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既然不是,那便放我归家,我出来许久,外祖母要担心了。”玲珑淡淡地说,随手捡起发带将垂落的青丝绑起,这女性化柔美的动作与她面若寒冰的容颜既矛盾又和谐,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太子这样的,他这般地位,高高在上,可以说已经是隐形的皇帝,天底下再没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因此玲珑这做派,对普通人而言可能过分傲慢,对太子而言却是恰恰好的挑起了兴趣。
原本只觉得是个合心意的美人,收在后院就是,横竖他也快要登基,到时候后宫广纳嫔妃,她虽然出身普通,却也不至于容不下,可现在太子才发觉,这哪里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简直是有主意到了极点!
“你真的知道孤是谁?你真的要回去?”因她着实是讨他喜欢,太子便准备再给她一个机会,顺便吓吓她。“你要知道,若是你不肯留在东宫,孤日后是不会管你的,你的身子给了孤,又还能嫁给谁?”
玲珑站起身,懒得理他,直接朝外走,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火大,太子伸手便拽住她纤细的皓腕拉到身边,沉声道:“孤在同你说话。”
他这时候语气透出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贵气与怒意,然而在玲珑这实在是不好使。她扭头看他,一头青丝只系了一条发带,却有种超脱世俗之美,与太子平日里见的珠光宝气恨不得满头堆满钗环珠翠的美人大相径庭。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你可听过?”玲珑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把太子的手掰开,“更何况我已有婚约,不劳太子爷惦记。”
太子一而再再而三挽留没用,也来了脾气,直接拂袖而去,顺便命人将她安全送回,接下来的时间里是越想越气,直接叫人把幕僚叫了来,幕僚还以为是太子爷满意了要给自己赏赐,结果过来又是一脚,踹的他头晕眼花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不对啊,方才太子爷面上还是春天般柔和,怎地才过去这么久就变得如冬天般寒冷?难道是那美人伺候的不好,叫太子爷不舒服了?
他还没琢磨完,就被太子手上的书册砸到了脑袋,匍匐在地上不敢乱动,脑子飞快运转,就听上头的太子爷语气冷冰冰说:“查清楚,玲珑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记忆深刻,男人也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尤其是太子爷第一次开荤就遇到了这样的绝色,日后到哪里去找第二个能与她媲美的?怕不是吃了山珍海味,就再也不想吃糠咽菜了。
这会儿太子爷才开始后悔,他何必被美人激怒放她回去?他想要,硬留在身边也使得,这吃了一次没吃够,再也不让沾嘴了怎么行?但他后悔了能叫人看出来么?自然不能!那谁送来的人谁负责。
幕僚苦哈哈地退下了,还要被威胁一句办事不利就剁一根手指头,他心里又把苏家大爷给记恨上了,说好的送来的美人是心甘情愿的呢?太子爷倒是满意了,那美人怎么气性这么大!苏大也真是有种,居然把有婚约的女子送来!
玲珑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苏府,苏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外孙女去了什么地方,又经历了什么,倒是玲珑回来时恰好遇到了大房的太太,苏大太太看着玲珑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就来气,可也值得眼下不是得罪对方的时候,偏偏平日里见着他们低眉顺眼的玲珑,今日竟敢冲着她冷笑了!
等苏大老爷一回来,苏大太太就跟他告状了:“老爷,那小蹄子能留么,便是讨了贵人喜欢,又焉知她心中不曾记恨咱们?倒不如……”
苏大老爷瞪了她一眼:“就你废话多!我可跟你说,玲珑可是入了贵人的眼了,你若是还想我能朝上走一走,就给我好生招呼着!”
苏大太太告状不成反被敲打,不敢再跟丈夫多言,心里却不以为意,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便是入了贵人的眼,了不起也就是个妾,说白了都是玩物,他们堂堂忠义伯府,怎能纡尊降贵去讨好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但嘴上是要答应的,心里不以为然。
苏老太太自打外孙女的亲事有了着落,心里那块大石就放了下来。寻常人家订婚,未婚男女怕是直到新婚之夜才能见到彼此,可苏老太太怕这对未婚夫妻婚后处的不好,便每隔一段时间与楚老太太见面,双方分别带着楚旬与玲珑,两个老太太话家常,两个未婚夫妻便四处走走。
这是玲珑第二次见楚旬,仍旧是人模人样,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若非出身普通,怕是高门贵女也娶得。他说话很有学问,咬文嚼字,在这女儿家不必读书识字的年代,怕是听他拽几句诗文就要觉得他满腹经纶。
玲珑懒散地听着,其实根本没朝心里去,左耳听右耳冒,楚旬同她讲的趣事,还不如她低头看这池子里的锦鲤。如今荷花已是全开了,迎风招展,正是娇艳,楚旬见她盯着荷花出神,想起初见时她那样喜爱荷花苞,便问:“小姐可要我为你采一枝来?”
玲珑看了他一眼,婉拒道:“不必了,开得正好,还是在水里好看,怜花人应当好好珍惜,又不是尚未开放的花骨朵儿,折了回去也能放入花瓶细细欣赏。”
楚旬觉得她这话有些怪怪的,似是意有所指,但又见玲珑面色坦然,便疑是自己想太多。
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将琼娘藏在何处,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得知?
他娶了她,自会尽到丈夫的责任的,也不算哄她。
第305章 第二十八片龙鳞(四)
若说楚旬之前对这桩婚事可有可无并不上心, 娶妻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琼娘, 那么在见了玲珑之后,他便有了别的念头。少年慕艾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从未见过如玲珑这般美得惊人的女子,便是不爱她,也愿意娶回家好好欣赏。
他自是会给她妻子的体面的,只是也希望她能够接受琼娘。琼娘温柔贤惠, 体贴胆小, 又吃了太多苦, 玲珑看起来心善,想必是能容得下的。到时候他们迁出去住, 便可瞒着家人将琼娘接进来。
楚旬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美妻他想要, 爱妾他也想拥有,却不觉得自己贪心。
玲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楚旬还以为是自己的才学让美人倾倒了, 言谈间也带了些许亲昵, 玲珑忍着打呵欠的冲动,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你可是要嫁给他的, 现在就把他推下池子淹死, 那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做了个深呼吸, 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神情, 看得楚旬越发自得,也对她越发喜爱。
两位老太太见他们相谈甚欢都很高兴,楚老太太心里更是高兴,她本就不喜欢那个琼娘,孙子若是能迷途知返,那当然是好事,果然,玲珑虽然容貌过盛,可若是凭借这容貌将楚旬拉了回来,楚老太太觉得也不错。不过等他们婚后,这个孙媳妇还是要好生调教一番,叫她说,苏老太太还是过分宠孩子了,谁家十五岁的姑娘不学着掌家伺候长辈?不过也罢了,待到玲珑嫁过来,她会多费心的。
楚老太太还真不是想磋磨玲珑,甚至她还很喜欢这个进退有度又懂事贴心的少女,可楚老太太觉得,做女人,就该会侍奉长辈伺候夫君,总是娇滴滴的养着怎么能成?若是金枝玉叶,那自然另当别论,可玲珑不过是个孤女!
这边两家人相谈甚欢,那边太子爷听着幕僚递来的消息呵呵一笑。
笑得幕僚是浑身发凉头皮发麻屁股长毛,他用绝望的眼神看了自己的手指头一样,没等太子爷发话,就开始考虑这十根手指头里可以舍弃哪一根了,长痛不如短痛,这回的确是他办事不利,哪里知道那个苏大胆大包天,居然敢骗他!什么美人自愿来伺候太子……根本就是假的!
那美人不仅是个良家子,还是个有婚约的!
从来没做过任何有损形象的太子爷睡了人家清清白白的未婚妻!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老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哦!
可眼下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派人去跟苏家老太太说,诶你外孙女给我们太子爷睡过了,别让她嫁给人当正妻了,送来东宫给太子爷当妾吧!
……查到苏家老太太多疼这个外孙女的幕僚觉得,老太太能把拐杖挥起来活活擂死他。
太子爷倒是若有所思,他又问:“那个姓楚的男子又如何?”
楚旬干的事儿能瞒得过自家人,可瞒不过太子的人,当下幕僚又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太子便露出讥讽的笑:“他倒是好算计,美人原来喜欢这个类型的?”
幕僚跪在地上没敢吭声,太子爷这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呀!那这事儿他办的是好还是不好呢,若说好,太子爷又总是生气,若说不好,太子爷分明又十分中意那玲珑姑娘……
“成了,你先退下吧,今天晚上,把人带过来。”
幕僚一愣,又被太子瞪了一眼:“还不滚,想孤踹你?”
他麻溜的滚了。
出去一琢磨这话里头意思,啪叽给了自己脑袋一拳,他傻啊!简直就是傻!怎么直至今日才明白太子爷在生什么气!幕僚直跺脚,他号称最会察言观色,怎么能没猜出来太子爷的心思呢?太子爷是在气美人不在啊!若不是自己今天禀报的消息还有点用处,太子爷松了口让自己去带人,怕不是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上几天!
但这回幕僚也学精了,苏大敢哄他,他就不走苏大那条路,美人被苏大献上,心里定然对苏大恨之入骨,看太子爷对美人的态度,说不定以后这就是位宠冠六宫的娘娘,他还要仰人鼻息过日子,何必得罪呢?
于是玲珑刚躺床上没多久,房里就无声无息多了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宫里的,为首的那个对她拱手告罪:“爷念着姑娘,要见姑娘,属下得罪了,还请姑娘莫要出声。”
玲珑撩开床幔,月色下她一张莹白小脸越发绝美,恍如天仙,就连经受过残酷训练的侍卫都不敢直视,他们在外头准备了一顶小轿子,谁也不敢跟美人有肢体接触——万一让太子爷知道了,砍他们的手可怎么办?
幕僚是看出来了,怪不得太子爷喜欢呢,就这胆色,便是那些一点小事就晕过去的贵女们比不上的,他曾亲眼看见一位重臣的女儿因为一只蝉落在了发上便翻白眼昏倒的场景,对这些柔弱的千金小姐素来敬而远之,但玲珑的确胆色非凡,其他人是远远不及。
玲珑就面无表情地问:“你们能让我出声?”
这是先礼后兵,她不出声乖乖上轿子还好,要是出了声怕不是要被打晕带走。
幕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玲珑便披上外衣,“走吧。”
接着太子爷就看到了穿着雪白寝衣只披了外衫的美人,他警告地瞪了幕僚一眼,意思是让他滚,等只剩下他们俩了,他才道:“更深露重,怎地不多穿点?”
玲珑很不给面子:“盛夏之夜,哪来的寒意?若是真不想我受寒,别找我最好。”
唉,人的骨子里可能真有犯贱的因子,那么多追着太子爷捧着太子爷的人他看不上,就好这冷言冷语不解风情的一口,太子说:“这段日子,孤一直在想你。”
玲珑抬眼看他,面无表情,让他酝酿好的诉衷肠环节根本无法上演,最后太子爷崩了,他直接坐到床上不顾拒绝强硬地把玲珑抱进怀里,自以为宽容地说:“孤可以许你侧妃之位。”
啊,开了荤的男人你不懂他经历了什么,从来对女人敬而远之的太子爷在*之后,连续数个夜晚弄湿了亵裤,第二天还要强装没事人,可越是如此,晚上越是做梦,梦里的美人也是这般冷若冰霜,然而身子粉红泛着暖意,任由他摆布。
然后梦就醒了,就啥也没了。
玲珑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妄想:“我不要。”
太子以为她还是要太子妃之位,正要晓以利害,却发觉美人一双小手主动勾住了他脖子,内心激动狂甩,面上却维持着高贵冷艳。
就听美人说:“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太子一愣。
“但作为条件,你不能干涉我的任何选择,当然,你传召,我也随叫随到,只要不麻烦。”
这可真是不赔本的买卖,可太子不知道玲珑图什么。
她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的打算,其实除了利用太子之外,就是拿他当泄欲的工具了,横竖她也不会为人类孕育子嗣,可以尽情放纵,只怕最后悔恨的是太子自己。
可见跟玲珑比,太子还是有节操的,虽然是为妾为侧妃,但他第一时间是想给自己幸过的女子一个名分,玲珑就不一样了,她只想睡,不负责,也不管他死活。
两人达成了愉快的共识,太子觉得她现在嘴硬,等他登基为帝,直接下诏书将人接入宫中封妃便是。玲珑没说,他下意识就以为她愿意跟他,那就是不履行那个劳什子的婚约了——就这样,太子爷得了个很深很深的误会,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无法挽回。
这是后话。
且说现在,玲珑榨干了太子回到苏家,天还没亮,老太太疼她,不需要她请安,她便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在太子面前她是一副无力抵抗的娇花模样,其实她屁事没有,倒是太子今早起来代皇帝上早朝腿都是软的,他觉得昨夜定是自己太过放纵,身为储君,本不该有这般沉迷的时候,可转念一想更加柔弱不堪被自己折腾的求饶的美人,太子爷心里就舒坦了。
他自律了这么多年,偶尔放纵一下怎么了,又没人知道。
就这样,两人开始私下来往,有时候是玲珑被接入东宫,第二天天亮前再回去,有时候是太子悄悄来找她,一来二去,隐瞒的极好,竟连玲珑的贴身婢女水仙都蒙在鼓中,更别提是苏老太太跟楚家人了。
而随着夏季离去,秋日来临,玲珑跟楚旬的婚事也逐渐放上了台面,两家都开始准备了,楚旬马上就要迎娶美娇娘,心情舒畅走路都带风,越发的读书刻苦起来,想在即将到来的科考中得个好名次。不知为何,一想到玲珑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他便觉得浑身有劲儿。
读过了书,就去琼娘那儿享受一番温香软玉,这日子过得,可真是给他当皇帝都不换。
第306章 第二十八片龙鳞(五)
楚旬也是有些实力的, 若不是因为意外没参加得了春闱,现下应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因此这一次秋闱, 他是势在必得。以他的水平,说是一举夺魁可能有些难度要靠运气, 但若说榜上有名, 那是不难的。
待到科考结束,便是他迎娶玲珑进门之时, 饶是心中挚爱是琼娘, 能得玲珑这般绝色为妻, 楚旬心中也难掩激动。
对他而言,玲珑就像是珍贵的宝物,也许这个宝物他不喜欢, 但是其稀有的程度却足以让他想要得到,哪怕束之高阁,那也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而, 这一次, 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本来按照他的卷子,考官批了之后觉着不错, 本是要点的,可按照规矩, 这点了的卷子都还要送与皇帝过目, 不过如今皇帝卧病在床, 太子大权在握, 卷子自然就换了个人看。太子爷一翻这卷子,一看这策论,再一瞧这答卷人的名字叫楚旬,隐约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好在有幕僚在边上提醒,顿时了然,这不是玲珑那个没来由的未婚夫么!
他算什么东西,外头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也敢骗婚。
太子爷朱笔一抬,一道横杠就划了下去,意思是这人的功名就这么给捋下去了,其他人在边上看着也不敢多言,这是太子爷的决定,谁敢置喙?这位可不是耳根子软的皇帝,有主意得很,不过一个默默无闻的举子,捋下去也无伤大雅。
于是楚旬的命运就在这里有了转折,本来他可是高中探花郎,又生得俊秀风流,骑马游街时不知多少人艳羡爱慕,此后风风光光迎娶了玲珑,又顺利进入翰林院,一路官运亨通,最终虽然没能达到手握重权的地步,却也是叫得出名号的人了。谁知这一回却与这青云直上的日子擦肩而过,再也没了福分。
楚旬落榜的消息传来,苏老太太是唉声叹气,玲珑却淡定以对,别看太子爷在她面前人模人样,可那人最是小心眼,现在楚旬只是跟她有婚约,他就看不顺眼了,等她嫁了楚旬,楚旬怕不是喝口凉水都得塞牙。
楚老太太本来还指望着这个大孙子光耀门楣,谁知道却名落孙山,面子上也不好看,又想起自己此前信誓旦旦,待到孙子榜上有名,便来求娶玲珑,这下可好,她真是没脸上门了!
就连楚旬自己也深受打击,连心爱的琼娘那里都没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借酒浇愁,唉声叹气,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脑子尚未清醒,就被楚老太太拎了起来,梳洗过后,又浩浩荡荡去了苏家。
两个老太太在一起说话,便将这对未婚夫妻打发出来走走,楚旬往日里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今日瞧着倒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怂眉搭眼的,瞧着没自信极了。玲珑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却没有给楚旬解释的意思,他素日里来往的那些人里,的确是他最出彩,又身家丰厚,因此受了不少追捧,此外他自己也的确是有些墨水,可那又如何?在皇权至上的世界,太子轻飘飘划了一道杠,楚旬的一生就被彻底改变。
玲珑可不同情他,他纵容妾侍磋磨死发妻的时候,也不见他对那可怜的女人有几分同情。
甚至玲珑觉得还不够呢。
她微微一笑,出声安抚:“……楚公子不必难过,我相信楚公子总有一鸣惊人的时候。”
梦里吧。
楚旬就听不出她这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安慰,一位风姿翩翩的绝代佳人用温柔的声音与款款的态度安慰你,说她相信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激起男人的自信心呢?他飞快地看了玲珑一眼,觉得她虽然看似冷淡,内在却温柔体贴,若是能娶她为妻,他定会好好珍惜她的。便带着忐忑道:“我,我没考好,你还愿意嫁我么?”
玲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吊足了楚旬的胃口,等到他已经神色带了惶然,才轻声道:“但凭外祖母做主。”
楚旬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大家闺秀,是体面的,婚姻大事若是她自己做主,说愿意嫁他,未免太过孟浪,传出去也于她名声有损,立刻拱手致歉:“是我太过唐突,小姐恕罪。”
玲珑低头一笑,慢悠悠地看向那一池枯荷,她心想,楚旬的命运就跟这一池枯荷一样,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被拔掉扔的远远的,要么是化为腐烂的肥料,滋润花根,但那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打算提醒。
两家毕竟是定了婚期,很多事都是决定好的,楚旬名落孙山,苏老太太的确很失落,却也不能反口说不同意这门婚事,因此中秋一过,两家的婚事就开始办了。
玲珑并不姓苏,父母又早亡,并没有什么资本,苏老太太却倾尽所有为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楚家那边给的聘礼单子也是长长一张,尤其是在楚旬落榜后,自然是要花更多才能留住这个孙媳妇的。两家交换礼单,玲珑的嫁衣也绣的差不多了——当然这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绣的,表面上她动了几针,背地里都是水仙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