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崽儿
万一把这件事算到他头上,加以报复,在这京城之地,没有靠山,他不可能支撑的住。
思及此处,李柏也是苦笑一声,看来是要假戏真做,这青柏酒楼到底是开不下去了。
不行,这事还得尽早让谢青云知晓,心里也有个底,只是谢青云才休沐回国子监,还有二十几日的时间才能回来,这要怎么告诉。
李柏顿时头都大了,准备等会问问谢家伯父伯母,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联系的到谢青云。
就这么脑中繁乱的想着,大堂里的人足足跪了一刻钟,可楼上始终没有动静,李柏这才看了一眼,那栏杆处早已没了人影。
李柏这才大着单子站了起来,看着陶天逸带来的人躺倒一片,上前去把陶天逸的那贴身小厮踹醒,“还不快把你家少爷抬回去。”
小厮脑子还晕乎,不过看到面无血色的自家少爷时,瞬间反应过来,这次没有哭嚎了,也顾不得跟李柏算账,赶紧指派人小心抬起少爷上了马车,直奔陶府。
等他们走后,李柏才有功夫收拾酒楼的残局。
自从三皇子出现后,就瘫软一片的胡三等人,最后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取了银子,逃命似得抬着胡三跑了。
其他的客人今日真是被一个个意外震的心情难以平复,也都结账离开,这次不管李柏怎么推拒说请客,都是扔了银子就走。
李柏也是被他们这弄得哭笑不得,酒楼一下子空了下来,最后思索一二,李柏还是没有上三楼,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再说,那边陶天逸被抬回府,顿时府中人仰马翻,乱成一团,陶天逸的娘见到儿子如此模样,只知道一个劲的哭,外加骂那罪魁祸首。
还是陶家管事的,还能镇定下来,先是问了陶三事情始末,听了之后就赶紧派人去请陶尚书先回府。
第125章
户部议事厅里, 气氛严肃时,陶吉面色愠怒, 不满的等着他左手边的包伦, “你非要与我反着来?”
他们二人都是户部的一二把手, 本来理应右侍郎比左侍郎的地位高些,可户部如今的格局却是包伦和陶吉分庭抗礼, 就因户部的右侍郎陈忠乃是个老臣,本请辞告老还乡, 只是被宣德帝强留下来, 派放到户部。
只是真陈忠能在朝堂混迹这么多年,还能全身而退,自然是个老了成精的, 也是个中立派,每次陶吉与包伦意见相左时, 问到他头上, 他总能推诿过去,久而久之, 户部里的人都知道右侍郎是真来养老的。
“陶尚书, 这并非是我与你作对, 只这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为何这次巡盐回来只得了四百五十万两的盐税, 比去年可是少了一百多万两, 且是瞒不住的, 不如早日报给圣上。”左伦声音依旧平稳, 不似陶吉那般情绪外露。
陶吉是最烦他这种模样,心里恨不得直接将他踢出户部,只是这人背后的势力可是保皇派,且他的老师还是严双那老匹夫,千万动不得。
而且最基本的原因就是陶吉根本对包伦就无从下手,严双当年能从那么大的贪污受贿案中安然脱身,还不就是因为他收了几个好学生,也不知严双是怎么教导,那些人一个个滑不溜秋,让人想暗中使绊子,都是失败而归。
最初的时候,陶吉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可次次都是无功而返,当今圣上又是将严双当成唯一的近臣,更是难以解决。
“这点子小事何须要惊动皇上,都说了等浙北那边的盐税手上,两项贴补,也就差不了哪里去。”陶吉深吸气,将这句话第三次说出口。
包伦不赞同看他,“尚书此言差矣,一百万两可不是小事,年初时要救济灾民,国库都拿不出银钱来,被朝堂看笑话的可是我们户部,再说这银两数目不对,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还是要查清楚才好。”
陶吉还要说什么,却见他的贴身小吏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那满脸的焦急,好似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小吏也不管其他的怎么看,府里人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重大,必须要及时报给老爷。
从左边绕过去,陶吉面色严肃,难道发生的什么大事?
待小吏在陶吉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就见陶吉拍案而起,整个人惊怒交加,只匆匆留下一句“挪后再议”,就疾步出了议事厅,留下厅里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右侍郎陈忠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呵呵一声,“既然陶尚书有急事,那今日且都散了吧。”
说完就自己先带头离开,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走了,议事厅里只剩下包伦和他这派系的人。
包伦若有所思的盯着陶吉离开的方向,他刚才没看错的话,是先来了个家丁,陶吉如此慌张,肯定是府中出了事,想到此处,包伦招手,他身后的小吏上前。
“你去让人看看尚书大人家中可是出了何事。”在点卯的时候,陶吉直接离开,这是擅离职守,被文官参一本,虽然不会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也会受到不痛不痒的口头训斥。
这边陶吉一上马车,被管事派来的家丁和小吏都是坐在外面,小吏负责驾驶马车,陶吉盛怒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天逸好端端的在家里禁足怎会惹到三皇子?!”
家丁身子被吓得一个哆嗦,他也知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少爷被抬回来后,管事就嘱咐了他这几句,让他来寻老爷,其他的根本就什么都不知。
还好是隔着一个车门,不然家丁怕是直接就能被吓出来,“小的不知,只是少爷今日下午不顾阻拦离了府,再回来就是这般模样了。”
陶吉更是气怒,“没用的废物,回去领二十鞭子。”
家丁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二十鞭子,他还是能够承受了,心里发誓,以后再有这样的活计他一定躲得远远的,肯定不做这倒霉蛋。
小吏将马车赶的飞快,陶府与户部的路程本就不远,马车还没停稳,陶吉就直接从上面下来,陶府的管事也早就在门口候着,看见陶吉赶紧迎上来。
一路走进府里,陶管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说了,听完之后,陶吉急促的步子停下,一脚就踹到陶管事的腿上,“没用的东西,我不是说了绝不能放他出去吗!”
陶管事没收住力,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心里发苦,他们一府的奴才,怎么能管的住主子,但也不能他一人背锅,苦哈哈的道,“本来少爷强行出府小的是拦住了,只是李夫人又出来吩咐,这也是拦不住的啊。”
陶吉火冒三丈,“该死的蠢妇,不在老实在后院待着,这府里哪里有她做主的份!”
陶管事心里面嘀咕,还不是您平日里宠信太过,才纵的那两母子,头眼朝天。
不过这些他是不敢说出来,揉揉小腿又是站了起来,继续跟着陶吉身后。
还没走进陶天逸居住的小院,陶吉就听到里面哭丧似的嚎叫,更是怒气冲发,这蠢妇还有脸哭。
走到院门口,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身后还跟了两个贴身丫鬟,陶管事见到这位妇人,赶紧行礼,“小的见过大夫人。”
那妇人正是陶吉的原配夫人,却在嫡子意外落水后,就进了小佛堂,再也不理府中事。
陶吉知道原配怨他,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才在陶天逸生母李蓉床第之间的好言好语中,一时冲动之下答应将她抬成平妻,之后也是后悔过,只是已经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后悔。
这事传出去着实让同僚之间好好笑话了一回,之后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此后府中的下人多数只知道李夫人,都忘了其实真正的女主人还没死。
陶吉看到原配,一股陌生的怔愣,随后下意识的出声就是满不耐烦,“你怎么出来了?”
原配手中还转着佛珠,只淡淡瞥他,冷冷丢下一句,“既然老爷回来,那我便回去了。”
之后也不等陶吉的反应,直接转身走了,陶吉最不耐烦的就是她这一点,要发火让人站住,就听陶管事弱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我让人请夫人出来的,少爷脚筋断了昏迷不醒,李夫人又只知啼哭,小的实在没法,只能先要了大夫人的牌子,去将钱御医请来。”陶管事冷汗泠泠,也不敢用袖子摸,他这个管事当的太难了。
陶吉虽还是不满,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几步跨进院子,走进里屋。
屋里钱老御医正为陶天逸看伤,耳边是李夫人不断的哭声,老脸皱成一团,心里摇头叹气,早就听说这户部尚书将妾室抬做了夫人,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耳边实在是被哭的心烦,钱老御医根本就静不下心来,不由出声道,“夫人你就别哭了...”
他这话才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李蓉直接堵了回去,“我儿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哭几声还不许了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钱老御医被堵的面色不好,他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从太医院退休下来,一般人都还请不来,不过是因为这府里大夫人的娘家对他旧人有恩,他才来走的这一趟,既然这妾室如此不知趣,那就不看也罢。
“既然如此,那令公子的伤请恕老夫无能无力,您还是请高人来医。”说着就收拾起医箱,站起身子的时候,还加了一句,“或是夫人再哭上几场,或许令公子的脚便能不治而愈了。”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满满的嘲讽,被一脚踏进屋子里的陶吉听个正着,陶吉一看来的既然的钱御医,赶紧留人。
“老御医请息怒,妇道人家不知趣,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这钱御医可是治这方面的好手,陶吉亲自出马,都请不来人。
李蓉见到陶吉,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哭啼啼的就想往陶吉怀里去,陶吉脸色发黑将人直接推开。
“老爷,逸儿这可怎么办啊,你一定要治好他,将那伤他之人扒皮抽筋,全家...”李蓉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没注意陶吉越来越黑的脸色,直到被一阵怒喝给吓得止了声音。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陶吉额头青筋直跳,这蠢妇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要知道那下令处置他儿子的可是三皇子,还想讲人全家如何,造反不成?
李茹从来没见过陶吉发这么大的火,也是吓得禁了声,还是她身后的老麽麽,将人扶出了屋子。
等人走后,陶吉又好声好语的说了一次,钱老御医也不好直接离开,冷哼一声,才又坐下为陶天逸医治。
半个时辰后,钱老御医才收了针,不等陶吉问,就主动道,“令郎的脚筋直接被挑断,老夫虽将其接上,可也没有把握之后能下地行走,还需多养着,一月后再看。”
陶吉心里猛的下沉,果然还是如此,整个人又是痛恨又是懊悔,当初就不该纵容太过,才让他肆无忌惮,惹到了三皇子。
最后还是陶管事将钱御医恭恭敬敬的送出府,临走时,钱御医还不满的冷哼,往后再也不登这府里一步。
屋子里陶天逸还是昏迷中,陶吉满心的火气发不出来,让人将李蓉叫到外屋。
李蓉之前被吼了一声,心里忐忑,看老爷派人来叫她就欢喜起来,还有心整理了一番仪容,补了胭脂,才去了地方。
才走进屋,要像往常那般,就被陶吉反手一个耳光打在脸上,陶吉根本就没收力气,李蓉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嘴角还溢出了鲜血。
李蓉不可置信的捂住了那被打的左半边脸,口齿不清的道,“老爷,你...”
陶吉怒瞪她,“谁让你放天逸出去的!”
李蓉本还想质问,闻言心虚的低下头,又想要辩解,却左边脸肿的眼中,还是她的老麽麽道,“老爷,这少爷非要出去,且还带了半府的护卫,夫人也拦不住啊。”
这老麽麽不说还好,一说陶吉直接将手边的茶杯砸过去,“该死的老货,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老麽麽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那碎片直接扎进肉里,也忍着不敢吭声。
陶吉气的背手在屋里来回走着,这两个蠢妇,带了那么多人,不是明显出去寻事,还不拦着,以为更安全了不成,怒瞪向李蓉,“你也给我跪着,等天逸醒了,我再与算账!”
李蓉捂着脸直落泪,也不敢反抗,抖抖索索的跪了下来。
青柏酒楼,此时李柏直接找去了后厨,问了谢长贵怎么能联系到谢青云,谢长贵哪里知晓这个,还是王翠花以前听儿子说了一嘴。
看李柏的确有急事,而且今日前面的动静,他们虽在后厨,但也多少听到了一些,王翠花也是有些担心。
虽然不想打扰儿子读书,但这么大的事,到底是要让儿子早些知晓,他主意大。
王翠花二话不说,带着李柏直接来了国子监,拿出儿子留给她的一个木牌,言明自己是谢青云的母亲,家中有急事,请谢青云出来一见。
谢青云还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之前的预料,甚至扯上了三皇子。
此时下午要点灯下课时,谢青云正一心在书本上,就被学录给叫了出去。
谢青云正是疑惑时,学录就道,“你家中母亲来了国子监寻你,说家中出了急事,你快些去看看。”
听了此话,谢青云心下一惊,却猜不出是什么事,与学录告了半天假,脚步匆匆的去了。
出了门,果然见到两个人影,见到是李柏和亲娘,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出事不是家里。
李柏见到谢青云也是松气,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谢青云招呼他们上了马车,一路上见李柏没有开口,王翠花便关心问了谢青云的手。
等到了酒楼,看到大堂里狼藉的场面,谢青云挑眉,看来今天情况很是惨烈啊。
王翠花知道二人有急事,就直接帮忙收拾大堂,谢青云和李柏直接上了二楼。
等进了包厢,李柏才将今日发生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连谢青云都是听得愣了许久才消化,“你是说三皇子出现了?”
李柏肯定的点头,又招呼了伙计过来一问,跟谢青云道,“那位还没走。”
谢青云没想到这么快就和男主有了交集,只是他的重点还是放在了陶天逸的身上,这件事情已经出乎了他的掌控。
之前他的计划只是污了陶天逸的名声,让他自身难保,无暇顾及酒楼。
可如今男主一插手,这就是直接结了仇,谢青云甚至可以想到那位户部尚书的反应。
儿子成了废人,罪魁祸首是三皇子,他们不敢有什么报复,可把怒气发到酒楼身上,还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这下子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要是那陶吉真的动手,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抗衡。
李柏看谢青云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问,“那报刊的事,我们还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