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35章

作者:枭药 标签: 婚恋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因着这个,两个拖延的时间便略微有些久了,便连帘后的太子妃,都似是隐隐看出了什么。

  她与太子殿下少年夫妻,情分厚重,茂行这个表弟的婚事内情,她也是听殿下曾提过几句的,因此这会儿见着这一幕,便也忍不住的有些诧异。

  想了想,太子妃便又说着苏磬音等了这么久,想必身子都僵了,开口叫小宫女带她出去走一圈。

  说是转一圈,实则就是叫宫女带着更衣方便的,没料到太子妃竟这般贴心,心下也是十分感动,自然也未推辞,谢恩之后,便低头推着去了。

  齐茂行的眼神,一直一丝不错的跟着苏磬音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大屏风后。

  太子妃瞧着,面上便愈发露出几分深意来,只是带笑开了口:“茂行,我听殿下的意思,原当你对这亲事不愿的很。”

  齐茂行回过神来,听着这话,面上便也露出几分复杂来,顿了一瞬,坦率低头道:“是我对不住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太子妃闻言便又松了一口气:“你如今既是知道错了,往后好好与安人认个错,夫妻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听着娘娘说的这么轻易,齐茂行倒是一顿,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只是沉默起来。

  太子妃见状,便似是误会了什么,她低头端起补气的参汤用了一口。

  她原本就觉着齐茂行非要和离的打算过于天真,这会儿想着这个表弟对殿下的救命之功,也难得耐下了性子,好好劝道:“你进宫伴读的时候,正是我与殿下大婚不久,那时殿下也是刚封了太子,事多,顾不得常去弘文馆里读书,名为伴读,说起来,大半时候,倒都是你一个与几位殿下待着。”

  “我第一次见你,却是你被六弟为难罚跪,殿下脱不得身,便传信叫我去弘文馆里接你出来。”

  “你这孩子,自小便倔,小六不懂事,便是实在气不过,当时忍了,回来再找殿下分辨不就是了?可你却偏不,小六就在旁边逼着,非叫你承认,大热的天儿,都快晕过去了,却硬是咬着牙不肯张这个口。”

  齐茂行当然记得这件事,他比太子殿下小了七年,刚刚进宫伴读时,殿下连弘文馆都不太常去,对他自然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当时的弘文馆内,倒是六殿下,就是前些日子被大皇子拿出来顶锅,担下行刺太子的罪名送去皇陵圈禁的那一位,当初在宫中却是跋扈的很,且因他是殿下的伴读,一直看他很不顺眼,一开始,就常常针对刁难。

  旁的倒也罢了,只是某一日里,六殿下的课业放在弘文馆里,不知怎的叫墨水污了,六皇子闹个不停,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

  他自是不认,可他不过侯府长孙,自然比不上皇子的尊贵,六皇子闹着不让,非要他磕头认错,旁的师傅伴读们也都劝着,只说不是什么大事,与六殿下磕个头,便也过去了。

  可他当时虽年幼,却是偏偏不肯就这么认下这诬陷,宁肯在地上跪废了膝盖,也硬是不认一个字——

  直到殿下辗转听闻,派了娘娘亲自过来将跪晕的他接了回去。

  至此之后,殿下方才对他看重起来,常常带在身侧,还为他找了宫中的老将,教他武功兵法,他决意离家从军之时,也是殿下说了纸上得来终觉浅,去与戎人见识见识也好,亲手将他送去了边关。

  太子妃说到这,便又叹息起来:“殿下教了你这么多年,可你这性子,却还是这么倔,总也学不会周全婉转。”

  “都是自家人,你便是好好与苏氏认个错,又算什么呢?”

  齐茂行这一次没有开口。

  自那之后,他的确是一直得殿下教导,可殿下对他的教导,原本就未必是想叫他变得圆滑周全——

  毕竟殿下看重他,一开头便是以武将亲卫的路子教养的,身边最后一道的贴身亲卫,有执拗忠心便够了,当真处处周全、八面玲珑了,如能叫人放心?

  他打懂事起,对这就已看得清楚,只不过他原本就也是这么个性子,殿下是位明主,又待他有提携之恩,他也甘愿尽忠便是了。

  娘娘还只当他是性子倔,自个舍不下脸去与苏磬音认错缓转。

  可他自个心底里却知道,哪里是他舍不舍得下脸面的事?

  他又不是那等自以为是、知道错了还死不悔改的。

  原本就是他自个对不住苏氏在先,若是苏磬音当真只是生他的气才执意和离,那他真心认错,不论是骂是打,都甘愿认了就是了,日久天长,总有消气的一日。

  可苏磬音莫说有气了,如今的明面夫人,对他是又客气又和气,只如对待疏远的亲戚客人一般。他便是认错,得来的也只会是她一句轻飘飘的“两不相欠。”

  哪里是他简简单单认个错,便能一笔勾销的事!

  更莫提,想想从前,不提苏磬音,便只是他自个,也没有颜面只凭着一句认错,便能这么简单的再提日后。

  自打从白府回来之后,他满心纠结,为难许久,却是直到现在,除了默默在暗处留意苏磬音之外,都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一向执拗果决的齐茂行,对着娘娘的催促选择了拖延:“我如今伤毒未解,说这些还早。”

  他还是个废人,谁会乐意与一个废人说什么日后?

  “你这话却说错了,趁着伤还未好,才顺势与夫人示弱认错才对,日后好了,才是共患难的情分。”

  齐茂行闻言还有些糊涂。

  太子妃便又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十分肯定的与他继续:“你那夫人,瞧着就是个心善的,你若信我,就趁着这可怜的时候舍了颜面去低头认错,可比往后再去强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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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等苏磬音又被小宫女带回殿内时, 齐茂行坐在帘外端了一盏温茶,垂眸不言的静静等着,也像是要走的模样。

  看到她回来,齐茂行便转着轮椅正对了珠帘后的太子妃:“娘娘身子不好, 还是好好歇息, 我等便不多打扰了。”

  苏磬音闻言也是深以为然, 这么虚弱的时候莫说庶务了,就连出面待客都不大应当。

  毕竟若要见人, 就要更衣打扮梳妆, 正襟危坐,回去以后还要拆头发,卸脂粉,光是这一套下来, 小半日就过去了, 还说什么休养。

  照着太子妃这个忙碌法, 也难怪面色这么憔悴。

  “也好,等有空了,再叫你们过来说话。”

  或许的确是乏了, 太子妃闻言也没有留人, 只是弯了眉眼, 轻声慢气的齐茂行最后道:“还有茂行表弟,嫂子刚才与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啊。”

  齐茂行的面色便又是猛地一僵,几乎有些手足无措般,迟钝了一会儿,才又拱手躬下身去,飞快的转了话题:“是, 臣回去便叫人送葛大夫来,与娘娘与小皇孙都请一回脉试试。”

  落在不知道的人,譬如刚刚回来的苏磬音耳朵里,就会很自然的以为娘娘对他交代的,就是请大夫的事,与别的无关。

  太子妃娘娘闻言,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了他与苏磬音一眼,没有戳穿,只是笑眯眯的温声道:“你记得就好。”

  齐茂行只是低着头恭敬应是,又与苏磬音一道最后行了一礼,这才一块后退几步,转身出了殿外。

  出了殿外之后,齐茂行便像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似的,脊背都微微弯了一些,往后靠到了椅背上。

  苏磬音看着觉着有些好笑,等到了宫道上,便低声开了口:“还叫我不用怕,说你与娘娘认识多年,亲近的很,刚在娘娘跟前,也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怎的一出来也是如释重负一般?”

  齐茂行闻言便又是一顿。

  他进宫伴读时还不到十岁,之后过了半年,太子妃才与太子殿下大婚,那时的娘娘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家,得了殿下的吩咐将昏迷的他从弘文馆里接回来,或许是见他可怜,之后也一直留意,多有照料。

  说句越规矩的,都能称得上是半姐半母的情分。

  他去面见娘娘,虽然恭敬,却并不会惊慌害怕。

  能他这般紧张到如释重负的,却是因为之前娘娘对他说的一番话。

  他想着娘娘的嘱咐,抬起头,看了看身旁即便一身很是沉稳诰命朝服,也依旧不掩容光的苏磬音,欲言又止的沉吟了半晌,却也仍旧是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娘娘单说了趁着废的时候,顺势示弱,作出一幅可怜的模样来去认错求肯——

  可娘娘也没说怎么求啊!

  他如今虽也十一有六,但因为自小的打算,连丫鬟都不多留意,略微大些,越发又是当差又是从军。

  军中不必提,女子都没有,宫中的妃嫔宫女倒是不少,但那些女子莫说他原本也就从未在意过了,便是在意,那也是有一个算一个,不是要低头行礼就要扭头避嫌的,多一句话都要小心,以免落人口舌。

  虽有一个曾答应了要照料一世的表妹,可从前与表妹在一处时,也都是表妹说的更多,不过害怕感激,自惭自哀之类,他虽体谅琼芳家境突变的不易,但听得多了,也总会隐隐觉着,既是已经落罪了,从前的日子便已是过去了。

  再往后过的日子,伤了身子,便听葛大夫的话好好调整,落了贱籍,便暂且忍耐着等着日后,听着了下人背地里说怪话,有他在后头,那就干脆露面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便是自个不好出面,事后都告诉他,他也出手教训了,日后再不会有……

  这不就行了吗?

  可她吴琼芳却偏偏就过不去了似的,非要哭的气都喘不过来,自个又不出面教训,他替她教训了,又不乐意,只是说着从前如何,现在如何,又苦湿了一条帕子。

  便是为家人难过,可事儿都过去两年了。

  总还揪着这些过去的事儿不放,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他再是不解风情,也没有将这话直接说出来,

  饶是如此,他不过耐着性子劝她养好身子,不要多心,若还是不成,就只能暂且躲开,多给些料子首饰之类,等她这个伤悲劲儿再去就是了。

  软言求肯,他还当真没有干过。

  他从前也从来不曾要旁人可怜啊!

  在女子身上实在是寻不出能用的经验,齐茂行眉头紧紧皱着,不得已,又只能将往别的地方翻一翻。

  若往外头找,低头认错他当然干过。

  可在殿下跟前,便是做错了差事,犯了规矩,也只需跪地认罚,受了教训,记在心里日后再不犯就罢了,罚过了便是过去了。

  装可怜算是什么?放在军中,你犯了军规,不老实认错认罚,去与上峰装可怜哭求?

  莫说宽待了,不将你一棒子打死便是宽和的!

  哎!不对,还当真有过。

  齐茂行猛地想到了什么,他从军之时,大将军身边有一亲卫犯了禁令,原本是要撸去一级军衔,逐出亲卫营去的,可这亲卫便是抱着大将军的大腿又哭又求,说是认打认罚,只求不被赶出去。

  最终也果真得了个将功赎罪,虽暂且贬为了亲卫营中最末等的伙头兵,倒也如愿留了下来,之后戎人来犯,又奋勇杀敌,在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又升了两阶。

  若是顺着这个路子去想,齐茂行的思路便瞬间清晰起来。

  若换到军中,他这情形,便约莫等于犯了要砍头的过错,因为不想死,便只能与上峰去求一个暂不问斩,将功赎罪的机会。

  要想做得到,这第一步可不就得先哭诉陈情、越是可怜,越叫上峰心软才越是好吗?

  娘娘不愧是大家风范,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想到这,齐茂行又忍不住的抬头看了身旁的苏磬音一眼。

  只可惜,他这明面夫人这般处处清明,对夫君,怎的就没个诸如军法之类的规矩呢?

  若是也能与军中一般,犯了什么错处,该是什么责罚,得了什么功劳,该是什么奖赏。

  这般两厢一折,他应当如何,岂不是就明明白白,该要如何,只管去受就是了,也省的他这般一头雾水的猜度不是!

  走在一旁的苏磬音,注意到了齐茂行这格外复杂,似乎充满了委屈怨念似的眼神。

  她当然不会想到齐茂行那转了十八个弯的心思,见状还只当齐茂行是在意自个方才说的,嘲笑他也在殿里紧张的那一句话。

  她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你还好些,像我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方才退出来,心下也是长长松了一气呢。”

  齐茂行听着这话,却是微微皱了眉头,认真开口道:“世面这东西,出来多看看,就惯了的。”

  “今年年节时若是可以,我陪你进宫去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大宴,那才算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