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口雪碧
“所以......梁茂盛之所以会离开益生商贸，与你有关？”姚薇薇抬头对上沈唯砋波平浪静的双眼。
沈唯砋轻笑一声：“我不过是好意告诉了梁少爷一些事情罢了。”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可姚薇薇却已经明白了，沈唯砋应当是将姚承霖的存在告知了梁茂盛的儿子。
那位梁少爷知道自己疑似多了个弟弟，而且还是那么一个身份，自然会担心梁茂盛为了更冠冕堂皇地夺权，会许诺将一切都留给姚承霖。
所以才在赵家抛出橄榄枝之际，游说了梁茂盛离开益生商贸。毕竟，只有梁茂盛从赵氏拿到的利益，能够留到他的手里。
想到梁茂盛竟然被自己的亲儿子给坑了，姚薇薇摇头笑了笑：“沈哥哥真是令人......佩服。”
何止是佩服。
沈唯砋不愧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分明做的是坑人的事，却还能借此从梁少爷那得个人情。
那个梁少爷也是个蠢笨的，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不过沈唯砋此举，也算是好心帮了自己。
“多谢。”姚薇薇道。
沈唯砋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薇薇，若是真的想要谢我，不如......考虑考虑我？”
这是沈唯砋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将自己对她的好感说出。
姚薇薇有一瞬间的讶异，不过很快便眨了眨眼睛：“沈哥哥，我们可都是生意人。”
这便是婉拒了。
她的回答，虽然令沈唯砋有些许的失望，不过也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好吧，不过薇薇，我能否问一问为何？如果是因为碧云，你应当知道那非我所愿，我也自当会说服母亲将碧云送走。”
碧云便是母亲执意为他纳的那名妾室，但他从未碰过。
除了这件事之外，坦白地讲，沈唯砋觉得相比那位席少爷，姚广胜应当会更欣赏他。她如此在意自己的父亲，却又不肯给他机会。
姚薇薇笑了笑：“梁茂盛的事，沈哥哥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吧？”
沈唯砋哑然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道：“被你发现了。”
他看上去有些懊恼。
不过姚薇薇并未在意。
姚广胜曾经说过，但凡是出类拔萃的生意人，都是老狐狸。沈唯砋帮她算计梁茂盛是真，但这件事，却也是他有意透露给自己的。
或许谈不上是算计，只是生意人的天性，想让自己因此产生一份好感，但这种绕了好几个弯的心思，还是让姚薇薇不太容易接受。况且，他的家庭也无法与她相融。
不知为何，姚薇薇觉得，此事若换作是席辰做的，恐怕会缄口不言。似乎，那人只有做坏事时才会被自己发现。
而且她先前已经答应了席辰的条件，也不准备食言。要是让席辰听到沈唯砋的话，恐怕会很让人头痛。
所以——
“沈大哥，不管怎样，你都是个最好的生意伙伴，不是吗？”
她看自己的眼神足够坦荡，沈唯砋知道，她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于是失笑点头：“好吧，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我也应该感到荣幸，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席狗：好险，还好我这次够聪明。
☆、第 85 章
上海有所免费女子学校的消息传出后, 晟维女子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多。
原本是只有上海滩的学生前来入学，现在却还有不少学生从江浙慕名而来。
能免费读书的机会很少，而免费的女子学校更是绝无仅有。对于很多人来说，即便是来上海滩求学生活艰苦了些, 也想有一个上学的机会。
只是这些人毕竟是女学生, 若是在亲戚家借住或有家人陪伴还好, 但若是只身一人来上海滩求学的，委实不太安全。
为了安置好这些外地来沪的学生, 陈易风只能找来了姚薇薇, 同她商量扩建学校校舍的事。
“原本因着走读的学生居多，校舍少有人住。眼下外地过来求学的学生越来越多，可是校舍却已经没有了多余房间。”
晟维女子学校的校长室里，陈易风跟姚薇薇面对面坐着, 将学校校舍已经不够的事情说了出来。
实话说, 当初创办女子学校的时候, 姚薇薇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外地学生前来求学，故而学校一开始准备的校舍房间就不算多。
现在校舍的房间不够，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将其中一栋教学楼腾出来改成校舍, 要么就只能另外扩建。
晟维女子学校的占地面积不算大, 教学楼也只有那么几栋, 如果把其中一栋改成校舍，教室恐怕便会拥挤了。
姚薇薇秀眉轻皱，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记得，学校后面恰好还有一栋空的独楼？”
教学楼改校舍不太可取，最好的选择还是扩建。只可惜晟维女子学校的周边大多都是经营了很多年的商铺，恐怕不可能会选择搬走。
只有后面那处，有一栋空了许多年的楼房, 恰好可以改建成校舍。
陈易风经她提醒，也跟着说道：“学校后面那栋楼确实一直都空着，也很适合用来做校舍，不过......”
话没说完，他便面露迟疑。
“不过什么？”
“不过听闻那栋楼是席家的。”
陈易风很是有些惋惜地回到。
上海滩谁不知道，但凡是席家手里的地，都不可能会卖。
租界以外，席世涛当初可是占了不少的地皮。所以要说席家真的没票子倒也不对，毕竟席家手里的那些个地皮都是很值钱的。
只是席世涛觉得他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懒得经营庶务。故而有不少地皮都闲放在那里，当成了自家的祖产一般，也不肯卖。
席家不肯卖，自然也没人敢逼着席家卖，这才白白荒废了那些最能赚钱的地皮。
而晟维女子学校后面那栋楼，便恰好也是席家的。
陈易风之所以觉得惋惜，自然也是因为后面的那栋楼做校舍最为合适，却也最难拿到。
除了那处，周围恐怕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扩。可若是舍近求远，将校舍建得远一些，于学生们又多有不便。
姚薇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准备放弃后面那块地。不过要拿后面的地，也只能去找席辰打打商量了。
那栋楼已经废弃了这么多年，在他手中也无用处，自己上回还给了他陆家的把柄，所以说......应该是能要过来的吧？
想到这，姚薇薇开口道：“我知道了，此事交给我来办。”
陈易风知道，她能这么说，怕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于是略放了心，至少这燃眉之急是解了。
“不过姚小姐，就算是先建了新校舍给学生住，若是外地的学生越来越多，学校恐怕也难以支撑多久。”
姚薇薇当初创办女子学校，本就是想要让那些家贫的女孩子也有上学的机会。而陈易风身为校长，也无法拒绝前来求学的每一个学生。
姚薇薇看向一脸忧虑的陈易风，安抚道：“无妨，原本我便想等学校的学生多些，再去江浙一带办几间分校，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眼下的问题，等到分校建好了，便会纾解不少。”
上回去南京，她就已经吩咐了毕竣留意学校选址，只是因为百货公司出事才耽搁了下来。
不过毕竣如今已经处理好了南京的事，想必很快便会回来了。
陈易风见她早有章程，彻底放了心，转而继续说道：“对了，下月便是女子学校的第一届毕业礼，你可要来参加？”
因为学生们的水平参差不齐，女子学校创办之初便开许多个年级。那些原本便读过几年书只是中途被迫辍学的学生，眼下半年多过去，已经可以毕业了。
既然是女子学校第一届的毕业礼，总是有特殊意义的，姚薇薇自然不会缺席。
于是她爽快应承下来：“好，届时我一定会过来。”
她话刚说完，校长室的门口突然传来了叩击敲门的声响。
这是有人来了。
“陈校长，你在吗？我来给您送这次结业的名单。”
这道腔调轻柔的女声，让姚薇薇感到有几分熟悉。
二人停下了谈话，陈易风也对着门口清声回道：“请进。”
女子听到陈易风的话，开门进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款式素雅的旗袍，乳白的发卡夹了鬓角柔顺的乌丝，简单地束在身后，手中拿着一张印着名字的白纸。
陈易风从女子手中接过了名单，而后看向姚薇薇：“姚小姐，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周娉婷周小姐，学校新聘的老师，也我在圣约翰教书时的学生。”
看到这幅打扮的周娉婷进来时，姚薇薇蓦然怔了怔，只觉得眼熟，一时间却没有认出来。
直到听见陈易风的话，才反应了过来。
然后莞尔一笑道：“不必介绍，这位周小姐，我之前是见过的。”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
而且对方看上去......变化不小。
“姚小姐，你好，好久不见。”
周娉婷倒是比姚薇薇紧张，她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看向陈易风：“不好意思，陈校长，我能不能和姚小姐单独说会儿话？”
许是察觉到此时的气氛不太对劲，陈易风朝着二人看了看，才点头说道：“好，那我先去礼堂，看看学生们毕业礼的彩排。”
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校长室。
陈易风走后，周娉婷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才抬眸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一派神闲气定的姚薇薇。
思及过往的交集，她咬了咬唇，拘谨不安地捏着手指：“姚小姐，陈校长并不知道我曾开罪于你，所以才同意聘下了我。先前的那些事都是我的不对，如今我已经知错，还希望您......不要开除我。”
离开席公馆回到周家之后，她的处境便一日不如一日。
二叔二婶见她被席家赶了出来，觉得她没了当席家少夫人的指望，哪里会给她好脸色，只想赶紧打发她嫁出去。
后来是听说二少爷席裕不仅要和陆家订婚，还准备纳她进门当姨太太，二叔二婶的态度才好了些。
只不过前几月席家和陆家的婚约取消，她的事便也......不了了之。
大概，席裕也是知道了什么，对她失望了吧。
为了不嫁给那年过四十的孙局长做继室，周娉婷只能设法拿回了母亲留下的一部分嫁妆，又从周家搬了出来。
她没有其他的法子养活自己，后来看到了女子学校聘请老师的消息，便来了女子学校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