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房二宝
“放学了，听同学说这家点心不错，就买来尝尝，你试试？”霍狄把盒子放在桌面上，示意白瑟瑟拿一块。
透明的水晶桂花糕带着清雅的桂花香，让人闻之生津，白瑟瑟看着霍狄略带请求的眼神，拿起了一块尝了尝。
“不错。”白瑟瑟点了点头，这桂花糕里甜度不高，又加了马蹄，吃起来清甜中带了点爽脆，确实不错。
“好吃吧。”听到白瑟瑟的评语，霍狄拿着桂花糕，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抹月牙，脸上带着被人夸赞的满足。
白瑟瑟感染了霍狄的好心情，也跟着笑了。
杜斯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他那双桃花眼眯了眯，笑着走上前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看到桌子上的盒子，杜斯礼又道：“哟，这不是老程家的桂花糕么。”
他转向霍狄，说道：“你倒是有眼光，竟然找到了他家。”
老程家的店子很小，地方也偏，不是本地人，很难找到。
“我同学告诉我的。”霍狄嘴里含着糕点，两个脸颊鼓鼓的，有点像偷吃东西的仓鼠，“杜先生，你也知道他们家？”
“本地人谁不知道啊。”杜斯礼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一只手搭在椅靠上，看着两人，说道，“这点心，最初还是姜沉枫发现的，他最喜欢的就是老程家的水晶桂花糕。”
听了杜斯礼的话，白瑟瑟想起有一次，姜沉枫到晴雪园，确实拎了点心，她记得他说的好像就是老程家，不过她没有收。
“这点心，配着清茶来吃，再好不过，白小姐也可以试一试。”杜斯礼说道。
白瑟瑟笑了：“听你这么说，我确实想试试了。”
她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移植了几株桂花树，过一段时间就是中秋，坐在桂花树下、品着香甜的点心，再砌一杯飘着热气的清茶，欣赏着夜空中的满月，那是再惬意不过了。
“听你这么描述，我也想在家里的院子里你上几株桂花树了。”杜斯礼说道。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杜斯礼平常除了换酒，来得并不勤，今天这三人一个接一个过来，倒让白瑟瑟有些惊奇。
“也没什么，这不是文会快到了吗，我就想着过来你这边看看进度。”杜斯礼说道。
“原来是这样，正好我今天新收了几篇文章，刚才姜沉枫没有看，你看也是一样的。”白瑟瑟把姜沉枫放下的文章递给了杜斯礼。
“他也来了？”杜斯礼有些惊讶。
“嗯，他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还伤了手，如果你有空，不妨盯着他上些药，免得手上留了疤痕、不好看了。”白瑟瑟想到水生的话，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行，等晚上过去，我会看着他的。”杜斯礼随意应道。
他把手中的文章看了，忍不住感叹道：“安城卧虎藏龙的人还是很多啊，姜沉枫这一场文会，倒是让我见到了不少有灵气的人。
行啦，我也回去了，霍狄，你走不走？”
霍狄看了白瑟瑟一眼：“那，白小姐，我就先走了。”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走到酒坊门外，杜斯礼拦住霍狄的肩膀，低声说道：“我听说你崇拜姜沉枫，你这样挖他的墙角，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霍狄眨了眨眼：“我已经跟姜先生说了，要公平竞争。而且，白小姐现在和姜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有追求她的自由。”
杜斯礼看着霍狄无辜的面容，突然嗤笑出声：“行，你有追求她的自由，好好追。”
他拍了拍霍狄的肩膀，转身离开。
霍狄被他这番话弄得一愣，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摇了摇头也走了。
白瑟瑟这边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又品尝了霍狄的甜点，心情极好。
可丁曾海的心情就不好了，文会的日期眼看着就要到了，他的预期却并没有达到。
即使提高了价钱，去白家酒坊报名的文人也非常少。
对比无忧酒坊报名的热闹情况，白家酒坊报名的人数每天都在减少。
丁曾海把标准一降再降，才勉强凑足了一百篇，而这一百篇中的精品更是少之又少。
看到自己花了大价钱，最终却是这个结果，丁曾海的脸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看中了姜沉枫的家世了么，上杆子去拍姜沉枫的马屁，简直丢尽了天下文人的脸面。”
“就是，那群势利小人，不来也罢。他们不来，咱们还不稀罕呢。”丁兴附和道。
丁旺现在一边，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文会招不到人的失败归到姜沉枫的家世上，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而白家酒坊里，白杜康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这丁曾海名气不是挺大的嘛，怎么到我们这里报名的人这么少？”
对比无忧酒坊的熙熙攘攘，白家酒坊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老爷，这文会比的可不是人数，而是质量。来咱们这里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丁先生要求高，挑选的人少罢了。
那无忧酒坊，看着人多，质量上肯定比不上咱们。
不信，到时候文会举行，您看看流出来的文章质量，还有各大报纸的报道，就能对比出来了。”
“是这样吗？”白杜康虽然在发问，可脸色却好了很多。
“怎么不是呢？为了了解这文会，我可是特地去打听了的，不会有错的。”
“就是，爹，你得相信自己。丁先生和姜沉枫的名气差不多，咱们白家酒坊可比白瑟瑟那无忧酒坊资历老多了，从哪一点看，她也不可能胜过咱们。”白善华走了进来。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你今天来又是要干什么？”白杜康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是不会上酒坊来的。
“爹，那云裳居又出了几件新式的旗袍，和我一起玩的小姐妹都做了，只有我没有。
人家都说白家酒坊的大小姐连件新衣服都没有，可见这白家酒坊是真没落了。”白善华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胡说，咱们白家酒坊就是再没落，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连几件新衣服都做不起。做，多做几件，你去柜台拿钱。”
白杜康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没落了，这些人就是看不上他，还念着那死去的白谭鑫呢。
可惜呀，他们再念着，白谭鑫也死了，现在当家的是他白杜康。
白善华见目的达成，笑眯眯地奉承了白杜康两句，拿了钱转身就离开了酒坊。
经过白三叔和白四叔的宣传，白家的族人都知道了白杜康跟着丁曾海，同姜沉枫打擂台的事。
白三叔还故意叹气道：“要是二哥还在，白家酒坊断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白家族人想起白谭鑫在世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白家酒坊多威风啊，和梁家酒坊并驾齐驱。
可现在呢，别说梁家酒坊，就连那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刘家酒坊也不如了呀。
现在白家的族人走出去，见到刘家人都要低人一头。
“是啊，要是二老爷还在就好了。”有人跟着叹息道。
白四叔在一旁说道：“其实，二哥留下的那个丫头，能力也不错，当初要是不被大哥逐出家族，也能为白家酒坊效力。”
提到白瑟瑟，众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年龄大一点的才说道：“当初大哥这件事办的，实在太冲动了。”
如今姜沉枫的文会还找上了白瑟瑟的无忧酒坊，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他倒是先一脚把白瑟瑟踹开了。
“是呀，她自己开的那家无忧酒坊，虽然还是家小酒坊，可她和姜沉枫那一批文人关系好，前段时间，那个叫王舜华的不还给她写了一篇文章，对了姜沉枫也写了。
她这酒坊就这样发展下去，将来超越白家酒坊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候……”白四叔呵呵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到那时候白家酒坊才是真正丢人现眼的时候。
“其实我跟这丫头也有接触，这丫头还是念着白家酒坊的，见到我时还抹着眼泪，说自己不争气，给白家人丢脸了。”白三叔叹道。
“唉，是个好丫头，就是命苦了一点。”
“是啊。”白三叔没再说下去，这些话点到就好，剩下的还得这些族人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说得太过了，让他们起了疑心，反而不好。
一点一点在这些族人树立白瑟瑟能干的形象，等到把老大拉下来时，白瑟瑟回归家族、执掌白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回到自己院子里，白四叔低声说道：“哥，咱们这么帮着瑟瑟那丫头，值得吗？”
“谁叫你我没那个本事管理白家酒坊呢？”白三叔瞥了自己亲弟弟一眼，叹道，“别想那么多了，瑟瑟那丫头像他爹，是个厚道人，她掌管白家，总比老大强。”
白四叔也叹了口气，但愿三哥看人眼光准，白瑟瑟真能跟二哥一样。
姜家，姜沉枫正坐在书房里发呆，杜斯礼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便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你家后院都着火了。”
“怎么了？”姜沉枫从白瑟瑟那里出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这一会儿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 我今天去了无忧酒坊。”杜斯礼说道。
“你在那遇到霍狄了？”姜沉枫瞬间明白了杜斯礼的意思。
“何止遇到！”杜斯礼说道，“我去的时候，两人正在一起吃点心呢，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老程家的水晶桂花糕，啧啧，白小姐脸上那个笑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水晶桂花糕？姜沉枫想起自己也给白瑟瑟送过两次点心，一次在晴雪园，盒子里装的就是水晶桂花糕，可惜白瑟瑟连看都没有看，就退还给了他。
另一次，他拿着点心去了无忧酒坊，最终却换来她一包盐焗蚕豆，他还为此写了一篇文章。
姜沉枫又想起了前几天送汤水的事，白瑟瑟收了霍狄的汤水，却拒绝了他的。
姜沉枫揉了揉眉头，情绪低到了极点：“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赢得她的欢心了。我想了所有的办法，别说赢取她的好感，就连让她用正常的眼光看我都难。
斯礼，你说，我这辈子会不会永远也追不上她？”
杜斯礼叹了口气：“白小姐若只是个普通人，想追求她倒也容易。可现在，她那么优秀，她不缺钱，也不缺男人的奉承，想追求她，确实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你有错在先。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你要去跟她道歉，让她知道你后悔了，你们之间才能谈及未来。”
姜沉枫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没想过道歉，可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为什么不相信？还是你不够心诚，拉不下面子。你自己想想，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白小姐重要。
你做了许多事，自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可白小姐知道吗？”杜斯礼问道。
姜沉枫摇了摇头，不论他做什么，她总是能曲解成其他意思。
“这就对了。”杜斯礼接着说道，“白小姐为什么会曲解你的意思，因为在她心里，你还是那个在新婚之夜跟她和离的姜沉枫，是那个，说她欲擒故纵的姜沉枫。
你的改变、你的感情，你不明说，她怎么会明白。说不定，她还以为你做的这一切是对她的另一种警告呢。”
姜沉枫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外面的芭蕉树，沉思了许久，才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看到姜沉枫从低迷中恢复过来，杜斯礼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你们之间最关键的问题都没有解决，这追求也就无从谈起。”
姜沉枫知道杜斯礼说的是对的，白瑟瑟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他在追求她，或许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是她根本不相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停留在了他给她留下的刻板印象中。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句话现在在他身上得到了印证。他因为刻板印象，将她推离，如今也因为刻版印象，所有的追求行为，在她眼里都成了笑话。
看着窗外的芭蕉树，姜沉枫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杜斯礼说得对，他和她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追求也就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