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 第60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由于赵文煊虽不喜章芷莹,但对方始终是他的嫡亲表妹,因此,除了从庆国公府跟过来的外围探子以外,他并没有在延宁殿特地放上暗卫日夜监视。

  所以,李十七见月季捧着水盆子出了门,他立即打个暗号,让附近正常值守的同伴过来,简单嘱咐几句并接手后,他才脱身追上月季。

  跟了一段,人渐渐少了,李十七正要动手,凑巧月季也要倒水,他便直接出现。

  李十七的话一说完,也不等月季再次说话,他已举起手,利落在对方颈间一击。

  月季晕阙。

  李十七一手拎着月季,一手端着水盆子,脚下一点,直接跃上屋顶,向前掠去。

  *

  再说顾云锦这边,她蹙眉看章芷莹走远后,便直接上了软轿,领着小胖子回了明玉堂。

  一进屋子,她马上吩咐给小胖子换了襁褓,并让身边伺候的人把衣裳一并换了,至于她自己,沐浴梳洗,更换衣裙自不提。

  她的心始终有些不安,抱着钰哥儿仔细察看一番,见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嗯,是她胡思乱想了,能靠空气传播的药物,这古代肯定是没有的,延宁殿的人没碰到小胖子分毫,儿子肯定安全的。

  此时,睡了几个时辰的小胖子咿呀一声,醒了过来,砸吧砸吧小嘴,头靠在母亲怀里蹭了蹭,就要张嘴大哭。

  他这是饿了。

  顾云锦忙解了衣襟,给儿子喂奶,刚好她憋了两个时辰,胸前也涨得难受。

  不多时,小胖子吃饱,他父王便匆匆赶了回来。

  顾云锦刚让金桔跟过去,她随即便打发人去前殿,给男人报个信。

  前殿的宴席不比后宅,气氛热烈,赵文煊一干心腹很替主公高兴,连连向他祝酒,男人心中大畅,来者不拒,到了暮色四合之时,方散了宴,足足比后宅晚了一个多时辰。

  因为事情仅是怀疑,而且已经过去了,后续处理也在进行,所以顾云锦嘱咐过,不要打搅前殿宴席,报信的人一直等着,直到见赵文煊出了大殿,方上前禀报,

  赵文煊喝的实在不少,本有些醉意,但他意志与身体素质过人,心下一沉,酒马上醒了。

  他一边招来除非,听取详细情形,一边快速穿过暗道,回了明玉堂。

  顾云锦正坐在软塌上,怀里抱着小胖子,赵文煊一掀起门帘子,母子二人便立即抬眼定定看向他。

  两双点漆般的眼眸黑白分明,如出一辙,榻上母子二人鲜活灵动,赵文煊乍闻消息后,一颗提起的心终于找到了着陆的地方,他整个人都觉得安定下来。

  “殿下”,顾云锦一听到脚步声,立即笑逐颜开,她顾不得其他,娇娇唤了一声。

  小胖子吃饱喝足,撅了撅小肥嘴,吐出一个奶泡泡,也跟着“咿呀”一声。

  他微笑,先接过热帕子,仔细擦了擦手脸,方大步行至榻旁,挨着娘俩坐下。

  赵文煊没换衣裳,也不搂抱二人,只伸出大手,用食指轻刮了刮儿子鼓囊囊的腮帮子,笑道:“钰儿看着父王作甚?可是想父王了?”

  小胖子已经满月,动作比刚出生是灵活多了,他听了赵文煊说话,眨眨眼睛,还盯着父亲,腮帮子被刮了刮,他皱皱小眉头,似乎不大满意。

  赵文煊轻笑,又逗了小胖子几下,温声与顾云锦说了几句,便道:“锦儿,你用了晚膳后,便早些歇息。”

  顾云锦刚出月子,这折腾几个时辰,怕是累了。

  他抚了抚她的脸,道:“我出去一趟,那盆水,我已先拜托逸之检查一番。”

  这事,徐非已经去办了。

  顾云锦闻言点头,这水的事,金桔也知道,回来后已经禀告了她,司先生医毒两术造诣极高,他看最合适不过。

  她帮不上忙,好好照顾自己与儿子,不让男人分心,便是最为妥当。

  赵文煊安抚几句,便站起,转身往屋外行去。

  出了正房,温度陡然降下,深秋的傍晚,还是颇有凉意的,只不过他身体强健,丝毫不以为意。

  赵文煊抬头望向天际,夕阳西下,那边还有一抹昏黄的余晖,他狭长黑眸微眯了眯。

  身后屋中的母子俩,是他两辈子最重要的人,赵文煊已经失去过一次,此生他绝不重蹈覆辙。

第68章

  那盆子洗手水, 送到司先生处时, 他正在沐浴。

  他如今在大兴王府, 也是有一个专属院落的,作为钰哥儿义父, 司先生自然出席了满月宴。

  他虽一贯潇洒自如, 既无内眷也不在乎子嗣,但机缘之下,能认了个义子,也是很高兴的, 开怀畅饮之下,没醉也染了一身酒气,宴散便回屋洗漱去了。

  赵文煊赶到时, 司先生刚听了徐非讲述前情完毕, 正凝眉要检查那盆子水。

  他只入门坐下,也没出言打搅。

  司先生闻其味,观其色,先用银针探毒,然后又以指蘸水,亲自尝了尝。

  他本神色凝重, 而后眉心越蹙越紧。

  虽结果并未宣布,但司先生的神色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赵文煊眉目肃然, 黑眸闪过一抹厉光。

  室内雅雀无声,司先生细细辨认过后, 终于得出结论。

  他抬起头,蹙眉道:“这水中之药有十数种之多,但是,其中最重要一味,”他顿了顿,直直看着赵文煊,声音冷了几分,“却与殿下之前所中之毒一般无二。”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赵文煊“霍”一声,猛然站起,他大手紧攒成拳,沉声问道:“果真如此。”

  他其实并不怀疑司先生说的话,说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声音已冰冷如寒冰。

  那毒性这般厉害,这辈子还好些,赵文煊上辈子是深受其苦,其中百般煎熬实难以一一言明,如今竟有人,将这毒用到他刚出生不过一月的小儿子身上?

  他心中恨如火烧,大手攒拳“咯咯”作响,一脚踹在旁边的雕花圈椅上,这一脚力道迅猛,厚重沉实的楠木圈椅“格拉”一声飞起,竟应声四分五裂,四散开来,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赵文煊到底非寻常人,他踢碎圈椅后,敛目站立片刻,须臾,急促的呼吸已恢复正常,面上虽沉沉,但已不见怒色,他坐下,抱拳对司先生道:“逸之,我鲁莽了。”

  司先生摆手,“殿下爱子之心拳拳,即便是我,也愤慨难言。”钰哥儿是他的义子,险些遭了暗算,他亦不悦至极。

  赵文煊道:“还须劳动逸之细细分说。”

  司先生颔首,也不废话,他直接说道:“这方子以西南奇毒为主,辅以十数种药物,互有冲突又能巧妙结合,配出这个方子的人,实乃医毒大家也。”

  “这个方子仅需奇毒极少便可,针对婴儿孩童,年纪越大效果越小,中毒者若超过五岁,便不再致命。”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成人中毒害处最小,不过到底也损伤元气,让其日渐体弱。”

  司先生对这种西南奇毒了解极深,即便是衍生的方子,他也钻研过不少,因此这药方虽没见过,但一理通百理用,他本身医毒造诣极高,略略一思忖,便十知八九。

  他徐徐道来,“此方口服最佳,不过若是碰触皮肤,亦颇有效果,我那义子不过足月婴孩,若是遭了小人暗算,只怕是……”

  当初他认钰哥儿为义子,给了一个能避毒的玉佩,但这西南奇毒,却恰恰好,是极少数几种玉佩不能消弭的毒性之一,只能缓解大部分。

  钰哥儿太小,即便仅仅是剩下那小一部分,就是够呛的,即便有他这义父在,一番解毒下来,对小婴儿的身体也损耗极大的。

  这些损耗,日后是很难补回来的。

  司先生眉心紧蹙,他未尽之语,无人不懂。

  赵文煊听到“致命”二字之时,眸底波涛又起,只不过,最震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转瞬间,他便将所有情绪收归心底,静静听司先生讲述毒性。

  这世上竟有专门针对婴孩之毒,果然无奇不有,只不过,司先生的话却是让赵文煊心中无端一动,某些隔世旧事,顷刻间便翻涌上心头。

  他呼吸急了几分,沉默半响,问道:“逸之,不知若是婴孩中了此毒,会有何等症状?”

  赵文煊声音很暗哑,话语似乎在牙缝中挤出一般。

  司先生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此毒分量极少,又被稀释太过,其中还混杂了其他物事,这中毒后的症状,倒不好说。”

  这粉末只有一小撮,却混进整整一盆子水中,章芷莹还足足用了好几遍香胰子,如今这水十分浑浊,也就是司先生,才在此当中给顺利辨认出各种配药来。

  只不过,司先生再能耐也是个人,这药方互有冲突又能巧妙结合,要判断症状,就需要实物,又或者各种配药的大致分量了,如今仅靠这一盆子水,大致分量难以判断,这中毒后的症状就很难说。

  没有得到答案,赵文煊虽失望,但很理解,他颔首,道:“你我相处投契,如今我也不说客套话,之后若有需要,还须劳动逸之。”

  司先生颔首,道:“我乃钰儿义父,此乃应尽本分。”

  二人简单说了几句后,便立即起身,往明玉堂而去。

  当务之急,便是先去看看钰哥儿,看他是否无碍,即便徐非禀报章芷莹与小胖子并无接触,只是与这险恶之毒堪堪擦身而过,他的父亲与义父不仔细确认过,是不会放心的。

  其他事宜,须延后片刻。

  二人匆匆赶回明玉堂时,顾云锦正搂着小胖子,母子俩正在榻上说话。

  小胖儿白日睡得抱足,出门一趟他睡得天昏地暗,如今精神头十足,正睁大眼睛,直直看着母亲。

  顾云锦又爱又疼,斜倚着葱绿色吉祥纹大引枕上,轻声细语与儿子说话,小胖子时不时咿呀一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逗得一屋子人乐呵呵的。

  顾云锦微笑,亲了亲儿子,抬首正要把乳娘唤到跟前来,询问一下小胖子昨夜睡眠吃食情况时,忽听到庭院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来人不少,走得又急又快,皂靴一下紧接一下,重重落在庭院的白石甬道上,发出沉沉的脚步声,正迅速奔正房而来。

  顾云锦心中一惊,这是发生何事?

  只不过,她依然立即肯定,来人必然是赵文煊领头,否则这明玉堂明暗护卫无数,要想无波无澜进入大门,是不可能的。

  不过肯定有事发生了,而且不小,否者男人肯定不会惊动她娘俩的。

  顾云锦一颗心提起,不禁直起身子,搂着儿子就要趿了鞋子站起。

  脚步声来得很快,就这么瞬间功夫,便已到了正房,赵文煊迈大步进了屋,大手撩起门帘,正见顾云锦有些惊疑不定的小脸。

  赵文煊立即上前几步,搂着刚站起的顾云锦,他也顾不上是否更衣,展臂便将母子二人俱抱在怀里。

  他阖目,甜香气息环绕身畔,胖嘟嘟的小儿子还咿呀了一声,凸显了自己的存在,母子二人鲜活真实,此时正好好偎依在他怀中,赵文煊眼眶有了些热,胸中滂湃的浪潮方稍稍平息了些。

  男人力道有些重,抱得也有些紧,顾云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乖乖靠着他,只不过,小胖子却有些意见,他觉得挤了些,咿咿呀呀连续叫了好几次。

  赵文煊松开母子二人,此时他已平复很多,低头摸了摸小胖子襁褓,他道:“钰儿要说什么?”

  小胖子肯定不会回答的,他撅了撅小肥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赵文煊凝视小胖子片刻,方抬头对顾云锦道:“稍后我再与你细说,如今钰儿义父来了,正等在外间,我们先抱钰儿出去。”

  说罢,他接过小胖子。

  如今已入夜,司先生若是寻常要看小胖子,也不会挑这个时候的,联想起白日之事,顾云锦心下难免紧绷,只不过现在明显不适合细说,于是她点点头,便跟在赵文煊身后,出了内屋。

  一行人进了右次间坐下,司先生接过孩子,先仔细看了他的脸色几眼,然后又解开襁褓,掏出小胖子一只胳膊,给他切了脉。

  小胖子肥嘟嘟的,胳膊大腿都有好几重肉褶子,他平时基本都是被裹在襁褓中的,如今忽被解开束缚,他明显兴奋了很多,小手小脚丫不时蹭动。

  稚子纯真,司先生不禁微笑,他轻轻摸了摸小胖子的腮帮子。

  钰哥儿一切很好,只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依旧取出一根银针,煅烧片刻,轻轻在小胖子脚趾头上一扎。

  一滴殷红的血珠立即冒出,小胖子正欢腾着,谁料骤然吃了痛,他愣了片刻,立即“哇”一声张开小嘴,惊天动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