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师姐的被推倒 第27章

作者:茂林修竹 标签: 女配 穿越重生

  “你便是这一代的飞天吗?”这时乐舞霓听到一个如风过梧桐般沉雅的声音。

  她恍了恍神,才见寒玉床边立着个沉静疏离的美人。黑发如檀,繁衣染香。他正仰头看着乐韶歌,容颜清淡美好如水染墨点一卷梅雪,独一双茫然无瞳的眼睛是熔金般的炽色,宛若画龙点睛般令这画上冷美人有了些活人的暖意。

  “……是。”没来由的,舞霓已答了这陌生人的问话。

  “飞天舞修到了第几章?”

  “刚修完第 九 章。——师姐她怎么了!”

  那人似是露出些疑惑,终于回头看向了她。

  他应当是目盲的,可当他望过来时,舞霓却有种被由内而外看穿了的错觉。

  他点头,似是满意他所见,道,“阿韶被音魔侵染,正在识海中孤身奋战。——你可愿意为她护法?”

  “音魔?”和乐韶歌一样,舞霓也从未沾染过魔之一字。她并不知音魔具体为何物,却也明白它是一种祸害,恐怕正是它致使乐韶歌当日受伤、此刻昏迷,便立刻应道,“我愿意!我该怎么做?”

  虽应下了,她却觉茫然——她从没听说有什么乐舞可以为在识海中奋战的人护法。毕竟那是识海,不论谁进去都是异物入侵。纵使被主人接纳,也不能肆意在里头施法吧。

  而若要自外助阵,难道不是乐曲比舞蹈更合适吗?

  “我传你一支舞。”那人便道,“你仔细看好。”

  他一弹指,便有香尘驱动落花,化作一个舞动的幻影。

  那幻影舞者全身俱黑,与灯下剪影无异,唯美目流眄,灵活生情,仿佛能言。

  看她打扮同飞天舞近似,亦是臂带金钏,足绕金铃,身缠七宝璎珞……却又不似飞天舞衣那般缥缈轻盈,而是更华丽繁复。当她舞动时,足上金铃踏踏作响,缭乱中却又有十分清晰的韵律。似是在踩踏鼓点。

  她手势也很繁杂多变,每个手势似乎都对应着不同的动作。她踏着节拍熟练优雅的变换着动作,目光随之顾盼,黄金与宝石织成的衣衫缭乱晃动,却节奏清晰——和九华山上所传行云流水,浑然一体的舞蹈截然不同,这舞蹈仿佛由一幅幅各有主题的画面连缀而成——仿佛在讲一个剧情跌宕的故事,仿佛在和谁有问有答的对谈。

  那舞姿以九歌门的眼光来看,想要说的东西未免太直白,太多了。它本身并不追求和谐之美,它只热烈的讲述它想讲述的东西。激荡时仿佛野蛮人在膜拜神灵,深奥时又像是圣人们在探讨宇宙。它是美的还是暴虐的,只取决于它想讲述的是什么。

  然而九华山上确实也有与之近似的舞蹈——飞天舞第 九 章《金刚经变舞》,以及她入门后所学会的第一支舞《霓裳羽衣舞》。

  舞霓渐渐看得入迷。

  她不由随之舞动起来——她觉着自己天生就该跳这种舞的。

  真元已在经脉中运行来。无需旁人来教,她已自然领悟其中心法。就仿佛那心法便流在她血脉中,刻在她脊骨上。

  ……而后在某一个时刻她猛然领悟到什么一般,戛然停了下来。

  “这,这是……”她脸上几乎热得沸腾起来,结结巴巴的质疑着,“你让我,和师姐,跳这支舞?”

  “嗯。”

  “可是这舞——”

  美人眨了眨眼睛,道,“这只是一支舞而已。”

  ……这确实只是一支舞。话说回来,原来这也可以是一支舞啊!

  “……这不是群魔乱舞吧?”

  美人诚实的想了想,似乎并不很确定,“我想不是,你觉着呢?”

  舞霓的感觉很微妙——这舞太放纵了,怎么都和清圣二字沾不上边。可它似乎又确实是率真而赤诚的,仿佛诞生自清浊未分,圣魔未别时。

  她想,舞蹈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

  “……”她于是不再挣扎,只道,“我觉着也不是——我就在这里跳吗?”

  巨鲸沉于深海,它遍体鳞伤,血染黑水。

  它同不可见之敌厮杀着。那敌人凶残狡诈的潜伏在黑水之中,獠牙如匕,每一次袭击都在它身上留下刻骨伤痕。

  它嘶吼、挣扎着。它本是四海之主。可海已被魔毒侵染了,黑水无处不在,已然成为敌人的领域。

  它每一次呼吸都令魔毒侵入得更深,每一次挣扎都更陷入敌人的陷阱。

  它困顿,却无措。它已被逼入绝境,不屈服,却已无力突破。

  忽然,它听到鼓声自海水中传来。

  那鼓声虽远,几不可闻,却穿透了奔涌震荡的海水直达它的脑海。激荡而雄壮。

  似战鼓……不,并非战鼓。那是,那是舞修的踏足之声!那舞蹈是愤怒的,她激烈的踩踏着大地,震荡起灵气。于是大地呼应了,宛若战鼓轰鸣。

  是舞霓吗?还真是野蛮啊,听这踏足声它甚至可以想象她披发跣足、目眦尽裂的怒相了。还真……不适合她啊!

  她为何要来到此处?!

  那巨鲸本已力竭,闻声却再度奋起了。

  ——它是天与海与大地的主人,是过去与现在与未来的见证者,是此境的创造者,也将是唯一的毁灭者。

  在此境,无人可击败它,更无人可主宰它。

  魔毒侵入又如何,海水尽染又如何——此地之魔只能是臣服于它的魔,此地之海纵污浊依旧是它主宰的海。

  它喉间蓄灵,魔瘴与黑水争先恐后的灌入了它的体内。它赤血变得污秽,清目亦浑浊暴虐起来。

  可它不惧亦不停。

  待蓄灵已足,它喉间玉震,一声不屈鲸歌穿透血污与毒瘴,掀波推浪瞬间响彻了四海。

  那鲸歌中杂圣与魔,悲悯而又暴虐,宛若混沌未分时最纯粹的歌。

  潜藏于黑水中的敌人抵挡不住声浪,一瞬间显现了形体——是一只血目黑舌,独角乌鳞,吐气成毒的巨蟒。

  那蟒蛇吮足了鲸血,盘踞如山。

  巨鲸击水猛扑而上,搅山动海。巨蟒弹身躲避,却被鲸尾扫中,拍翻在海底岩石上。倒如山崩。

  巨鲸张开大口,俯冲而下,咬碎半盘岩石,将那巨蟒当腰咬住。

  巨蟒翻身挣扎,头尾搅动海水,在海面上形成巨大漩涡。

  那巨鲸于是再度仰首击水,向着海面急冲而出,化作一只巨鹏出水。

  巨鹏振翅,叼着千尺巨蟒冲天而起,宛若叼着一只蚯蚓。

  它将那蛇自高空摔下,而后尖利的啸叫着俯冲下来。

  巨蛇摔落在岩石上,脊骨寸裂,凄厉的翻腾着。巨鹏落地,钢铁般的利爪碾上蛇身,坚喙将蛇头生生扯断。。

  那蟒蛇终于没了声息,颓靡扑倒在地。

  一寸寸化作黑灰,散在了风里。

  鹏鸟也化回了人形。

  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血色双目里却透着傲慢嘲讽,回眸看向花下舞修,目光邪狞狂妄。

  意识侵入乐韶歌的识海中之前,舞霓已被告知可能会有此类结果。

  可真被她师姐这么一瞪,她脚下还是不由有些发软。

  但是,这次她是前来救美的英雄,是来把入魔的师姐导回正途的圣女。而不是那个每天都要被驯服一遍的小师妹。

  她得站稳了自己的人设。

  ——她才是领舞者,她才是掌控对方身体的那一个。

  她于是再次踏足,震响了踝间铃。

  此为上古颂神之舞。

  古之神与今之神不同,他是率真之主,而非道德之圣。他喜悦便赐福,他暴怒便降灾,他无欲便童贞,他爱慕……便战至情人力竭哀告也不停止。他可真是个禽兽啊,舞霓心想,但居然很带感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只是一支舞——就和她看过的每一篇小说没什么不同,只是言语的描摹,故事的讲述。它歌颂的是率真任性,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如饮食一般自然而然的欲求。它不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也不做扭曲的引导……虽然它稍稍夸大了局部的能力。

  它不神圣也不邪恶,它只是自然而已。

  它在本质上,是纯洁无罪的。

  当然说是这么说啦!

  反正她读懂了这支舞,并且她不想当被禽兽的那一个。

  所以……舞霓愧疚又跃跃欲试的想,对不住了,师姐。

  ……

  宛若暴雨之后云霁天晴,乐韶歌疲惫却又久违了宛若卸下重负般松懈下来。

  她沉沉的,安稳的陷入了沉睡。

第28章

  乐韶歌从沉睡中醒来, 已是第二日清晨。

  彼时舞霓伏在她身上睡得正熟。她将舞霓推醒过来,熊孩子揉着惺忪睡眼呢喃片刻,忽然醒悟过来,飞身一扑, 几乎再度将她按倒在床上, “师姐你终于醒了!”拥抱之后, 待情绪稍稍平复, 才不知又想起什么般忽然便扭扭捏捏的纠结起来, 问道, “师, 师姐, 你还记不记得……”

  乐韶歌的记忆只持续到冰魄香那一节, 但她此刻既然平安无事的醒来, 可见其后必然又发生了些什么。

  她凝神探了探自己的识海和丹田,确认体内音魔已被铲除。

  短暂的回忆了一番昏迷前自己的处境, 大致分析了一下令她清醒过来的条件……后,乐韶歌抬手揉了揉额头。

  她很清楚乐清和给她种进去的是个什么魔, 毕竟她已经切身体验过其威力。

  她也很清楚, 在那种状况下她不可能还有余力用天音九韶将欲望压制下去。若要令它平息,唯有疏导发泄。

  ——她恐怕已然强压着什么人同她云雨过了。

  大约不是阿羽,就是香菇吧……

  乐韶歌一时竟判断不出到底她睡了哪一个,结果会稍微不是那么糟糕些。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种情况下她要当禽兽,这俩人都不会拒绝。

  阿羽自不必说——不管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只会接受她要求的一切。而在他告白之后,此类要求已算不上禁忌。

  至于香菇,更是很可能会因为“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也没有必须拒绝的理由,并且好像试试也无妨”,就怀着好奇和求知欲接受下来。

  ……所以基本不会存在她没得逞的可能。

  乐韶歌:……想死。特别想死。

  但在师妹面前她还想保有起码的尊严。

  “不记得了。”乐韶歌强作淡定,试探道,“我昏迷期间发生过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