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下枝白
“方才有人闯入我的房间,意图行刺。”谢嘉言语气极冷,“传令下去,封锁各处出口,全面搜捕刺客。”
小厮听得前半句话,吓得魂差点飞出来。
有人潜入院子行刺,可他这个当值的竟是半点响动也没听见,要真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不敢再想,躬腰鞠身,连连应是后,便赶忙去传消息。
谢嘉言站在房檐遮蔽下来的阴影里,双唇紧抿,眉目仍未舒展开来。
方才那刺客身手极为诡异,虽然可以看出他的武学功底并不好,可那一招一式却都颇为刁钻狠辣。
若非那人行径诡异,且失误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未必能全然无恙。
这般想着,谢嘉言抬手举起那柄剑,月光打在剑刃上,折射出森森寒光。
他瞥着剑刃上的血迹,目光幽深。
这血迹是方才缠斗时,他划破那刺客肩背处得来的,此时已经干涸,呈现一种暗红色。
虽然已经下令去追捕那刺客,可谢嘉言却有预感:
这人,应该是抓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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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疾风席卷屋内。
下一瞬,苏延凭空出现,直直坠落在地上。
他背部的伤口经得这一番磕撞,再次撕裂开来,血渗透黑衣,嘀嗒淌落于地。
苏延以手撑地,这才勉强直起身子,他面色阴沉,眉眼间煞气惊人。
谢嘉言……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名字,心中杀意大盛。
自从重生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了。
任务失败不说,还赔上了大半道具。
方才为了从王府逃离,更是耗去了所有的系统积分。
这等于说,他这些年完成任务的积攒全没了。
更重要的事,明明他才是那个行刺的人,最后却落得比刺杀对象还要狼狈!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般想着,苏延的神情愈发阴冷,他沉声道:“为何那谢嘉言不能杀?”
电子音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愠怒,语气很是冷漠:“本系统早就和宿主说过,我们虽然是要靠夺魂获得积分,可也并非是什么人都能杀的。”
“经系统检测,该人属于特殊存在,若强行对其进行诛杀,必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结果。”
听闻这话,苏延冷哼一声:“这就是那些系统道具反噬在我身上的原因吗?”
电子音解释道:“系统道具效果强度同任务对象【恶】值挂钩,而前任务对象的【恶】值经检测……“
电子音顿了一下,才道:“为0。”
闻言,苏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恶】值代表着一个人心中的恶念,只要生而为人,怎么可能会心中不存任何恶念?
苏延语带嘲弄地道:“你莫不是测算错误了,他谢嘉言难道是圣人?”
“即便是圣人,恐怕也不可能心中全无恶念。”
“系统检测不可能出错。”电子音冷冷地道,“那人既然不能成为任务对象,宿主还是尽早选择另一任务对象的好。”
“宿主本月还差两点魂值,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后果是什么,宿主也是清楚的。”
电子音的语气无不威胁。
闻言,苏延反倒放松下来,他躺倒在地面上,将四肢舒展开来,面上竟漾起几分笑:“有时候,我真不明白……”
“你明明就是个嗜杀的妖物,本该是无所禁忌的才是,却偏偏又这般遵守这些所谓的秩序……”
他略眯起眼,笑容带着几分邪气:“什么善心恶念,于你而言,不都是些魂值吗?”
电子音丝毫不在意苏延话语中的讽意,它语气漠然地道:“万物皆有秩序,不能杀的人,我劝宿主不要乱动心思。”
苏延笑容不变:“我若偏要动心思,你又能如何呢?”
见电子音久久没有回应,他轻嗤一声,眼中讽意愈盛:“怎么,利用完了我,就想要扔掉?”
电子音仍旧不答。
苏延身上的伤口仍在淌血,可他却恍若感觉不到痛,甚至以手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可要是我死了……”
他嘴角仍是上扬的弧度,语气却蕴着森然杀意:“一定会拉上你一起。”
听了这话,电子音才重新响起。
它幽幽地道:“宿主可不要忘了,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不是我求着你做任务,而是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做任务。”
*
翌日,明姝刚至太学门口,竟恰好遇见了江乐之。
明姝眼眸一亮,朝她招一招手,便欢快地向着她跑过去。
两人并排往学斋走,一路上笑闹着说着闲话。
聊到徐诗韵时,江乐之仿佛想到什么,凑近明姝轻声道:“你可听说了徐开宇那事?”
徐开宇?
怎么突然提到他
明姝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他怎么了?”
江乐之语气甚是幸灾乐祸:“他不知被谁打了一顿,这几日来太学都是一瘸一拐的。”
第44章
徐开宇被打了?
闻言, 明姝眼里闪过惊讶:“怎么会这样?”
他好歹也是权臣之子,平日里身边也总是跟着小厮,怎么会突然被打呢?
“听说是大半夜有人潜入徐府, 将他拖出来打了一顿,然后把人给丢到徐府门外挂着了。”
江乐之语带嘲笑:“若不是门房听得异动, 及时把人捡进来了, 徐家这脸就更丢大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义士替□□道了 ”明姝啧啧道, “徐开宇这种人就是缺了打,之前才蹦哒得那么欢快。”
她拍了拍江乐之的袖子, 嘿嘿一笑,小声道:“指不定是哪位爱慕你的郎君在替你出气呢!”
“别胡说。”江乐之嗔怪地看了明姝一眼,这才道:“我只盼着他在之后能离我远些。”
说着,她皱着眉道:“我上回还没和你说,他在和你大姐退亲后, 竟是又找上我来, 说什么他总算恢复了自由身, 可以娶我了。”
江乐之眼里满是嫌弃:“我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觉得只要他想娶我,我就会嫁给他……”
“你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江乐之粗着嗓子模仿道,“乐之,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可把我给恶心坏了。”
江乐之没好气地道:“这话让寻常人听见了,怕是真会以为我们之间有私情呢。”
“罢了罢了,不提他了。”江乐之摆摆手, 将目光重新落在明姝面上,犹豫了一下, 才道,“我听人说,谢世子昨日训你了”
“他们还说,你都被训哭了,还是你那表哥出面,才止住了他。”
吃瓜吃到自家的明姝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是哪来的谣言?”
“是谣言就好。”江乐之轻轻拍了拍明姝的手,安慰道,“我初听到这传言也是吃惊得很,虽然谢世子平时是挺不近人情的,可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极好的。”
明姝止不住点头,心里却有些焦急。
师兄昨日明明是在关心她,怎么却被传成了这样?
就连乐之听了这谣言都半信半疑,那其余人还不得全信了。
不行,可不能因为她坏了师兄的名声!
必须让其他人知道,师兄根本没有训斥她。
这般想着,明姝到书斋后刚一入座,连书都还没拿出来,就冲着旁边的谢嘉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师兄早上好。”
谢嘉言:?
谢嘉言先是有些疑惑,但在瞧见明姝的弯成月牙的笑眼后,他不甚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强自镇定道:“既然来了,便开始读书吧。”
“嗯!”明姝欢快地点点头,便翻开书册开始看。
明姝这边是沉浸在书里了,可谢嘉言却读不进去了。
他手捧着书册,眼睛却忍不住悄悄向明姝瞥去,却见她看书看的认真,表现并无异样,不由心中生疑:她今日为何要主动同我打招呼?
还笑得那样开心。
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又需要他替她遮掩?
而明姝在看到同窗们来的差不多齐了,便站起身,将手中书册往谢嘉言桌案上轻轻放好,甜甜一笑道:“师兄,我这段话读得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
明姝说这话时声音不算太小,由是周围的学子都是能听见的,顿时忍不住从书册后面探出头,悄悄观察前面两人的动态。
谢嘉言:??
这会儿他算是确认了——沈明姝不对劲!
先前她何曾在学斋里主动找他问过问题。
况且,谢嘉言看了看她指的那一段落,顺着读下来,并没有什么晦涩生奥的地方,按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应该读不懂才是。
纵然心里这般想,谢嘉言还是接过书,指着她选取的段落解释道:“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这是一种讽刺,对应的正是前面那歌舞升平的场面……同时,这也是对其后诗句的启承……”
他讲的很细致,说到一些特殊之处还多有引申,明姝听得连连点头,差点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来向谢嘉言问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