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待宫女们都退下后,裴璎怔怔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面色惨白的自己。良久,才惨然一笑。
她从梳妆匣子里拿出剪刀,闭紧双目,用力将剪刀刺进自己的胸膛。
一朵血花在胸膛处绽放。
剧烈的刺痛中,她软软地倒了下去,死前的那一刻,她的面容满是释然和平静。
……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的侧妃已经自尽轻生。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心软动容。一炷香后,二皇子就被“请”进了保和殿,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屋门外。
六皇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二皇子狼狈不堪,目中快喷出火来了,恶狠狠地盯着六皇子。
六皇子看了贺祈一眼:“贺统领,辛苦你了。”
贺祈拱手:“末将幸不辱命。”
六皇子略一点头,亲自推了门。一股异样的臭味顿时飘了出来。
二皇子心血翻涌,骤然闻到这股臭气,几乎要吐出来了。
这是什么味道!太可怕了!
六皇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皇兄,皇姐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她。”
二皇子:“……”
二皇子瞳孔骤然收缩,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已经被贺祈用力推了一把,身不由己地踉跄着扑进了屋子里。
咚地一声,他的头撞到了棺木上,头晕脑胀,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六皇子快步走了进来,伸手将二皇子拉了起来,然后扯到了棺木边:“看看她!”
离得近了,尸臭愈发浓烈。
二皇子胃中直翻腾,再看到寿宁公主冰冷青黑的脸孔,再也按捺不住,呕地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六皇子松了手,看着二皇子大吐特吐,连胃中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六皇子的目中盛满了怒意和憎恨:“皇姐已经忘了一切,父皇为她选了一个好驸马。她本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成亲生子好好活下去。”
“是你!你这个一胎双生的嫡亲兄长,利用她算计她,将她当成手中的刀,对着父皇母后对着我。”
“皇姐是死在你的手里!你无情无义,凉薄残忍。有你这样的兄长,是皇姐此生最大的不幸!”
二皇子终于吐了个干干净净,粗重地喘息着,抬起头来,眼睛赤红,泛着凶狠。
可恨的是,他的哑穴还没解开。纵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六皇子目光冰冷的看着二皇子:“父皇还没醒,你就在这儿陪着皇姐吧!等父皇醒了,你自己去和父皇辩解吧!”
说完,再也不愿多看二皇子一眼,拂袖离去。
二皇子恼恨不已,猛地扑上前……被一只横里伸出来的胳膊拦住。那只胳膊用力撞了二皇子一记。二皇子腹部一阵剧痛,又踉跄着退后,咚地一声撞在了棺木上。
二皇子简直要疯了!
他拼命张口怒骂,从口型来看,是在问候贺祈及其先祖和全家。
贺祈冷笑一声,走上前,抓住二皇子的下巴,然后用力,只听喀嚓一声。二皇子一声惨呼,传到了门外数十个东宫侍卫耳中。
这些东宫侍卫,皆是贺祈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安分老实一些,祈祷着皇上能饶过你一命吧!”贺祈声音冷凝如冰。
说完,贺祈松了手,也出了屋子。
很快,几个东宫侍卫走了进来,右手皆按着腰间的刀柄。令人毫不怀疑,只要二皇子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们就会拔出腰间的长刀!
二皇子下巴没接回来,疼得要命。腹间那一纪肘撞,更是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同样痛不可当。
他狼狈地倒在棺木边,蜷缩着身体。心里的惊骇恐惧,更胜身体的疼痛!
父皇没死。
寿宁不是下毒了吗?
永安侯私下告诉过他,那慢性剧毒是常院使精心所制,毒发就会身亡。为什么父皇还没死?
第六百一十二章 罪魁(二)
过了许久,二皇子才缓过一口气来。
被卸掉的下巴太疼了,二皇子狠狠心,伸出手,用力将下巴托了回去。喀嚓一声,又是一阵剧痛。
这般蜷缩着躺在地上,太过狼狈不堪。
二皇子扶着棺木,挣扎着站起身来。这一起身,又见到了死去的亲妹妹的脸。
二皇子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又转头吐了起来。胃里已经空空,连酸水都吐得干干净净,这般干呕,更是难受。
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二皇子。
二皇子干呕过后,冲着几个侍卫怒喊:“你们几个立刻滚远一点!别在这儿碍本皇子的眼!”
“本皇子现在就要出去,看谁敢拦!”
侍卫们一声不吭,只在二皇子迈步往外走的时候,各自抽出长刀,将二皇子团团围住。刀锋雪亮,二皇子显然没有拿自己的身体试试刀锋是否锐利的勇气,又是一阵叫嚣怒骂。
色厉内荏!
贺统领说的没错,这个二皇子,撇开皇子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侍卫们各自对视一眼,继续沉默,却没有撤回长刀的意思。
二皇子嘶喊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出屋门半步。更没引来任何人。
二皇子终于颓丧地坐到了地上,身后是冰冷的棺木。
侍卫们稍稍散开,长刀依旧握在手中。
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入耳中。夜半更深,地上也多了几分寒意。二皇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两步,后背抵住了棺木。
就在此时,一声细微的异响在背后响起。
二皇子全身打了个寒颤,脸都被吓绿了。
传闻一个人死后,灵魂七日才散。这才隔了一天一夜,莫非寿宁的魂魄还在此处?
他连滚带爬地转身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响头。一边在心中默念:寿宁,是二哥对不起你!可你已经死了,就安心合眼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投胎到天家做公主了。
侍卫们看着这一幕,心里俱是一声冷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刚才不知哪来的一只老鼠,从棺木旁蹿了过去。他们几个故意没出声提醒。果然,二皇子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可见何等心虚。
……
又是漫长的一夜。
杜提点一直苦熬,未曾休息,体力不支,面色十分惨淡难看。
程锦容加起来也只睡了两个时辰,她挺着肚子,精力远不及平日,其实也快撑到极限了。
宣和帝喝了宁神汤药,依旧在昏睡。六皇子催促杜提点和程锦容各自去歇息片刻。师徒两个太过疲倦,谢了太子恩典后,就去隔邻的屋子里和衣睡下。
太过疲累了,根本无力再思虑任何事。
几乎头刚沾着枕头,程锦容便睡着了。
睡梦中,似有一双熟悉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怜惜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耳边响起熟悉的低声呢喃:“阿容,好好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程锦容下意识地往熟悉的温暖怀抱里钻了钻,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贺祈心疼地搂着爱妻,闭上眼,也睡了片刻。
不过,他身负保护太子的重任,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他没有动弹,静静地凝望着程锦容安宁的睡颜。
这一场意外,犹如飓风,将所有人都卷入。程锦容和他更是深陷其中。
等宣和帝再次醒来,不知会有何等剧烈的风雨!
程锦容此时身怀六甲,如此忙碌如此疲倦,肩负着为帝后解毒救治的巨大压力。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正因为他了解她的性情脾气,所以,他不能劝阻,也不会劝阻。
门被轻轻敲了三声。
贺祈轻手轻脚地起身下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内侍,低声道:“皇上醒了,太子殿下请程太医和提点大人一同前去。”
贺祈略一点头,重新关上门。一转头,就见程锦容已睁了眼:“皇上醒了?”
贺祈嗯了一声,快步上前,扶起程锦容,蹲下身子为她穿鞋。
程锦容的小腿有些浮肿,脚也大了一圈。
贺祈摸着她的腿和脚,又是一阵心疼和不舍。程锦容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贺祈,眼下救皇上和娘娘要紧。等过了这段时日,我一定好好休息,将失去的元气都补回来。”
贺祈鼻间有些泛酸,面上却半分不露,笑着应了一声好。
夫妻两人头抵着头,短暂的温情片刻,很快便回到现实。
程锦容打起精神,走了出去,正好和精神不济面色不佳的杜提点碰上了。
“师父,你没事吧!”程锦容看着杜提点晦暗的面色,心里一个咯噔。
别以为大夫就不会生病。杜提点年过六旬,体力大不如前,这一日两夜忙碌操劳心力交瘁,还承担了天子醒来时的怒火,熬不住也是难免。
杜提点苦笑一声:“老了,不中用了,头昏沉发烫。我刚才已服了一粒药丸,再撑几个时辰吧!”
程锦容再忧心焦虑,也知此时不是告假的时候。只得低声叮嘱:“待会儿由我先为皇上诊脉。”
师徒两人也只有这两句闲话的时间,很快便进了天子寝室。
此时已过了五更天,宣和帝再次醒来。有了前一次的缓冲,宣和帝此次总算没有因眼盲而大发雷霆,只是,一张脸冷如寒冰。
程锦容定定心神,走上前,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微臣为皇上请脉。”
熟悉的温润的女子声音入耳,宣和帝全身冷意稍散,伸出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