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豆瓜
看着这只有月光照亮的野外,李一帆想了想,顺着路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之后,他便看到了一处点燃的火堆,有一个少年正背对着他,空气中散发着烧烤的香味,旁边还拴着一匹马。
看着那匹马,李一帆眼前一亮。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趁着那少年背对着他做点坏事的时候,却看对方忽然之间回过头来:“谁?”
没想到对方警惕性这么高,李一帆立马变换表情,露出无辜的模样:“这位公子,我本来是在游船上面与姐妹们喝酒吃茶的,谁知不小心落入湖中,被水流冲到此处。左看看,右瞧瞧,都没有瞧见有人家,只有这里点着火,便寻过来了。”
那少年见是个女子,稍微放松了些警惕,说到:“那你走回去吧。”
李一帆没想到这人如此不怜香惜玉,于是再接再厉道:“我从未到过此处,不认识路。这位公子能否收留我一晚?我这身上湿漉漉的,想要在火堆旁边烘烤一番,免得病了。等到明日我府上的人就会寻到我,到时一定给公子重金答谢!”
那少年见他果真如他所说的一般形容狼狈,于是把手中捏着的树枝收了回来,转身重新坐下:”那你过来一起烤火吧。”
“谢谢公子!”李一帆笑着,慢吞吞往前走,瞅准时机,抬手落下。
少年瞪大眼睛,身体僵直的倒下了。李一帆嘿嘿一笑,动手把少年身上的衣服给剥了下来。
黑夜,路边,火堆旁,湿漉漉的女子,竟然对身下的男子做出这样禽兽之事,旁边拴着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李一帆还算有点良心,最里面的贴身衣物给少年留下了。他整了整身上的男子衣裳,正要走,脚腕被握住。
低头一看,原本还应该该昏迷着的少年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半睁着眼看着他:“你偷袭我。”
李一帆略一思考,随后露齿一笑,粗着声音说道:“公子说的可能不是我,是我那调皮的双胞胎妹妹吧?她落了水中,此时我正在寻她呢!公子快放手,要晚了她可能就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换地图换地图
第54章 暴君6
“双胞胎妹妹?”少年重复道。
李一帆非常真诚的点头。
“你当我傻吗?”少年握住李一帆脚腕的手一使力, 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然后他就见着了李一帆身上那件眼熟的衣服。少年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贴身衣物,其他衣物全都不见了。
“你身上穿着的就是我的衣服, 你还敢说是什么双胞胎妹妹?明明就是你!”少年指着李一帆,“你这个偷袭的小人,快把衣服还给我!”
他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握住李一帆的衣服往下拉。
已经穿在自己身上了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李一帆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可惜后边就是树,他被树挡着无法再退。眼看着那少年就要对他动手了,李一帆立马双手挡在胸前,大喊了一句:“非礼呀!”
果不其然,少年被这一句话给震惊的停下了手, 他猛然想起, 最开始见到这人的时候, 他身上穿着的确实是女儿家的罗裙。
眼角余光里,一抹绿色映入眼帘,少年指着那抹绿色:“那你为何不穿回自己的衣服?”
“湿了啊。”李一帆理直气壮。
少年简直要被这人气的吐血:“那我不是也已经答应了,让你过来烤火烘衣服吗!”
“湿衣服烘干多难受啊?还不如穿干衣服呢。”
见着面前少年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李一帆连忙说道:“这大夏天的, 尽管夜晚略凉爽,公子身体健壮, 想来只穿一件单衣, 又有火堆, 必不会感冒的。我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又落了水,头发都还湿着, 不然公子可怜可怜我,我这就寻树枝把衣裙搭起来放一旁烘干, 之后再把衣裳还给公子,可好?”
他表情装得楚楚可怜,再加上那人就放在胸前的手让面前的少年投鼠忌器,只能满腹不愿意的答应了:“那你在那边坐着吧,我去搭架子。”
有人代劳,那自是再好不过的,李一帆非常心安理得的走到火堆旁边,捡了个石头坐下。
因为前面要收几点枯草干树枝来微火炖,少年早就捡了许多的数字放在一旁,此时借着记忆以及微弱的火光把可以用的数字拿出来。走到火堆旁,用力一致,长长的树枝就被插进了土里,屹立不倒。
树枝入土的时候,少年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李一帆,却见对方仍旧笑眯眯的,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少年又转回头去把剩余的树枝架好,小声嘀咕道:“……说的都是假的。女人哪里娇柔哪里解语花了?连男人都敢打,明明是个老虎!”
等树架子搭好之后,李一帆去旁边地上把沾满了沙土随意丢弃的衣裙捡起来,搭到那树枝上。随后又坐了回来,看着少年说道:“你刚刚是在烧烤吗?烤什么呢?闻着好香呀。”
正想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架子上继续烤的少年猛的把手抽了回来,警惕的看着李一帆:“你没吃饭吗?”
“不不不,我当然是吃了饭的,”李一帆解释道。
少年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但终究还是肚子饿占了上风,把手上的东西重新架在了火上。
这回李一帆看清楚了,大概是只兔子,已经被烤得表皮焦黄。火舌在兔肉上面舔舐,将里面的油脂逼了出来,慢慢的汇聚成一滴的油脂就顺着表皮滑落,滴落在了火堆中。
两人一时无话,等了许久之后,李一帆才闲聊一般的说起:“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明日我府上来人后,定给重金酬谢公子。”
少年默默道:“不用。”
李一帆摸着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颜色不起眼,但布料手感挺好,想来也是个不差钱的。但他为的不是这个:“不知道公子来这边是要做什么,若是要在京城中办事的话,也许可以问问我。”
兔肉烤好了,少年拿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在火光的映衬下,闪过一道光,刺了下李一帆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自行转移话题说道:“公子是否知道这附近有农户呢?我想去换点东西。”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还穿着我的衣服,想跑吗?”
“怎么会呢?等会我就回来。”李一帆眼珠一转,继续说道,“而且这衣服现在在我身上,就算还给你,我也不好脱呀。”
少年郁闷的看着他,最终给他指了个方向。
李一帆道了谢,便顺着那个方向往前走。
原主之前从未来过这个地方,所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很正常,李一帆心里没底。但还好,走了大概十分钟,他就看到了一座在夜色掩映下的农家宅院。
他敲响院门,和里面出来的农妇说明了情况之后,拿出了原本自己带的首饰出来。
虽说薛先生对于这些女儿家的首饰看了就烦,但他毕竟是世子明面上非常宠爱的女儿,许多贵重点的首饰,李依依有的他也有。
这一次出来游湖,他借着这理由正大光明的把首饰都插头上了,不行的也偷偷摸摸揣兜里带了出来,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全都给他用来和农妇换东西了。
得知李一帆的意图之后,农户非常热情的把人迎进了院门里,走回屋子里面去拿东西了。
李一帆站在院子里,借着月色四处看了看,发现了旁边站着的一只毛驴。
他走到那只毛驴身旁伸手摸了摸驴耳朵,又看了看旁边的一些零碎东西,露出了一个笑。
也是等到李一帆从农户家里走出来后,□□就多了一头驴,身上还多了一个小布包。
手里握着小皮鞭,李一帆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打眼一看,火堆还在,旁边的人也还在。只有那只被放在烤架上的兔子,骨肉分离,唯一剩下的一点残渣被那少年刨了个深坑,放到了坑里打算埋起来。
看了眼少年那熟练的动作,李一帆走过来,把布包堆在地上打开,然后将里面的布衣递还给了少年。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从农户那边换来的粗布衣裳,虽然行动之间,皮肤被布料磨蹭的有点疼,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少年一把拿过衣服,瞪了他一眼,随后把衣服全部换上,拖着石头往后,靠在一棵树干上闭上眼睛,打算睡了。
李一帆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靠着树干,也自顾自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李一帆就听到旁边树枝被踩动的声音。
那人动作很小心,只是身在树林之间还是不免发出了一点声响。
迅速睁开眼睛,在那少年轻手轻脚想要走开的时候,李一帆立马站起来扑过去,双手抱着少年的大腿:“公子你要去哪里?你难道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里面呆着吗?这里可没有人!你怎么能够放我一个弱女子待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万一来个猛兽怎么办?!”
李一帆浑身散发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气息,双眼四十五度向上看着少年,眼神里是欲语还休的斥责。
少年抽了抽腿,愣是没有把腿抽出来。
昨晚搭的火堆已经熄灭的连点火星子都瞧不见,天色也只是熹微,若要看清楚周围的话,还是有一点点困难的。
见李一帆这么害怕的样子,少年无奈的说道:“我不走。”
“那你这么早起来想要去干什么?你不是想要去解开马,然后骑着它策马奔腾吗?”李一帆倔强的看着他,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天色很好的模糊了少年脸上的一点红色,他停顿几回,终于说道:“我不解开马,我就去旁边捡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真的?”
“真的。”
得到少年的保证,李一帆这才放开手,将信将疑的目送他去了树林远处。
等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掩映之间后,李一帆一下就把脸上的表情收得干净,转过身拿起自己的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串金黄色的小果子,然后走到还被拴着的马儿旁边。
刚刚睡醒的马儿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呼了几口气,甩了甩脑袋。
李一帆把昨天从农妇那边换来的一点干草,夹着那一点果实送到马嘴旁边。
闻到粮食的味道,那匹棕色的大马嗅闻了一下,随后就张开嘴,一把把李一帆手中的东西给吃到嘴里去了。
看着马儿咀嚼吞咽的样子,李一帆微微一笑,随后在少年回来之前又坐回了原地。
等到少年回来之后,李一帆和他搭话:“公子要去哪里?”
大概是想着马上就要分开了,再加上已经呆了一个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少年对李一帆的警惕少了许多:“你家长辈没有说过,不要和外男随意搭话的吗?”
“公子怎么能算是外男呢?公子帮了我,那就是我的恩人,询问公子一句,那是基本的礼仪。”
少年哼笑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道路远方:“我不是要去京城,我是从京城里出来,要往西边去。”
李一帆眼前一亮:“那公子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不能!”少年反射性的回答道,“你跟着我走作什么?你家里人不是要来寻你吗?”
听到这话,李一帆立马伏下上半身靠在树干上,微微侧过脸,抬手搭在眼角处,声音哽咽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里人……我家里人……他们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家中母亲无能,父亲嗜赌如命,啊,有一个哥哥,哥哥却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每日里游手好闲,走狗斗鸡,全靠着我给别人家洗衣服赚点补贴钱。”
“虽然每每赚回来的钱都会被父亲要去重新拿去赌,可是我一点都不怨,毕竟是一家人。其实我心里只想着能够在家里呆着,等到我那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从边塞之地回来,然后嫁给他,也算是圆了,我长这么大,唯一的一点心愿。”
少年眯起了眼。
李一帆哽咽之声加大,肩膀抖动,脸埋在手臂之中,哭的仿佛不能自已:“可是偏偏连我这点小小的心愿,家里人都不愿意实现!”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父亲赌输了很多钱,他还不起,就想到了把我卖去给别人家……给别人家……呜呜呜给别人家做妾!呜呜呜呜呜公子不知道,要去的那户人家,人都已经六十岁了,老得只剩层皮了!”
少年眼中有讶异之色闪过。
李一帆继续呜呜呜呜:“公子别看我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还带着玉镯,仿佛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其实,这是那人家给的喜钱!那家人说我虽有姿色,但穿的实在破旧,不堪入目,于是便给了钱,让我买点好东西自己装扮装扮,再被抬去他家,免得污了他们家的眼!”
“我从懂事起便日日为家中操持,每赚了一笔钱便要被父亲母亲或者哥哥拿去,一分一厘都到不得自己手里!连给东哥的定情信物,都只能是趁着做活的间隙自己偷偷摸摸绣的小荷包,什么贵重点的东西都买不起!”
“结果……结果东哥给我的定情信物被家里搜刮走拿去抵债不说,现在我家人居然还要把我送去、送去那狼窟之中!”
“东哥!东哥啊!我命苦啊!没等到你啊!”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肩膀抖动的幅度让人觉得脆弱极了。
少年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然后问了句:“你昨天说你落水……那你现在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