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这生死游戏是拿来快乐的吗?
“叮”的一声,五个人都变了神色,因为这是游戏提示,会隔一段时间出现在每个人的手心,就好像是……他们的身体与灵魂都被烙上了印记,游戏的主宰可以随意分配他们的去向,决定他们的死活。
武荣轩首先选择了分享:“它要求我去正院触发剧情。”
其他几个人也都点头,伸出自己的手展示:“我的也是。”
龚冬冬快哭了:“握草我好怕我能不能不去?你们说我现在出去能回家不?我寻思着被猥琐男揩油也比撞鬼强啊!这走向一看就不正常!”
“我劝你最好不要。”女白领说,“脱离游戏剧情,你会被抹杀。”
龚冬冬吓了一跳:“抹、抹杀?!”
女白领嗯一声,看得出来她虽然人冷淡点,但还是挺热心肠的,虽然有点不喜欢玲珑,可又总是提醒她。兴许还不是老手的缘故,对着同样的玩家总有些怜悯与同情,也许再多活过几个关卡,她就不会这样了。
龚冬冬紧紧跟在玲珑身边,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个漂亮妹子兴许是个傻白甜,因为不知道游戏的危险性所以才什么都不怕。可就是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玲珑叹了口气:“姐姐,你要不要吃点?扔了多浪费啊。”
女白领:……
她没好气地走到桌边抓了个汉堡跟一杯可乐,三口两口吃了,不得不说,食物下肚,人也回了点精气神。只有那个中年男人始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没有接受玲珑食物的意向。
吃了东西,女白领对玲珑的态度明显好多了,从谈话中他们知道她叫卞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之所以对玲珑有意见是因为她看起来年幼貌美又会来事儿,她男朋友就是被相同类型的董事千金勾搭走的,她呕的不行才参加的游戏,前面两次虽然都活了下来,但所得到的积分并不多,评价也不高,B级关卡完成度不达到S的话,顶多也就得到个合格分,还不够塞牙缝呢。
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就发现玲珑跟董事千金不同了,天真烂漫跟矫揉造作还是有区别的,而且这种天真也不让人反感,反倒让卞颖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希望。
前面两次都活下来了,没道理死在第三次不是?她还没能手撕狗男女呢!
因为她是闯过两次关的玩家,缺心眼三人组都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叽叽喳喳的,仿佛这个阴森古宅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卞颖冷着脸回答问题,“能,一个积分在现实世界中是一百万。”
“握草!”王昊脱口而出,“那我妈手术费有了啊!”
“兄弟!”武荣轩深情款款按住王昊的肩头,“哥们儿一定让你赢!”
王昊险些泪流满面:“好兄弟!”
两人正腻歪着,卞颖斥责一声:“别说话!”
原来一行人已经穿过假山长廊,越过花门中院,到了厅房。只要经过厅房,前面就是正院,是即将触发剧情的地方。
新手已经开始紧张了,玲珑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棒棒糖,扯掉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正院的门虚掩着,窗纸破了些小洞,不知怎么地,这些小洞给人一种眼睛的错觉,仿佛屋子里有许多人,正通过这一个个小洞将眼睛贴在上面,观察着这群外来客。
哪怕是大胆如武荣轩跟王昊,也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
卞颖一把拽住玲珑:“你是傻子吗?直接冲进去不怕死啊?万一有什么隐藏机关怎么办?这可不是普通游戏,不小心的话会丢掉命的!”
她虽然凶巴巴,但也是好心,玲珑便乖巧举起双手:“那姐姐你说了算。”
卞颖这才松开她,正院到厅房中间有一段距离,地上到处都是些枯枝烂叶,还有些砖块瓦砾,她便捡起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冲着正院门板砸过去。
吱呀一声,虚掩的门开了,天色已晚,没有光亮,里头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样子。
王昊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但光线到了门口就像是被黑色吞没了一样,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头的摆设,瞧不见其他,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龚冬冬死死抱住玲珑的胳膊,上下牙齿打着颤还要充英雄:“你你你你别怕啊!你你你你跟着我!”
玲珑:“好,我不怕。”
到底是谁在怕啊?
游戏指示要他们进入正院才能触发剧情,在院子里待着怕是得活活等死,卞颖一咬牙:“进去吧。”
她一声令下,其他人都听她的,紧跟其后的是武荣轩,然后是玲珑跟龚冬冬,王昊跟在她们后面,两个男生打着保护妹子的心思,而且男生嘛,对恐怖游戏总有种说不出的刺激感,又怕,但又想玩,再加上没有见识过游戏的残忍与恐怖,心中还残留着天真,中年男人则跟在最后。
玲珑只觉得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合在一起,她也没有抵抗,更无视了系统的叨叨,顺其自然地睡去。
待到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精致的拔步床上,身上盖着绵软的锦被,房间里则有淡淡的香气,扭头一瞧,床头点着安神香。她坐起身,环顾四周,确定这应是一间女子闺房,处处透着小巧精细,瞧着家中应该很是富裕。
“小姐醒了?”
出声的是个面上带笑,作丫鬟打扮的女子,她走过来扶着玲珑下床,伺候着她把脚踩进绣鞋里。“天色还早着呢,小姐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外面做什么这么吵?”玲珑问。
“小姐忘啦,今儿个是大少爷的大喜日子哩。”丫鬟笑眯眯答。
玲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剧情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身临其境,这游戏做得真有意思,她的玩心彻底被勾了起来,也不急着用龙之目去看,反而饶有兴趣地随着丫鬟的指引解谜。“那大少爷人呢?”
“小姐,大少爷是您的兄长,若是老爷知道了,又要责罚您不懂礼数了。”
玲珑撇撇嘴,“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来。”
丫鬟领命而去,玲珑自己洗了脸,铜镜中映照出的仍旧是她自己的模样,她的言行举止没有OOC,所以丫鬟给出的反应也是自然而真实的,这个小姐的身份倒是不错。
她完全没在怕的,甚至在上了一桌子菜之后,还津津有味的每一样都品尝了一番。
也不怕这些菜被动了手脚,或是有什么问题。再不济像是志怪故事里那样,都是用些癞蛤蟆蜈蚣虫子幻化出来的,吃了怕是要上吐下泻去半条命。
她胃口好得很咧。
不过等她吃完饭想出去走走的时候,丫鬟就面有难色:“老爷吩咐过,今夜谁也不许出去的,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好吗?”
玲珑噘嘴:“我爹为什么不许我出去?他这么吩咐你们的吗?”
丫鬟不敢惹她生气,只连连认罪,看着是不会再透露什么重要信息了,玲珑觉得没趣,便让人备水沐浴。
“那我早些睡吧。”
她说。
这倒是很顺利,洗过了澡,丫鬟伺候着她抹了香膏,熏干长发,换上柔软顺滑的寝衣,这便进到被窝里。丫鬟在边上守了会儿,不知为何打起盹来,玲珑觉得这是个信号——暗示她可以偷溜出去。
果不其然,她悄悄下床穿了鞋,虽然穿着寝衣但一点皮肤都没露,她也就懒得再起穿那厚重的外衣,直接把头发扎了起来,打开一道门缝,顺着就溜了出去。
可是,不是说府里大少爷要办喜事?怎么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而且兄长成亲,怎么做妹妹的不能出现?玲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院子里的下人守得很严,玲珑在脑海里回忆了下这个四进院子的平面图,攀过墙头就往正院去了。
第665章 第五十七片龙鳞(二)
沿途上玲珑遇到了几个下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墙壁上贴了鲜红的喜字,长廊上也挂了鲜红的灯笼——那灯笼的颜色, 叫玲珑看来, 颇觉有几分诡异,简直像是用血染成的一样, 红得过于鲜艳。
她正想潜进正院大厅, 却在拐角处跟个人撞了, 玲珑想都没想就要踹过去,那人却先在月光下露出了一张脸,虽然是小厮打扮, 但确确实实是武荣轩。
他看到玲珑也很惊喜,玲珑对他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安静, 他连连点头, 小小声说:“我也是偷偷过来的。”
两人达成共识,便顺着偏门钻了进去, 藏在了前厅的两个大花瓶后面,这花瓶足有一人高, 掩住一个人绰绰有余。
这谁家成亲结婚不敲锣打鼓, 不张灯结彩, 不人来人往宾客满盈?这家人可倒好,大厅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喜庆的氛围。而且……玲珑看了一眼天色, 月亮已升至中心,估摸着得是十一二点,谁家成亲还挑这么个时辰?
这时候听到一阵咳嗽声,伴随着这咳嗽声,终于有人进来了。
是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他一左一右被人搀扶着,显然是如果不被搀扶就走不动的样子。那两个下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了铺着厚厚毯子的椅子中,又过了会儿,进来一膀肥腰圆的中年男子,年轻男子见了他,虚弱地喊了一声“爹”。
想必是这家的老爷了。
玲珑想起丫鬟所说,今儿是大少爷的好日子,那这位眼看下一秒就要吐血而亡的年轻人就是所谓的大少爷,也是她的“兄长”。一副病秧子模样,脸色惨白唇色发青,玲珑怀疑他能不能活过今晚。
成亲流程似乎都是固定好的,老爷坐在了主位上,很快外面就又进来三个人,与大少爷相对,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也被两个老婆子搀着,拜天地的时候大少爷根本动不得,还是两个下人帮着他才勉强成的。
到了夫妻对拜时,变故突生!
这瞧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大少爷突然瞪圆了双眼,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咯吱咯吱声,嘴巴大张,死死盯着眼前的新娘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掀起了对方的盖头,紧接着一口腥血喷出去,新娘子那如花似玉的小脸瞬间就染上了颜色!
紧接着他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下可乱了套了!
老爷大叫:“叫大夫!快叫大夫!”
可惜已经晚了,根本不用大夫来,大少爷就已断了气,小厮把手指头朝大少爷鼻下轻轻一试——打了个激灵,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老、老爷!大、大少爷他、他仙去了!”
从玲珑这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张发青诡异的死人脸,饶是他生前五官端正,死后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喷血而死,可怜了对面的新娘子,玲珑瞧着,觉得她顶多也就十四五岁,此时也傻了,又怕又慌,站在边上,任由府里的人来来去去,她一个新娘子,本该是今天的主角,却只能尴尬而卑微地站在角落。
老爷跌坐在椅子上许久,老泪纵横,他瞥见边上站着的儿媳妇,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是一记狠辣的耳光,直把新娘子扇的扑倒在地。玲珑看得清楚,她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起不来。老爷气得又狠踹了她一脚,她便愈发蜷缩着动弹不得。“原以为你是个福星,不曾想叫你来冲喜,你将我儿给克死了!扫把星!扫把星!我怎就挑了你这个扫把星!”
新娘子连哭都不敢出声,她把自己抱成一团,卑微又木讷,满是绝望。
这一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老爷让人将大少爷的尸体装殓,又让人把新娘子关进柴房,这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正院,瞬间恢复了死寂。
玲珑跟武荣轩也从各自的藏身之地走出来。
武荣轩拳头捏的噼里啪啦响,破口大骂:“卧槽这个老傻逼!他儿子都快死了不知道找大夫好好休养搞什么冲喜,折腾死了就是人家新娘子的错?草他大爷!新娘子那年纪也就是个初中生吧?伤天害理不怕天打雷劈!”
玲珑却没怎么生气,她只是觉得这个宅子更加令人窒息了一点,就连门框上朱红色的漆都显得格外压抑。
她问武荣轩:“你在这里,其他人你遇到过吗?”
武荣轩气得不行,“没有,我就自己一个,一来就是个在厨房烧火的,他们都睡下了我才溜出来,你呢?”
“我是这户人家的小姐。”
武荣轩突然就羡慕了:“我也想当少爷。”
玲珑:“少爷刚才喷血死了。”
武荣轩:“……”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决定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等待天亮的出现。
玲珑摸回床上后,丫鬟就醒了,见小姐睡得熟,蹑手蹑脚掐了灯,只留下一小盏,然后睡到了外间守夜。
原本玲珑跟武荣轩都以为一觉睡醒会天亮——事实证明没有,天不仅没有亮,反而更黑了。这个夜晚,天上居然连个星子都没有,黑漆漆的,将整个宅子笼罩其中。玲珑趴在窗户上,丫鬟在她身后为她绞干刚洗的长发,玲珑问她:“我那嫂子怎么样了?”
丫鬟吓了一跳,看看左右无人,才道:“小姐可莫提那个扫把星了,老爷知道要生气的!”
随后又说:“自打大少爷被她克死,老爷把她关进柴房,这都三天了还没放出来呢,瞧着倒是要把她活活饿死,送去给大少爷陪葬了!”
玲珑吃了一惊:“三天?”
“是啊。”丫鬟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惊人的事,他们都是府里的家奴,主子就是他们的天,要他们生还是死,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这一生都要在这宅子里度过,兴许小姐日后嫁了人能带着自己走,但奴才就是这样的不是吗?不需要去想太多,只要听主子的话就好了。
“唉,大少爷也是可怜,老爷为了他的病操碎了心,可终究是留不住。原以为新娘子能冲冲喜,结果天地都没拜完,就把大少爷克死,老爷正恨着她呢!”
玲珑想起那个脑满肠肥的老爷,寻思着那货到底有什么资格怪人家小姑娘?他自己儿子死了就人家克的?那怎么不是他自己克的呢?
且那早死鬼一脸短命相,临死前都不忘掀盖头看新娘子,还吐出一口污血在人家脸上,人新娘子都没怪他给自己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他可倒好,两眼一闭两脚一蹬嗝屁了。
是夜,玲珑又溜了出去。这回她驾轻就熟地去了大少爷的院子,想看看能不能得知这货得的到底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