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萝为枝
重羽看见里面甚至还有妖魔们的獠牙,憋住了笑,不知道哪家孩子偷了父亲最宝贵的牙来讨好小帝姬。
苏苏亲了亲她粉嘟嘟的脸蛋儿,抱她在怀里,与她一同看窗外紫色昙花的开落。
“娘亲总是看这些,惊灭和儆ひ蚕不犊搓蓟ā!卑1邓担“可是阿宓都看一千年啦。”
苏苏摸摸小团子脑袋“对阿宓和妖魔界的孩子来说,这是生来就随处可见的景色。日月山川,永生不败的昙花,可是对于妖魔们来说,这是数万年的渴求,可是你的父君倾尽一切换来的祥和。”
阿宓闷闷不乐道“阿宓才不要听和那个人有关的事。”
说是这么说,她耳朵就差竖起来了。
苏苏眼中漫出笑意,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也不知像谁。
“因为父君,阿宓才有了现在的家,才是妖魔们尊敬的帝姬。”
阿宓鼓了鼓腮帮子“别以为阿宓不知道,娘亲肯定又要离开了。”
苏苏点点她额头“阿宓,若娘亲也放弃他的话,他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阿宓白嫩嫩的手指拽住苏苏衣结。
“那……那……”她心里也知道,父君挺可怜的,如果阿宓成了被娘亲放弃的人,恐怕心都要难受碎掉了,“那娘亲这次早点回来,不要受伤。”
“好,我答应你。”
妖魔界仲夏的清晨,惊灭如常接小帝姬去修早课。
结果大殿中空荡荡无一人。
“小帝姬人呢?”
按理说神女才走,小姑娘不会搞幺蛾子才对,会乖巧一段时间。
可现在人不见了,他闪身出现在结界旁,也没看见阿宓的身影。
这下连儆ひ部始焦虑地找,她气得头发都快抓掉了,灵光一闪“去看看禁地的魔器还在不在!”
两人赶过去一看,属于洗髓印的那个地方,封印被破坏,石台上还有个小脚丫印。
儆ひa溃骸罢庑』烨颍别让我们逮到她!”
小帝姬竟然偷了她父亲的洗髓印,打开结界跟着苏苏跑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别看儆て饺蘸薏坏闷死这个小捣蛋鬼,一出事她恨不得把惊灭都打一顿。
惊灭讪讪道“她那么厉害,真跑去了凡间,不会有人能伤她的。”
儆ず鸬溃骸八是个孩子,相当于凡人五岁小孩你不懂吗?”
凡人最是狡诈,给颗糖就能骗走他们家无辜小孩。
惊灭也慌了“那怎么办,赶快通知神女。”
苏苏前脚才出了魔域,后脚就得知女儿不见了,偷了魔器去人间。
她皱眉,也明白了事情严重性,顾不得去澜沧海,折身去凡间找女儿。
阿宓懵懂,心性和身体都是个小孩,虽然凡人无法欺负她,可是倘若遇见仙界之人,认出她身上的魔器就糟糕了。
洗髓印打开了结界,掩去小帝姬气息。
而另一头,大家找得焦头烂额的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呸呸。”
她不会御剑,乘坐着变大的洗髓印逃出来,落地便摔了个狗啃泥。
研究了一千年如何逃出妖魔界,今日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她昂首叉腰,小短腿爬上山坡。
她也要找父君,世上不仅只有娘亲不放弃父君,阿宓也没有放弃呢。
她走在人间街道时,逢人便问“你知道我的父君吗?他叫澹台烬,很厉害很厉害。”
人人皆摇头,为小粉团子出色的容颜惊艳。
期间也遇见过几个眼神浑浊的人,那几人对视一眼,笑嘻嘻说见过,要带阿宓去找。
阿宓欢喜跟上他们,结果一个麻袋套住她。
“这女娃可真好看,卖到哪里都是天价。”
阿宓一听,气得磨牙,当即把所有人打了一顿。
众人反应不及,被一个能飞的小女孩打了满头包,还给栽种在了土里,只露出一颗头,痛哭流涕。
坏人,不知道她父君,还敢骗她!
“开花再放你们出来!”
阿宓只好自己找,她走走停停,飞到困倦。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困,趴在一个小镇子镇口的树干上睡着了。
阿宓被狗叫声吵醒。
她低眸,看见几只大黄狗围在树下,凶恶地叫。
她好奇地瞅瞅,这些大黄狗和妖魔界的魔犬有些像,又不太像。
阿宓转眸,看见一个灰衣男子背着一些猎物,从树下路过。
她咬着软软的手指头,好奇偏头去看那人。
他很高,又高又瘦,像一支挺拔清冷的翠竹,灰衣并没有折损他身上的气质,是个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的人。
阿宓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觉得和惊灭、儆せ褂醒魔界其他人都不一样。
阿宓身上的魔器引起黄狗们的不安,一整个镇子的狗叫声几乎齐齐响起。
男子顿住脚步,若有所感,回眸看向“祸源”。
镇子口那颗古老大树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我父君吗?”
第128章 相见
男子抬眸看了她一会儿, 从她漂亮精致的小衣裳,看到她足踝上系的铃铛,面无表情说:“不知道。”
说罢, 他转身就要走。走了好几步, 男子皱眉回头, 他放下猎物, 捡起地面上的石子, 赶走围在树下的恶犬。
恶犬狂吠一会儿,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了。
阿宓依旧在打量他, 他生得很好看,对于凡人来说,是一种近乎靡丽的容貌。
高瘦匀称的身材, 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肌肤,眼尾上挑,唇近乎嫣红。这样的相貌却并不显得女气, 反倒有几分轻视世间的凉薄感。
男子冲她伸出手:“下来。”
他虽然不笑, 阿宓却从他身上感知到了善意。
她以前听惊灭说故事,凡间的夜晚小孩是不能出门的, 会非常危险, 也不会有小孩子在树上过夜。
这个人在关心她。
她伸出短短的胳膊, 落在他怀里。
抱住她的男子顿了顿,怀里的团子又香又软, 仿若一个暖呼呼的面团。
他神情有几分古怪,把她放在地上。
小团子很矮,努力仰起头看他, 那模样颇为可爱,也有些好笑。
“天快黑了, 你爹娘呢?”
阿宓想了想:“娘去了很远的地方,父君……爹爹死了。”
魂飞魄散用凡人的说法,那应该就是死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天黑以后镇上不安宁,你爹娘都不在,家里总有仆从,去找他们。”
小团子一看穿着就是大富人家的孩子。
她身上的璎珞圈和珠串均价值不菲。
阿宓摇头:“我离家很远很远了,这次要出来找到爹爹,把他一起带回去。”
他捡起地上的猎物,冷淡地应:“随你。”
阿宓好奇地打量他肩上扛着的猎物,是一只颇为瘦弱的鹿,鹿嘴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滴答的血迹把地面沾染得濡湿,皮毛完好无损。
她自小便胆大,半点儿不觉得血腥,饶有兴致看了几眼,男子带着鹿离开了。
阿宓只好自己在镇上闲逛。
天色暗下来,家家户户亮起烛火。
阿宓嘟囔着:“惊灭说,凡人不能飞,也没有法术,所以我不可以在他们面前飞,会吓坏他们。”
她漫无目的走了许久,说来奇怪,心头有种奇异的羁绊和眷恋,让她不肯轻易离开这个地方。
阿宓边走边扳手指细数规矩:“也不可以闯进别人的屋子。”
镇子街头摇摇晃晃来了几个醉汉,阿宓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阿宓。
几个人同时呆了呆。
就在他们嬉皮笑脸准备过来的时候,月光下黑色的影子从身后笼罩住阿宓的身躯。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酒醒了不少:“是他,快走快走。”
阿宓低头看着自己小身板被笼罩,回头,身后站着黄昏时遇见的那个年轻男子。
他蹙眉盯着她。
阿宓眨巴着湿漉漉的眼,无辜极了。
许久,他附身把她抱起来:“别在街上晃荡,明日带你去官衙。”
阿宓乖巧点点头。
阿宓身上有一半魔的血脉,魔天生桀骜,臣服于力量。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即便是惊灭也不一定能让她听话,可是眼前这个人,让她莫名觉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