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芹酥酒
褚曦见了，还拿手拍蔺宗麒，“来了来了，小祖宗过来了，快跑。”
蔺宗麒还真背着褚曦往旁边去。
气得小丫头站在原地“哇哇哇”大叫。
褚曦是第二天一早走的，蔺宗麒和章成玉送她们的，借了自行车过来，天不亮出的门。
都没有时间告别，把她们送到车站就走了，小丫头还窝在褚曦怀里睡觉，都不知道要跟妈妈去外面了。
蔺宗麒捏了捏褚曦的手，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家”。
褚曦就和梁素雅坐上早班去市里的汽车。
梁素雅似乎有些激动，她很少出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着男人到这边随军了，这次和褚曦出来，她觉得就是玩。
梁素雅虽然出过远门，但其实没什么经验，一路上都是褚曦买票，带她找吃的，带她住旅店。
而也因为有梁素雅陪着，褚曦这次坐火车轻松很多，至少可以分开上厕所了。
坐了五天的火车才到达西北，主要是中间转车一次，褚曦又是个讲究的人，可不愿意大半夜在车站等，宁愿花点时间歇了晚再走。
吃好喝好，虽然坐了五天火车，但没有多疲惫，下车后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先找住的地方，然后去附近国营饭店吃了顿饺子。
小丫头给她弄了一碗粥，褚曦还带了麦乳精，想着要是饿了晚上冲一杯。
第二天一早，褚曦就带着梁素雅去王嫂子那个羊毛加工厂，工厂并不远，在县城郊区，这个年代县城就跟后世镇子差不多大，走几步路就到了。
工厂很简陋，就一排低矮的青砖瓦房，墙上从右到左写着“羊毛加工厂”几个大字，简洁明了。
褚曦看连门卫都没有，干脆直接带着梁素雅进去，几间屋门都是开着的，进了中间那间，屋里一排排工人正坐在凳子上加工羊毛。
现在羊毛加工不是后世那种全自动化，有机器，但大部分还是要人工操作，褚曦也不大懂这些，看到门口好几个有水缸那么大的东西里面泡着羊毛，还有工人手里拿着羊毛在插着许多针的板上梳着......
注意到有人进屋，人都看了过来，褚曦也不害怕，笑着道：“你们好，请问王小萍王嫂子在吗？我是她男人战友的媳妇。”
话刚落，就有个妇女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女人三四十岁左右，也可能西北天气不好的缘故，人看着有些显老，不过精神很好。
“是三妮啊，你可算来了。”
说着直接朝褚曦走过来，手还在身上激动的擦了擦。
褚曦笑着看她，亲热喊了一声，“王嫂子。”
女人走上来，直接拉着她往外走，“来来来，我带你去我们主任办公室。”
“这事我上个月就跟我们主任说了，我们主任眼睛都望瞎了，天气一热，我们厂里的收益就跟着下来了，仓库里还有一些货堆着，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第四十五章 生意（一更）
“我们部队有一百五十多位军嫂, 以后还会有更多，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参加，但我可以保证说，最少也有一百个军嫂会加入, 一人一个月最低需要二十两的线, 一百人就两千了，恐怕你们到时候都跟不上我们的需求。”
“但叶主任, 你也要知道, 这么大的需求，有的是工厂和我们合作，也就是说我们军嫂并不是非要羊毛线不可, 之所以选择来一趟, 一方面是我知道你们工厂的毛线质量很好, 我们丈夫是军人, 我们也不想白白挣别人的钱。”
“另一方面, 也是和王嫂子比较熟悉, 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些你们工厂的事, 觉得跟熟人合作比较放心，但如果你们要是这样的态度, 那我们就要另外考虑了。您恐怕不知道, 我们部队对于解决军嫂就业问题很重视，如果我们合作不成, 我会去南方棉花工厂试试看, 虽然棉花比不上羊毛, 但比起交通便利这个优势，也可以退而求次之，您说呢？”
褚曦笑眯眯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道。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她之所以过来跟他们谈合作，主要还是对他们工厂比较熟悉，知道他们生产的羊毛线好，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精益求精，但如果他们用高于预料的价格卖给她们，她宁愿选择棉花毛线也不会合作，对她们来说就是花时间重新找个合作对象，但她们背靠部队，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尤其是交通这么远，她们还要承担高成本路费。
对面叶主任听了不说话，陷入沉思中，也不怪他想要抬一抬价格，他们工厂主要合作的对象是省城羊毛衣编织厂，和羊毛衣编织厂合作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心知肚明，那个工厂的领导脑子并不怎么好使，这么些年厂子都没啥起色，要不是羊毛衣在市面上比较稀缺，也不会能维持这么久。
所以他一直想着法子怎么发展他们工厂，这次听到王小萍说有人要找他们合作，还是南方部队的军嫂，他心里就有预感机会来了。
比起羊毛呢羊毛布等需求大的工厂，他们这个生产羊毛线的工厂一直都是比较受限制的，现在碰到大客户，尤其底下还有一百多个员工，这规模和省城的毛衣编织厂比起来也不差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工厂以后也可以买更好的机器，招收更多的员工。
以至于在看到褚曦和梁素雅她们俩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模样，就忍不住想为工厂多谋取点利益。
他们工厂和省城合作的久，自然价格也要划算一点，对于褚曦他们，也不能说是占便宜，至少跟县城供销社里拿货的价格是一样的，这也算是良心价了。
但褚曦不满意，站在她的角度，肯定军嫂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叶主任还没开口，旁边王小萍就气不顺了，“叶主任可不带您这样的，这个可是我妹子，男人还是军人呢，跟我们合作的也都是军嫂，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更多是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不然您还真以为我妹子找不到其他合作的工厂？”
?依?华?独? 家?整?理?
“别说和省城大厂的价格一样，就是再便宜点都是说的过去的。”
叶主任听了没好气看她，“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突然多了这么多量，厂里总得要加人吧？还有进货的事，这都不要钱？
褚曦看了笑，趁机加了把火，“叶主任，有来才有往，我们以后也是长期合作伙伴，您可不能偏心，因为交通缘故，南方那里几乎没有羊毛衣卖，南方冬天冷起来那是骨子里的疼，我们接下来会和省城服装厂合作，再由他们提供给南方各大城市的供销社，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人买我们的毛衣，到时候我们进货只多不少。”
“而据我所知，北方这边不仅只有你们工厂生产毛线。”
褚曦这么说，叶主任哪敢再拿乔了，看了她一眼，心里暗骂这丫头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我先跟我们厂长商量一下，你们先休息休息，下午麻烦你们再过来一趟，给你们答案。”
完了又对旁边王小萍道：“你带她们去国营饭店吃顿饭，钱记厂里账上。”
褚曦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褚曦也没多留，知道叶主任现在恐怕比她更着急，就带着梁素雅她们出去了。
出门走远了些后，梁素雅吐出憋了好久的气，还忍不住拍拍胸脯，然后眼睛亮晶晶看着褚曦，“你真能说，我刚才还想着要不就按他说的，没想到你竟然一点亏都不吃。”
那些话她可说不出来，跟熟人说话她嘴皮子溜，但在陌生人面前，她就不行了，也不知道褚曦哪来的胆子。
旁边王小萍也忍不住笑着看褚曦，“我们叶主任向来是个抠门的性子，以前他是管账的，要一点钱就跟割他肉似的，后来厂长看不下去了，让他当个管事的主任。”
褚曦和梁素雅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多谢王姐。”这话褚曦说的真心实意。
王小萍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那有什么，毕竟你给我送了那么多吃的。”
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觉得缘分很奇妙，她们不过因为男人职业的缘故认识的，没想到现在还有更多的交往。
褚曦也笑，“那我下次多做点，以后就麻烦王姐照顾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三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褚曦也不着急，让王小萍先回去了，她和梁素雅则回旅店歇一会儿。
孩子还小，每天中午定时都要睡一觉，褚曦心疼闺女这么小就跟她在外面跑，好在小丫头开开心心的很，来到这边也没有不习惯，还一脸好奇左看看右看看，都想不起她那个可怜的老父亲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下午褚曦她们过去的时候，叶主任就直接把她带去厂长办公室了，里面有好几个领导。
也不知道叶主任上午说了什么，几个领导都不说价格的事，直接问起她接下来怎么安排，比如员工是否固定，比如做她们对口的是哪家服装厂，比如怎么解决交通问题。
听到褚曦说她们会以部队的名义和省城服装厂合作，几个领导脸上才露出真实的笑，心里真正落下石头，明白与这些军嫂们合作并不是短时间的。
“交通的问题我们考虑了很多，我已经做好打算了，到时候我们会直接和县城运输厂合作，两个月过来拉货一次，这是现在，等以后军嫂们熟练了，恐怕一个月就要来拉一次货，所以你们工厂接下来恐怕要加大生产量了，不然恐怕不够我们用。”
厂长听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放心，你们要多少，我们都管够。”
“那就好。”
事情一谈妥，褚曦就着急回去，也不知道刘师长夫人搞得培训班怎么样了，这是她临走时和刘师长夫人商量的，马小红和周云来不了，就让她们留在家里给军嫂培训。
她还想着，回去后把毛衣打的好的军嫂们挑出来，她来教她们打花样，到时候也算是一种特色。
知道褚曦她们明天就走，工厂领导还嫌她慢，恨不得她们今晚就离开，这样就能早一点来进货了。
走之前，叶主任还从仓库里拿了一些羊毛线出来给褚曦，“都是好东西，现在是淡季，省城工厂需求不多，主要也是他们工厂机器老化，编织的不比人工快多少，机器还需要维修，这也挺麻烦的。”
“放心吧，我一回去，运输队的人就会过来了。”
叶主任听了满脸激动，“好！”
褚曦和梁素雅并不是直接回的部队，两人坐火车达到省城后找了地方歇一晚，然后第二天拿着刘师长给的介绍信去了省城最大的服装厂。
可能是部队领导提前打过招呼了，褚曦她们一到，就有人直接把她们带去厂长办公室了，办公室里坐着十几个厂里领导，一个个年纪都不小，看着比羊毛工厂正规多了。
褚曦为了郑重，先是把介绍信拿出来给他们看，然后又把自己的计划书拿出来，上面将军嫂代工厂的货源，进货成本，规模，管理方式以及未来发展方向全都条理清晰写出来，甚至还将他们以后合作的各种情况都做了规划。
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虽然她们背靠军队，但绝不占服装厂一分便宜，“因为手工编织的缘故，我们的价格要低于机器很多，同时，我们还能够各种变通，羊毛线不同于棉花，毫不夸张的说，一年四季都有穿法，冬天保暖，夏天穿还不会热。”
在后世，夏季羊绒短袖本来就是热销产品，王嫂子他们工厂按后世的说法，加工的其实是羊绒线，用的是山羊身上的毛，只不过现在分的不是很清楚，统一叫羊毛，而后世把来自绵羊身上的才管叫羊毛。
“刚好我们军嫂才上手，一开始量产并不多，也可以先在几个供销社试试水。”
结果自然合作愉快，其实哪怕褚曦不说这些，服装厂的领导也会同意，他们都来见她和梁素雅，态度就是已经摆出来了。
不过看了褚曦那份计划书后，心里也带了点期待，希望这种羊绒衫能够给他们厂里带来可喜的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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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二更）
褚曦和梁素雅这一趟, 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候，两人把事情办妥了后也不着急，还买了点礼物带回去，蔺宗麒的鞋, 马小红和周云的发卡, 刘师长夫人的丝巾，还有她自己的手表和闺女的头发绳。
梁素雅看到褚曦买了手表眼睛都直了, 这东西多贵, 一只一百二十元呢，都不知道褚曦怎么舍得的。
褚曦其实早就想买手表了，每天都不知道时候, 感觉日子过得都不清不楚的, 她是要做大事的人, 怎么能连只手表都没有？
手表的票她已经攒了很久了, 她手里有两张, 一张是以前蔺家的彩礼, 应该是以前蔺宗麒得的, 蔺妈大概觉得这东西放在家里好看是好看，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反正他们家是买不起这东西的, 所以干脆添进她嫁妆里了，也有体面。
还有一张是从褚家弄来的, 她大姐夫家的侄子在县城机械厂工作, 褚曦来随军前让蔺妈找大姐夫帮忙拿糖票换的, 那时候她就准备买手表了，想着她和蔺宗麒一人一个。
哪知道这时候在消费水平这么低的情况下，一只手表就要一百二, 她还想着要是四五十块钱她也就咬牙买了，哪知道去供销社逛了一圈，根本没有便宜货，所有牌子的手表都是一个价格，还有瑞士进口的，价格还要贵一点。
犹豫了半天，最后只给自己买了，决定等以后有钱了再给蔺宗麒买好的，再说他一个军人，要手表作用不大。
倒是梁素雅眼馋了褚曦手表一晚上，知道她还有一张票时，在床上烙饼烙了一晚上，然后早上天不亮就把褚曦摇醒了，一脸热切道：“你能不能把那张票借给我，我过段时候就还给你，我也买只表，对了，你能不能顺便再借我点钱，我钱也不够了，回去就还。”