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你这是怎么了?”二皇子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一脸郁闷不快。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寿宁公主憋了一肚子闷气,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原委道来:“……我不想和亲远嫁。去椒房殿求见母后。可是,母后对和亲之事十分冷淡。我说让康宁去和亲,母后似乎有些恼了,根本不理我,撵我出来了。”
说完,寿宁公主红着眼低声道:“母后对我这个女儿冷冷淡淡,根本就没将我放在心上。二哥,我只能来找你了。”
二皇子目中闪过一丝戾气,低声哄寿宁公主:“你先别哭。宫里耳目众多,传到有心人耳中,又是一场事端。”
“放心,此事交给我。过些时日,我替你向母后求情。”
还是二哥最疼她了。
寿宁公主嗯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兄妹两个一边说一边走远。谁也没回头看六皇子一眼。
被兄长和姐姐隔离在外的六皇子,有些难言的失落和落寞。
他虽然年少,却细心而敏感。
兄长们日渐长大,彼此面和心不和,暗中争斗较劲。大哥和二哥,各有优势,在朝中各有拥护者。为了储君之位,日后少不得相争。四哥五哥,也都各有心思。
生在天家,生来就是皇子。几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生活,说什么不幸,委实有些矫情。若说幸福,却又欠缺了真正的亲情温暖。
父皇日理万机,难得见上一面。
母后常年养病,几日才能见一回,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兄弟姐妹之间,也各自戴着面具。不知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是假意。
满腹心思的小小少年,在原地茫然站了片刻,忽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出宫走上一走。
“小丁,”六皇子低声喊身边的内侍。面容俊俏的丁公公立刻应声过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六皇子低声道:“我想出宫散散心。去准备一套常服,还有,悄悄召些侍卫。”
丁公公一一应下,悄声问道:“殿下想去哪儿?”
他长这么大,出宫的次数少之又少。在宫外认识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六皇子脑海中迅疾闪过一张俏脸。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去太医院官署。”
……
太医院官署外。
前来送考之人,多在马车上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到了正午。
赵氏算一算时间:“景宏和锦容进太医院,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吧!”
程景安将头探到马车外,很快又缩了回来:“门已经开了。大哥和容堂妹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出了太医院。
整整两个时辰的考试,既耗体力更耗心思。走出太医院大门的大夫们,一个个面色惨淡脚步虚软。
程景安和程锦宜心急之下,索性下了马车,举目张望。
很快,就看到了程景宏和程锦容的身影。
原因无他,一堆面貌平庸的青中老年男子中,俊朗沉稳的程景宏颇引人瞩目。至于程锦容,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别提多惹眼了。
程景安扬起胳膊,使劲挥舞:“大哥,容堂妹。”
程锦容和程景宏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两人的目光越过程景安,看向他的身后某一处。程景安也跟着转头。
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小小俊秀少年映入眼帘。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姐弟(一)
竟是六皇子!
程锦容及笄礼那一日,六皇子曾去过程家。当时六皇子跟在裴璋身后,并未表明身份。不过,到后来,程家兄妹也都知道了。
程景安一见六皇子,脑中顿时一懵。
程景宏满心惊讶,转头看程锦容。
程锦容也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欢喜。一双黑眸闪出光芒。
六皇子显然是为了程锦容而来,快步走上前,没等众人吭声,先喊了一声:“程表姐,我闲着无事,出来转转,正好转到了太医院官署外。没想到,正好和你遇上了。”
还真是“凑巧”啊!
程锦容目中闪过浓浓的笑意,并未揭穿六皇子显而易见的谎话,含笑应道:“如此说来,我们两个倒是有缘。”
六皇子眨眨眼笑道:“程表姐叫我六表弟便可。”
程锦容从善如流地改口:“六表弟,此时已是正午,你可曾用过午膳?”
六皇子摇摇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程锦容:“没有。我听说,宫外最有名的酒楼叫鼎香楼。”
程锦容莞尔一笑:“我也从未去过,今日就请六表弟去鼎香楼,尝一尝鼎香楼的招牌菜肴。如何?”
六皇子咧嘴一笑,连连点头。
到底还是个孩子,再如何也装不出大人模样。此时咧嘴而笑,眼眸如清泉一般清澈明亮。让人看一眼,心情便愉悦起来。
赵氏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下了马车就要行礼。
六皇子抢先一步说道:“程夫人不必多礼,叫我一声六郎便可。”
人来人往的,一个长辈给晚辈行礼,让人一看就不对劲。六皇子出宫散心,特意穿了常服,显然是不愿让别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赵氏回过神来,这一声六郎,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六公子离家,可曾知会过家中长辈?”
该不会又是背着帝后偷偷溜出宫的吧!
六皇子一本正经地应道:“父亲忙碌,母亲卧榻养病,出宫散心这等小事,就不必惊扰他们了。”
赵氏:“……”
所以,果然又是偷溜出来的。
以赵氏看来,六皇子委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帝后不动怒不动气也就罢了,一旦追究,程锦容少不得受牵连。
只是,六皇子已经来了,这时候想撇清也迟了。
而且,程锦容眉眼含着温软的笑意,眸中光芒点点,可见心情愉悦。
或许是他们两人特别投缘吧!
赵氏心一软,没有多言,只叮嘱程景宏:“你们兄妹四人,陪六公子一起去鼎香楼用膳,切记稳妥安全。”
程景宏点点头应下,目光落在笑意盈然的程锦容脸上。
奇怪,容堂妹和六皇子只见过一面,之后并无交集。为何六皇子出宫来见她?更奇怪的是,容堂妹对六皇子温柔亲善,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一个表弟的亲切……
“六表弟,”别人叫不出口,程锦容倒是叫得十分顺口:“你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六皇子笑道:“我骑马出……离家,现在和程表姐一同坐马车也无妨。”
……
程家马车还算宽敞,多一个六皇子,也坐得下。
程景宏兄妹三个颇有些拘谨。
马车里,只听到六皇子和程锦容的声音。
“程表姐,今日来考太医院的,都是男子,只有你一个女子。”六皇子好奇地问道:“你今日是不是特别惹人瞩目?”
程锦容微微一笑:“无妨。五日后放榜,我会更惹人瞩目。”
众人:“……”
六皇子目中满是惊叹和钦佩:“程表姐,你这般自信,是不是今日考得很好?所以才笃定自己一定能脱颖而出?”
程景宏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最后一题,你是如何作答?”
程锦容眸光微闪,避重就轻地答道:“我写了两个医例。”
最后一题,考较的是每隔大夫擅长的医术。专精一门的,写一个案例便可。专精两科三科的,则可以多些一些案例。
默认的规则是,写得越多越好。
程景宏自己便写了四个医例。听闻程锦容只写了两个,倒是觉得有些少了。
外科医术千变万化,妙手可救人命。程锦容在惠民药堂义诊三个月,行过的外科救治术足有十几种。
应该都写上才对!!!
碍着六皇子,程景宏没有追根问底。
程锦容扯开话题,笑问六皇子:“六表弟平日都读什么书?”
六皇子答道:“四书五经,皆有涉及。几位太傅,都是博学大儒,各有所长。得他们细心教导,是我的福气。”
“钱太傅为人最是严格,每日布置的课业,若不完成,或是背书背不出来,就要挨戒尺。”
“二哥四哥五哥都挨过戒尺。我喜欢读书,每日完成课业都是最好的。钱太傅也从未打过我的手心……”
程锦容凝神倾听,不时轻笑,或是接上一两句。
是么?真的?真是有趣。
六皇子说得愈发起劲:“周太傅脾气就温和多了。二哥他们没完成课业,周太傅只让他们补齐便可。”
“脾气最好的是顾太傅。顾太傅已经是六旬的人了,蓄了一把花白胡子。每日讲课时,时常摇头,胡子一颤一颤。顾太傅的胡须太长了,偶尔低头写字,胡子会沾墨,十分有趣。”
上书房里琐碎的小事,宣和帝无暇细听,裴皇后听了也无反应。几位皇兄不喜读书,一散学就去演武场骑马射箭。
和内侍宫人们说这些,也没什么趣味。
小小少年元辰,其实平日里颇为寂寞。今日难得有投缘又专心的听众,不知不觉就说了一路。
直至进了鼎香楼的雅间,六皇子才觉口干舌燥。
程锦容莞尔一笑,倒了杯茶,以手试了茶杯的温度,然后递给六皇子:“六表弟说话说了一路,一定渴了,喝些茶水解解渴。”
在宫中,举凡入口之物,都要经过仔细检查。还得有人亲口试过,才可以呈上来。
丁公公心里暗暗嘀咕程姑娘不懂规矩,上前一步,正要张口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