,。
江息溪的嗓音并不甜腻,甚至有些意外的合中,不甜不干,略带英气。
唱这首曲子大有一种苍凉之感,伴随着外面扑簌簌凝结的霜冰,更显悲怆。
众人心中皆是一片感慨,仿佛于冰雪中瞧见了斗转星移的盛世王朝。
自王朝中又瞧见了一位立于雪中的妙龄女子,女子自皑皑白雪中,施施然向他们走来。
这曲子带来的感受是从未有过的,听罢更是久久难消。
直至江息溪站起身子行礼时,大殿内一片轰鸣掌声。
原先还讥讽不已的几名男子也吃吃的拍起了巴掌,宁奕目光流露出不加遮掩的赞赏,惊艳之色溢于言表,瞧着江息溪从玉阶上迈步下来,步步生莲。
更觉得她是不一样的。
江息溪路过宁奕时,忽然见宁奕冲她腰侧伸手,步子微微顿住,便瞧见在掌心中又躺着一枚橘子,剥干净了皮,听他浅浅道:“甜的。”
顾采薇眼神渐渐变得森然,睨了一眼江息溪的背影,宁王顺着顾采薇视线看去,道:“这一局你到底是输了。”
顾采薇捏着手中原先要剥给宁奕的橘子,橘子被挤出汁水,只听她固执道:“还未输。”
宁王笑笑,去喝茶水。
轮到苏顺仪这一行的舞时,苏顺仪忽然觉得肚子绞痛,说要缓缓,瑾妃便得了空,笑道:“妹妹若是没法跳舞,也别强求,免得到时候打了脸,丢了自己面子。”
苏顺仪坐在台下缓了片刻,郁清梨有些担心,问道:“你这等会不会没法去台上吧?”
苏顺仪唇色微微发白,摇头道:“不碍事,老毛病,三餐不注意便就这般。”
郁清梨只得给她塞了颗点心,催促她吃些东西。
待瑾妃上台,只见她忽然张开双臂,身后一众宫女如鸟雀般上台,呼啦啦替她褪去外披皮裘,内里一袭水色长袖,柔柔冲高台上的黄袍盈盈道:“陛下,臣妾不才,为您编了一曲舞,想借由今天的日子,陷于陛下。”
天子兴味渐浓,心情大好,问道:“什么舞?”
“长相思。”
苏顺仪原本还软趴趴的伏在桌上,一听这话,登时瞪大眼瞧向郁清梨,郁清梨也是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听到有朋友说开心,真是太好了。
希望你们,每天都这么开心,不管是加班的时候,还是在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的时候。
我们各自努力,然后山顶相见。
注:文中出现的歌为崔子格红颜旧。
上一篇:我是天降女主文里的小青梅
下一篇:我妈已经三天没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