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贺祈压低声音应道:“皇上足足骂了我一炷香时间。我不老老实实听着,还能偷溜不成?”
这倒也是。
朱启珏哑然失笑,想了想低声道:“皇上既是召你回宫,想来气早已消了。今日训斥一顿,约莫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正在当值,到底不便多说。
两人匆匆低语几句,各自当差不提。
到了正午,众御前侍卫要轮换着吃午饭,还可以趁此机会略略休息片刻。几人很自然地凑到了一起,围坐在一处桌子边。
饭菜不算如何精致,两荤两素,四菜一汤。不过,胜在分量足实。众人运筷如飞,很快填饱了肚子,筷子一搁,便开始戏谑说笑。
“贺三,在府里闲散了几个月,今日重新回宫当差,感觉如何?”江尧笑问。
贺祈挑眉一笑:“每日闲得骨头疼,今天一站就是半日,只觉浑身舒爽痛快。”
郑清淮嘴欠地接过话茬:“我看是趁机偷偷瞥一眼程太医,然后心情恣意痛快吧!”
贺祈没半分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然后以睥睨的目光扫了一众好友:“等你们几个娶妻成亲,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叶凌云忽然露出一个堪称忸怩羞臊的笑容来:“其实,这滋味我就明白了。自去年,我见过周二小姐一面之后,我就朝思暮想,日日念着她。”
“前些日子祖母请了官媒去提亲,周家没有回绝,说是要考虑一段时日再给回音。我做梦都盼着早点定下亲事,娶媳妇过门。”
众人被肉麻得险些吐出来。
朱启珏戏谑笑道:“你再着急,也得慢慢等着。从定下亲事到成亲,少说也得半年。接下来是江六娶媳妇,要急也该是他着急才对。”
成亲娶媳妇总是一桩喜事。随着喜日的临近,江尧心里那点别扭也放下了。听到众人打趣,咧嘴笑了起来。
这等笑闹动静,引得周围的御前侍卫们纷纷探头张望。
众人多是出身武将府邸的儿郎,彼此熟络的不在少数。很快便有人插嘴笑道:“江六成亲这等大喜事,可惜我们都要在宫中当值,不能去喝一杯喜酒。”
江尧立刻笑道:“等大家伙儿休沐时,都来卫国公府,我先请大家喝酒。”
众人立刻鼓噪着应下。
一个人独坐在角落的裴璋,默默注视着这喧闹的一幕。
他和二皇子反目,和亲爹决裂,颇有些只忠心天子的孤臣直臣的意味。这几个月来,宣和帝对他越来越器重信任。在宫中,他可谓风光得意。
可他并无少年得志的得意轻狂,反而愈发沉默少言。
便如此刻,众人嬉闹说笑,他没有加入,也无眼热羡慕之意。他的目光掠过准妹夫江尧,然后,落在贺祈的脸上。
有的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耀目和令人折服的魅力,不管置身何处都是焦点。
贺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贺祈似有所察,目光遥遥看了过来。
第五百二十章 情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
没了往日的争锋相对剑拔弩张,反而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微妙。
贺祈没有犹豫,很快起身,走到裴璋面前:“裴璋,借一步说话。”
裴璋似早有预料,略一点头,站起身来。
贺祈身高腿长俊美不凡,裴璋同样身量修长俊美翩然。两人都是御前侍卫里最顶尖最出色之人,同样圣眷浓厚。
更凑巧的是,两人还是情敌……不过,现在用情敌来行形容,已经不太合适了。贺祈和程锦容成亲做了夫妻,裴璋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表面看来,和程锦容疏远淡薄,没什么瓜葛。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朱启珏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身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江尧也有些头痛,低声嘀咕:“他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一个是他好友,另一个是未来舅兄。他帮哪一个都不合适啊!
郑清淮眼珠一转,低声笑道:“放心吧!就算要打,裴璋也不是贺三的对手!”
叶凌云白了郑清淮一眼:“你就别跟着起哄了。这里可是宫中,贺三怎么会和裴璋动手。”
再者,裴璋怎么说也对程锦容有救命之恩。贺祈总得承这份人情。
碍着众人,他们几个不便多言,彼此目光示意,按下不提。
……
贺祈没有走远,在饭厅外的廊檐下站定,看着神色淡然的裴璋,缓缓说道:“裴璋,当日你救了阿容,我感激不尽。”
“我一直欠你一声谢谢。今日,我正式向你道谢。并向你承诺,日后有用的着我之处,我绝不推辞。”
贺祈很清楚,裴璋为程锦容牺牲了什么。此时的道谢,俱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言。
裴璋神色冷淡,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我不是为了你,你不必谢我。”
贺祈略一挑眉:“不管你出于什么用意,总之,你救了阿容。我是她的夫婿,自要承你这份恩情。”
裴璋冷冷看了贺祈一眼:“你表达谢意的方式,就是要反复提醒我,我心爱的姑娘已经嫁你为妻,我注定了要遗憾终身是吗?”
话语中,终于露出了尖锐。
在程锦容面前,他竭力压抑,故作从容。不过,对着抢走了程锦容的贺祈,裴璋显然没什么耐心。
贺祈目光一闪:“为了救阿容,你和二皇子反目,和永安侯父子决裂。你收下了祖母送去的宅子,在阿容面前云淡风轻,没有刻意纠缠不清。裴璋,就冲你做过的这一桩桩事,我贺祈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有你这样一个情敌,也未辱没了阿容。”
裴璋俊脸冷漠如冰:“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无需你称赞。你心不心服,我半点都不在乎。”
……于是,天被聊死了。
事实证明,有些人天生磁场不和。
贺祈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为这场道谢落幕:“君子一诺千金。你记住我今日说过的话便可。”
谁要你承情了!
裴璋冷笑一声,拂袖走人。
贺祈:“……”
算了,看在你救了阿容的份上,就忍你这一回。
……
平国公府。
午后,阳光依旧炽烈。偶尔有些秋风吹过,吹得枝叶飒飒作响。
贺五郎和贺六郎各自骑着温顺的母马,踢踢踏踏地在演武场里绕圈。
“谢天谢地,三哥终于去宫里当差了!”贺五郎一脸庆幸喜悦:“以后,就没人天天盯着我们兄弟两个了。”
贺六郎也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大豁牙:“是啊!今天我吃饭都格外香甜,多吃了一碗呢!”
贺六郎今年开始换牙了,两个大门牙掉了没几日,新牙尚未长出来。说话不停漏风。
贺五郎不客气地张口嘲笑了几句:“瞧瞧你,一张口说话就漏风,根本听不清。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贺六郎冲贺五郎做鬼脸。两人嘻嘻哈哈,笑闹声传出老远。
一旁牵着母马的侍卫们无奈对视。
三公子离府的第一天,五公子六公子就像脱了缰绳的一对小野马。上午在书房里读书不用功,下午来演武场里,也一直在嬉闹。
得,还是去禀报四公子一声吧!虽说四公子管不住他们两个,好赖比没人督促强一些。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忽地身体一震,目中满是惊讶。
其余几个侍卫一同看了过去,然后,俱是错愕又惊喜:“太好了!”
太好了!
二老爷贺凇在贺四郎的陪伴下慢悠悠地过来了。这对淘气小子总算有人管教了!
贺五郎贺六郎听到动静不对,一起转头,然后被吓得差点跌下马。
“二叔怎么来了!”
“该不会是三哥请二叔来管教我们吧……”
贺五郎贺六郎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大难临头的凄惨悲凉。
贺四郎扬声喊道:“五弟六弟,你们两个都过来。”
贺五郎贺六郎在贺凇凛然的威压和气势下乖乖下马,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行礼:“见过二叔,见过四哥。”
贺凇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贺四郎见两个淘气包乖如鹌鹑的模样,心里好笑不已,咳嗽一声说道:“从今日起,二叔每日会来演武场里,指点你们两人骑射习武。你们还不快谢过二叔?”
预感很快成了现实!
贺五郎贺六郎心里同时悲鸣一声。
贺五郎年长一岁,大着胆子说道:“二叔身上有伤,应该静心养伤,为我们兄弟操劳。我们如何敢当。”
贺六郎连连点头:“五哥说的对。二叔还是安心养伤吧!我们一定勤学苦练,不必二叔操心。”
贺凇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三郎说的没错。这两个淘气小子天资都属上佳,正是好玩惫懒的年纪。没人督促管教,岂不是浪费了两块良才美玉?
贺五郎贺六郎还在拍着单薄的小胸脯,口沫横飞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习武用心练习骑射二叔只管放心云云。
贺凇终于张了口:“我身体不必你们两个担忧,指点你们习武绰绰有余。你们两个,先去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贺五郎贺六郎:“……”
第五百二十一章 舅家(一)
数日后,贺祈休沐回府。一同离宫回府的,还有程锦容。
贺祈也不骑马了,厚着脸皮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