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土
江络说：【一个免费的会公关的帮手。若是你成功坐上副总位置, 《月下生莲》以及之后所有在你们社出版的书，都给我开十五个点。】
纪雏咂舌。
知道江络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她胃口就真这么大。
十五个点, 可是那些和长信社合作几十年的老牌大作家才有的待遇。
但她并没有马上拒绝。
纪雏认识刘玉的时候, 她刚成为正式编辑, 而刘玉只是个平凡的、没有半点姓名的小作者。
那时候的纪雏还对出版业界满心梦想, 几乎用上全副心力给刘玉做书, 甚至中间动了心，和他交往。
没想到一番热情喂了狗, 不但被刘玉劈腿, 她用尽心思做的《有妖》还被刘玉作为投名状给了祝和玉。
祝和玉就是凭借这本书，坐上了副总位置。
她性子爆, 也不是没找刘玉闹过，直到后面刘玉开着《有妖》一夜成名，拿了她的截图在微博阴阳怪气内涵。刘玉这人人品差，一张脸皮子倒是长得不错，吸了不少女粉，纷纷跑到长信社官博下面辱骂纪雏。这件事一度闹得很大, 最后还是大老板下来调节, 让他们各退一步。
也就是从此之后，纪雏才变得和作者不谈感情，只讲利益。
先前《月下生莲》上册出事, 她也想过是否自己一力扛下,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纪雏害怕自己发善心又喂出个白眼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麻烦都推给了江络。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江络全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甚至还帮着把麻烦解决了。说不动容肯定是假的。
心里也有点把江络当朋友的意思。既然是朋友，就不用太考虑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纪雏：【十五个点太高，大老板那边批不下来，十二个点怎么样？】
江络用手指轻轻点着桌角，发出清脆声响：【那版权呢？影视剧，动漫，广播剧和其他。】
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买版权的找上门，但是以《月下生莲》的人气，这是迟早的事。纪雏一咬牙，说：【八二分，你八杂志社二，只要我的屁股还在副总这个位置上一天，你的IP不论成绩如何，都会按照这个比例给分成。】
纪雏有些紧张，她害怕江络不满意，但是这确实是她能力范围内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江络之前一波操作，让纪雏知道成功的公关有多重要，现在信息社会，真的很需要这么一个帮手。
江络：【成交。】
纪雏松了一口气，江络接着发过来几条信息，问纪雏要玉流所有的书，以及过往资料。
纪雏奇怪：【你要他的书干什么？】
江络：【比的不是我和他的首印量？那自然是我们这边越高，他们那边越低越好。】
舆论战，可不仅仅是要守，还得主动出击。
况且她看这个阴阳怪气的玉流不爽得很。让她想起了以前在民国碰见的一些酸腐文人，自己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还对她写的通俗冷嘲热讽，就好像他们那些阳春白雪能卖出几个铜板一样。半瓶子水，总是叮当响得厉害。
玉流成名没几年，有点名气的书加在一起不过五本。
纪雏按照江络说的，用顺丰加急给她送过来。江络去拿完快递回来，碰见奚小怜。奚小怜一如既往酷盖模样，看将江络手中箱子，随口问了句：“买的什么？”
江络说：“书，玉流的，好像是什么悬疑刑侦。”
奚小怜一挑眉，站住脚说：“你想看悬疑刑侦买他的干嘛，钱多得没地方花？”
江络愣住，问：“你看过他的书？”
奚小怜言简意赅：“看过，不喜欢。”
接下来十分钟，江络见识到了前所未有的话痨奚小怜——奚小怜这个酷盖平时说话都是一个词一个词吐，少有这么流畅的，深刻证明了人只要一碰到槽点很大的东西就容易滔滔不绝：“这个玉流竟然还敢吹什么华国的东野圭吾，人家东野圭吾好歹能逻辑自恰，他这压根就是玄学破案——背景16年的故事告诉我摄像头没用，成吧，我就当你架空；医生，对，医生，不是化学家的反派用烧杯和硫酸什么的做炸药，行吧，我就当你医生在大学兼职能去化学实验室晃晃。”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最新一本，受害人咬了犯人一口，嘴里留下DNA，结果因为犯人有个犯过罪的龙凤胎姐妹，就直接不管不顾把他姐妹抓进去了——这作者写文前就不能查查资料吗，不知道龙凤胎DNA里XY不同？要是别的言情我看看热闹也就算，这可是悬疑刑侦，连点功课都不做，写什么刑侦啊！”
江络笑得打跌。
笑完了直起身，真心实意对奚小怜说：“谢谢你啊，帮我节省好多世界。”
奚小怜以为江络指的是她不用浪费时间去看玉流的，却不知她指的其实是不用耗费心思在玉流文里挑刺。
见文如见人，现实中尖酸刻薄的人，就算可以掩饰，文里也会暗暗透露出一点不大对头的地方，江络本来想从这个角度出发，以牙还牙将“内涵之仇”还回去，没想到运气好，竟然有更好的错漏找上门。
奚小怜能看出这些错漏，大部分是因为她从小就爱看悬疑刑侦题材，对这方面知识储备广。
而一般读者，只是看个剧情，大概真的不知道他们大大的书里竟然有这么多明显到愚蠢的bug。
江络：【狗系统，给我扫描一下这五本书，把其中明显的bug都记下来。】
系统觉得自己完全被江络当工具统，不满道：【狗宿主你就不能自个儿看？】
江络把行程表往眼前一摆，上面密密麻麻，行程从四月中排到五月下，从早到晚找不出空：【要是我有闲工夫看这玩意，干嘛闲着无聊耗技能点？】
系统无奈闭嘴，乖乖扣了5点技能点，给江络扫描去了。
刘玉和祝和玉正在酒吧喝酒。
刘玉长了一张好脸皮子，就算坐在那不动也有不少小姑娘往上凑。他找几个看得顺眼的留了练习方式，旁边祝和玉笑道：“老婆不是还在家里呢，这么野？”
“女人嘛，还是新鲜的好。”
刘玉笑得一脸衣冠禽兽：“还好我没跟纪雏那个母老虎长久，要是被她知道我干这种事，非把我剥皮抽筋不可。”
他喝了不少久，文人一喝多，就有莫名倾诉欲。最近惹他心烦的一是纪雏，二就是初旭——这个横空出世的紫微星让他感到万分警惕，虽然他们风格不同，但是后面走得版权路子都是同一条，初旭依旧是他竞争对手。登上微博，再嘲讽那个写酸唧唧小言的新人几句，刘玉的眼珠子忽然一顿。
祝和玉：“怎么了？”
刘玉看着屏幕上#玉流 bug天王#的高位热搜，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的书里确实有不少bug，一开始还有心思去修改，但是后面成了名，人也懒了，恨不得动动手就让钱哗啦啦的来。何况读者大多傻白甜，只要他多用点高深莫测的词汇，就能让读者大呼玉流大大超牛逼，超高端。
直到今天，在江络的操作下，一篇通篇吐槽的文章忽然走红。
这篇文章以一个读者角度，吐槽近些年爆红的，被称为华国东野圭吾的玉流大大书中的无数bug，文风诙谐，并且每列一条都会用精准简洁的预言进行短介绍，一整篇文章跟个长段子似的，就算是根本不知道玉流是何许人也的吃瓜群众都能看得明白，并且对着一乐呵。
文章最后，笔者总结说：“从前就听说过这位将要成为华国新一代悬疑之王的作者，今天拜读，实在甘拜下风，笔者不才，思前想后，觉得‘bug天王’这一名号更加适合玉流。”
这篇文章的转发点赞数都已经破万，评论数更多，快破两万。
——哈哈哈哈哈哈其实我早就想吐槽玉流的书了，我刑侦相关专业的，他书里的bug比好多不知名三流作者都要多几倍，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红的。
——第一本《有妖》前后逻辑自洽，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bug，我就是那时候成了玉流的书粉。但是后面没想到一本比一本差，感觉有点江郎才尽的意思，太失望了。
——啊？真的吗？本来这次玉流要卖新书，我还准备买呢。现在看来怕不是浪费钱？
——建议楼上姐妹千万别买这个作者的书，真的是纯玄学+运气破案，我之前看得头都大了，玉流腿毛还跟我争说不能当真。我去，我要是不当真，我去绿JJ看言情不好吗，好歹还能看高颜值男女主谈恋爱呢，谁要看你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主靠玄学破案？
刘玉看着这些评论，脸色铁青。
祝和玉奇怪地凑过来一看，随即脸色变得很刘玉一模一样，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谁的手笔。
要是让舆论发展下去，玉流被扣上“bug天王”帽子，绝对会大大影响首印量。
祝和玉死死地盯着那些评论，一咬牙，走出酒吧，出去打了个电话。
*
纪雏和江络通着电话，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江络你太有才了！换我是路人，看到这篇文章，都不会有兴趣去看刘玉的文。”
对待小人就不能用君子的方法，要是按兵不动，天知道祝和玉又会搞什么事呢。
纪雏正这么想着，忽然宣传部那边来了条微信。纪雏一打开，脸色瞬间沉下去。
【纪主编，对不住啊——刚才我们合作的几家书店说，下半月月最佳堆叠位都得给玉流老师，初旭老师要么放弃最佳堆叠位，要么就只能提前下印——】
开什么玩笑？
她现在征订函才刚刚发出，要是真提前下印，首印量会有多难看，想想也知道。
第108章 预售
2019年的现在, IP改编剧早已不是一件新鲜产物，甚至有隐隐变成领头羊的趋势。相比较一般原创剧本，IP剧自带流量, 而且原著的质量经受过读者考验, 只要编剧别瞎几把魔改, 崩也崩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是非常的保险。
禾宜影视公司靠着几部质量不错, 人气爆棚的IP剧，一举从新兴公司变成能在整个行业分一杯羹的巨头。
吃过甜头之后, 禾宜趁着势头, 打算再开启几个IP剧项目。奈何好IP也不是这么容易找的，不少他们看中的都被其他公司抢走, 剩下那些三三两两，禾宜也看不上。
禾宜最晚下半年就得开机一部，那么现在就得定下版权事宜，策划部的员工最近每天连夜在各大网站看文，都快熬成熊猫，依旧没找到合适的本子。
新来的员工, 小王打了个哈欠, 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她是新人，本就人言微轻, 说的话暂时还不会列入参考, 干脆选择摸鱼。
小王好巧不巧, 正好看到了江络写的那篇暗讽玉流的文章。她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引起众人注意。
经理皱眉：“小王, 你不好好找本子，在干什么？”
小王脸色发白，她现在还在考察期，要是被领导发现自己在摸鱼就完蛋了。她余光瞄到屏幕上一行评论，灵机一动道：“经理，我们也不一定得找网文啊？我看这个出版物，《月下生莲》就很不错。”
经理挥手：“你懂什么，出版物的人气哪里比得上网文？”
旁边有知道这本书的员工插话说：“经理，这本不是常规出版物，一直也有在网络上连载，我记得人气还很高，作者微博的粉丝数也不少。”
经理一愣，坐直了身体，说：“那卖气呢，这本卖的怎么样？”
员工说：“上册卖了太久了，我不知道——不过下册好像马上要开始卖。”
经理思索几秒，说：“这样，假设这个下册卖的也不错，你就买一套回来给我，我参考一下。”
纪雏知道祝和玉不要脸，也知道他和宣传部狼狈为奸已久，就不知道他们竟然为了打压初旭，直接釜底抽薪，把堆叠位给抢了。
堆叠位是各大书店最好最显眼的位置，基本上逛书店的进去一眼就能瞧见。
纪雏和祝和玉虽然是比的两边首印量，但是纪雏也不能为了个首印量，连后面书卖不卖的好都不管了，少了堆叠位就相当于少了个巨大曝光，再印量绝对要打大折扣，到时候就算得到副总位置，也绝对坐不稳多久。
手下小编辑看到纪雏脸色难看，上来问发生了什么。纪雏说完情况，他们也一脸为难。这事情真就挺尴尬的，一时间大家都没什么主意。
这时旁边传来声音，问纪雏：“除了书店，网商那边怎么说？”
纪雏才记起江络的电话还通着：“网商那边暂时没有什么说法，但是指望网商也没用啊，那边也是按照征订函进货。”
江络微微皱眉，她之前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才恍然察觉：“你们长信社的出版物都是直接让网商进货，不开预售渠道？”
纪雏一愣：“什么预售渠道？”
江络惊了：“纪雏，这都9021年了，你们长信社虽然是老牌，但是脑子也不至于这么僵化？你没看现在绿JJ上好多作者出实体都是先预售，能预售几本卖几本？”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纪雏上学早，入行也早，在长信社呆了五六年，思维确实被套了进去。长信社也是近一两年才开始出版《月下生莲》这种类似网文风格的出版物，之前最通俗的也不过是玉流的，其他绝大部分都是严肃文学和世界名著。
这些出版物，当然用不着网络预售这种洋气东西。但是江络的文不一样啊——这可太需要了！
纪雏“哗”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以前看过网络预售的方式：“和网商商量好之后还得准备附赠礼品，除了我们之前就准备好的周边和礼品，初旭老师，你方便整点签名吗？”
“五十张以内的话，没问题。”江络作为爱豆，一手签名练得纯属，五十张对她来说不过二十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