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 第112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她们方期盼没落空,皇后眼珠子滚了片刻,眼睫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睛。

  “本宫……”这是怎么了。

  皇后刚醒来,一阵恍惚,她脑后疼得厉害,只是嗓子却干涩得紧,话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口腔内又苦又涩,她轻易辨认出这是药味,不禁蹙了蹙眉。

  “娘娘,娘娘你可算醒了。”白露一边打发人去取温水,一边道:“您已经昏迷三天了,好在如今终于醒转。”

  这么一提醒,皇后瞬间想起受伤前的事来,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惯会施展阴谋的她,立即觉得这并非凑巧。

  她登时大怒。

  只是皇后先前“病了”两个多月,早虚耗了身体,如今又经此变故,头部受伤又失血极多,她虚弱至极,这么一怒,顿时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昏阙过去。

  白露颇为了解主子性情,她忙劝道:“娘娘,你莫要动怒,如今你可怒不得,但先养好身体为要。”

  皇后也知道这个道理,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她只得勉强压下怒气,努力让自己先不去想着桩事儿。

  温水已经倒来了,白露忙上前,避开皇后伤口,力道轻柔托住主子颈脖,抬起些许,伺候她喝几口温水。

  皇后强忍疼意,咽了几口,才觉得嗓子眼好些,白露也不敢多喂,忙将茶盅移开,小心伺候她躺好。

  躺了三天,其实身体会僵得厉害,不动还好,稍稍一动,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皇后不禁微微动了动身躯。

  这么一动,皇后却发现了大问题。

  她的下半身,好像无法移动。

  不,不对,这并非无法移动,而是连知觉都没有了。

  皇后身上虚软,但仍能清晰感觉到上半身,微微一动还是可以的,但这种正常知觉,到了腰部,却戛然而止,以下位置,似乎与她本人毫无关联。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她虽非医者,但也不是无知小儿,当然意识到事情不妙。

  她立即再次使劲挪动下身,刚才应该是错觉。

  事实证明,那并不是错觉,皇后使劲挣扎几下,脑后摩挲到软枕,一阵阵让人窒息般的疼痛袭来,只可惜下半身依旧纹丝不动。

  她又痛又惊,眼前一黑,竟再次昏迷了。

  白露等人见状大惊,急急呼唤道:“娘娘,娘娘!”

  最后是御医赶来了,给皇后扎了了几针,才让她幽幽醒转。

  建德帝有旨,命御医好生替皇后医治伤情,几名御医也不敢怠慢,坤宁宫的人一到,急急便跟着赶过来。

  皇后一睁开眼,便将眼前老御医,她认得对方是御医之首,立即急急问道:“御医,本宫下身竟无法挪动,你快快替本宫诊治一番。”

  她拼尽全力说话,但其实声音极小极虚弱,一不留神,便听不清楚。

  不过皇后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虽声若蚊呐,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一室皆惊。

  老御医一凛,当即替皇后诊了脉,又细心检查了一遍。

  皇后的下半身确实无法动弹了,直白点说,就是瘫痪了,究其原因,自然是三日前的重伤。

  老御医摇头叹息。

  皇后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前一黑,险些又阙了过去,不过,这回有御医在跟前,及时扎了两针,她才缓过来。

  “本宫不是伤了头吗?为何会祸及下身?”皇后面色苍白,拒绝相信。

  “头颅为十二经络的诸阳经聚会之地,百脉所通,乃一身之主宰。”老御医显然也能理解皇后的痛苦,他捋了捋胡须,细细讲述,“娘娘磕了后脑,力道又如此之重,很容易损伤阳经,而令其他位置留下病症。”

  事实上,皇后的伤实在很重,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当时若没有老御医的独门金针之法,恐怕她流血不止,早已一命归阴,如了那幕后之人之意。

  老御医话罢,也没多说,室内死寂片刻,方听见皇后哑声问道:“那本宫这病症,可能治好?”

  “不瞒娘娘,微臣遍阅医册,亦见过娘娘这般病症,不过有些人能渐渐恢复,有些人却再也不能。”老御医有句话没说,无法恢复者,远远多于有起色者。

  老御医在太医署已四五十年,深知宫内当差之道,不过他还是存有医者之心,最后,又对面色阴沉的皇后劝道:“娘娘身体虚耗得厉害,当务之急,应好生治伤,并调养身体。”

  他暗叹,皇后这脉象,明显身体损耗极厉害,若是不好生调养,只怕阳寿不长。

  *

  皇后醒了,不过瘫了。

  不足半日,有门道的人家,都收到消息了,一时人人惊诧。

  秦王府是头一波得到消息的,赵文煊当即冷笑,这蛇蝎毒妇能经这一遭,也算大快人心了。

  当时他就在屋里,因此顾云锦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她惊讶,却不会可怜皇后,毕竟,两家有血海深仇。

  不过,她很快也没空注意这些事儿了,顾云锦被告知,自己怀了双胎。

第126章

  顾云锦如今怀孕已满了四个月, 她发现, 自己这胎怀得比钰哥儿时要大一些。

  钰哥儿在娘胎, 刚满四月时还不太明显,是进入了四个月以后, 腹部才开始快速鼓起的。

  顾云锦也不担心, 因为老良医每隔几天,便要把一次平安脉,结果一直是“娘娘脉息强劲,与小主子俱安好”。

  从前她听说, 妇人头胎,腹部一般会小些,她大约也是如此罢。

  谁知这回, 老良医把了平安脉后, 却沉吟片刻,半响方捻须道:“娘娘腹中怀的,是双胎。”

  顾云锦大吃一惊。

  在古代,双生子被视为不祥之兆,富贵人家尤其忌讳,是不允许同时留在家里的, 心硬些的,刚出生便要溺毙一个;即便是心软舍不得, 也得偷偷送走一个, 然后宣布只得了一个孩儿。

  时下以宗族为单位,涉及气运、不祥之兆等事, 就不是小家能决定的了,族人忌讳,即便偶尔有开明大胆的父母,孩子也是留不下来的,不及时送走隐姓埋名,恐怕等待孩子的,只有被迫夭折的下场。

  而被送走的那个孩子,只能一辈子无法认祖归宗,连父母也难相见。

  富贵之家都尚且如何,何况皇族?

  皇家是绝不允许双生子出现的,这不祥之说,谁敢冒险,万一牵涉到整个皇族,影响了国运,那该如何是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旦被知悉,皇帝乃至整个宗室,都不会允许两个孩子同时活下来。

  再者,若诞下双生子的是后宫妃嫔,或者是有机会继承帝位的皇子女眷,还会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如果真由双生子之一继位,而皇帝的双生兄弟有不臣之心,两人相貌基本一致,那么这鱼目混珠的事也很让人忌讳。

  所以,皇家的双生子,必定只能留下一人的。

  当然,以上问题仅限于双生男孩,若诞下的是龙凤胎,那情况就截然相反了。

  龙凤胎乃大吉之兆,一贯被世人视为天降祥瑞,皇家女眷一旦产下龙凤胎,娘三地位必然陡然飙升。

  顾云锦不在意地位,她只希望孩儿们安好,且俱能养在膝下。自己怀的是龙凤胎固然好,但万一真是两个男孩儿呢?

  顾云锦虽清楚,不祥之说乃世人愚昧所致,但她又如何能扭转这根深蒂固的观念呢?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无法与整个社会抗衡的。

  她惊惶,她担忧,纤手放在已隆起的腹部上。

  前路艰难,她头一件要做的,就是先保住两个孩儿的性命。

  顾云锦想起赵文煊,若有他出手,这一点必然是能保证的,只是,男人很疼她不假,真心实意也毋庸置疑,但他到底是个名副其实的古人,他会忌讳这事吗?

  他知道后,会不会头一个劝她,让她放弃其中一个孩子。

  顾云锦脸色有些苍白,双胎绝对瞒不过赵文煊,只是不管怎样,她身为亲娘,保全孩儿们责无旁贷。

  “娘,娘!”小胖子本偎依在母亲身边,母子连心,他立即察觉了亲娘的不安惊惶,他慌了,也不知如何安抚母亲,只赶紧站起来,搂住她的手臂。

  “娘无事,钰儿莫要惊慌。”顾云锦深吸了口气,担忧无济于事,她得静下心来,好好想个对策。

  不过,这事太大了,顾云锦即便再理智分析,也难免忧心记挂,她有些神思不属,连儿子也没顾得上哄了。

  钰哥儿很乖,他人小但很敏感,接下来的时间,他不吵不闹不折腾,只一直偎依着母亲,小脸很无措,小嘴儿也抿得紧紧的。

  赵文煊回屋时,看见的就是母子二人这副模样,顾云锦微蹙柳眉,正在沉思,并未发现他回屋。

  小胖子倒是看见父王了,只是他一反常态,也没兴奋扑过来,只瘪了瘪小嘴,委屈巴巴地将小脸靠近母亲。

  “锦儿,”赵文煊剑眉一蹙,挥退下仆,行至软塌前,在母子二人身边坐下,他板着脸,道:“你有了身子,正该好好调养,怎能多思耗神。”

  他声音有些严厉,但字字句句俱是关怀,黑眸中难掩心疼担忧。

  顾云锦恍觉男人归家了,她抬眸看他,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心乱如麻,不知从何说起,又有些胆怯,怕孩儿的父亲,也要坚决舍弃他,并剥夺他的生存权利。

  顾云锦不敢说话,不料,赵文煊却说了,他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锦儿莫慌,孩儿们的事,我早有了对策。”

  她大吃一惊,倏地侧头,美眸瞪大,一瞬不瞬看着赵文煊。

  他知道了,他为何知道的?

  按照往日他一贯作风,若无紧急公务,一回府便会直奔明玉堂,老良医应该来不及禀报才是。

  赵文煊抚了抚她的小脸,柔声安慰道:“锦儿莫怕,我早知知悉此事,只是从前并不能确定,我便不让人告诉你。”

  说到此处,他很是不悦,这是对老良医的,赵文煊本打算若真确定了,自己便抽出时间,陪伴在顾云锦身边,如此便能及时安抚她。

  没想到,这老头不等他回府,结果也没先报上来,便一股脑告诉了顾云锦。

  老良医虽笃定顾云锦坐胎很稳,先知道也无妨,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口快了点,赶紧蹲守府门,等赵文煊一回来就禀报。

  赵文煊愠怒,不过也没空呵斥老良医,他立即便赶回明玉堂,要安抚顾云锦。

  他知道此事,已有大半个月。

  很多医者,本事确实有的,妇人怀胎时,他们便能诊出双胎单胎。月份越浅时察觉的,医术越高明。

  秦王府那老良医,本领虽不及司先生,但也是有些能耐的,他在顾云锦怀孕三月出头时,便隐隐察觉出双胎脉息。

  老良医大惊,也不敢乱说,只偷偷禀报了赵文煊。

  虽老良医一再表示还不能肯定,但赵文煊早开始苦思良策。

  他如今神色温柔,无一丝厌恶忌讳,让顾云锦喜出望外,她紧紧握住他的大手,颤声问道:“殿下,你不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四个字,她吐不出来。

  赵文煊却懂了,他认真道:“锦儿,我怎会如此。”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更笃信了冥冥中事,另一方面,又豁达了许多,上一辈子他且不在意这些不祥之说,更何况如今。

  赵文煊很珍惜失而复得的爱人,二人的骨血,怎么会不捧在手心?退一万步说,即便真不祥,他也得先护下来,再设法扭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